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茜眼神淡泊，无欲无求的样子喃喃自语，“我不爱你了。”
不爱了，多么简单的理由，但一句不爱了，却生生把林凡推下了绝望的悬崖，他的最后一丝理智也消耗殆尽了。
他缓缓站起身，扭了扭脖子，脸上挂着一抹绝望的苦笑，他看着何茜，缓缓从兜里掏出手机，手机壳闪着粉色的珠光。
何茜看到他熟练地按了解锁密码，突然意识到什么，冲过去抢手机。
林凡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还在屏幕上按着，很快就找到写着“老公”两个字的号码。
他拿着手机在何茜眼前晃，言语讽刺地说：“你以前都没这样叫过我，现在就这么下贱的叫他，好，那我就让你这辈子都叫不成他老公。”
林凡冷笑着把何茜推到床上，用膝盖压住她的双腿，左手抓住她两只乱动的手按到头顶。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喂，你电话终于通了，你为什么要把照片发出去？”
林凡低头看了眼被压着的何茜，示意她不要说话，但她不听话，偏偏喊出声，“救我，快来救我。”
林凡气愤地扇了她一巴掌，把手机扔到床上，腾出手够了块毛巾，毫不留情地塞进她的嘴里。
等忙完后，才慢悠悠地拿起手机，语调平静条理清晰地说：“想要救你的女人就来郊区的住家旅馆找我，别报警，要不然你找到的会是个死人。”
“你是谁？”
林凡苦笑，他恨之入骨的人竟然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不过都无所谓了，会让他记住的，而且永远都忘不了，“别他妈废话，何茜在我手里，想救她就快点来。”
“你是她男友？”
林凡沉默了几秒，“嗯”了一声。
“你们的事自己解决，我没兴趣管。”梁欢晨说着就要挂了电话。
林凡见他反应冷淡，眼睛扫过一直昏迷的程雨茉，对着电话讲，“那程雨茉的死活你管不管？她就在我旁边，我可不介意再上她一次。”
“操，我这就去，你要敢碰她试试，我绝不会放过你。”
林凡满意地把电话挂了，低头看着身下的何茜，“听到没？他来也不是为了你，醒醒吧，只有我对你好，你还看不出来吗，梁欢晨这小子只是想睡你，他根本不爱你。”
***
苏瑞已经报了警，现在正在街上地毯式的搜索，他刚走出一家面馆，抬头就看到梁欢晨的跑车疾驰而过，看了眼行驶方向，赶紧跟着往过跑。
等他赶到小旅馆门口，看到梁欢晨横在外面的车，拔腿往楼上跑。
上了六楼，看到梁欢晨站在楼梯口，赶忙追过去，怕了一下他的背，“你怎么在这儿？”
梁欢晨惊了一下，听出是苏瑞，表情微微缓和，低声说：“小茉莉被何茜的男友绑架了。”
苏瑞一听，揪住他的衣领，“是不是因为你？”
梁欢晨内疚地低下头，他不得不承认，程雨茉所承受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苏瑞知道现在还不是教训他的时候，咬着牙松开手，“她在哪？”
梁欢晨往前指了指，“应该是这一间。”
苏瑞一看，是之前听到声音的房间，懊悔刚刚怎么没发现。
梁欢晨走过去，转头小声说跟他说：“我先进去，你见机行事。”
苏瑞点点头退到一边。
过了几分钟，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是哭的梨花带雨的何茜，她一看到梁欢晨，马上扑到他的怀里。
梁欢晨看到屋内拿刀对着程雨茉的林凡，愤怒地把何茜推开往过走。
“你先别过来，小心我刀子不长眼。”林凡警告般的拿刀在程雨茉脖子上比划了两下。
苏瑞听到林凡的威胁，按耐不住推门冲进来，看到虚弱无力的程雨茉被他勾着脖子虚站着，心里就跟被刀剜了一样疼的发慌。
刀刃已经划破了程雨茉细嫩的皮肤，一条鲜红的血印子触目惊心，苏瑞不敢轻举妄动，他绷着表情伺机行动。
林凡一看来了两个人，他脑子不笨，以一敌二，他没有胜算。他往窗外看了眼，威胁道：“梁欢晨，今天一命换一命，你要是从这里跳下去，我就放了她。”
梁欢晨往外看了看，六楼，跳下去不是死就是残。他把头转向已经没有意识的程雨茉，毫不犹豫地抬脚往过走。
身后的何茜拉住他，声嘶力竭地大喊，“你疯啦，不要跳。”
梁欢晨被何茜拖住了，他回头甩开她的手，面无表情地看向林凡，“你先放了她，我就跳下去。”
林凡冷笑着，他才不会给梁欢晨讨价还价的机会，把刀子往深移了移，威胁道：“还不快跳，再不跳她就死了。”
梁欢晨看他已经丧心病狂了，回头看了眼苏瑞，抓住窗沿，站到了窗台上。
林凡眼睛紧紧盯着，用拿着刀的手冲梁欢晨比划，“快跳，跳了我就放了她。”
梁欢晨往外挪了挪脚，回头看着他，“你说到做到。”
☆、第四十四章
