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风在唱——司风落
时间:2018-10-15 09:21:49

  丁梓钧扭头看着士官,开口说道。
  “是,谢谢团长。”
  士官行了一个军礼。
  丁梓钧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身后的苏朵朵,想起刚才士官的那番话,也有几分同感。
  如果他也有这样一个女儿的话,恐怕也是舍不得她来这种地方吃苦受累的吧。
  部队艰难行进了二十多公里,尽管在路途中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困难,每一名官兵依旧斗志昂扬,没有丝毫的气馁。
  这时,导调车缓缓开过来,停在一辆95式自行高/炮旁边。
  苏朵朵余光里瞥见身边的士官突然绷直了身体,处于紧张待命状态。
  这次,不知道导演组又要给这支部队施加什么科目了?
  “该车在行军过程中受损,车组成员须立即对受损车辆进行维修。”
  是损管科目。
  得到指令,车组成员迅速立即跳下战车,开始拆换履带。
  整支部队处于急行军中,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到达指定地点,不可能有人停下来帮助他们。
  部队仍在前进,渐渐地将他们甩在后面。
  苏朵朵转过身去,见三名士兵在瓢泼大雨的侵袭下,顶着冰雹,靠着自己的身体拆换数吨重的履带和零件,然后再重新组装好……
  部队一路艰难前行,终于比规定时间提前了半小时到达作战地域。
  红军早已占据了高地,建立了大量的坚固工事。
  再加上这里易守难攻,红军掌握着绝对的地理优势,对于蓝军来说,更是增加了难度。
  随着一声炮响,战斗打响。
  蓝军展开钳形攻势,右翼佯攻部队加强发力,左翼部队负责主攻。
  装甲部队死守前线,屡战不退;坦克一辆接一辆地向前顶上,继续冲锋;步战车瘫痪了,步兵就徒步进攻……
  通讯员的嘶吼声在炮火声中此起彼伏。
  “上面有碉/堡,拔掉它!”
  “加大炮火!”
  “高/炮对准九点钟方向开火!”
  ……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双方“死伤”无数,高地久攻不下。
  “开车,抄到红军后方!”
  丁梓钧抹了一把脸,对着坐在驾驶座上的士兵说道。
  士兵从令,左打方向盘,迅速驶离战火弥漫的阵地。
  驶出十来公里,越野车猛然停下。
  “团长,怎么办?”
  驾驶员看着前方路况,一时间没了主意。
  一条宽阔的泥泞沟渠挡住了去路,右侧是红军的阵地,左侧则是模拟地/雷阵。
  丁梓钧下车,环视了一下四周,浓眉狠狠皱了起来。
  他沉吟了片刻,随即拿起车载电话,联系指挥部。
  “我们遭遇地/雷阵,请求越界。”
  “批准。”
  挂断电话之后。
  “待会儿我来开车,送你过去。”
  丁梓钧对着驾驶员说道。
  “团长,还是我来开吧?敌后侦察您比我在行,万一能查探到消息,没准儿就能扭转这次战斗的局势。”
  驾驶员说道。
  “好。”
  丁梓钧思忖片刻,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朵朵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生出一股由衷的敬佩。
  碾过雷区越界,也就意味着最终的结果是“车毁人亡”。
  越野车越界过渠,在即将离开雷区的一瞬间,车顶上的烟雾系统爆裂,判定车子进入雷区活动超过50米被引/爆。
  三人下车。
  此时,大雨初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土腥味。
  丁梓钧拍了拍驾驶员的肩膀,没有说话。
  苏朵朵看着他,听着不远处的炮声,心里生出一丝担心。
  “你小心点儿。”
  丁梓钧看了看她,唇角微微动了一下。
  “采访就到这里吧,待会儿跟着车子一起回去吧。”
  他说完这句话,毅然转身,朝着红军后方走去。
  苏朵朵拿起相机,将男人挺拔的背影拍了下来。
  “咱们走……”
  苏朵朵转身看向驾驶员,却不经意间看到一滴泪水沿着他眼角流下来,坠落在泥土中。
  驾驶员有些尴尬地背转过身,抬手抹了一把脸。
  “走吧!”
