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天下之将门冷后——斑蛰
时间:2018-10-24 10:00:26

  在大燕经历战乱的这半年时间里,元炯丝毫没闲着,凭借着自己的手段能力将江北的局势一点一点从溃散的程度上掰了回来。本就是穷困潦倒之地,现如今的情况反倒要比元煜叛乱之前还要好上一些,足以证明元炯的手段和本事。
  他看似无害,但一直都不是一个容易被人轻视的人。
  叶挽想了想,元炯这段时间呆在大燕横竖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她有心想要与这等危险人物保持距离最终还是会有所交集的。她侧开身子,淡道:“既然三公子赏光,那就进来喝杯茶水吧。招待不周,敬请见谅。”
  她态度坦然,让元炯不由的挑起眉。
  朱桓冷着脸让开身,看着元秋默不作声进入雅间内的声音轻哼了一声。
  原本就是留给两三人单独品茗的雅间因为人数骤然增多变得拥挤起来。拥挤的并不是空间,而是这一片尴尬的气氛。
  姚清书和谢青闻知道去年叶挽失踪的事情是与元炯有关,是以半点不敢放松警惕,生怕叶挽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元炯抢走。届时他们就准备好等着洗干净脖子让褚将军来砍一砍吧。
  底下北汉的使者队伍已经渐行渐远,朝着驿馆的方向而去,大街重新归于一片属于百姓之间的热闹与喧嚣。
  叶挽看着半点涟漪不起的茶杯中自己的倒影,在一片尴尬的安静当中开口说道:“三公子最近应当是过的相当如鱼得水,整个西秦尽在你的掌握中了吧?”他们走之前元桢尚且身中慢性毒药,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但想必也不是一点损伤也无,否则在这个关口也不会派元炯来大燕参加豫王的登基大典了。
  “阿挽这说的是哪里话,西秦有西秦帝,还有父王在,哪轮得到我这个无名无分的小卒来掌控?”元炯轻声笑了笑,抿了一口杯盏中的茶水。“倒是阿挽,想必近些日子在燕京中过的是相当快活的。”
  豫王登基,最大的受益人只怕就是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元烬了吧?
  “哪比得上三公子呢?听闻三公子,因为江北政事处理得当,受到了烈王殿下和西秦帝陛下的嘉奖,如今俨然就是整个西秦的第一红人,朝臣百姓无不赞叹嘉许……”叶挽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三公子能够得偿所愿,想必心中欢喜,连饭都能多吃两口了吧?”
  元炯状若受伤的说道:“阿挽这说的是哪里话,莫不是误会了我?西秦再如何,不也还是陛下的天下么?炯所作所为,不过是在替天下分忧罢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打着机锋,听得旁边的姚清书和谢青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姚清书平日里喜埋头跟着姚尚书一起研究机理机巧,对政事丝毫不感兴趣,也并不会自己去打听。谢青闻虽心思机敏灵活,但到底是在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境长大的,定国侯所教导也多数是忠君爱国铮铮为将的道理,很少与他说些国事天下的大道理。两人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实在有些受不了这些人这般弯弯绕绕的说话,不得不说他们在这一点上是相当的相配了。
  他们同时一抖的表情看的叶挽心中一乐,轻咳一声。
  元炯道:“阿挽,你我何时生分到了要这般说话的地步?”
  “既然如此,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我就直说了。”叶挽想了想说,“三公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她不相信元炯千里迢迢的从西秦跑到燕京来就为了参加豫王殿下的登基大典,元炯此人恰恰是应证了那句无利不起早的话,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目的,而不会做无用之功。
  新皇登基对周边各国来说都是一个机会,小国可依附的主子改变,自然可获从的利益就会重新划分。对与诸如西秦北汉这样的大国来说就更是如此,不仅仅是两国边交的问题,任何一切事宜都要重新谈判。比如刚刚的北汉,来的就不止是狄娜公主一人,后面还有车队使臣,都是做好了准备要与大燕再结盟誓。
  元炯自然也不可能是独身一人来到大燕的。
  “呵呵,那还用的找问么?当然是来庆贺豫王殿下登基的了。”元炯说。他白皙纤瘦的手指不停,把玩着手中折扇,嘴角带笑,表情看起来有些许漫不经心。“不过不得不说,豫王这一手玩的确实是不错。谁都没有想到他在陇西韬光养晦二十几年,为的就是终有一日让曾后……哦不,现在不能改叫曾后娘娘了吧。谁都没有想到他最后竟会逼得废太后亲下罪己诏,将当年的细节仔仔细细的阐述清楚,最后将罪过全都归结在了自己和昭阳帝的身上……以曾后的心性,你们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令得她能够幡然悔悟?”
  元炯实在好奇的不行,这些年来西秦不是没有与曾后打过交道,更有去年及冠大典之时看到在朝堂之上曾后说一不二的情景。要让那样的女人低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运用了何种手段?
  别说元炯了,其实谢青闻和姚清书也好奇的不行。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以曾后的脾气会废帝废自己,一连串诸如下罪己诏、退位让贤的举动与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曾后形象完全不符。或许不止是他们,应当说全天下的百姓都会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吧?
