“你这是污蔑!不行,我不能受这份,你得跟我道歉!”何建国故意绷着脸凶狠的把人抓过去用双腿夹住,抬高双手,刻意动了动十根指头,示意苗然,要是不道歉,就要大刑侍候。
苗然扯着腮帮子给了他一个假笑,嘁了一声,趁着何建国不备,迅速抬起双手扯住他的耳朵往前拽,直到他举手投降才罢休。
“别闹了,你想想怎么办吧!”为了防止他反攻,苗然停手之后,立马发动听见警告,并转移他的注意力。
“无非就那么两点,要么故意引起我的注意,要么就是那男的本身有问题。”说到前者,何建国扬起下巴一副老子最帅的臭屁模样,说到后者,语气有些不以为然。
“你小心阴·沟翻船,我觉得那个男的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不然奚秀芬怎么会哑巴吃黄连,用这种方式求救,别忘了何大哥那边被人盯上的事。”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建国身边固然有人,可也架不住势力强大的本地户啊,再者,万一这是奚秀芬由爱生恨给他下得套呢?毕竟何建国的身份和立场都很容易挡别人的道。
“知道了,我叫人去查查。”提到自家亲哥,何建国总算严肃起来,是啊,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因为外面有无数的敌人在等着扯他们兄弟俩下马,想到奶奶捎来的信中说到的另外一个消息,让何建国愉悦的心情顿时败落下来。
“然然,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被那个女人设计陷害,变成植物人的大姑吗?”何建国叹了口气,本来这个事儿不该跟苗然说的,怕她会觉得害怕,可是他不想有事瞒着她,再说这件事诡异,总得叫她也跟着提起警惕才行,如果出事儿的是她,他非得疯了不可。
“记得,怎么了?是不好了?”苗然看着何建国的表情,心底一沉,虽然沉睡这些年,再好转的可能性很小,可谁又不想盼个奇迹,后世十年医疗技术越来越先进,没准就治好了呢?
“她失踪了。”说起来何建国都不信,因为这个女儿命运多舛,爷爷奶奶怕她在昏迷中被人慢待欺负,派了足有七八个人轮班守着,结果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躺在床上昏迷了多少年的人,竟然就那么生生的消失了。
“如果有人刻意带走她,只能说明一件事,她有利用的价值,而一个植物人的利用价值,无论如何都得是她醒来的情况下。”当然,还有另外一种,不过考虑到现在中国还没有内脏移植手术的能力,所以苗然暂时将它排除在外,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着。
“嗯。”何建国点头,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比起去世的消息,生死不明的活在他处,总归是给人一点期盼。
两件毫无相干的事,谁也没有联系到一起,等何建国找人去查奚秀芬的时候,他忽然又接到一张由廖军带回来的纸条,上面写着:“我知道何秀云在哪里。”
何秀云,正是何建国的大姑,那个昏迷多年,刚刚失踪的植物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意外的惊喜
字是写在工业票后面的,廖军是捏着一小捆一起递给何建国的,据奚秀芬所说是苗然拜托她帮忙换的一点票,准备买缝纫机用的。
何建国跟苗然都有些懵,前者是觉得这消息来的有点假,倒是真有几分陷阱的味道,毕竟失踪的消息他都是刚知道,何建国不信外人比他们的消息渠道更快,后者是觉得奚秀芬大手笔,可能真是遇见了十分危险的事,因为她想到了后世为了逃离传x组织,在钱上写字求救的事儿。
“我得跟家里说一声。”何建国匆匆而去,这件事有些让人费解,同时也让他起了危机感,再跟何家没感情,他也不希望家里人出事。
苗然看着何建国走远,拿着纸笔胡乱的涂鸦起来,她心里不安,没有主意的时候,就会乱写乱画一通,一个是发泄压力,一个是梳理逻辑,将最近发生的,能跟市内都牵扯上的事情都列了一遍,苗然发觉重点还是在卢瞎子跟八宝玲珑塔上。
等等!上回宋卫红说什么来的?二把手被弄下去了,那男的家的亲戚上位,或许该从此处入手?
何建国这一去就半天,等他回来的时候,苗然已经画了好大一张关系图出来,其中包括老张头都在内,何建国知道的消息更多一些,联合这些事儿仔细的思索着,等看到二把手下台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抱着苗然跟鸡啄米似得叭叭亲了好几下。
“你们不是在苞米地里发现了那个棺材,据说是二把手家祖坟,因为没找到财物,本来可以翻案的,谁料后面又有一个女人蹦出来揭发,说她常年被二把手强迫发生关系,还说二把手在背后辱骂领导人,最后在他的办公室里翻出不少禁书,这才给判了三个罪名,其实贪污罪到最后也没有实际证据。”何建国知道这件事,但是没多关注,因为二把手的后台垮了,所以他以为这是合理的政治倾轧,没想过还会跟自己扯上关系。
“??”苗然没想到那笔意外之财背后还有这么些事儿,如果是栽赃,那么这笔财物的背后是谁?
