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天下之将门冷后——斑蛰
时间:2018-10-24 10:00:26

  她虽讨厌元炯,害怕元炯,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万一有朝一日元炯得了势会怎样对付她。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到时候嫁出去了有夫家护着,再离元炯远远的,根本就不担心元炯会怎样来对付她。
  而烈王妃作为元炯的亲生母亲,元炯就更加不可能会对烈王妃如何了。
  褚洄却不一样,就算他姓元,他跟母妃也毫无关联啊!听闻褚洄从小父母早夭,是由豫王一手带大的,现在看来父母早夭的传言必然也是假的。他的父亲是父王,母亲则是父王某个旧情人!
  大哥说,褚洄回来烈王府是父王的意思,父王对着那个旧情人感情颇深的模样……谁知道会不会大笔一挥直接将烈王府给褚洄继承?
  到时候她与母妃的处境……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趁着现在父王主意还未定,还没有将那褚将军的名字上玉碟记家谱,您绝对不能就这般放手任由他去!不为自己,您也要为了大哥和二哥想一想啊。”元灿说。
  她还有一点私心在……烈王府的郡主平时在西秦何其风光,地位甚至远超西秦公主。她元灿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要什么有什么。
  两位哥哥又皆是人中龙凤,她怎么可能还看得上普通人。如今年过十六七都未许人家,何尝不是眼界开阔看不上普通的西秦青年才俊?
  好不容易在大燕有了怦然心动的那一眼,又告诉她这令她意动的男子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简直比告诉她褚洄的意中人是叶挽更像吃了屎一样的难受!
  只要褚洄还姓褚,只要他不上元家族谱,他就还不是自己哥哥,还有挽回的余地啊。
  至于叶挽,在元灿心中她从来就不是个问题。一个和大哥拜过堂成过亲入过洞房的残花败柳,心肠歹毒又下贱,即使褚洄现在不在意,等时间久了也会发现她的真面目的!
  元灿兀自一个人脑补着,沉浸在自己各色的思绪里难以自拔。
  蝉鸣声在院子中犹如声声乐曲,此起彼伏的挠着房中心思各异的两人。
  烈王妃仍是那张端庄典雅的面容,起身款款将插着花的瓷瓶摆到架子上,左右端详了一样,慢吞吞道:“你想多了,那位褚将军本就是你父王的血脉,他的母亲是谁都一样。”她不是没看到过元桢书房里那幅已经被翻看了无数次的画,画上女子面容虽不清晰,但是不难看出是一个怎样风华绝代的女子。
  可是她从未问过那女子是谁,元桢也从来都没有对她解释过。
  外人常道她运气好,丈夫专一,未曾有妾,权倾天下,两儿一女皆是相貌过人,可以说是整个西秦最幸福的女人了。可是谁能知道她与丈夫相敬如宾的距离和痛苦?她的确衣食无忧,儿女绕膝,可同样的,也走不到丈夫的心里。
  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无异于是最悲哀的事情,与丈夫是因为合适而成婚,并不是因为感情。哦不,他们其实是有感情的,任谁相处了二十多年都会有感情,即使是和一条狗呢。只能说这样的感情,并不是会令人人艳羡的爱情吧。
  “你父王从未有过妾室,这已经够了。你那位大哥存在之时还没有母妃呢,你不要误会你父王了。”烈王妃淡淡解释道。
  是的没错,在她之前的事情岂是她能控制的?元桢年近五十都未纳妾,她应该是心满意足的了。
  元灿不满烈王妃的说辞,拒绝道:“您怎么能这样想?万一那贱女人还活着,凭着父王对褚将军的重视,凭着褚将军的能力,若是他想要让自己的娘亲上位,府中还有您的一席之地吗?”
  “不会。”烈王妃摇摇头。她到底做了元桢二十多年的夫人,元桢的为人她是清楚的。他素来是那种无法无天不顾忌任何人的性子,若那位女子还活着……哪轮得到她来做这个烈王妃呢。
  虽是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什么不会?我看是一定会!”元灿恨铁不成钢的将烈王妃准备提架子掸灰的手拍开,脸上难掩焦急之色。”
  烈王妃微微板下脸来:“灿儿,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真的年纪越长,反而越放肆了?”烈王妃到底也是做了几十年正统王妃的女人,平时的脾性再温和也是一个上位者,骨子里天生就透着掩盖不住的威严,冷下脸说话的样子顿时让元灿怔了怔。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少再舞刀弄枪的整日里没个女孩子的样子,多看看书。你已经快十七岁了,父王和母妃纵容了你这么久,是时候该帮你寻个门当户对品行优良的婆家相公了……”烈王妃看着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不由叹了口气。
  这个女儿到底是被自己惯坏了。
  “不如左相家的公子你看……”
  没等她提出地方公子家的名字,元灿就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叫。她捂住耳朵瞪着烈王妃道:“母妃你少将话头引到我身上来,我在说你的事情呢!您西秦后宫中的事情看的还少吗?还是您在烈王府安逸的呆了这么些年,真的就以为自己可以在这府里呆着高枕无忧了?我怎么说也是您的亲生女儿,咱们才是站在一条道上的人,你当真以为你对叶挽那个贱人示好了就能拉拢她,让她站在您这边为你着想了吗?!”母妃前些日子对叶挽态度那般和蔼,还动不动的想给她送东西,看在元灿的眼里早就很不是滋味。
  就连如今成为大哥妻子的司马晴都没有得到烈王妃那般的青眼相待,叶挽她凭什么?