  他再次转过身来,朝着苏朵朵笑了笑,大步朝着越野车走去。
  坐上车。
  驾驶员不知是对苏朵朵说,还是对自己说,“明年接着再打!”
  他的眼睛里,有泪水在滚动。
  这是演习场,还有机会可以重来。
  如果是真正的战场,此时的他,已经牺牲了。
 
 
第10章 
  大雨过后,天气依旧阴沉沉的,看不到一丝阳光。
  时间渐渐逼近傍晚,空中仿佛笼罩了一层暗色的帷幕,有些雾蒙蒙的。
  一辆无武装侦察车从崎岖的泥淖中开过,巨大的车轮溅起一片淤泥。
  “咚”的一声,从车尾处响起。
  “什么声音?”
  坐在副驾驶上的侦察车隐隐听到动静,凝声问道,一脸的警惕紧张。
  他扭头看了看后面,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哪有什么声音?你别一惊一乍的。再说了,这是在咱们的地牌儿,你害怕蓝军会突然出现不成?”
  正在开车的驾驶员笑着打趣他。
  “该不会是这一个多月里,听到了太过关于朱日和蓝军的传言,心里发毛了吧?”
  侦察兵收回目光,身体坐正,大脑稍微放松了一些。
  “什么传言?那可都是真的。你没听说过吗?a阶段演练的时候,第一支部队刚刚进入演练场,就遭遇了蓝军方面的接连空/袭。卫星侦察、战场防/毒更是交替出击,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还有第二个出场的部队,一仗打下来,被蓝军的电磁脉冲‘喂’得饱饱的,他们的通讯网直到战斗结束都还没有架起来。你是没看到导调大厅上的屏幕啊,蓝军的制导导弹就像是开了挂一样,三十五公里,十发炮弹朝对方的装甲部队开火,你猜怎么着?十发全中!”
  “到了第三支出场的部队,等他们从战场上下来,所有人就只有一句话,化/武、核/武教做人。”
  “最悲催的就是咱们前边那支部队了。听说他们为了避免被蓝军‘一锅端’,选择兵分两路。重装分散走小路,轻装靠空运。结果呢,他们奔袭几百公里,刚刚抵达演练场,就被几个前来慰问官兵的‘老百姓’把他们的指挥部都给端掉了。其实,这几个‘老百姓’,就是蓝军的特种部队。”
  ……
  “唉,我参加过这么多次演习,就数这次的最难打。不过,也数这次的打的最为过瘾。只有来到朱日和,才能真正体会到,什么是真实的战场。”
  侦察兵喋喋不休地说了很多,最后发出一声感慨。
  “哎?”
  突然,驾驶员盯着侦察兵头顶上的钢盔,惊讶出声。
  “怎么了?”
  侦察兵见对方盯着自己的脑袋瞅,有些不明所以地抬手摸了摸。
  “你脑袋上怎么冒烟了?”
  驾驶员疑惑地开口问道。
  “冒烟?!”
  侦察兵闻声,猛地睁大了眼睛,连忙把钢盔摘下来。
  果然,头盔上的激光接收器正在冒着烟。
  这预示着,他已经“阵/亡”了。
  侦察兵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驾驶员。
  “不是我!”
  驾驶员脚踩刹车,连忙开口,证明自己的清白。
  侦察兵盯着对方的头顶,喃喃低语。
  “我知道不是你。这下子,黄泉路上,有你跟我做伴,我也不会空虚寂寞了。”
  “啥?”
  这下,换驾驶员一头雾水了。
  他摘下钢盔,看着仍在弥漫的烟雾,呆呆地看着侦察兵。
  “我也‘阵/亡’了?”
  “嗯。”
  侦察兵点了点头。
  他仰头抹了一把脸,无语望天。
  “在自己的地牌儿上被蓝军缴了,也真够憋屈的!”
  “没准儿,是咱们的同志误伤呢?”
  驾驶员心怀侥幸。
  话音刚落,驾驶座一侧的车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你们的车被缴了,下车吧。”
  一个低沉中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打破了他们心中的疑问。
  车门外,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那里。
  他身穿一身绿色迷彩服,衣领处的领章是侦察时所用的防俘伪装军衔。
  那双眼睛如黑夜里的璀璨星辰一般,明亮,深邃。
  明明是孤身一人作战,看他不慌不乱的架势,就好像他的身后有千军万马的救兵一般。
  侦察兵跟驾驶员下车,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越野车被对方开走,一时间默然。
  “他……应该就只是一名普通的侦察兵吧?”