“不像是那男的家里的,要是他们,藏的就该是黄金古董了,我觉得像是用别人的,一箭双雕。”不论什么年代,黄金古董都是人们痴迷的保值物品,这是千百年来传下来的正统,所以除了那些头脑发热,又没有什么常识跟知识的小青年会狠命的打砸烧之外,但凡是有点见识的都会把这些东西收藏起来,当然,这会儿对古董的概念还是有差异的,后世盛行的种类在这会儿远没那么重要跟值钱,所以损坏极多。
“从那个男的着装打扮来看,应该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背后就算有什么肯定也掩藏的很深,所以这个线索可不好抓。”有洁癖的人,大多数是完美主义者,所以容易出极端,要么天才,要么变态,当然,也可以说天才在某种状态下就是个变态。
“小虾米也能翻天,是我疏忽了。”何建国懊恼的叹了口气,他自认想的比较周到了,现在看来还差很多啊,这样的状态可不行,他将来要走的路艰难凶险,一个不注意就可能万劫不复,到时候叫他的娇妻幼子如何自处?
喂喂,是不是想太多了?
刚刚说消消停停的准备秋收的两个人,被奚秀芬两张纸条炸的提前忙活起来,借着进城采买的名义,想去革委会见一见奚秀芬,表达一下“谢意”,却得知她带着准未婚夫回北京见家长去了。
“哎~这姑娘也是命运多舛,早点回去不就啥事儿都没有了么。”苗然叹气,苏志伟前一段还来了封信,说了自己跟几个知青的近况,他被家里安排着进了银行,整天数钱数到手抽筋,其余人等,或当工人,或上了专科学校,结局都不错,就是红旗村没落着好,前有虐待知青,后有卢瞎子跟特务勾结,现在每次都被提名批评,就连指标都比旁处多出几分。
“总会见到的。”既然是用诱饵引他,就证明对方不敢轻举妄动,那么他跟大姑就都有喘息之机。
这一等,就等到了秋收。
今年的秋收,才真正算得上是知青们参与的第一个秋收,临时学校里也放了假,孩子们也要回家帮忙,大些的下地挣工分,小点的在家做饭送水,全村老少万众一心,齐齐舞动镰刀,为新一年的生活挥洒汗水。
春耕的时候,村里已经估算过去年的存粮分量,大概能支撑今年三分之一的公粮,所以在粮食方面,村里征求了几位积年老人的意见,额外种了不少其他种类的作物,比如说棉花,这几年棉花票少,一家顶多分半斤,现在迎娶出嫁的,谁家还不多添一床铺盖,而且东北的冬天,也需要棉袄棉裤御寒,所以今年村里自给自足,中了一大片棉花。
他们先收的棉花,收棉花比较费劲,摘棉桃的时候要小心别扎了手,还得注意不能让棉花里带着棉桃壳跟秧叶,不然弹出来的棉花有杂质,最关键的是,棉花不是一次性收完,因为得等棉桃裂开,所以基本都是一天一溜,后来就改成收一天别的作物,再回来收棉花。
交叉式作业,让人们更容易疲惫了,饶是路红变着法给大家做点吃的,也挽救不了因为劳累而丧失的胃口,最后还是村长,发令说保证秋收体力,也是为了鼓励大家的干劲儿,先杀一头猪,等收完了粮食再杀一头!
先杀的这头就是知青点的,被村里以公价收购,等划工分的时候,一起发钱,这头猪吃的全是每天早上打来的还带着露水的新鲜青草,又有苗然偷着扔猪饲料,才半年,就涨得跟生产队的老母猪似得,杀完一上称,足有两百二十多斤,算上猪毛子得有两百四,全村老少乐得脸上开花,见着几个知青都连连称赞“养猪好手”,最后这个称号被大家光荣的赋予了张长庆,谁也没想到,不过是一句玩笑之语,竟然给他带来了意外之喜。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农忙小趣味
到了收高粱的时候,知青们的热情有所提高,因为甜甜的高粱杆就是村里人眼中的“饴糖”,但是,高粱杆细长容易折断,碴口又要留得很低,所以这个活一般都是选了轻壮的男劳动力去干,张长庆跟何建国被选在其中,女同志只能眼巴巴的瞅着。
何建国心疼媳妇儿,挑着甘甜又多汁的高粱杆最好的那一段砍成一节一节的,用细布条捆好了给苗然,剩下的也没浪费,给张清芳跟路红了……
虽然抱怨着何建国“偏心”,两个姑娘还是很高兴,知青点的猪饲料好几天都是嚼碎的高粱杆渣子,几个姑娘的窗台上也多了不少小摆设,那都是刘爱民的手艺,大家也是这会儿才发现,刘爱民原来还有这一手,他用高粱杆编成小筐和篦子,还有小家具跟蝈蝈笼,自行车小火车等等,每一件看上去都精致的有如艺术品一般。
村里的孩子见了不服气,他们别的不行,做蝈蝈笼是天生的,以前没这么严格的时候,还曾经上山抓蝈蝈换糖块,带笼子的,尤其是好看的笼子,换的糖块都比别人多两块,受了刘爱民那些小家具之流的启发,孩子们自动自发的发挥天赋跟想象力,做了各式各样的动物跟装饰,一时之间高粱杆供不应求,高粱杆本来是嚼碎了拿来喂牲口的,一下子竟然去了大半,气得村长直激恼。