  “不用你担心。”烈王妃睨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脸越发显得雍容华贵起来。“我倒是不知道,你何时学的这般无赖,一口一个贱人的挂在嘴边,成何体统?你大哥的事情你父王只会有主张,再不济还有煜儿和炯儿,何时轮得到你来瞎操这份心?”
  “母妃!”元灿猛的一跺脚,“您怎么就说不听呢!难道女儿还会害了您不成?!”
  烈王妃摇头道:“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去找你父王,力争不允许他的亲生儿子认祖归宗?换了任何一户人家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您就不能学学那些普通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拿出点主母的驾驶来?您是堂堂烈王妃,不是那些破落户的妾!”
  “够了!”烈王妃怒斥一声,“你到底是哪里学来这些不三不四的话?我说了这件事情用不着你管,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若你再在我面前提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就直接告诉你父王让你父王来听听你的这番言论。”
  元灿被烈王妃吼了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尖声道:“母妃……你若是现在不能拿定主意端着,你一定会后悔的!”她咬紧下唇,深深看了眼烈王妃,猛的回头奔了出去。母妃这般,当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看着她倔强跑出去的背影,烈王妃深吸了一口气,头痛的扶着桌子坐了下来,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下不得。
  她又何尝不知道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就算她不允许,又能如何呢?难道真要像那些心狠手辣的主母一般,要对庶子用尽手段吗?
  
 
  ☆、第277章 秦宫
 
  临安虽与燕京相隔近三千里,边境与金门关却相隔不过几百里。
  据说千年之前西秦与大燕曾是一国,由一主统治,后来却因为某些不可言喻的原因被当时的左右两相拆解分割成了两国。一占西,一占东,各自为政,老死不相往来。
  随着时间的变迁,政统的更替,才演变成如今西秦与东燕两国。
  而东燕始祖萧氏太祖殿下,觉得“东”这个词说起来实在是太掉份了,又和当时的西秦帝王互相看不顺眼,不想跟他相提并论,遂自称“大燕”。
  但和大燕有所不同的是,萧皇室从太祖起,不过历经百年。西秦却是真正的“千”年古国,元氏掌控整个西秦已千年,始帝就是当年的那位左相大人。所以要比悠久,就当属西秦了。
  这里的建筑风格无一不透着些古韵悠长的意味,还遵从着千年前元家始祖时期的建造风格,甚至保留了不少古迹仍在使用。
  秦宫地处临安城的最北面,宫殿多是优雅奢华的黑金底色,雕饰盘龙游凤,玉石为阶,站在主道之上只觉周身一片空旷苍茫,连着心境也跟着开阔起来,无一不透露着严肃恭整的气息。
  主殿是一座肉眼看上去足足有十几米高的大殿,宫墙与门柱保养的十分好,半点也看不出这是足足承载了千年历史的太极宫。元桢漫不经心的走在最前方,身边跟着一个看不出神色的烈王妃苏琳琅。
  在其后,是被褚洄牢牢牵着手的叶挽,还有元家两兄弟加上一少夫人和一妹妹。
  这也算是一家子一起进宫了。
  叶挽默默地想。
  今日是烈王定下的进宫朝圣,禀告西秦帝将褚洄添进族谱的事情的日子。褚洄身为元桢的长子,就算是个母不详的庶子也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即使元桢自认可以一手遮天,还是要在西秦帝的面前走一走过过场子的。
  叶挽原本想着不出席这样的场合,但是转念一想,这姓元的一大家子都在这里,万一褚洄被人欺负了可不行。元桢虽很不想看见她,但在褚洄强硬的要求之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没办法,谁让他心有愧疚觉得对不起自己这个儿子呢。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元煜与司马晴并肩同行。司马晴现在已经是他名义上的正妻,是不是实质上也是正妻也没什么意义了,如今全西秦都知道他元煜娶了大燕判臣家的女儿,还从原来的元大公子直接掉了一位,变成了元二公子。
  这样元煜这些日子吃不好也睡不好,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做梦还在咬牙切齿的想着要怎么铲除褚洄和元炯。身边的正妻也像是个绣花枕头,除了每天想着法子在他面前露脸撒娇骗他快点洞房之外别的什么事情都不会做。
  反观褚洄却……元煜一双大眼死死盯着叶挽,凭什么这个家伙就能这么好运气的一回来就做了烈王府的长子?凭什么他还是战功赫赫威名远播的大燕战神?他在大燕土生土长的活了整整二十七年,难道父王就不怕他是个奸细么?还有叶挽……叶挽怎么看也算是个惊才绝艳的女子,无论是武功身手还是才智谋略,亦或是长相,当属人中龙凤。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怎么就全都被褚洄……哦不,以后该叫元烬了。怎么都被这个元烬给占了去?
