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宠:黑萌嫡医——一襟晚照
时间:2018-10-24 10:05:43

    谢渊渟双手捂着脸退到马车的角落里,全身缩成一团,痛苦地颤抖:“我这么多天以来,果然一直都只是在做一场梦而已……”
  
    宁霏手夹三根精光闪闪的银针面带温柔的微笑:“是啊,你就是在做梦,需要我给你扎醒吗?”
  
    谢渊渟又一瞬间坐回原位,继续把她抱在怀里,那速度快得就像是被人按了返回键一样:“不,但睡前运动还是要继续,不然我晚上睡不着觉……”
  
    当天晚上,谢渊渟刚刚吃过晚饭,就一头栽倒在桌子上睡得天昏地暗。
  
    第二天醒来,一脸惊悚:“我昨晚怎么睡着了?”
  
    宁霏笑眯眯:“没什么,只是我在你的晚饭里下了点药而已,什么样的失眠都能治,包好。”
  
    谢渊渟:“……”
  
    ……
  
    七月十五,中元节。
  
    中元节俗称鬼节,有祭祀先祖和鬼魂的活动,京都地区,最盛大的风俗就是放河灯。横亘京都半座城的玉水,在这一天夜里,河面上漂满成百上千盏荷花灯,飘飘荡荡地朝城外顺水流去。火光点点,灯影憧憧,像是满河盛开光芒摇曳的莲花,又像是漫天的星辰落到了河中,堪称盛景。
  
    以前的中元节,宁霏从来就没去放过什么灯。这河灯是为了照亮从阴间到阳间的路,普渡死而不得托生的孤魂野鬼,送他们前往来世的。她自己就是一缕飘在这世间的鬼魂,而且一点都不想托生,万一不小心也被顺带着给普渡了,那她就傻逼了。
  
    不过现在没关系了,她这一世是被谢渊渟用生生世世换回来的,不是什么孤魂野鬼,怎么普渡都普渡不走,去看看热闹肯定没事。
  
    太子府里的众人按照以往的惯例,都会去玉水河边放河灯。就连一直幽居在凌寒院的太子妃,也被唐侧妃好劝歹劝半天,终于硬拉出了门透透气。
  
    天色已黑,路上的行人比平时少了许多,也是大都去放河灯了。玉水河畔两边全是三三两两的人群,河里已经漂着不少荷花灯和其他造型的河灯,静静地顺流而下。偶有微风掠过,烛光和灯影映照在水波粼粼的河面上,一片斑驳荡漾的华光,犹如洒下了满河融化的碎金。
  
    河边就有卖河灯的小摊贩和挑货郎,宁霏和谢渊渟买了两盏灯,点燃之后放进河水中。
  
    两盏灯顺水而流,很快便合并进远处的无数盏河灯之中,融入大片大片星星点点的火光里面。
  
    满河明亮辉煌的火光灯影,犹如一条犹如缀满无数璀璨钻石的锦带,弯弯曲曲地朝远方蜿蜒而去,渐渐消失在河面尽头的黑暗之中,像是去往了另外一个未知的世界。
  
    仿佛每一盏河灯上真的托着一缕漂泊游荡不得安息的幽魂,以火光照亮他们周围的黑暗,送他们离开今世,前往来生。
  
    宁霏望着满河灯光,突然轻声开口问谢渊渟。
  
    “你在极北雪原上找到的那个‘掌柜’,到底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他算不算是人。”谢渊渟说,“他是一个以前只存在于传说里的阴阳术师,不知道活了多长时间,会跟活人和鬼魂做各种关于生死的交易。我只知道在记载里面他是在极北雪原上,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在那里找了一年多,结果真的找到了。”
  
    “那他是住在那里吗?”
  
    宁霏还记得她看到的掌柜出现的地方,但那里只是一片空旷寥落别无长物的雪原,而且那个人影完全就是莫名其妙地凭空出现在雪地上,实在很难想象他在那里是怎么待下去的。
  
    “我也不清楚,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人,恐怕也未必有‘住’这个概念。”谢渊渟看着宁霏,“你想再去找他?”
  
