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格玻璃——帘十里
时间:2018-10-12 09:44:00

  “你有心脏病?”
  “嗯。”
  “有时会发作?”
  “好像是这样……”
  “你……你……那你想……”
  “小珃,我什么都不想要。”
  “那现在算什么?”
  宋逸晟把苹果放下,正视江珃,“我说我什么都不想,你信吗?”
  江珃望着他,半响,点了点头。
  宋逸晟笑了,“这事你别告诉我哥,不然我就把你看小黄书的事情告诉他。”
  江珃抿抿唇,“这病…严重吗?”
  “不严重。”宋逸晟说:“要真很严重,我就应该是忧郁小王子的模样,而不是现在这样了。只是……小珃,这病它说不准,说不准有天我就突然嗝——升天了,可也说不准我就长命百岁了。”
  “那你今天怎么……”
  宋逸晟挠挠头,“前段时间通宵复习累到了就晕了过去,嘿,阎王爷面前溜达了一圈,这是我和他第三次见面了,他还说约我下回一起喝茶呢。”
  “宋逸晟……”
  “我真没事,你别和其他人说。”
  江珃叹口气,忽然觉得一切又被蒙上了一层灰色。
  医院待了三天,江珃接他出院,这事儿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在学校宿舍楼底下,江珃买了两个烤红薯,一人一个,去年今日,却有物是人非之感。
  宋逸晟啃了两口说:“这玩意吃多了放屁,你还是少吃点。”
  江珃说:“你胡扯的本事倒是和杨继沉一样。”
  两个人都喜欢一本正经的搞笑。
  宋逸晟:“我要是像他就好了,我要是他就好了。”
  “羡慕他干什么?就因为这病吗?”江珃轻轻笑了,“每个人都不容易,不用羡慕别人,你也很好,你都不知道班上多少男同学羡慕你。”
  “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说不知道班上多少男同学喜欢你。”
  “……”
  “不过你说的也对,不用羡慕别人。”
  江珃望着晴朗的天,忽然想起宋逸晟搁他们家梳妆台上的银行卡,她说:“那钱……应该是你爸爸留给你看病的吧?”
  “看什么病啊,又不是天天要住院又不是不能自理,给了也是白给,我要把这个钱干什么?”
  “真的不告诉杨继沉吗?他其实不讨厌你,只是有些事情总是有心结的。”
  “别告诉了,省得让他心烦。”
  江珃笑了,“我真不明白你,人怎么会真的无欲无求?”
  宋逸晟吃着热烘烘的红薯,开朗道:“你知道的,我很崇拜他,我也羡慕他,我也想哪天一脚归天了能投个好胎,小珃,我不喜欢欠别人,我总觉得我身上背负着命债,所以现在的都是报应吧,我得还债。”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也想重新拥有家人……一个人真的太孤单了。”
  江珃:“你是天使投胎的吧?”
  “你怎么知道?”
  江珃低头笑了笑,“宋逸晟,谢谢你。”
  谢谢你能够这样坦坦荡荡的来到杨继沉身边,让他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宋傻白甜:“咱俩谁跟谁!不就两个红薯钱,谢啥!诶,你那书也借我看看呗!”
  “我不看那些的。”
  “少来,你上课和张佳佳看的,我都看到了,什么大腿什么伸进去的。”
  “那是言情小说啦。”
  “看着还挺带感的!”
  ……
  宋逸晟跟着江珃回了墨城,美名其曰护送她回家,其实就是想凑热闹,和大伙一起过年。
  颇有默契的,大家都聚在了墨城,江珃舍弃不下那座老房子,还有孙婆婆他们,毕竟是她从小待到大的地方。
  周树他们没地住,又不想住宾馆,求了好半天杨继沉才同意让他们住他那儿。
  除夕那天的鞭炮声没断过,江眉做了一桌子菜,大伙入座,江珃却在院子门口张望。
  杨继沉边走边点烟,夹着烟抽了口,走到她身边说:“还没来?”
  “嗯,也不知道是不是….来了来了,芸仙!”江珃跑了出去。
  杨继沉倚在石柱上,笑了笑,一口接一口的抽着,不远处的两个小姑娘相拥在一起,寒风凛冽,情谊却真切。
  为了这顿饭,郑锋特意买了张大圆桌,大伙围在一起吃饭,热热闹闹。
  周树一向话最多,喝醉了话更多,他说:“教练,感谢您,特感谢您,这杯敬你!”
  “诶好!”