林凡眼看就要胜利了, 得意忘形地点点头。
“砰”的一声，他的后脑被水壶砸中，神情恍惚地松开手摸了摸脑袋。
苏瑞趁机从他手里抢过程雨茉, 把她护在怀里，另一只手拿着水壶做出防卫的姿势。
林凡摸完脑袋看到手上的血迹，彻底癫狂，伸手抓住正准备从窗台跳下来的梁欢晨，把他往窗外死命地推。
梁欢晨的手紧紧抓着窗沿, 林凡咆哮着用刀往他的腿上刺, 一下，两下，……，鲜血从他的腿上喷溅而出。
倒在一旁的何茜尖叫地冲过来，用身体狠狠撞向林凡，地面上满是水渍, 他脚底打滑，倒向窗外。
他的手紧紧攥着梁欢晨的腿, 另一只手依然不停地刺着。
何茜伸出头，看着面目狰狞的林凡, 含着泪一下下用力掰他的手指。
“茜茜。”林凡投来绝望的眼神, 他的眼睛充血, 脸部和脖子上青筋暴起，他一遍遍喊着，“茜茜, 我爱你。”
但是何茜依然无动于衷，她受够了他畸形的爱，她要亲手结束这一切。
终于，林凡的手彻底松动了，他带着绝望坠入地狱，最后一声，“我爱你。”久久的回荡在窗外。
***
程雨茉感觉头懵懵的疼，她本能地伸手摸了摸额头，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别碰。”
她睁开眼睛，看到满脸疲惫的苏瑞，看来已经安全了。她虚弱地闭上双眼，脑子里都是恐怖的画面，每一幕都让她心惊胆战。
她突然想到神智不清时看到的一幕，慌忙睁开眼，声音沙哑地问，“梁欢晨呢？”
苏瑞眼神黯淡，没想到她一醒来最关心的人还是梁欢晨，他垂眼整理了下情绪，抬起头说：“他已经没事了，在旁边的病房。”
程雨茉不放心，手撑着床想要坐起来。
苏瑞按住她的肩膀，“你还在输液。”
程雨茉抬头看了眼头顶的输液瓶，没再动，安静地躺下了。
房间内的沉默被推门而入的人惊扰了，“我是来调查昨天的事情，现在方便吗？”
程雨茉睁开眼，点了点头。
警察坐下，按了录音键，抬头问程雨茉，“能复述一下昨天的案发经过吗？”
苏瑞把程雨茉揽在怀里支撑着她坐起来。
她坐稳后开始回忆，表情痛苦，眼里还有昨日的惊恐，“我昨天早晨七点左右在医院门口被劫持，带到了旅馆，到的时候何茜已经躺在床上了，我挣扎着想跑，他就把我绑到了水管上。”
警察从档案袋里抽出几张照片，递给她，“照片上的人是林凡吗？”
程雨茉不想看，把照片推到一边点了点头。
苏瑞拳头还紧紧握着，看到程雨茉的反应更加的心痛难耐。
警察收回照片，“请说说这件事的案发时间和经过。”
程雨茉侧头看了眼苏瑞，对上了他如水的眼眸，她紧了紧嗓子，“我想单独跟警察说。”
苏瑞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都过去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程雨茉垂下眼，睫毛微微颤动，她不愿再回忆当时的场景，那日的潮湿感在思绪开启时瞬间弥漫，她不住的瑟瑟发抖。
苏瑞双臂环住她，他能感受到她的恐惧不安。
程雨茉在他的怀里逐渐稳定了情绪，才细细讲述了那天的经过。
苏瑞在听到她说的日期时就开始心生疑惑，等警察全部问完离开后，他给程雨茉身后垫了个枕头，正对她坐下，他知道这些话有些露骨，但是必须要问。
他认真地看着程雨茉，“你那天有感觉到疼吗，像我们上次那样？”
程雨茉回想了一下，当时除了头晕以外，并没有感觉到撕裂般的疼痛，她摇摇头说：“没有。”
苏瑞想起那天纸上的红色血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扶着程雨茉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你没有被强.奸。”
程雨茉一时还没听懂，她一直都认为自己被林凡强.奸了，为此她才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同意了苏瑞的包养，又得过且过的和他发生了关系。
如今突然告诉她，她没有被强.奸，她是该高兴还是悲哀呢？
无论怎样她的第一次都没了，只是换了个人拿走，而他们拿走的方式，都不是她心甘情愿给的。
她垂下头，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这个答案，如果接受了，她应该把对林凡的恨意转嫁到苏瑞身上吗？
苏瑞不知道程雨茉心里的矛盾，他只觉得这个答案能让她不再伤心。
但她沉默的反应让他很不安，他捧起她的脸，探究地问，“怎么了？”
程雨茉眼神幽怨，手紧紧攥着被子，想了一会儿才缓缓说：“我没有办法再面对你。”
“为什么？”
苏瑞焦急地询问原因。
