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也没有出来看一看,心里的好奇越发地发酵成了八卦,待目送她离去,又窜回赫恩卧房门口等着。
等一会儿,果然等到了开门出来的王子殿下。
赫恩脸上倒不像不高兴的样子,看了看早已经没了贝茜身影的走廊,只道:“伊丽莎白回去了么?”
维克托点头称是,他也就没再说什么,转身又回房间。
这样是更加令人挠心挠肺了。
那边正慢慢走着的贝茜抬头看了一眼月亮。
外头起了夜风,吹开云丛,难怪月光这么好。
她走在桥上也不觉得冷,远远地便看见安娜贝尔迎出来,摇头示意她不用走近,脚下倒是走得快了些,待
走进西塔,仰起脸来对内务官道:“我想泡澡。”
安娜贝尔在贝茜脸上扫了一眼,自然看见她给品尝过而润润的唇,不用猜也知道在赫恩那里发生过什么,
当然没有维克托那样八卦,什么都没问,只说洗澡水是一早就准备好,随时可以到浴室去泡了的。
已是夜深,女仆们大多睡下,贝茜本来也不需要旁人服侍着沐浴,自己抱了衣服去浴室。
满室弥漫开的淡白色水汽,一进去便沾湿了肌肤与头发,再亲昵不过地依偎上来,因着那温暖的湿度,她
一直都很喜欢。
水波漾开,往外扩出一圈圈堆叠着的波澜,最终都成了小小咕噜的水花,在那小手拨弄之时滑过指缝,悄
悄地又融在一起。
仍然有很多花瓣,今天是粉粉的,柔嫩得用手指捏一捏就能融化一般。
贝茜趴在浴池边,小脸枕着手臂不知想什么。
她现在的表情也是有些奇怪,碧眸里充盈着的除了水雾,分明还有些茫然。
小手在水里捞起一片花,拈着放在眼前看了看,鬼使神差一般凑了唇去贴一下,随即回神,赶快又丢回水
里去。
贝茜的半张小脸也沉进了水里头,吐一口气,金鱼呼吸一样地冒起泡泡。
“所以昨天殿下亲你了吗?”
这样充满了期待与八卦的话自然是从丽塔嘴巴里问出来。
倘若叫维克托知道在问这个,想必他很乐意过来也听上一耳朵。
只是在贝茜回答之前,他自己就可以先抢答说,天雷勾动地火,当然亲下去了。
这位财政大臣家的小姐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到城堡里来,迫不及待要跟贝茜分享昨天听见看见的各种啵啵
——当然更为了一探王子殿下的究竟。
贝茜昨晚在赫恩那里睡了一会儿,早上太阳出来也并不很困,棋盘上的棋摆了几局,她自己觉得没意思才
爬到床上去睡,哪里知道睡不过两个小时就来了客人。
这会儿她一面听丽塔说话,一面穿着滑滑的丝质睡裙,站在床上抬着手将床幔拢了挂在挂钩上,安安静静
地,并不怎么说话。
丽塔问完,还没等贝茜回答,却是叹了一口气。
她这么叹气通常都只为一个人,用膝盖猜也猜得出来。
“弗雷德大人昨天根本没有出现。”她说着,低下头去,心有不甘地挤了挤胸前两团肉,“我昨天特地穿
了一件领子很低的……”
丽塔的懊恼全写在脸上,半点儿不掩饰,随即托了腮,闷闷道:“听说他生病了。但哪里有这样巧的事
情,明明前天我还看见他龙精虎猛地去军营。”
谁要是不想做什么麻烦事,都会用生病做借口,三岁小孩都知道。
贝茜看她一眼,仍旧没有说话,低头去把赫恩给她的那个球拿着玩,小手扭了几下,很熟练地就扭到最后
一层。
丽塔却不是专门来看她玩球,靠在窗边咬着唇踢踢地毯上的毛:“不说就算了。我只是想知道跟殿下……
啊,殿下。”
她马上住了口,从窗户里往外头望,一眼就看见路过中庭、此时又换了黑军装的王子殿下,长风猎猎,吹
动他的发,一张脸漂亮又英气。
她要是能跟贝茜一样被赫恩抱过,该知道那副年轻力壮的躯体蕴蓄了多少的力量。
赫恩身后跟了一队人,看着又是要出城堡去的样子。
想一想,他也该是没什么空,已经将丽塔放进来陪贝茜,早上她醒的那会子他也没有出现。
贝茜听丽塔叫了一声赫恩,倒是终于有了点反应,小脚踩着地毯走到窗边去,同她站在一块儿,视线投下
去,第一眼就看见了他。
格林原本好端端地跟在赫恩身后走着,正同亲卫队里其他人说话,冷不防前方的殿下脚步一顿,险些令得
他一个趔趄,忙问:“怎么了殿下?”