  那日泰华宫大火的事情京中权贵人人皆知,但是参与的百官回来后都守口如瓶,半点不愿提起在宫中发生的事情。新皇登基,必定要注意有所能说,有所不能说,他们还想继续安安分分的将自己的官位守下去,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冲上去触豫王殿下的霉头。
  “三公子若是想知道,何不亲自去问问豫王殿下?”叶挽答非所问的噙着笑。倒不是说那日宫中发生的事情是秘密,只不过牵扯到曾后和叶骊的事情,她就不怎么想让他人知晓了。
  “啧啧,阿挽何必这么小气。”元炯啧声称奇,看样子似乎颇为不满。
  姚清书想了想,严肃的开口道:“元三公子请不要这么亲昵的称呼阿挽的好,阿挽怎么说也是云英未嫁之女,与三公子并无任何干系,三公子如此作为,莫不是想要毁阿挽的清誉?”叶挽可能不知道这权贵当中不成文的规矩,她却是知晓的清楚。听元炯一口一个阿挽叫的亲热,姚清书实在是觉得有些难以忍受。就跟当初萧逢死皮赖脸的硬要喊她“从惜”一样令人觉得有些恶心。
  元炯挑眉看去,微微眯起了眼。他对着叶挽脾气好,不代表对其他女人同样脾气好。尤其还是这等不知哪里来的三品大员的女儿……只是谢青闻顺着他不善的眼神,微微侧身将姚清书护在身后,同样以不怎么友好的目光瞪了回去。
  他认真凉道:“姚小姐说的是,三公子还是自重的好。”现在是在大燕的地盘上,难道他们还怕元炯想要对他们做什么不成么?
  “哦……你们这么一说,倒是显得本公子有些唐突了。”元炯收回目光,笑了笑。“我倒是忘了,阿挽似乎是要准备大婚了吧?只是……”他语气微顿,尾调上扬,充满了说不出的幸灾乐祸之感,“只是不知道,要是在大婚现场新娘子消失了,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想必会很有意思吧。”
  谢青闻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警惕的伸手摸向腰间的佩剑。要是元炯在这个时候发难,他当仁不让的是要冲在前头保护好叶挽的……
  见谢青闻想要拔剑,元秋顿时上前一步想要出手,同时一直紧盯着元秋的朱桓也浑身散发着灼灼的浓郁杀气。
  叶挽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只听到窗外传来顿时让雅间内温度骤冷的声响:“在新娘子消失之前,你或许会想要先尝试一下消失的滋味?”
  元炯抬眼望去,笑容渐淡。
 
  ☆、第443章 登基
 
  高大的身形轻描淡写的从窗口欺身而进,因着黑衣身上还带着一些曜灵所留下的绵绵热意,与那浑身上下不断冒出的冷意交相应和,像是冰与火组成的画面。
  他一双桃花眼里隐蕴着冷意,如一把利箭直勾勾的射向元炯,似乎要将他侵吞活剥一般。
  元炯脸上所带的笑容也只是淡了一瞬,下一秒嘴角就重新上扬,笑的有些放肆:“怎的大哥这难道还是在西秦留下的老毛病么?有的正大光明的门不走,偏偏要如宵小之徒一般翻窗。”他像是没有听到刚刚褚洄的“消失论”一样,托着下巴漫不经心的哂笑了两声。
  “真强盗总比假匪类更加令人觉得恶心。”褚洄凉薄的淡道,当着众人的面正大光明把玩着叶挽垂在脑后的长发,似乎是在向所有人宣示自己的主权。他忽而转过头温柔的对叶挽道:“玩累了么?要不要回家去了?”一个小小的“家”字在褚将军的口中着重强调,生怕别人听不见。
  姚清书和谢青闻眼观眼鼻观鼻的坐好,假装没有听见褚将军的言语。
  谢青闻默默地想:身为一国大将,褚将军会不会太小气幼稚了一点?
  “还好……”叶挽说。越是临近豫王的登基大典,燕京中各国的使臣就越来越多,照理说褚洄最近应当是忙的很,连得以令他睡觉小憩的时间都没有,怎么有空跑到这里来露出一副“我要捉奸”的搞笑模样?“你忙完了?”
