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映秋一脸的疑惑不解,许欢宜目露讽刺,嘴角一挑,幽幽说道:“你知道姨母为何不喜欢你吗?就是因为你太蠢太天真!
你知道姨母为何抬我为贵妾吗?就是因为姨母知道,大少爷指不上你,你只是一个无用的拖累,而我才能真正的帮他!”
严映秋后退一步,嘴唇气得微微发抖,“你刚才说的都是骗我的?”
“当然是骗你的!王府这般尊荣,我为何要放弃唾手可得的富贵!
姨母从开始就不满意你这个儿媳,你家里虽是清贵,但是对大少爷却是一分助力都没有。
你的性子又愚蠢软弱,被云曦哄得团团转,你说你这样的女人留在大少爷身边有什么用呢?”
许欢宜极尽讽刺的说道,看着严映秋的眼神满是不屑,严映秋不过是命好入了锦安王的眼,否则她哪有这个资格?
严映秋摇着头,不停的向后退去,许欢宜却是步步紧逼,那双总是含着水光的眼眸此时一片狠意。
“你就是个没用的花瓶,看着好看,实则一文不值!姨母已经承诺了,只要我能帮大少爷得到世子之位,那我便是以后的世子妃,而你不过是一个下堂妻!
所以你若是有些自知之明,不如自请下堂,还能留些颜面,免得到时候一封休书,你们严家所有人都颜面无光!”
许欢宜的每句话都像刺一样的扎进了严映秋的心里,她知道秦侧妃不喜欢她,可她一直恪守孝道,从不敢忤逆一分,即便如此也容不下她吗?
“不!不是的!你骗我!你在骗我!”严映秋眼眶含泪,不停的后退。
谁知许欢宜却是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严映秋的手腕,高声哭诉道:“夫人!夫人我求你了,不要再让世子妃为难我了,我求你了!
等我的孩子出生,我便将他养在夫人名下,我也可以离开,只求夫人饶过我,不要让世子妃要了我孩儿的命啊!”
严映秋已经完全惊住了,许欢宜时而悲戚时而可憎的面孔让她几欲疯掉!
“不!离我远点!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严映秋急于抽回自己的手腕,她动作虽是迅速了一些,可她没想到许欢宜竟是惨叫一声向后倒去。
严映秋下意识的想去拉她,可许欢宜已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躺在地上痛苦呻吟。
这一系列的变故让严映秋呆住了,梅香愣了愣,见状不好连忙跑去,却有人比她还要快上一步。
“欢宜!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冷凌弘突然跑了过来,满脸的惊恐的将许欢宜抱在了怀里。
兰香也跑了过来,见许欢宜虚弱如此,啜泣着哭了起来。
梅香上前搀扶住严映秋,严映秋紧咬嘴唇,拼命的摇着头,“不是我,是她自己摔倒的,是她……”
冷凌弘抬起头,可那眼神是如此的陌生,让严映秋心如刀割,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冷凌弘,喃喃道:“你不信我?”
“血!许姨娘流血了!”兰香突然大声叫了起来,脸色惊恐万分。
冷凌弘低头一看,只见许欢宜的衣摆上晕染出了一片血迹,便立刻将她抱了起来,急切的吼道:“快去找府医!快!”
严映秋看着冷凌弘那焦急的背影,脚步一顿,险些踉跄摔倒,梅香用力的搀扶着,哀切的劝道:“夫人,小心身子啊!”
“他不信我!梅香!他不信我了……”严映秋掩面痛哭起来,回不去了,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娘亲不哭!楠姐不要娘亲哭……”楠姐虽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跟着痛哭起来。
严映秋一把搂过楠姐,声音悲哀而绝望,“娘亲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
当事情传到芙蓉阁时,云曦本是在给严映秋腹中的孩子也缝制一双虎头鞋,突然听闻此事,一不小心刺破了手指,鲜血滴在了鞋面上,迅速晕染成一朵红色的小花。
“这绝不可能!”云曦了解严映秋,那么善良柔弱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去动手杀害许欢宜的孩子?
若是反过来说许欢宜要害严映秋,云曦却深信不疑。
“可是,她真的小产了……”喜华也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之前府医还说许欢宜的脉象很稳健,难道真的是两人发生了撕扯?
这也是云曦想不明白的地方,只有当母亲的人才能体会那种小心珍视的心情。
虽然现在她的孩子才不过四月,甚至还没有发育完全,可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即便他们未曾相见,但是那种血脉亲情却丝毫不淡,那是她的骨血,是她孕育出的生命,不论付出多少代价,她都会护他平安!
