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刘备终究松了口,张飞喜极而唤道:“谢谢哥哥。”
“你万事要小心。”刘备千言万语均化作了一声叮嘱。张飞高兴地答应着,即点兵一万,发兵上庸郡。
刘备见着张飞渐行渐远,那想要把他叫回来的欲、望愈烈,他低头与法正道:“我是不是不该让三弟去打上庸郡?”
“张将军骁勇擅战,如今驻守上庸郡的兵马甚少,而且又不过是不知名的小将罢了,不足为患。”法正尽自己所能的宽慰刘备,刘备轻轻一叹,“希望是我多心了。”
只是,张飞一行赶往上庸郡,刘备兵马欲夺汉中之事,天下已知,更何况是上庸呢。
城中守卫听闻有一支兵马靠近上庸郡,正是刘备手下的人马。
“全城戒备,严阵以待。”守于上庸郡的正是王永,上庸郡的守兵不过八千之数,而斥候来报张飞至少带了一万兵马。
王永笑着与一部下们道:“一万呐,怕他张飞做甚,想当初娘子领着我们五千部曲不是照样把他两万兵马打得丢盔卸甲的。”
用曹盼激励着部下的心,众人一想也是那么回事。
“咱们可不能丢了娘子的脸,想自娘子带兵以来,从无败绩。咱们是娘子一手调、教出来的人,若叫张飞给败了,那是无颜再见娘子。”
王永一通说道,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激励着他们。
一个个想到了曹盼,是啊,曹盼并无败绩,作为她的兵,那是绝对的不能丢了主家的脸。
上庸郡上上下下皆是严阵以待,闭城不出,眼看着张飞带兵而来,张飞也没废话,直接就来一波强攻,箭手出列,直接将那跑在前头的将士都射下。
张飞一看带来的兵倒了一片,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他们身上的弓箭,这弓比起两年前要好多了。
他也不想想如今在的是什么地方,面对的又是一支什么兵。
上庸郡,即是曹盼的发家之始,曹盼又以盐利而养兵,更以盐而换匈奴之马。有了盐,想要铁、马、都不是难事,要不是还要供应曹操,曹盼手下的兵,却是除了曹操的虎豹军外,最是战甲箭弓精良的。
但是,哪怕他们的装备不如曹盼,张飞面对叫人射落的兵们也并不退缩,拔刀一马当先的往前去,“兄弟们,冲啊,誓要拿下上庸郡。”
论作战英勇,无可指谪于张飞,他确实作战神勇。
“护甲在前,遮住箭雨,保护大军临城。”张飞叫唤着之际,没有忘记吩咐那持盾者进入,随着一波又一波的箭雨落下,护盾在前挡了大片的箭雨,他们终于是抵达了城前。
弓能远射,但近攻却无甚作用,张飞带着人攻城,不断地让人冲击着上庸郡的大门,必要将城门撞破,杀进城去,一雪前耻。
他这边急吼吼地叫着要打,却是如何都料不到后面竟然会叫人给抄了。
“将军,将军不好了,不知哪里冒出了一支骑兵,已经从我们后方包抄而来,将军。”斥候来报,带的消息却是震惊了张飞的。
张飞急问道:“难道是上庸郡的兵马出城绕后想把我们包了?不对啊,上庸郡才八千兵马,他们除了守住四城之门,如何能另派兵马从后包围我们?”
“可是将军,我们身后确实有一支兵马袭来,而且甚是骁勇,一路斩杀而来,人还不少。”
张飞咬牙切齿的道:“不管理会,尽快将城门撞开,我们冲进城去,必要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此时他们若退,刚刚死了不少人才摸到了城前,再退出去,又要受上庸郡的一波箭雨所杀,那死的人就更多了。
不知哪里来的兵马?张飞也在想这会是谁的兵?
张飞想着攻入了上庸郡至少他们的局面不会再那样的尴尬,但是他这边想要攻进城去没成,后头的兵却已经快杀到前头来了。
“报,将军,那支兵马已经一路斩杀而来,兄弟们死伤无数啊。”
张飞气得回头怒吼了一声,“究竟来了多少人,竟如此强悍?”