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从她的眼角滑落，苏瑞看的心慌，忙低头用吻拭去她的泪水，咸咸的，他尝到了悲伤的味道，才幡然醒悟。
他松开手，程雨茉顺势垂下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好补偿你吗？我不想失去你。”
程雨茉没想到他会深情表白，这种反差的震撼让她的心微微的震动，一下一下敲击着她已经生锈的神经。
苏瑞热切地望着她，像在看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一般，无限怜爱。
见她长长久久的沉默，他终于忍不住了，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胳膊。
程雨茉被温热的触感拉回神，她微微抬头，对上他探寻的眸子，清澈如水，她真的不知道清澈下是不是污浊，毕竟对他的信任早已在一开始就透支了。
她想通后摇了摇头，“对不起。”
短短几个字，苏瑞如遭电击，瞬间懵掉，是自己太过自信了吗？原来她真的，真的不爱自己。
心虽然都快被烧焦了，但是他不愿放弃，涣散的双目重新聚合，他敛着痛，努力拼出一丝笑，“我愿意用一辈子让你爱上我。”
他望着她，心中忐忑无限，一辈子长到让他窒息，又短到让他恐慌，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让眼前的女人对他产生依恋。
他突然间后悔曾经的过往，如果往昔可以重来，他愿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如现在，只全心全意对她好，没有猜忌，没有威胁，没有伤害，没有强迫……
程雨茉表情淡淡，她已经不会被情话打动了。
其实他成功过，他用了一周就让她爱上了他，但又用了仅仅半小时，又让她恨上了他。
这就是命运的捉弄，也是爱情的玩笑，他们不过是被彼此的幼稚玩弄的木偶，谁让曾经的他们都不懂爱呢。
程雨茉垂着眼，“我们没有必要纠缠一辈子，我希望你能答应我，等我把你的钱还完，你能放过我。”
放过她，苏瑞在心里一遍遍默念，像是要把自己催眠，过了良久，他终于说服自己，缓缓说出，“我现在就可以放了你。”
程雨茉抬眼看着他，眼中的湖水泛起微波，“真的可以吗？”
他真的不愿说可以，可是却不得不说，如果囚禁换不来爱，那只有让她飞走。
***
程雨茉住了一天的院，等能动了，就马上去看了梁欢晨，他的伤势还好不算太严重。
梁欢晨告诉了她何茜因为故意伤害被拘留的消息，而林凡还在重症监护室。
总之做恶的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管是心灵上还是肉体上，老天都没有放过他们。
第二天，程雨茉陪完母亲，就打车去公寓拿衣服，她要搬回宿舍住。
她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输入了密码，门“咔”的一声开了，她怀着不安走进屋子。
屋内阴暗，烟味弥漫，她摸索着按了开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苏瑞烂醉如泥地躺在地上，身边是无数的酒瓶，他白净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程雨茉穿行而过的时候，不小心踢倒了一个酒瓶，醉的晕乎乎的苏瑞睁开眼，寻着声音望过去，在看到她后，强牵起嘴角口齿不清地说：“我好想你。”说完，就又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程雨茉心下一疼，不忍他睡在地上，穿过一地的酒瓶走到他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到屋里睡吧。”
突然，她的手被攥住了，用力的，不容挣脱的。
苏瑞没有睁眼，原本风干的泪痕重新被浸染，一串浅浅的水珠沿着之前的脉络，缓缓流过脸颊坠落到地面。
这是程雨茉第一次见他哭，他的泪如一滴滴灵药，治愈着她心中腐烂的伤口，她缓缓伸出手，指间轻触，温热的泪，点点暖意点缀心间。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好吗？”他呢喃着，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第四十五章
程雨茉知道不能再待下去, 她怕自己会心软，她站了起来，转身往卧室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