赫恩抬了头,往西塔的方向看着,不知看见什么,扬唇微笑起来,须臾才道:“没事。”
穿长筒马靴的腿便踏过中庭往外去。
“殿下他刚才好像在看这边啊,贝茜。”丽塔道,说着转过脸看看趴在窗台上不知想什么的金发小美人,
笑眯眯地,“是不是?”
哪知道这些话都风一样轻飘飘过去,根本没有进贝茜的耳朵,就算听进只字片语,现在她大概也没有空
想。
贝茜的眼力很好,经了漫长的沉睡醒来之后似乎更好些,所以即便隔得很远,仍能捕捉到赫恩那双亮亮的
眼睛。
四目相对,晃神间还能想起她抬手去解赫恩的扣子,意犹未尽地小声说了句“要”,然后趴在他肩头将那甜甜的殷红吸吮吸吮时,他也不像往常那般全无反应,而是动了动,抬了她的手,用唇轻柔地贴一下她手背。
耳畔响着他那咬着点愉悦、令人耳膜发酥的低语:“不讨厌等不等于喜欢,伊丽莎白?”
第26章
丽塔似乎有些误会了她的弗雷德大人。
她还留在城堡里缠着贝茜想问王子殿下的亲吻什么感觉时,另一头将军宅邸的大门却是已经为来自王宫的
尊贵访客打开。
穿军装戴双剑红宝石勋章的黑发青年抬手免了迎出来那男人的礼,看见大门里头没有旁的熟悉身影倒也不
意外,对他笑道:“有一段时间没来,写新曲子了么,苏?”
那沉默地用手贴了腿侧站立着的男人看着很是眼熟。
如果赫恩这回带了贝茜一起来,她大概还有印象,能想起是上次去找弗雷德时碰见的弹钢琴的男人。
他的琴声悠扬又流畅,手指尤其灵动,弹奏时仿佛有点石成金的魔力,将每个琴键都点出无比蓬勃的生命
力,如今瞧那一双手,也是格外地秀气好看,指甲修剪得平整,指尖还泛出淡淡的粉色来。
赫恩显然跟这个叫“苏”的人很熟,这样亲切随意地问话,跟与朋友交谈也无甚区别。
只是被问话的男人虽有一双善于弹奏的手,却惜字如金,大概不是特别喜欢说话,到现在也不过才摇摇头,
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启唇说了“没有”两个字,继而道:“弗雷德大人在里面等您。”
待他抬头,望过来那一瞬间令人不由自主觉得异常惊艳,要微微地睁圆了双眼,仿佛给勾魂夺魄一般。
苏虽然并非有张特别好看的脸,五官也还算得上清秀。
只是旁人给一双宝蓝浅碧相辉映的眼睛夺走了过多的注意力,一时间便陷进那对异瞳里,愣怔一下,才能
反应过来这样看人并不礼貌,赶忙收回目光。
难怪那天的晚宴那样热闹,他也不下去同贵族们共饮,先不论是不是原本性子有些孤僻,知道会被盯着
看,自然谁都不乐意露面。
赫恩笑一笑:“我前些时候收到一张很好的琴谱,下次给你带过来。”
说着抬腿先进了门,因着在好友的宅邸也是熟门熟路,招呼都省了,径直地从大厅旋转楼梯上去。
苏跟在后头。
这个男人在宅邸的地位也很特别。
弗雷德有他自己的管家,仆人也很充足,并不需要更多的人手料理家务事。
如果说苏是将军为欣赏音乐专门请来的钢琴师,却又拥有旁人所有没有的高度的自由,想离开随时都可以
离开。
宅邸里的人除了弗雷德,大约都不知道他的底细,他的开路是个谜,去处也不定,旁敲侧击摸索不出个所
以然,也就都放弃了。
谁还没有个秘密。
有些出乎赫恩意料的是,弗雷德竟像真的在家里养病,卧房里安安静静,连个女人的影子也没有。
丽塔知道的话,心里头那股子丧气可能会消散一些,一转眼又是活蹦乱跳的。
赫恩开门走进去时,银发的将军正靠坐在床头,睡衣向两边敞开着,袒露出大片健壮贲起的胸肌,灰瞳里
的光有些散,显然正在想事情,听见响动便聚了视线,抬眼看向站在门口的赫恩,立时又恢复了往常冷若冰霜
的神情。
生病也生得这么漂亮,命运当真很不公平。
赫恩打量他几眼,弯眸笑道:“我快不记得你上次生病是什么时候了。这回什么毛病,断了胳膊还是折了
腿?”
