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其他皇子们可都是每日苦学,而且只怕现在也达不到随意翻出一本书就能流利的背诵。
楚帝对这个小儿子也越发的喜欢了,甚至总是遗憾的感叹,若是这个儿子也如常人一般,只怕学识文采定不输于任何人!
宸妃每日只和冷凌泽说话,对楚帝大多数时间都用着冷暴力。
冷凌泽冷眼看着,心中暗想,莫非世上的男子都是这副模样,你越是不假辞色,他便越是趋之若鹜?
楚帝在宸妃这里得不到回应,心里自是憋屈郁闷,越想湘妃便越觉得气恼。
可宸妃不想追究此事,楚帝却是愤怒难平,竟是寻了个错处,便将湘妃降为了秦妃。
虽然只是一个封号,但却相差甚多,没有封号的妃子地位要低了很多。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楚帝好久不来她的宫里了,她见到楚帝来了简直是欢喜不已,正想着该如何讨楚帝欢心,谁知道他坐了一会儿便说茶水热,点心硬,气呼呼的就走了。
没过多久,便传来了旨意,竟是夺了她的封号!
她这么多年在宫里都是顺风顺水,何时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她自是不服,可不管她怎么求见楚帝,楚帝都不肯理会她,最后还是韦喜德出来,暗暗提及了宸妃,湘妃这才知道自己是又被人给算计了!
湘妃一回到宫里便先砸了两个一人高的花瓶,冷凌洄等秦妃发泄完了,才开口问道:“母妃可见到了父皇?父皇到底为何下了这样的旨意?”
难道只因为点心不好吃,茶水温度不够便动了这般的怒火?
“还不都是宸妃那个贱人!她居然又在背地里算计我们,若不是韦喜德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
秦妃被气得胸口生疼,一口银牙几欲咬碎,“该死的宸妃,一个连皇子都没有的女人也敢如此嚣张?
就算她现在得宠又如何,这宫里的富贵与她有何关系?”
冷凌洄沉默不语,他突然想起冷凌泽最近颇得楚帝欢心,不由皱眉道:“她现在不是在抚育冷凌泽吗?”
“一个傻子有什么了不起的!”秦妃不屑的冷笑道,突然神色一凝,瞬间睁大了双眼。
“难道她想扶持一个傻子?”
“母妃!不管他心智如何,他都是父皇的血脉,若这也是锦安王府的意思呢?”冷凌洄想的多了一层,若是锦安王也有这个意思,他们便不得不防了!
“可陛下如何会让一个傻子做国君?”湘妃还是不肯相信,觉得这件事太荒唐了。
“那若是父皇没有别的子嗣了呢?”
冷凌洄脸色更冷,秦妃捂住了嘴巴,神色有些惊恐慌张,就算冷凌泽是个傻子,那也是陛下的血脉,日后继承大统,这楚国的大权岂不都落在了锦安王府的手里?
“怪不得那云曦对这个傻子如此看重,锦安王甚至还将儿子送进宫来做伴读,宸妃又甘心抚育一个傻子,原来他们打得是这个算盘!”
母子两人正私语着,外面说内务府有人求见,秦妃调整了一下气息,不管怎么样她不能在下人面前露出颓废之色,否则就连宫人们都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内务府的宫人看了秦妃一眼,恭敬的开口道:“秦妃娘娘……”
单单是一个称呼便险些让秦妃失了理智,她压住心中的怒火,冷冷道:“什么事?”
“是宸妃娘娘吩咐奴才前来,说是请您过目九公主的嫁妆……”
秦妃上前一步打翻了宫人手中的册子,嘶声怒吼道:“滚!给我滚!”
看着秦妃嘶声力竭的模样,冷凌洄狠狠握拳,母妃曾是父皇最喜欢的女人,他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如今这一切却都被那两人毁了,可恶!可恶!
……
转眼已经到了九公主冷清菲出嫁的日子,宫里一片喜庆之色,虽然楚帝最近厌烦了秦妃,但并没有苛责冷清菲的待遇,毕竟一国公主出嫁不能丢了皇家的颜面。
有年轻的小姐们给九公主添妆,可是冷清菲从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就连一点笑模样都没有。
女子出嫁当日脸上都会抹着厚厚的胭脂水粉,冷清菲脸色雪白,此时冷着脸,一双眼中透着浓浓的哀怨,仿若幽怨的女鬼一般。
众人也不敢说笑,满是红绸的殿内没有一丝生机和欢笑,让众人压抑不已。
终是将冷清菲送上了轿撵,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秦妃泪眼朦胧的看着冷清菲的轿撵越行越远,心里疼的如刀割一般。
宸妃嘴角凝笑,抬步走到秦妃身边,浅笑说道:“今日真是恭喜秦妃了,看着女儿出嫁,你这做母亲定是十分欢喜吧!
这都是你为九公主积的福报呢,不然九公主哪里来的这样的运气呢!”