  可是元煜也不想想,他从小就是在金窝银山里长大的,褚洄从小在大燕边境吃的是什么样的苦?有如今这般成就似乎也并不奇怪。
  他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还将一切都推到褚洄的“好运气”上,实在是奇也怪哉。
  元炯轻描淡写的瞥了他一眼,他天生擅长隐藏情绪,没几天的功夫已经将从前那个奇奇怪怪的“元炯”给收了起来,换上了一张无懈可击的微笑脸,好像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身为元煜的亲生兄弟,他当然猜得到元煜在想什么。少年时期是嫉妒他,后来因为他的手腕废了,那嫉妒就转变成了轻视与敌意。现在倒好,对象直接从他身上变成了褚洄。虽然当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是不得不说褚洄的出现也是帮他做了缓冲,让元煜的仇恨转移了目的地。
  元炯一手负在身后,另一手轻摇着那柄玉骨折扇,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冷笑。
  他目光游移的从元煜身上移开,扫了扫司马晴,最后将目光落在前面那名瘦削的白衣女子身上。她背影不似普通千金那般不盈一握纤纤玉致,虽仍是细腰软背,却总透着一股坚韧又刚劲的味道。
  尤其是褚洄自说自话的将叶挽直接搬到了属于他的院子里,再也没有机会让哑丫头靠近下药开始。恢复了身手的叶挽就像是一只脱了线的风筝,随风飘扬渐行渐远。
  褚洄盯得紧,又不用带兵打仗,又不用处理公务,每天闲出屁来,就不声不响的跟在叶挽的身边,独绝叶挽周围一切雄性动物的靠近,就连小白都要掂量着看他的心情才能靠近叶挽一尺范围之内。
  男人吃起醋来还真是有够可怕的。元炯想。
  那背影步履平稳,随意挽起的发髻纹丝不动,显山漏水的暴露了叶挽越发精进的功夫来。就算是少年时期巅峰时候的自己,大概也不是叶挽的对手吧。
  还有那发髻之间,剔透玲珑带着些许粗糙的狐尾玉簪……
  那晚之后,他就原封不动的将原本属于叶挽的东西都还了回去。倒不是说内心完全不介意或是心态稳如狗什么的,只是木已成舟,再纠结一些有的没的好像也没什么意思,这些小男人争风吃醋的玩意儿就让褚洄一个人去在乎好了。毕竟……未来还有的是时间不是么。
  元炯轻飘飘的摇着折扇,将晦暗不明的眼神收了回来。
  “不知道比起一个废物来,做瞎子的感觉怎么样?”还没等他踏入殿中将折扇收起,心神突然一震,脑海里像是针扎一般的剧痛起来。要说夸张一些,就好像是在用流星锤扎自己的脑袋。元炯猛地一晃,脚步一个踉跄的被即将要跨过的大殿门槛绊了一下,额头不自觉地流下虚汗来。就像是脑子被人入侵了一样,一个无甚感情带着凉意的冷声嗖的穿过,带起了一片激灵的水花,然后瞬间收势。
  “诶,二哥,你怎么了?”元灿原本脸色难看的在想着什么,陡然被身前差点摔跤的元炯吓了一跳,连忙出声问道。
  动静不算很大,甚至烈王与王妃都没有回过头来。
  一边整齐站列的內监们是看得到元炯的窘境的,不过烈王都没有开口,自然也就没有一个人上来搀扶问情况了。
  “没事。”
  褚洄的内力已经高深到这样的地步了么?元炯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他刚刚整个人的脑子就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除了听到那低醇的潺音以外,那一闪而过的尖锐刺痛更让他心惊。
  元炯年少时意气风发,也从来没有达到过这样的身手,不过也有年纪小的原因。若他从来都没有在那一战中被褚洄碎了双腕,那他如今这样的年纪,是不是也能有这般造化呢?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元炯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他现在不能练武,也没有内力,只得啧声在褚洄背后叹道:“小肚鸡肠的男人真是可怕。”
  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倒是引来了元煜和元灿异样的注视目光。
  一行八人在內监的带领下进了大殿,殿中并不是文武百官都在。现在是午间,朝臣们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只有随心所欲的元桢可以上赶着在西秦帝还没吃饭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冲出来打扰,实在是很心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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