弗雷德就道:“死不了。”
他说话时带着些轻微的鼻音,再细看两侧脸颊,分明也有些微微泛红,便知确实死不了,不过是普通的发
烧罢了。
他睡过一觉,烧已经退了大半,这会儿说着话,精神得很,半点不见病中的虚弱,若非今天不必前往军
营,早已从床上起身换了衣服骑马出去。
赫恩身后的门响了一声,回头去看,却见那双弹钢琴的白皙修长的手缓缓将房门关上。
弗雷德跟女人睡得很多,却从来不允许不相干的人进他卧房,房间里的摆设也根简单,一股禁欲的格调,
跟本人的混乱私生活不太搭。
他驳了赫恩的话,但对赫恩再了解不过,便又冷冷道:“你有什么事要说?”
赫恩近前来,倒也无须太多铺垫,从上装口袋里取出一张纸,仔细瞧去正是昨晚看过之后折叠起来的关于
吸血鬼的文书。
弗雷德接过看了一下。
他的浏览速度很快,也并不像赫恩那般考虑得过多,看完便丟回去,神色却同赫恩那晚一样微妙。
王国西边一个小镇出现了吸血鬼的踪迹。
不知从哪里出现的皮肤苍白的青年在雪后阳光下突然狂躁,四处乱撞,待被人齐力捕捉后揭了他披盖在头
上的破布衣服,便见他张开嘴,露出两颗又长又尖的獠牙。
虽然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吸血鬼,但事情从目击者口中传出去,渐渐地便言之凿凿,可怕的灭绝生物神不
知鬼不觉地又重返人间,引起了城镇里很大一片的恐慌。
好在消息封锁得很及时,向上传递得也很快,不至于疯狂扩散,赫恩收到消息的时候文书里告知已经将那
疑似吸血鬼的男人牢牢看管,因为他见了阳光便失去理智要伤人,不得已锁在铁笼子里。
剩下的事情,要等着上头来处理。
“我料理完军械,明天就赶过去。”赫恩道。
“我过去。有一个先例在,吸血鬼重现不是不可能。”弗雷德道,说得颇斩钉截铁,尤其在咀嚼“吸血
鬼”这个字眼时,眸中冷意渐深,“你最好不要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他从床上起身,抬手将松松的袍拢了拢,随即想到什么,鼻端似乎又萦绕起某日刀刃的金属味道,同那刃
上附着、给握在了手心里的血腥味。
“但有个前提条件。”
弗雷德瞧着赫恩,不知出于何种目的,突然提了这么个要求:“把现在在你城堡里的那个‘先例’给我。”
第27章
赫恩没有说话。
弗雷德的话他听得很清楚。虽然没有提名字,但彼此对“先例”是谁都心知肚明。
贝茜。
他眼里的笑意慢慢褪去了些,面上仍是平静,与弗雷德对视着,沉默须臾,淡淡道:“不可以。”
弗雷德对他的回答完全不感到意外,这会儿收了视线,唇角一提起了个冷冷的笑澜,道:“吸血鬼销声匿
迹大半个世纪,她首先漏了踪影,如今又有新的血族出现,你怎么知道跟她没有关系?”
“这是我的事情。”赫恩道。
弗雷德眯起眼:“你恐怕昏了头——”
“弗雷德。”赫恩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脾性好得到现在也没流露出多少不悦,将方才的回答重复一遍,每
个字咬下来都带了无形的力度,“不可以。”
金发的小人儿站在床边。
白白的小脚踩在长绒地毯上,不知为何一动也不动,这么站了片刻,才慢慢地走前去,掀开那软软大被子
的一角,爬到被窝里头。
倘若往周围看一看,便可知这里并不是她的房间。
枕被上沾染了的淡淡香气是她平时闻嗅得很习惯的,往常闻见,下一秒便要给搂进个温暖的怀抱,待解了
那人领口的扣子,咬一口吮血,舒服得头发丝也要软了。
丽塔实在很能聊天,问了许久赫恩究竟有没有亲,终于发现贝茜很没有兴趣回答这个问题,便转移了说别
的,吧啦吧啦说到中午,瞧着贝茜起了睡意才起身告辞。
赫恩却还没有回来。
贝茜泡了热热的澡,原本回了卧房要睡觉,在床上滚一滚,却似只有眼皮沉重,脑子分明还清醒着,一闭
眼便想到落到唇上柔软的触感,说不出的古怪感觉又漫上心头,本能地往被子里又缩了缩。
床幔里的被包安静地窝了不知多久,突然又给掀开来。
小人儿坐起身揉揉眼睛,遂爬下床去拿斗篷,安娜贝尔敲门进来问,她只抿了唇,说想换个地方睡。
赫恩自然是已经默认了他的房间她可以随意进出,但往日他要是不在,她也不过来,今天这样说想到他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