    “是。”宁霏静静地说,“你不能只有这一世。”
  
    他只剩下前世里未完的阳寿,一旦这阳寿尽了,他的灵魂就会彻底飞灰烟灭,就连游荡在世间成为孤魂野鬼的机会都没有。
  
    若他死在她的前面,她甚至都不能为他点亮这一盏黑暗中的河灯,送他的灵魂前往来世。
  
    她还有来世,但她在这广袤大地苍茫人海之中,再也找不到他。
  
    谢渊渟轻轻一笑,抱紧了宁霏。
  
    “天道不可违,逆转生死轮回,本来就是要付出代价的。我能有这一世寿命,已经很幸运了。即便有来世,我也是另外一个人,没有这一世的记忆,已经不再是现在的‘我’的存在,甚至都未必还能碰得到你。好好走完一世,对于世上多少人来说就已经是求不可得,我已经得到了我最想得到的东西,不能太贪心。”
  
    “是啊……”
  
    宁霏叹息了一声。
  
    她也知道生生世世在一起不过是眷侣们美好的幻想,要是真有这种事情,早就已经天下大乱。
  
    但她还是忍不住地想要贪心。这一世还只是刚刚开头,她就想到了下一世,再下一世,直到永恒。只嫌这一世的时间还是太短。
  
    无论谢渊渟怎么说,等到她离开京都之后,还是要去一趟极北雪原寻找那个掌柜。他自己说他自己是个生意人,那么一定还有什么可以跟他做的交易。
  
    在他们不远处,太子和太子妃也在河边放灯。
  
    太子妃出了庵堂这么多天,这两人的关系仍然僵冷生硬。太子妃站在距离太子一丈远的地方,看都不看太子一眼,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肢体语言,像是在竭力向谁证明她跟太子毫无关系一样。
  
    隔着这一丈多的距离,唐侧妃丢下太子妃陪在太子身边也不是,丢下太子陪在太子妃身边也不是,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十分尴尬。
  
    中元节除了放河灯以外,京都还有很多活动,这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但太子府众人都没有什么兴致,放完河灯之后就准备回去。
  
    街道上人山人海熙熙攘攘,一行人因为是日常便装出门,也没带什么开路的侍卫,只能从人群里面艰难地挤过去。到太子府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半个时辰以后了。
  
    太子回头一点人数,出门时去的一共是十四个人,他和太子妃、宁霏夫妻、唐侧妃、谢正楠和谢正熙,还有各自带的一个下人。但现在却只回来了十二个。
  
    “太子妃姐姐呢?”唐侧妃第一个变了脸色,“跟着她的绿萼也没回来!”
  
    “可能是路上人太多,被挤到后面去了。”宁霏说,“我和渊渟去接母妃回来吧。”
  
    这时,绿萼从远处的人群中挤了出来,一到太子府门口,也顾不上礼节,心急火燎地直接问道:“太子妃回来了吗?”
  
    “没有啊!”唐侧妃一脸惊愕,“你不是跟着太子妃的吗?”
  
    绿萼睁大眼睛望着众人,突然哇一声哭了起来,跪在众人面前,连连叩头,泣不成声。
  
    “奴婢罪该万死!奴婢跟太子妃走散了!”
  
    太子脸色骤变,一把抓起绿萼的衣领,声音冷沉得可怕。
  
    “怎么回事?”
  