  贺群也敬了杯。
  周树说:“教练他女婿,这杯敬你,也特感谢您。”
  杨继沉懒散的靠着椅子,笑说:“有毛病?”
  周树:“我说教练他女婿,你啥时候正式成为教练他女婿啊!”
  江珃正和季芸仙说话呢,听到这个话题不自觉得竖起了耳朵,佯装一脸淡定的看着杨继沉。
  杨继沉拉过她的手放在自个大腿上,他说:“急什么,要催也轮不到你催。”
  “诶!我怎么能不催!大过年的不催啥时候催!这时候就应该问工催婚!这是过年必备!”
  大伙笑了起来。
  郑锋说:“行了,再过两月杨继沉就要开始MotoGP的比赛了,先别分心。我也催催你们,你们俩也自己抓紧点,找个女朋友,事业往上走着,家就不要了?”
  周树:“你们都一对对的,就欺负我和贺群,呜呜呜呜,群群,小群群……”
  宋逸晟想喝酒,却被江珃的眼神吓住了,她在告诉他:你还想喝酒?你不能喝酒。
  宋逸晟只好作罢,端起果汁喝,刚喝上一口就听见边上的姑娘说:“你眼瞎?这是我的杯子。”
  宋逸晟赶紧放下,“姑奶奶,拿错了拿错了,我给您重新拿个杯子去。”
  季芸仙:“不用了,我不喝。”
  宋逸晟一笑,“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要不您再给我画个大老虎?”
  “谁稀罕啊。”季芸仙哼的一声别过头。
  饭桌上吵吵闹闹,男人喝多了个个都话多,郑锋更是煽情泪下,江眉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江珃一直控制着杨继沉的酒杯,杨继沉也不是爱喝酒的人,倒也无所谓,只是陪着他们几个聊聊天,说说赛事。
  外面烟花砰砰作响,吃的也差不多了,江珃帮着整理了一些,留下些下酒菜给他们唠嗑。
  江珃拿了包新的纸巾放桌上,转身要走却被杨继沉拉住了手。
  他另外只手捏着烟,搭在一侧,他揉捏着她的手指骨,说:“你去哪儿?”
  轻轻的,淡淡的,最是平常的一声询问,却让江珃莫名心动。
  江珃说:“不是给芸仙买了烟花吗,我去拿给她玩。”
  杨继沉点点头,拍拍她屁股,“去吧。”
  江珃:“少抽点,我给你们泡点茶过来,醒醒酒。”
  “嗯。”
  江珃走了几步回头,杨继沉坐在斜前方,闲散的靠在那儿,一手夹着烟,一手转着打火机,毛衣袖口挽起一截,露出的手边筋络微微凸起,彰显着男人的清俊和力量感,不知道郑锋说了什么,他勾着嘴角笑了起来,身上已经没了那种少年气,反倒透着风光霁月般的稳重感,只是他的桀骜不羁是天生,那种痞气怕是这辈子都改不了。
  ……
  季芸仙一个人靠在老墙上,纤细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烟,她刚递上嘴,就被抓了个正着。
  宋逸晟把一罐果汁递给她,“喏,赔你的。”
  “我不喝。”
  “去了国外就是不一样啊,还学会了抽烟啊,国外的女生都抽烟的?”
  “关你屁事。”
  宋逸晟伸手夺走了她的烟,“行了,女孩子家家抽什么烟,牙黄口臭,还要得肺癌。”
  季芸仙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关你什么事儿?你谁啊?你有病吧?”
  “脾气见长啊。”宋逸晟踩灭了她的烟,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脾气再大也不是事,但不能学坏,这些东西对你来说没什么用,还不如吃几颗糖,什么尼古丁解人忧愁,这只是一种让人上瘾的玩意而已。”
  “有病!”季芸仙推开他。
  宋逸晟往后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你这手劲怎么那么大,我有心脏病的,你可别吓我。”
  “我看你确实有病,吓死活该!”
  “你这嘴还真是不饶人啊……算了算了,谁让我脾气好呢。”宋逸晟摸了摸她脑袋,“喝果汁吧,咱们不吵架,行吗?”
  季芸仙怔了怔,冷着脸接了过来。
  宋逸晟也往老墙一靠,抬眼看着月亮,他说:“我真有心脏病,那时候被你在教室追,差点升天,还好我及时控制住,不然你会追得到我?以前一位天师说过,我可是天生的运动健将,要是我没这病,这会都轮不到姚明陈翔,我能为国争一百个光。”
  季芸仙切了声,“你就瞎扯。”
  “笑了啊?笑了就成。开心点呗,过年总是好的是不是?”