苗然却生出一个主意,现在是不允许买卖,但是国家部门有收购啊,她打算拿两套最精致的去土特产收购处碰碰运气。
刘爱民听了苗然这个主意,叫她等一天,去村长那好说歹说的又求了一捆高粱杆,竟然连夜做出一个百分比的白塔模型出来,又去村里木匠那求了点清漆,刷了一层之后,巧夺天工的民俗艺术品出炉了,就连何建国都赞了一声好,小心的把它装到木头盒子里,陪同苗然一起送到了土特产收购处。
任何一个营销部门都希望生财,就连国营单位也不能列外,这会儿不求福利,求的是荣誉,业绩好,面上有光,能够发扬全国,就是对人们最大的褒奖,比如当初的“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
如果是个人,那么就叫小资产阶级情调,如果是集体,那就叫为广大劳苦人民创收,这是苗然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学到的最朴实的道理,所以土特产收购处,很轻易的就接受了这个精巧的玩意儿,并表示欢迎农民朋友利用农闲时间为国家为人民创造更大价值,前提条件是,需要像眼前这个白塔这般精巧的物件儿。
这个白塔模型卖了二十五块钱,相当于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苗然拿回去的时候,刘爱民激动的手都抖了,他给家里寄出去五块,自己留下十块,剩下十块钱捐给了临时学校。
村长固然高兴,可对这种行为却不怎么鼓励,一来是觉得这种事容易让人分心,不安分的干农活,二也是因为高粱杆太少了,而且有时效要求,等这玩意儿干了就脆了,好做不好存,最后刘爱民说服了他,像招工那样,招一些巧手,联合做两个大的,精巧的,酬劳就按工分分配。
每天加工一点,在高粱杆完全干燥之前,十来个人,竟然合力做出了一个首都标志性建筑——天安M城楼的模型,村里的木匠给配了个木头底座,看上去更是栩栩如生,牛大叔见了不禁眼前发亮,决定工分照给,但是这个不卖了!留着年底的时候送上去,庆贺伟人生辰!
秋收过程中的小惊喜让人们干劲儿变得更足了,熟悉了这种劳累的节奏,几个女知青也没那么疲惫了,每天回来还能织会儿毛衣或者做点针线活,等苗然亲手做出了第一床棉被,自豪感几乎冲破胸膛,她把这床不小心做厚了,压得人喘不上来气的八斤大棉被送给了何建国,这个八斤可不比后世,那会儿用机器弹压棉花套,重量足却薄,人工弹压的棉花,手工絮的棉花套子,蓬松又暄软,习惯叠豆腐块的何建国愣是没叠起来,睡觉的时候也给压得满头大汗,最后还是铺在身底下当褥子睡了一个月才勉强压平整了。
收完了玉米已经十月份,期间何建国苗然去市里好几回,都没见着奚秀芬,纸条也没再出现,苗然都怀疑奚秀芬是不是遇害了,不过想到婚礼请柬已经发出,如果不想露出马脚,那么就应该会有个婚礼,所以后期二人没再打草惊蛇。
“怎么不穿那身?”何建国靠着墙依坐在炕沿上,拎着小猫胡撸了两把,抻着脖子往屏风后面瞅,见着媳妇儿穿着一件白衬衫跟军装裤,不禁有些奇怪,他更喜欢刚刚进来时看到的那套,天蓝色衬衣搭配浅灰色毛线开衫外套,看上温婉动人。
“太抢风头了,那边不都是革委会的么。”苗然摇了摇头,把改良过的军装外套穿上,对着巴掌大的镜子远远的照着。
“这套也好看!”军装外套一上身,何建国的眼睛就亮了,男人总归是对制服有种天然的喜好,苗然身板直流,皮肤又好,穿上军装看上去有种异于平常的风情,英姿煞爽又略带娇柔,那种矛盾美在男人眼中几乎发挥到了极致,尤其是戴上军帽的时候。
“你起开!”苗然看着何建国把怀里的小猫扔出去就往自己身边凑,哪里还不知道他什么心思,先发制人的提了一脚过去,当底线被突破的时候,这人就越来越不要脸了。
“我不动手,嗯嘛~嘻嘻,我就动口!”何建国笑嘻嘻的背着手,逆着光站在苗然眼前,微微的弯下腰,一眼不眨的看着眼前的桃面粉腮,趁着她不好意思的时候,一口亲上去,随即跳开,恶作剧得逞般大笑起来。
“咳~我进来啦?”苗然刚要冲上去收拾他,就听见房门口一声咳嗽,张清芳喊了一嗓子,连忙停住脚,给了何建国一个走着瞧的眼神,开门叫张清芳进来。
“我跟廖军也去,你来帮我瞅瞅我穿什么衣裳。”张清芳给苗然使了个眼色,拉着苗然往自己的房间走,苗然虽然惊讶,但还是跟着张清芳过去了,等进了屋,见张清芳跟做贼似得关好门窗,不禁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