“小的细细看了看,近三千之数。”三千人呐,皆是一身黑衣,与那城墙上的守兵一般模样,尤其是前头的那人,一马当先,所向披靡,让人打从心里看得发悚。
“才三千人。”听到才三千人竟然能打得他们连连告退,张飞回头看了上庸郡中已经蠢蠢欲动的守卫。
“将军,快撤吧,赶来的人是曹盼和她的女部。”张飞拿不准究竟是撤还是留时,这个消息传来让张飞整个人一凛。
“怎么回事,曹盼不是镇守邺城吗?她怎么会来上庸?”张飞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质问。
这个问题怕是除了曹盼再也没有人能回答他了。
上庸郡里的守卫注意到空中所放的狼烟,七色的狼烟,那是曹盼独有的标记。
他们当然也奇怪曹盼怎么会这个时候赶来的上庸,但这样的标记是绝对不会有错的,七色的狼烟,组合不同,只有曹盼才会有。
“快,娘子已经领兵而来,打开城门,两下夹击,誓必要将张飞的人马一网打尽。”八千对一万,在明显占有巨大的据守优势下,原本王永是不打算开城与张飞决一死战的。
纵然张飞攻城之城再猛烈,张飞也攻不破上庸郡的城。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曹盼无论为何来了上庸,她已经带人从后方包抄张飞而来,这个时候不与曹盼内外夹击将张飞一网打尽那就是个傻的。
如此,张飞还没有想好究竟是要打还是要撤,已经由不得他了。
“将军,上庸郡的兵马杀去,内外夹击,将军,我们快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扰乱军心,该当何罪。内外夹击又如何,兄弟,我们一起杀得曹盼一个片甲不留,杀!”此时此刻,露了怯才是死路一条。
他已经败在上庸郡两回,这一回,他非要与曹盼争个你死我活。
打定了主意,张飞挥着单臂冲在最前头,发狠的斩杀。
憋得或许太多了,张飞舞动着单臂,见着敌军的血溅在他身上,那多年来被压抑着喘不过气的心像是一下子活了过来,他不禁地笑道:“杀,老子哪怕就剩一只手,我也不怕你曹盼。来,只管的来!”
此时此刻的张飞,或许才是那与关羽被称赞为万人莫敌的张飞。
面对痴缠而上的曹盼人马,张飞大喝着迎战,纵然身边的人士兵一个又一个的倒下,他的身上也被划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痕,他浑身都是血,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也不知身上到底有多少伤,他只凭着一个坚定的念头,杀,把这些人都杀光,杀了曹盼,为兄长,也一定要杀了曹盼。
可是,他身边的将士已经所剩无几了,而他的力气,也几乎挥近。
天已经黑了,张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而如今的他,早已经叫人团团地包围住,张飞,挥了最后一刀,刀没入地,再也无力举起……
“娘子。”一行人举着火把让出一条道来,却是曹盼走来。
张飞睁开了自己唯一的一只眼睛,他很累,却还是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来人的模样。
第304章 杀之
“曹盼。”张飞从牙缝里挤出了曹盼的名字。
益州一别不觉已经两年,而此时一身黑衣的曹盼,着的是劲装,束起长发,打扮得十分利落,英气逼人,她手中的剑还在滴着血,站在张飞的面前,曹盼扬眉而道:“没想到竟然会在上庸见到你。”
张飞轻轻地笑了,“沙场再见本来就是预料之中的事,在哪里都是要见的。”
这一句倒是不假,曹盼道:“临死前你杀了我这么多兵,也不亏了。”
在张飞的脚下,尸体都快堆积成山了,张飞今日之战,拼尽了全力,杀敌无数,无损其善战之名。
“这一次,你终于要杀我了。”张飞睁大了唯一的眼睛质问于曹盼,曹盼道:“你也知道先前几次我是故意留你的命。”
张飞道:“之前我不懂,益州那一回我却懂了,你留我活着,是要我受尽白眼,为人诟病,英名丧尽,叫我痛不欲生。”
“倒是难得你能想明白。”曹盼确实是有这样的意思,只是没想到张飞竟然能看透了。
“你是报复我,报复我当年在南阳砍了你一刀,逼得你不得不离开南阳,否则,军师是不是真的能舍了你随我大哥走,还是未知之数。”张飞如此地说。
曹盼道:“不错,我是为报仇,为我自己,更为那因你们而死的孩子 。”
张飞惊恐地抬头看向曹盼。
“你与关羽不敢与诸葛亲近,有几分正因为你们对我做的事吧。”
曹盼走近了张飞,将张飞与关羽的心思说破,“当日提议杀我必然是你吧。”
这样笃定的语气,张飞冷笑道:“时至今日,纵你与军师两阵敌对,明明娶了旁人,军师能得到更多,甚至少了许多的猜疑,军师依然对天下宣布,此生只认你这个妻子。军师至真至情之人,当日若非我先下手为强,凭你以性命为赌,最后军师会如何选择?我大哥却是赌不起。”
张飞时至今日都不曾否认过他要杀曹盼之心,曹盼道:“好,敢做敢当,就凭这一点,我也敬你张翼德三分。”