  “嗯。”褚洄漫不经心的应着,没有说自己是因为有暗卫传消息说元炯到了燕京才会这般心急火燎的冲出来生怕叶挽被元炯那个小白脸装出的弱势模样给蒙蔽了。早在西秦的时候,在那次花灯大会的晚上,叶挽是有机会逃离西秦的,偏偏就被元炯这个白脸黑心的玩意儿给欺骗到了才会一不小心中了他的计留在了西秦。
  他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元炯,若是再被元炯这货找到什么可趁之机,他褚洄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大哥,你作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好像弟弟我是什么吃人的怪物一样。”元炯无奈的笑着,模样看起来颇为无害。尤其是他在这些人的眼里还是一个久病缠身的废人,大哥做出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似乎是有些可笑了。
  只有叶挽才知道,自己在之前的冬天突然从燕宫中消失的那次带给褚洄多大的心理阴影。他们整整分别了有小半年之久,就连叶挽都生怕自己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褚洄。
  “我姓楚,你姓元,我并非是你大哥。”褚洄道。
  “逃避有什么用吗?”元炯呵呵笑道,“你我到底是什么关系,别人不清楚,难道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么?即便你不想承认,你我到底是流淌着父王身上的血液,再怎么否认都是没有用的。”褚洄与西秦烈王的关系天下皆知,就算是他强硬的想要跟元桢撇清关系,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虽早就听说过嘲风将军与西秦烈王的关系,还有他母亲乃是楚家的慧嘉郡主,也就说明了当初元桢在回西秦去娶烈王妃之前是与大燕楚后有不清不楚的关系的……这样复杂的身世令得谢青闻忍不住咂舌,他原先还以为自己母亲是北汉异域人就已经够稀奇的了,没有想到褚将军和叶都尉两人的身世才说得上是当世令人震惊的未解之谜。
  谁能想到一国废后会和敌国的王爷牵扯到一起,还……珠胎暗结?
  不过这并不能成为全大燕的人看不起褚将军的借口。即便是身份存疑也好,血脉并非大燕纯正也罢,他的所作所为人人都看在眼中,尤其是他还是即将登基的豫王殿下唯一的义子。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话他即是未来的大燕之主。
  即便豫王殿下如今身强体健,还能够在半百的年纪老来得子,一个垂垂老矣的帝王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幼子,手腕怎么可能强硬的过正值而立风华正茂的褚将军?往后的大燕,就只有褚将军一人罢了。
  褚洄并不想在这里跟元炯废话,皱眉看了一边老实坐着的谢青闻和姚清书一眼,对叶挽道:“回家?各国使臣进京,豺狼虎豹太多,外头危险。”
  豺狼虎豹元炯:“……”他无奈的摇了摇手中折扇,摇了摇头。“还未成亲便看管的如此紧,大哥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么?”
  “不觉得。”褚洄干脆的应了一声。他并不想限制叶挽的自由,更何况她身边有朱桓跟着,燕京中要找出能奈何的了她的人根本没有几个。说实话就是他看元炯烦心的很,不想叶挽跟这种脑子有包的非人类有任何的交流。
  叶挽失笑,知道褚洄心中的算盘,给面子的点头道:“好,回家。”反正她想要看看北汉进京的使节目的已经达到,回将军府里呆着也没什么。“不过我想邀请姚姐姐和谢小将军去府中坐坐,一个人实在是闷得很。”
  “嗯。”褚洄嫌弃的看了两人一眼,琢磨着要不要什么时候把谢青闻扔回北境去省的在这里碍自己的眼。
  被排除在外的元三公子:“……”他是不是被区别对待了?怎么说他也是褚洄的弟弟好不好,这么视他如空气真的好么?
  ……
  万众瞩目之下,豫王登基大典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说不清是不是民心所向,但至少他登基为帝是任何人都找不出半点借口来阻止干扰的。
  无论是从兵力武力上,还是从豫王殿下的血脉之上,都找不出半点所谓“名不正言不顺”的瑕疵。
  八月初八,是由钦天监官员亲自推演算过的好日子。这日从大早上起,就要经过一系列焚天祭祖的仪式,来应证他萧天鸣乃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的象征。
  叶挽身为五品监察都尉,自然是要跟着一起从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开始就全程站在百官当中跟这儿一起进行这些流程的。
  泰华宫为整个大燕内宫中正北朝南的正宫,是为文武百官每日早朝的必须之所。原本已然因为废太后放的那场大火令之化为了一滩焦黑,但在楚弘将军的亲自监督之下,言辞勒令匠人们加紧赶工,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将泰华宫重新督造完毕,焕然一新。
  在卯时一刻,迎来了夏季的第一缕阳光之时,豫王亲上皇庙在其中祭祖朝天。经过礼部和钦天监所准备妥当的一系列应当一一经过的行动之后,终于在文武百官的期待之中从赫赫庄严的泰华殿侧,穿上由专人内侍量身定做的朱墨龙袍,上绣九爪金龙,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令天下拥有勃勃野心之辈趋之若鹜的黄金所打造的皇位上迈步而去。
  偌大的殿中不仅仅是文武百官,还有各国使节,面上神色各异。
  殿中满满当当的站了百人有余,左手两列是为大燕文武官员,站在武官最首的是嘲风将军、豫王义子褚将军,其后依次是楚弘将军,甄将军,段将军等人。按照官位品阶,叶挽排在这些镇西军老将们的身后,按着年龄已经属于是“青年才俊”的行列。
  没有一个人因为她是女子的身份就有所轻视,殿上所有人都深知,叶挽此人非但是手段了得战功赫赫的武将,同样还是为首那位褚将军的心头宝。眼下人人都上赶着要拍褚将军马屁之际,没有一个人会不识相的冲出来说叶挽身为女子不应当出现在这里,而是应该回自己家中去后宅老老实实的呆着相夫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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