“玉婉和!”秦妃目眦欲咧,恨不得上前撕烂宸妃的笑脸。
宸妃扶了扶头上的发钗,只侧眸给了秦妃一个极尽嘲讽的笑,“本宫还要去招待一众夫人,便不陪你在这闲聊了……”
宸妃说完笑着扬长而去,一众夫人小姐只看了秦妃一眼,便跟上了宸妃的脚步。
纵使宸妃没有皇子,可楚帝对宸妃的宠爱是众所周知的,她们谁也不敢怠慢。
秦妃气得浑身直抖,看着宸妃那得意的背影,又看了看这满殿的红绸,想到冷清菲上轿时那死气沉沉的脸,身子一倒昏了过去。
后宫内摆着几桌宴席,宴请都是一众官家夫人,可虽然今日是冷清菲的婚宴,主角本应是秦妃,但秦妃迟迟未来,宸妃便下令开席,众人言笑晏晏,完全将秦妃抛之脑后。
冷凌洄听闻秦妃昏倒,立刻跑去探望秦妃,秦妃躺在宽大的床榻上,脸上是掩饰不住疲色,整个人仿佛衰老了许多。
冷凌洄看的又是心疼又是愤怒,他没有打扰秦妃,转身跑了出去。
他现在一看见这满宫的红绸便觉得厌烦,九姐出嫁了,母妃生病了,就连他也被父皇厌弃了,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冷凌洄一个人跑到湖边,只有这里没有刺眼的红色,他站在桥上看着粼粼的湖面,让他的心情稍稍舒缓。
“皇兄!你也在这玩吗?”
稚嫩的声音在冷凌洄身后响起,冷凌洄狠狠转身,一副恨不得吃了冷凌泽的模样。
冷凌泽却是浑然不知,反是走到了冷凌洄身边,讨好的笑道:“皇兄怎么没有在前面吃席呀,今天不是九姐姐出嫁吗?”
冷凌洄的双拳握的更紧了,冷凌泽仿佛很喜欢冷凌洄一般,非要往他的身边贴,他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黄玉扳指,献宝一样的给冷凌洄看。
“十哥,你看这个扳指好不好看?这是父皇给我的,他夸我棋下得好,便给了我这个!就是太大了,我用不了……”
冷凌洄一把抢过,眼中满是妒忌,这的确是父皇的东西,他居然舍得把这黄玉扳指赏给一个傻子?
父皇虽然给过他不少东西,但还从未赏过他贴身之物,父皇对一个傻子居然比对他都好。
冷凌泽也不抢,他看见了冷凌洄腰间的玉佩,握在手里抚弄着,“这块玉佩真好看,这是不是父皇给你的啊!
我以前以为父皇很凶呢,实际上他很好的啊,他教我下棋画画,还给我讲历史故事,我有爱吃的父皇也都给我!皇兄,你说父皇是不是很喜欢我啊!”
冷凌洄眸色越发的冷了,他看着低头玩弄玉佩的冷凌泽,眼中闪过杀意。
这些疼爱以前都是他和母妃的,如今却被宸妃那个贱人还有这个傻子抢走了。
宸妃还想扶这个傻子上位,若是这个傻子死了,她还拿什么争!
☆、第三十二章 落水
四周一片寂静,寒凉的秋风吹过,让人不禁瑟瑟发抖。
耳边只有风吹树叶的窸窣声,桥下的湖水荡着层层涟漪。
桥上站着两个少年,没人看得清他们的容颜和神色,他们仿佛是一副静止了的画,唯有衣摆随风起伏。
冷凌泽手里还玩弄着冷凌洄腰间的玉佩,他低着头,嘴角泛着一丝冷笑,似乎没看到冷凌洄微微发颤的身体。
一个曾经拥有一切的人,突然失去了所有,这种落差谁能够接受呢?
冷凌泽嘴角的笑意更浓,没有丝毫犹豫的扔下了最后一根稻草,“皇兄,你说父皇是不是最喜欢我呢?他以后会不会来让我做这个皇帝呢……”
冷凌泽说完之冷冷抬眸,而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冷凌洄心中的防线。
他恨!他怨!他恨宸妃夺走了母妃手中的权利,更恨眼前的这个傻子夺走了父皇的宠爱!
愤怒冲垮了他理智,心中那颗曾经埋下了的邪恶种子破土而出,他的眼神变得凶狠残忍,若是没有了眼前的人,宸妃还拿什么争?
他鬼使神差的伸出了双手,双手伸平,用力的推向了眼前的少年,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少年衣袂翻飞,看着他从石桥上跌落,看着平静的湖面瞬间破裂,看着那身影苦苦挣扎……
可他却唯独没看见那少年脸上得意的笑。
冷凌洄的身体不住的发颤,他扶着石桥看着下面那翻腾的水花,他大口的喘着粗气,随即脸上的惊恐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兴奋。
行凶的恐惧和内心的兴奋让他脸上的笑变得越发的阴森,他做到了!他做到了!