  “好个屁……”
  ……
  大伙守岁到天亮,后半夜打起了麻将,也没太讲究输赢,可周树还是输了个精光。
  他哇哇大叫,“小珃,你太不够意思了,咱们第一次打麻将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那会多客气啊,还要把钱还我,现在下手可真狠啊。”
  江珃笑着,“周树哥,今时不同往日。”
  “什么不同往日,你们就是打夫妻牌!”
  杨继沉:“你哪只眼睛看到打夫妻牌了?”
  周树贺群江珃宋逸晟四人打的牌,季芸仙在边上嗑瓜子,二老上楼去了,似在看电视,估摸着郑锋早睡着了。
  周树拍案而起,“你们他妈的这不叫夫妻牌?”
  杨继沉坐在椅子上,江珃坐在他身上,他抱着她,她打牌,偶尔轻声细语的交谈。
  杨继沉扬起眉峰,问其他人,“这是吗?”
  宋逸晟:“嘿,当然不是!怎么会是呢。”
  贺群:“不是。”
  季芸仙:“不是。”
  周树:“好啊,你们这群人,不行,老子要翻身!要革命要崛起!”
  周树把大衣一甩,撸起袖子,洗牌,“来来来,再来!”
  杨继沉单手揽着她,从桌上拿烟,刚碰到就被江珃打了下手。
  江珃:“今晚都第几根了,身上都是烟味儿。”
  杨继沉笑了,嗅了嗅,“味道很重?我怎么闻不到?”
  “老烟鬼。”
  杨继沉抱紧她,下巴搁颈窝那儿,他轻轻闻她身上的味道,沙哑道:“你身上很香啊。”
  江珃一痒,扭了扭,笑了出来,“别……”
  杨继沉眼尾微微上挑,和她拉开距离,笑着看她的后脑勺,她染的头发颜色越来越浅,更是依旧很好看,黄棕色的头发被她随意扎成一个球,白皙的脖颈间有几根发丝垂荡着,衬得少女气息十足。
  “胡了胡了!”江珃把牌一摊,转过头看杨继沉,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我又赢啦!”
  杨继沉:“可以啊,江师傅这手气,看来2010年运气会很好啊。”
  江珃没想太多,全心全意的打着,她不迷恋牌局,也只会在过年过节打着玩,偶尔玩那么几次还真挺有意思的。
  杨继沉耐心十足,抱着她坐了一晚上。
  天亮收场去放鞭炮,放完,都散了,宋逸晟住在江珃家,周树他们睡杨继沉那儿,季芸仙说什么也不肯多留,回去了。
  江珃把赢的钱分了几个放在红包里,进浴室洗漱,出来时,果不其然,她床上已经躺了个人。
  这次回墨城,杨继沉倒没有一次跳窗过,都是光明正大进来的,也不曾留宿过,有过几次缠绵,都是他勾引她去的他那边。
  江珃边擦脸边走出来,问道:“怎么过来了?”
  “腿麻,来找江师傅松松筋骨。”
  江珃坐在书桌前涂抹护肤品,“江师傅今天手很酸。”
  “赢钱赢的手酸?”
  江珃愉悦一笑。
  杨继沉坐起身,曲起右腿,直接把人拉了过来。
  “等会……我还没涂完呢。”
  杨继沉按住她脑袋,吻了上去。
  匆匆忙忙完事,他兴致高涨,也没用很多时间,就这么几下完了。
  江珃穿保暖裤,爬进了被窝,靠在他怀里,她戳他胸口,“禽兽,坏蛋,色狼。”
  杨继沉随她骂随她戳,想抽根烟,又想着她肯定不让,于是干脆喝了口水。
  他说:“我在你这儿睡,周树打呼噜,吵得不行。”
  “我这儿是什么?是宾馆啊?还是按摩院啊?”
  杨继沉嘴角弯起,“按摩院吧,这个听着形容的贴切些,或者,洗脚房也行。”
  “你还去过洗脚房啊?”江珃顺着他的话杆子往上爬。
  “我还真去过。”
  江珃推他,往边上挪了点,又被杨继沉拉了回去。
  他懒洋洋道:“那会刚和周树他们认识,喝多了没事干,走在路上瞎扯,看到一洗脚房,里头的姑娘排排坐,说谁进去就喊谁爸爸,我想着还挺赚,就走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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