  良久过后,越野车早已消失在远方,驾驶员怔怔问道。
  “你觉得呢?”
  侦察兵反问他。
  “看他那样子,不像。更像是身经百战的特种兵……”
  驾驶员摇了摇头,缓缓开口。
  他说到这里,声音骤停,一脸后怕地看向身旁的侦察兵。
  “他该不会是……蓝军派来实施‘斩/首’任务的吧?”
  听到对方的话,侦察兵也是满脸的担忧。
  “应该不是吧?如果真来‘斩/首’的话,这么重要的任务,怎么着也该是直升机投放,哪有像他这样徒步杀敌的?”
  “但愿吧!”
  驾驶员耷拉下脑袋,凝视着泥泞不堪的地面,有悲伤缓缓倾泻而出。
  “唉!”
  侦察兵见他这样,一直隐而不发的惆怅也被勾了出来。
  “出师未捷身先死,男儿有泪不轻弹。”
  侦察车一路颠簸前行,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距离不远处,有灯火若隐若现。
  丁梓钧脚踩刹车,拿出望远镜,环视了一下四周。
  原来,在肉眼视线触不可及的地方,竟然隐蔽着很多的岗哨。
  这里,不是单纯的炮兵阵地,而是红军的指挥部。
  丁梓钧拿上单兵通信终端、北斗导航定位系统,以及红外指示器,推开车门,下车,朝着阵地中心的指挥部徒步潜行。
  蓝军指挥部接收到传输回来的数据,派出装甲部队出动。
  在距离红军指挥部5500米的地方,96a坦克停止前进,将炮筒对准红军指挥部。
  凌晨时分,随着一声令下,坦克实施精确打击。
  红军指挥部遭到蓝军的火力覆盖,全军覆没。
  李国栋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他想找的人,心里愈发的焦灼不安。
  “苏记者,我们团长去哪里了?他怎么还没回来?你说……”
  他说得磕磕巴巴,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
  “团长他不会是跟红军同归于尽了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里甚至染上了一丝颤抖。
  苏朵朵闻言,按着快门的手微顿。
  她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对着李国栋抚慰般地笑了笑,开口说道。
  “不管是同归于尽,还是安全撤出,他总归是会回来的。”
  李国栋闻言,微微一怔,继而恍然地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瞧我这脑子,竟然忘了,这只是演习。”
  那一声炮火,意味着这场持续了近两个月的演习终于宣告结束。
  红蓝两军纷纷收兵,返回基地。
  十分钟……
  二十分钟……
  三十分钟……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蓝军部队所有的人员会齐,只除了一个人。
  丁梓钧。
  他把红军的精确信息传送了回来,而自己却没有回来。
  李国栋腿脚不便,急得直在原地转圈,嘴里小声嘟囔着。
  “不会出事的,团长一定好好的……不会有事的……”
  整个队伍里,并没有演习结束后的轻松,更没有取得胜利后的喜悦。
  有的,只是无边的凝重,还有忧伤。
  演习,并不是真正的战争。
  可是,依然会有伤亡,不加双引号的伤亡。
  “都怨我!如果当时我不抢着当驾驶员的话,丁团长也就不会……”
  一位侦察车驾驶员蹲在地上,双手纠扯着头发,一脸的自责懊恼。
  他指的是白天送丁梓钧去敌后方侦察的事情。
  苏朵朵静静地站在一边。
  一直以来,她不信天,不信地,只信自己。
  可是这一刻,她却闭目,在心里暗暗祈祷。
  祈祷各路神仙保佑他安然无恙地回来,别让今天的这份胜利沾染上不应有的遗憾和伤痛。
  “回来了!回来了!”
  “丁团长他回来了!”
  突然,通讯兵的嘹亮声音传来,打破这种沉重的气氛。
  所有的人全都不由自主地站直身体,迎接对方的到来。
  苏朵朵猛地睁开眼睛,看见男人一步一步地缓缓走来,嘴角不由自主地绽放出一抹笑容。
  那是从未有过的欣喜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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