    “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跟紧太子妃!”绿萼哭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刚才街上人实在是太多,太子妃走在奴婢的前头,奴婢追不上,越挤距离越远,后来就看不见太子妃了……等到奴婢从人群里挤出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太子妃,奴婢还以为太子妃不等奴婢,自己先回太子府去了,没想到……”
  
    太子的脸色沉得像是要滴下水来,没有说话,望着他们来时的那个方向,突然迈开大步走了回去。
  
    他去找人,唐侧妃自然也不可能离开,让谢正楠谢正熙先回了太子府,她自己仍然站在门口等着。
  
    又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夜色已深,街上已经没有那么热闹拥挤,原本摩肩接踵的满街行人渐渐散去了大半。
  
    同样出去的宁霏和谢渊渟先后回到太子府,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他们刚才分头找遍了他们从玉水河畔走过来的几条街道,以及周围的大街小巷,还向不少路人打听过,但没有任何收获。
  
    中元节出门上街的名媛贵妇多得是,太子妃穿戴得又简单素淡,并不出众。刚才街上拥挤成那个样子,他们一路回来,都没有发现太子妃落在后面是何时失踪,其他不认识太子妃的路人就更难注意到了。
  
    太子在一个时辰之后才回来,已经顾不得造成惊动,派出了太子府的大批下人和府兵,前去寻找太子妃,他自己也没有丝毫停留,回来一趟之后立刻又出了门。
  
    但并没有报告五城兵马司去寻找。绝大多数人家的女眷失踪,除非到了无可奈何的时候,一般是不会报官的。因为报官就意味着事情被彻底公开,即便这个女眷能找回来,在外流落只要超过一夜,到时候名声很可能也已经毁了。失去清白有时候会比失去性命更加可怕。
  
    找了大半夜,太子府的众人仍然没有找到太子妃的踪迹。只在天快亮的时候,从街边一个小贩那里打听出来,昨晚曾经看到一个内里穿戴跟太子妃一样的女子,外面披着斗篷戴着兜帽,急匆匆地从一条小巷里穿过。
  
    太子一听说这个消息,立刻再次变了脸色。
  
    宁霏在旁边看着,知道他想到了什么,道:“父王先别着急,母妃穿戴简素,并不罕见,可能只是有人跟她穿着相似而已,这小贩看见的未必就是母妃。”
  
    太子面色冷沉,挥挥手吩咐下人:“去搜查凌寒院。”
  
    如果太子妃并非遇到危险被人掳走,而是自己离开的话,那她这次失踪很可能是有预谋的,凌寒院里说不定会留下线索。
  
    众人把凌寒院里里外外彻底搜查了一遍,最后在太子妃房间梳妆台的一条缝隙里,找到了一张被揉成一团夹在那里的纸条。像是来不及处理,临时随手塞进去的。
  
    纸条上只有几个字:“戌时,鹊仙桥。”
  
    太子拿着那张纸条,脸色比刚才变得更加苍白。
  
    鹊仙桥是京都玉水上有名的一座桥,名字出自七夕牛郎织女靠喜鹊搭桥相会的典故,寓意美好,而且桥边风景优美,是很多情人眷侣喜欢去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那里是太子妃和许酌初次相遇相识的地方。
  
    宁霏在外面悄声问谢渊渟:“这字迹真的是母妃认识的那个男人的吗?”
  
    “我没见过那人的字迹。”谢渊渟说,“母妃在嫁进太子府之后就很少跟那人来往。不过看父王的样子,应该没错。”
  
    宁霏蹙起眉头。难道说太子妃在出了庵堂之后,得到了自由,假装天天足不出户,但其实在策划着跟昔日情郎一起私奔?
  
    这时,外面急匆匆地奔进来一个太子府的府兵。
  
    “太子殿下,太子妃找到了!”
  
    太子猛地转过身:“在哪儿?”
  
    太子妃是在鹊仙桥不远处一条小巷子尽头的一间破屋里找到的。这破屋子就是京都很多乞丐流浪汉聊以委身的那种住处,摇摇欲坠破败不堪,里面四壁空空,铺了一地的烂稻草臭鸡毛,就算是睡觉的地方。
  
    被发现的时候,太子妃正躺在地上一堆稻草上,昏迷不醒,头发和衣裳都十分凌乱,脖颈上还有深深的掐痕,像是跟人经历过一番剧烈的扭打搏斗。
  
    她身上除了出太子府时穿的一套月白色衣裙以外,还披着一件带兜帽的斗篷,正是之前那个小贩说的那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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