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跟个催命鬼似得，一家人都指着我干这干那的，没有我日子还过不下去了……”
从前的刘氏都只需要坐在那里发号施令，指挥别人干活而已，但自从安晓兰姐弟仨搬走后，她这老骨头就天天累的跟被车轱辘轧过一样，浑身咔咔响的，就没有一天舒坦过。
人家娶儿媳妇，她家也娶儿媳妇，结果还指望不上了，不是病了就是神叨叨的，全家的活儿都赖在她一人身上。
要说让安正伟一起打下手帮忙的话，那刘氏是打死都不给的，在她看来，男孩子就应该读书写字，少干娘们的活儿，这样以后才会有出息，才能挣大钱。
怨也怨了，刘氏还是只能无可奈何的吃完饭干起了家务活儿。
“华子，你过来，给爷爷看看。”
安老爷子见刘氏走了之后，于是跟安正华说起了话。
“爷爷，你是不是生气了？”
安正华再迟钝也能看出安老爷子脸上的神情了，这分明就是心情欠佳的表现。
“没有的事，爷爷还能有啥不高兴的。”
安老爷子拉过安正华仔细打量起来，当触及他的小脸时，那两三道抓痕虽然长短不一，但也能看得出伤来。
“疼吗华子？”他满是老茧的手摸着安正华脸上的伤口，有些沉重的问道。
“爷爷，不疼，一点都不疼。”安正华咬着嘴唇，好一会儿才违心说道。
“你这孩子咋也说瞎话了，这伤在身上的怎么会不疼了？”
安老爷子知道他的性子，哪里擦破点皮了都会哭嚎半天。
“我，我不敢说。”
安正华垂着头，其实刚才看见爷爷凶了奶奶的样子，他心里多少还是会害怕的。
“有什么不敢说的，当爷爷是老虎了吗？”
“可，可是奶奶说了，爷爷不让她去找明子麻烦，我不想惹您不高兴，所以我还是自己疼疼就好了，明天就不会了。”
安正华好像瞬间变得懂事体贴了，谁能想到，其实这些话都是故意在表现自己的委屈。
小小年纪就会懂得怎么讨好对自己有利的，安正伟年长了好几岁，却没有这个弟弟来的圆滑。
“哎，你们这是在怪爷爷。”
安老爷子拍拍安正华瘦小的肩膀，长叹了声气。
“爷爷，你为什么要偏心明子呢？真的是他打我的！兰子姐姐还合着村里那个高高大大的混混要打我跟哥哥，还好我们跑的快，不然打的可就不止这脸上的了。”
安正华生怕安老爷子不信，说时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当时的情形，眼泪也一直在眼眶里打着旋转。
“正伟，华子说的可都是真的？”
安老爷子听完沉着脸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又把目光转向了安正伟这边。
正在‘用功’写字的安正伟听见声音后，连忙对着安老爷子点头。
“华子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哪里够他们打的，又不讲道理的，所以我们只能赶紧跑回家了。”
他既委屈又害怕，脸上神情都写的真真的。
“那你说说，兰子为什么要打你们，是不是你对她做什么了。”
安老爷子虽然不待见这个孙女，但是性子多少了解的，像他们姐弟几个都不是主动惹事的主，除非被别人先惹急了。
“没，没有的爷爷，我怎么会找她麻烦。”安正伟一心虚，连忙低下头假装写着作业。
“正伟，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有还是没有。”
安老爷子声音一拔高，顿时又显得严厉了几分。
“我，我就是想叫她回家给爷爷奶奶给道歉认错，谁让她那么坏，还叫别人来一起欺负你们。”
安正伟撇撇嘴，其实他所知道的事情都是通过刘氏口中得知的，至于事实是什么这并不重要。
“混账，谁让你做这个主的！”
安老爷子脸上忽然一臊，明知道这并不知事实的真相，但也拉不下面子去跟他们解释。
“爷爷，就算你说我错也好，我还是觉得我做的是正确的。”
安正伟虽然惧怕安老爷子的威严，但也没有认错的意思。
第两百六十二章看望齐氏
“爷爷，您别怪哥哥，他是想保护我才这么做的。”
安正华撒娇的抱着安老爷子，脸上那伤痕加上他的无辜的眼神，顿时显得小可怜的模样。
“以后不要再干这种混事，大人间的事情你们知道什么，别再听你们奶奶胡说八道，嘴里就没有句实话。”
安老爷子把问题都归咎在刘氏身上，心里更清楚都是受了她的教唆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听见没有，正伟！”
安正伟嗫喏的答应了一声，安老爷子这才起身走出了屋外。