就凭一个傻子也敢与他斗,就让他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直至尸体腐烂,成为湖中鱼儿的食物!
他没有离开,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逐渐变小的水圈,他在等,他要亲眼看着冷凌泽沉入湖底!
“殿下!”
耳边平地炸响一道声音,冷凌洄不可置信的转身,这里明明僻静无人,怎么会有人找上来?
只见秋宇和樱桃手里拿着钓竿、渔网匆匆跑了过来,冷凌洄紧张的握住了衣裳的侧摆,看着秋宇急急跳入水中去打捞那个已经逐渐安静的人。
冷凌洄阴沉沉的看着樱桃和秋宇,眼神凶狠若猛兽,要不要将他们一同杀了……
“天哪!这是怎么了?凌泽落水了?”
冷凌洄的神色彻底僵住了,远远的走来了一群衣着鲜亮的少女,为首的冷清落快步赶来,脸上皆是焦急之色。
冷凌洄脸色一白,如坠冰窟。
冷清落本是在暖阁招待一众贵家小姐,看见秋宇和樱桃拿着渔具,便好奇了问了一嘴。
在听到冷凌泽要钓鱼时,便立刻坐不住了,说什么也要过来看看。
那些小姐也都年纪不大,听到之后也觉得新鲜,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向湖边走去,谁知道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场景。
冷清落立刻唤来了侍卫帮忙,好在秋宇水性不错,早就将冷凌泽从水底捞了出来,一众侍卫也纷纷跳进湖里,一同将冷凌泽抬上了岸边。
“快传御医!再派人去禀告宸妃娘娘!”
冷清落没想到冷凌泽竟然会落水,但想到这里只有她能处理此事,便连忙压下了心中的紧张。
冷凌洄见事不好,正准备离开,陆琼羽正好看到了,便走到冷清落身边轻语了几句。
冷清落点了点头,开口道:“你先别走!这里只有你和凌泽两人,你还要向父皇禀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是个傻子失足落水,有什么好问的?我没有这个时间浪费在他身上!”冷凌洄冷声回绝,实际上他现在心中没底,脑袋里也有些空白。
“你看见他落水为何不叫侍卫?若不是秋宇他们赶了过来,你是不是要看着他被淹死啊?”
“我……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谁想到他会突然落水的!”冷凌洄只想赶紧离开这,回去与母妃商量一番。
可冷清落却不吃这一套,“这我不管,反正桥上只有你们两个人,你先与父皇禀告,之后你爱去哪去哪!”
“我说了,我没有那个时间,若是父皇召见,我自会去禀告!冷清落,你别把自己太当做一回事了!”
“清落说的不算,那本宫呢?”宸妃眉目冷寒的走了过来,冷凌洄咬了咬牙,站在一边不再言语。
云曦也随着宸妃一同来了,当她看见冷凌泽那浑身湿透,双眼紧闭的样子时,她的心猛地揪了起来。
这一幕与在夏国时是何其的相似,难道……难道她又要失去泽儿了?
“泽儿!泽儿,你醒醒……”云曦摇晃着冷凌泽的手臂,语气颤抖不止,近乎恳求的唤着她。
她真的不能再承受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苦了,可突然冷凌泽那冰冷的手轻轻握了握云曦的手指,云曦的衣袖宽大,没有人发现他这番小动作。
云曦诧异的看着冷凌泽,发现他的眼皮轻微的动了一下,可他却并没有睁开眼睛。
云曦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图,终是松了一口气,可心里也难免有些恼怒。
他果然还是擅作主张了,而且还是用这般吓人的的手段,孩子长大了果然都变得不听话了!
知道冷凌泽无事,云曦站起了身子,神色归于平淡,开口道:“十一殿下还有气息,剩下的便看御医如何说吧!”
宸妃点了点头,只要没有性命之忧便好,她看了一眼垂头不语的冷凌洄,冷声道:“十殿下随本宫去见陛下吧!”
宫里出了如此的事,宫宴自是散了,听到冷凌泽落水的消息,楚帝和韦喜德都是一愣,连忙赶去了宸妃的宫殿。
看到冷凌洄也在殿内,楚帝蹙了一下眉毛,没有理会他径自开口问道:“情况如何了?御医如何说?”
“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也呛了不少水,御医还在诊治呢!”这算是宸妃最近与楚帝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楚帝却并没有开心的感觉,反是叹了一口气。
“伺候十一殿下的奴才们在哪?居然让主子遇到这种危险,都拉出去打!”
楚帝心情不顺,吓坏了一众宫人,宸妃连忙劝道:“陛下,今日还要多亏了那个小太监呢,不然十一殿下更是危险了!您先别动怒,先问一问情况再说!”
宸妃看了看冷凌洄,转而说道:“当时十殿下也在,不如让十殿下说说吧!”
楚帝挑了一下眉,打量了一眼冷凌洄,没好气的问道:“你当时也在?那到底出了什么事?”
冷凌洄心中郁闷,以前楚帝对他都是和颜悦色,何时这般冷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