抛开许欢宜所有的不好,她也是个母亲,难道她会狠心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云曦摇摇头,她不敢相信,其他人自是也不会相信。
退一步来说,子嗣对于女人来说是何等重要,许欢宜莫非是疯了?
云曦觉得有些头疼,喜华小心翼翼的问道:“世子妃,咱们要去看看大少夫人吗?”
云曦摇摇头,现在去看严映秋也于事无补,她想了想,沉眸道:“去找父王!”
此时许欢宜的院子里一片忙碌,远远便能听到许欢宜那悲惨的哭喊声。
“疼!好疼!大少爷,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还不想死啊!”许欢宜满脸泪痕,一张小脸惨白无色,粉嫩的嘴唇都被她咬烂,渗出点点斑驳的血迹,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没事的欢宜,没事的!”冷凌弘握着许欢宜的手,心里也难受至极。
许欢宜紧紧握着冷凌弘的手,一双眼睛盈盈含泪,“大少爷,求你保住我们的孩子,求你了!”
冷凌弘闭了闭眼睛,没有应声,刚才那一盆血水已经端出,大夫说这个孩子保不住了!
许欢宜目眦欲咧,她用力的握着冷凌弘的手,拼劲所有的力气,声音嘶哑尖锐,“不!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大少爷,求你了求你了!”
冷凌弘第一次觉得自己这般无用,就算许欢宜如何哭求,他也无能为力。
秦侧妃站在一旁看着,眉头紧锁,在她刚刚得知消息,说是许欢宜和严映秋发生了争执,许欢宜意外摔倒,秦侧妃心里第一感觉竟是许欢宜故意为之。
可此时看着许欢宜是真的小产了,又哭的如此惨绝,秦侧妃的心思动摇了。
许欢宜再如何也不会拿自己的子嗣来赌,难道真的是严映秋不容她?
秦侧妃一时摸不准,便询问了兰香,可兰香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秦侧妃眯了眯眼睛,这次要么便是严映秋一时失手,要么便是这许欢宜心机深沉的可怕。
不过秦侧妃心里又动了其他的念头,严映秋就是个好看无用的,若是因为此事让王爷厌弃了严映秋,也许她可以给冷凌弘再找一门好亲事。
可想到严映秋腹中的孩子,秦侧妃又有些不舍,若她腹中的是一个男孩,对冷凌弘又大有益处!
秦侧妃一时割舍不下,这时慧怡突然来了。
秦侧妃一看见慧怡就满心怒火,却又偏偏发作不得,慧怡与秦侧妃和冷凌弘都福了礼,才缓缓开口道:“王爷有令,大少夫人身为正妻,却未能照顾好妾室子嗣,即日起在院中闭门思过,不得出行!”
许欢宜眸色一寒,慧怡看了许欢宜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开口道:“王爷又赏了许姨娘一些上好的补药,许姨娘好好修养身子吧!”
许欢宜的手紧紧握着,面上却仍是一副娇弱无助的样子,心里却恨得要命!
什么叫做照顾不周?
锦安王怎能如此偏袒,明明是严映秋推倒了她,害的她小产,竟然仅仅禁足而已?
秦侧妃没有异议,她也想看看严映秋这一胎怀的到底是男是女,若又是个无用的女孩,她便以此为由休了严映秋!
秦侧妃不欲再看,她也心疼许欢宜腹中的孩子,若是个男孩,即便是庶子也是好的,可惜了!
秦侧妃劝慰了几句,又让李嬷嬷送了些珍贵的补药,才起身离去。
屋内只剩下许欢宜和冷凌弘了,许欢宜紧握着冷凌弘的手,她长发披散,双眼红肿,消瘦的肩膀微不可察的抖动着,就像风雨中的小花可怜无助。
“大少爷,你送欢宜走吧,欢宜不想再待在王府了!所有人都看不起欢宜,她们都以为欢宜喜欢乞怜邀宠,试图夺走您对大少夫人的宠爱。
可是您应该知道的,欢宜从来都没这么做过,还劝您要好好安慰夫人,我真的从来都没想过要争啊!
我今日只是想让夫人替我求求世子妃,让她不要因为喜鹊的事情记恨我,我以后都会乖乖的,可是,可是……”
许欢宜泣不成声,冷凌弘见此心中更是愧疚,若不是他酒后失德,如何会出现这样的事?
“欢宜,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许欢宜咬着嘴唇,虚弱的摇着头,“不是您的错,自从母亲走后,欢宜便一直被人轻视践踏,可您从来没有轻视过我,让我再次体会到了被人尊重和关心的感觉。
是欢宜身份低贱,不配留在这,我本想着等生下这个孩子再离开,可是现在我没有理由再赖在王府了!”
冷凌弘的心猛地一颤,愧疚怜悯齐齐涌上心头,“这里便是你的家,我不会再让人轻视你的!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子嗣的,不要再瞎想了!”