“哥哥，刚才可吓死我了。”
安正华拍拍小胸腹，有些余惊未消的说道。
“得了吧，你刚才不是还会讨爷爷欢心。”
安正伟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自顾拿着笔继续写起来。
“我是怕爷爷骂你拉哥哥。”
“那我谢谢你了，满意了吧？”
安正华不懂的是，为什么现在哥哥总是跟他过不去的样子，说话都是夹枪带棍的，再也不像以前的哥哥对他那么好了。
屋子内静寂了一会儿，这时安正伟已经写好了作业，只见他忽然站了起来，然后朝着门外走着。
“哥哥，你要去哪里？”
“去看妈妈，你去不去？”
安正华一听，连忙跟了上去。
“哥哥等我，我怕黑。”
齐氏现在住着的房间是没有灯的，一到了晚上就得摸黑进去。
安正伟也是怕黑的，所以他把房里的油灯拿了出来，一手端着一手遮着风，生怕风把灯给吹灭了。
“哥哥，你说妈妈怎么会病了呢？为什么没有医生给她看病呢？”
“明天咱去求爷爷，求他找医生给妈妈看病吧。”
安正华这回终于懂事了，也开始知道要关心自己的母亲了。
“好，明天求爷爷，要是爷爷不给的话你知道怎么办吗？”
安正伟知道光靠自己的是不够的，本来爷爷就不怎么喜欢他了，所以拉上弟弟帮忙无疑是最好的主意了。
“啊？那我就不知道了。”
安正华咬着手指头，不解的摇摇头。
“笨，那你就求着爷爷啊，说的不给那就哭，哭到他心软为止。你想让妈妈也变成晓燕那样吗？”
安正伟不是故意吓唬他，只是经历过安晓燕的事情后，他最害怕的就是什么时候妈妈一觉醒来就变得不认识他们了。
“不要不要，二姐那是傻了，我不要妈妈也傻了。哥哥，我明天就求着爷爷答应给妈妈找个医生，要是不给我就哭。”
安正华说着说着，一副就快要哭的样子了，一想到妈妈也会变傻的样子，心里难过又害怕。
“华子，你这样做妈妈会很高兴的。”
安正伟终于肯对他说点贴己的话了，虽然有时候很讨厌弟弟对爷爷撒娇讨好的样子，不过能帮上忙的话，他也可以选择原谅的。
“嗯，我要妈妈快点好起来，给我们织毛衣讲故事。”
说话间，他们两人已经走到了齐氏屋门外，慢慢的推开虚掩着的木门。
“妈妈，妈妈您睡着了吗？”
安正伟小声的问道，生怕惊扰了里面躺着的齐氏。
“哥哥，妈妈没有理我们，会不会是睡着了呢？”
安正华有点胆怯，这种黑漆漆又冷冰冰的房间，渲染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
“妈妈在床上躺着呢，要不咱过去看看。”
安正伟也是害怕，不过这毕竟是自己的妈妈，怎么说也不应该害怕的。
“嗯，那我跟着哥哥你。”
安正华拉着安正伟的衣袖，抬着小步子慢慢跟在身后，正一步一步的朝床边移了过去。
“妈妈，你睡着了吗？”
这时，安正华也小声的问道。
“咳，咳咳……”
床边忽然一阵咳嗽声响起，桌子上是吃剩的饭菜，壶子里的水是空的。
“妈妈！”
安正华开心的跑过去。
“哥哥，妈妈没有睡着。”
安正伟赶紧放下了手里的油灯，然后提起水壶想倒水给齐氏喝时，才发现里面一滴水都没有。
“华子，你快给妈妈打一点热水来，小心一点，不要烫着。”
安正伟放下了水壶，然后走到窗边把窗户给合上，尽管还漏风着，但也比刚进来的时候要暖和一些。
现在已经开始进入冬季，这一到夜里就冷了起来，但齐氏这里似乎并不像适合病人休息的地方。
安正伟环顾了下周围，然后往床边坐下。
“妈妈，还会不会难受？”
齐氏剧烈的咳了几声，他连忙在她的背后顺了顺气。
“咳咳，正伟，你来看妈妈了。”
齐氏艰难的翻了个身，看着眼前熟悉的小脸时，嘴角边勾起了一抹温暖的笑意。
“不止我来了，华子也来了，他给妈妈打喝的水去了。”
安正伟把齐氏脸上散乱的头发拨到了一边，当看着她消瘦的样子时，眼眶忍不住红了红。
“妈妈，你回咱那屋吧，这里太冷了，你会吹出病来的。”
“咳，咳咳，你奶奶不会同意的，我也不能回的。现在妈妈生病了，会传染给你们的。”
齐氏虚弱的说道，听着儿子担忧的话，她的心就暖暖的。
“可是这里太冷了，你被子又不够厚，这样病也不会好的。别说了妈妈，我们已经失去了晓燕了，真的不能再没有你的。”
安正伟说着说着抹起了眼泪，难过的样子看的齐氏心也跟着疼了。
“哭啥哭，快擦擦眼泪，妈妈身子好着呢，这次是中了邪才会病倒的，你别担心妈妈，很快就会好的。”
齐氏之所以病倒，最大的原因还是被警察们给吓得，当时她以为要抓的人是她，所以当场就给吓出毛病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