“你们做的这件事,想必刘备不知吧。”曹盼又问了张飞,张飞却是不答,曹盼道:“我虽瞧不上刘备,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却相信刘备绝对不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想要收了诸葛为之所用,他就不会在他们之间亲手划下这道痕。否则他今日不敢将后方之事尽托付于诸葛,做贼是会心虚的。”
这一件事,曹盼一直都相信不是刘备所为,因为换在她的立场,想要得到一个人全心全意的辅佐,总要有些取舍。
杀妻之仇,在明显诸葛亮偏向于他的情况下,刘备是傻了才会把诸葛亮推向曹盼。
张飞道:“不错,当日之事,除了我们三人,再没有别的人知道。我只是不解,你竟从来没有跟军师提过当日之事。”
“你们欠我的,我自会讨。不告诉他,我想看看,你们三个,谁会告诉他。”曹盼这般地说,张飞道:“我是不会的。”
曹盼轻轻地笑了,“是啊,所以我不打算再留你了。如今你于我最大的价值就是一死。”
“杀身之仇也罢,连杀子之仇你竟然都能忍了那么多年才报,曹盼,死在你的手上,我张飞不冤。哈哈哈……”
这一刻,向来极其不屑于曹盼的张飞,却是认可了曹盼。
曹盼执起手中的剑,一剑将张飞的头颅砍下,至死,张飞都不皱一下眉头,头颅已落地,尸身却依然屹立不倒,傲骨铮铮。
“去,把张飞的头颅给刘备送去,告诉刘备,张飞的尸体在我手里,问问他要还是不要。”曹盼没有看到张飞一眼,吩咐人传信。
积弱之时,像刘备那样的人是绝对会忍着的,哪怕妻女被俘,兄弟被捉,他还想活着,他就只能忍着心里的痛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的一日,能报仇。
而今日,刘备已经成势了,如此,她倒要看看,张飞能为了刘备一而再,再而三的舍了命,刘备,能不能为张飞舍他的江山?
刘备正在焦急的等着上庸郡传来的消息,他这心里的不安越发的浓烈,最终随着曹盼让人送来了一个盒子到了顶点。
“这是何物?”刘备看着眼前的盒子询问奉曹盼之令送盒子来的人。
“小的奉我家娘子之令送来,至于里面是什么,阁下打开便会清楚。”一句话说得滴水不漏,他只负责送东西。
刘备纵然好奇,看了一眼并没有打算离开了的曹盼使节而问道:“你家小娘子是想让我当着你的面打开?”
“是,我家娘子还有话让小的传给阁下。”来人不亢不卑的回答。
法正试探地问了一句,“既是曹娘子让人送来的东西,不知是从邺城还是哪里送来的?”
这个问题重要却又不重要,那使节依然笑着答道:“阁下打开看了,自然就会知道。”
便是打定主意让刘备将盒子打开,刘备不再迟疑,揪开了盒子,却瞬间惊住了,眼中流露出的悲意让法正顾不上失礼地往前一步查看盒中之物。
一看,法正也同时地惊住了,脱口唤道:“张将军。”
“三弟。”刘备痛唤一声,盒上的张飞睁大着唯一的眼睛,至今未曾合眼。
“报,报。上庸郡传来消息,张将军和一万兵马被全歼,张将军战死了。”此时此刻,刘备何需要别人告诉他,张飞的头颅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岂不知张飞是生是死?
而作为曹盼派来的使节,与刘备作一揖道:“我家娘子还让我给阁下传一句话,张飞的尸体,阁下要还是不要?”
腾的一下刘备就站了起来,“我三弟的尸体如何?”
使节并不因刘备这样的质问而显出丝毫的胆颤,只是轻声地道:“阁下若要,我家娘子自然会将张飞的尸体毫发无损的送来,若是不要,再有不要的处置。”
“来人,将他拖出去杀了。”刘备双目冲红地下令,法正上前刚要阻止,曹盼的使节风轻云淡地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听闻阁下素来以仁义为世人所称赞,自比容人,今日竟要杀了在下?若能为我家娘子而毁阁下的声誉,在下愿意一死。”
刘备看着那大义凛然的人,法正已经唤了一声主公。
刘备握紧了拳头,“曹盼,她要如何才肯将我三弟的尸身还给我?”
“荆州四郡,我家娘子要了。”使节按曹盼的吩咐道来。
一片倒抽,曹盼好大的口气啊!
“曹盼聪慧绝顶,难道就不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刘备纵然不解曹盼何意,但这样的要求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答应。
他本就处于弱势,荆州之四郡,那还是孙权所借,孙权未曾提出归还,那也仅仅是一时而已。
“荆州四郡,那是孙权所借于阁下的,纵没有我家娘子,待魏公自濡须退兵,想必孙权就要向阁下讨回。”使节与将情况与刘备分析着,刘备并没有说话。
使节再接再厉地道:“孙刘联盟已是多年,随着孙氏当日趁益州大乱,欲夺阁下唯一的儿子而入江东,阁下就应该明白,你与孙权所谓的结盟,早生暗隙,两厢不道破,不过因为我家魏公这样的大敌在前,而阁下不足以强大,需要与孙权联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