许欢宜眼泪滚落,泣泪涟涟,冷凌弘安慰了她一番,起身要走,许欢宜却是拉住了冷凌弘的手,娇滴滴的说道:“别去责怪夫人了,她……或许真的是不小心。”
冷凌弘目光一凝,嘴角紧抿,只点了点头便大步离开。
冷凌弘一走,许欢宜的眼中才浮现了怨毒和恨意。
为了扳倒严映秋,她事先喝了堕胎药,可没想到即便这样严映秋也没受到责罚。
可没关系,只要冷凌弘和严映秋的感情不再,她以后还有得是机会。
许欢宜抚摸上了自己的小腹,眼中满是悲戚,“孩子,对不起,可是母亲也没有办法啊……
母亲不想让你仰人鼻息,所以只能先行除掉碍事的人,你放心,母亲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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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再生毒计
严映秋端坐在屋子主位,她遣散了所有人,只自己一人静静的坐着,似是在等着谁的到来。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那声音是那般的熟悉,可她这次却没有抬头,只淡淡的问了一句,“来了?”
冷凌弘不知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此,他应该怨憎严映秋害死了他的孩子,应该责备她伤了许欢宜,可他的心里却怨不了恨不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的愧疚于许欢宜。
他一直自命是个正直之人,可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第一感觉竟是有些庆幸,还好受伤之人不是她!
可这种念头更让他痛苦,明明许欢宜那般的凄惨,明明她失去了自己的骨肉,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便是惩罚罪魁祸首,他都狠不下心!
“欢宜的孩子没了……”半晌,冷凌弘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严映秋膝上的手指微微一动,她抬眸看了冷凌弘一眼,眼神平淡中掺杂些许的哀愁,“你也认为是我做的?”
“也许你是无心的,可……可确实是你……”冷凌弘也不愿相信,可他亲耳所闻许欢宜的苦苦哀求,还有严映秋的狠心拒绝。
更是看到了严映秋是如何将许欢宜推倒在地,接着她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冷凌弘的脑海里全都是许欢宜身上的血,还有她那无助可怜的眼神,那因为疼痛而被咬烂了的嘴唇。
严映秋怔怔的看了冷凌弘一会儿,随即自嘲的勾了勾嘴角,许欢宜说的没错,她果然是个蠢货!
即便她明知道许欢宜在算计她,可她却没有办法为自己辩解!
许欢宜失了孩子,任谁来看,都是她心思歹毒,容不下她们。
就算是许欢宜故意拿话激她,就算她只是想要抽回被抓住的手腕,可这原本的真相与许欢宜的可怜相比是那么苍白无力。
更何况许欢宜最有利的证人是她的夫君冷凌弘!
就连他都不信她,她还有什么可分辩的?
“既然如此,那你来此处找我又是为了什么?兴师问罪?还是休弃我?”
严映秋嘴角那抹嘲讽的笑让冷凌弘心中很是难受,他双拳紧握,动了动嘴角,眼中亦泛着悲戚,“你是我的妻子,我绝不会休弃你,可你既是犯了错,也应受到惩罚……
映秋,最近你便好好在院子里修养身体吧,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这几句话冷凌弘说的异常艰难,他更是分不清自己心里的情绪。
他对许欢宜有愧疚,可他又对严映秋狠不下心肠。
严映秋轻笑了一声,眼中的柔弱褪去,迷茫不再,嘴角的温柔笑意都似乎冷了一些,“不必了!我们已经走到如今这步了,就不用再彼此将就了!
若是你心里还有楠姐和我腹中的孩子,便保证他们永远都是你嫡出孩子,至于我们,早已经回不到当初了!”
严映秋是柔弱良善,可她的骨子里还是有着金陵贵女的骄傲,她做不来邀宠献媚,便是之前百般隐忍,试图修补夫妻感情,便已经让她筋疲力尽了!
她累了,她不想再猜丈夫的心思,不想再殚精竭虑的思考如何拢住丈夫的心。
是她的终究是她的,不是她的,便是她付出一切也是无用。
“凌弘,我不想辩白什么,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嘴脸也不再重要了!
我问心无愧,便是千夫所指我也不在乎,我也不想再费劲尽气力周旋我们的感情了。
你如何对我都可以,凌弘,我只希望你还能念着我们之间的情分,厚待我们的孩子!”
严映秋从始至终没有落下一滴眼泪,曾经的彷徨挣扎瞬间消散,事到如今,她的心里反是一阵清明。
“映秋……”冷凌弘没想到严映秋这般温柔似水的女子居然会说出这样让人刺骨锥心的话,他一时怔在原地,久久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