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琳含羞地点了点头:“刚刚才确定的,宗政轩还不知道,否则他不可能让我回来,我趁他们不知道,也好生地在府内呆两天。”
“这……你真是糊涂,你这样的身子不能进产房,不能闻血气,还不快离开?若是冲了撞了,可事关皇嗣,没有人能担起这个责任的。”沈宁倒是吓得够呛,虽然也替她开心但实在事情不小,所以便差人送宇文琳离开。
那边生孩子上官飞雪大呼小叫,这边推来让去担心不已,最后折中,宇文琳回房间去休息,边等待消息,终于到了傍晚时分,孩子的哭声传来,是男孩儿。
太医说母子平安,只是母体现在虚弱,孩子也因为胎里呛到了养水而肺有问题,这需要调理,需要太医这么说,但是宇文逸并未往心里去,只当有太医在,没有什么治不好的,而上官飞雪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两天后了,她摸自己的身边,没有孩子,吓得她坐了起来,却一晕,几乎摔下地:“孩子,我的孩子呢?”
嬷嬷在地上只说孩子在乳母那里,上官飞雪又躺回了床上,她问自己昏迷几天了,嬷嬷告诉她只两天,又喂了她一些燕窝,参汤,上官飞雪才觉得一颗心回到了胸膛里,她问嬷嬷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嬷嬷说是小少爷,上官飞雪一颗心算是落了地,她抿着嘴角,靠在床头:“可是给相府送了信?”
“这些都是少爷在打理,想是送去了,毕竟前个相府的人就候着消息呢。”
上官飞雪抿了抿嘴角,刚想笑,突然地想起了发生的一切,整个人又颓废起来,眼神里透着悲意,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尴尬的身份,上官青云最后会怎么样待她,她更替自己的娘亲担心,还有那个不争气的亲爹,现在不知道是生是死,连娘亲都不知道。
晚些时候,上官飞雪竟然没有等到人来探望她,这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按理说宇文逸不可以进产房,但是沈宁不能吗?
她觉得自己被人家轻视了,想扯嬷嬷问问,嬷嬷却一直在外间忙,好像刻意回避她一样,上官飞雪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一急之下要下地,嬷嬷赶过来扶住了她,上官飞雪盯着她的眼睛:“我儿子呢?告诉我,是不是我儿子出什么事情了?”
嬷嬷摇了摇头:“少夫人,您想多了。”
“那快让乳母把孩子抱给我看看。让我亲眼见见。”上官飞雪因为着急,手指用力,掐着嬷嬷咧了咧嘴,只是答应着,却不动弹。
上官飞雪也不管她,丢开她就往外走,只是脚底踩着云彩似的,只轻飘地走了几步就栽倒在地,嬷嬷见状无法便道:“少夫人,小少爷的身体有点不好,太医正在救治,您放宽心。”
“救治?在哪里?哪里不好了?”上官飞雪脑袋嗡地一声,整个人好像要炸了一般,仍旧挣扎着往外走,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她几乎冲到了门口,嬷嬷只说她的身子也不好,反正什么劝阻在上官飞雪的耳朵里都与割她的肉无异,她竟然真的冲到了隔壁,她的进来让人有些惊慌,宇文逸也在,扶住了她:“你怎么来了?”
“儿子怎么样了?”她往前冲,终于看到床上一个小小的人儿,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好像连呼吸都没了,太医在他的身前忙着用针,孩子太小,又用不了药,只能乳母喝进去,再喂他,可是他连吸吮都不会,所以太医才皱着眉头,一时半会儿,这个婴儿怕是没有办法救过来。
但他们在宫内,是太医,法子也有很多,所以正试着行针。
看着小小的人儿身上全是银针,上官飞雪的惊叫声引来了沈宁的不满:“你出去养着吧,在这里也是无益。”
“不,我要在孩子身边,我告诉他,不会放弃他,让他也不要丢下我……”
沈宁无奈地摇头,宇文逸没有办法,只是让她冷静一下,上官飞雪知道了实情,倒当真冷静下来,她抿了抿自己的头发,深吸了一口气,坐在床边,握住了孩子的小手儿:“别怕,娘在这里……”
任是再凶狠的人,对自己的孩子呈现出来的这分母性也是让人动容。
沈宁便摆了摆手,让其它的人退下,任上官飞雪怎样做吧。
不过上官飞雪的诚心祷告并没有让事情有什么改观,孩子仍旧时常昏迷,就是醒来,也几乎没吃东西,眼瞧着新出生的孩子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上官飞雪因为担心,又因为身子本就虚弱,结果孩子未醒过来,她又昏倒了。
宇文逸焦头烂额,没有想到本是喜事,却落得这样的结果,看着病倒在床的妻儿,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太医都在这里,能想的法子都想得差不多了,如果当真再没有起色,只能是喜事变丧事了。
上官飞雪醒过来的时候,她对宇文逸说了一句话。
宇文逸闻言倒是眼底出现了希望,立刻跳了起来,让人备车备马。
他来到睿王府求见上官晨曦时,夏侯珩正挑着蔷薇花,他脸上带着几丝别声,这花可不是他想挑的,是上官晨曦让他帮忙,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要象女人一样鼓捣花儿朵儿的。
宇文逸的求见让两个人都愣了,而且听青风说宇文逸很急,非常急,整个人脸都急得变了形。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可疑之人
上官晨曦还真的想看看他变了形的脸是什么样子,夏侯珩当然要陪同自己的夫人一起接待客人,当宇文逸说明来意之后,上官晨曦沉思起来,不过她那思考的神情在宇文逸看来好像是拒绝,不禁动了颜色,站起来再次恳求。
夏侯珩未语,上官晨曦终于抬眼看他,这个男人曾是那个上官晨曦的最爱,抛掉这点不说,她报仇与否,根本没有办法扯上孩子。
“好,我跟你走。”上官晨曦的话让夏侯珩横了她一眼,他也站了起身,“我陪你去。”
上官晨曦收拾着自己的银针包,对于夏侯珩的话也没有深想,宇文逸不知道为什么上官飞雪这样相信上官晨曦,难道只是因为夏侯珩的腿病好了?那也不代表是她医治的。
但看她的样子,倒也有几分把握,不禁也是抱了很大的希望,希望她能救回自已的妻儿。
到了相府,上官晨曦看见了沈宁,沈宁没有想到有遭一日这个被他们家伤害的女子会来救他们的亲人,她有些羞愧,拉着她的手一时间感慨万分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上官晨曦开口:“我来这里,是冒着风险的,你们可是想好了,若我这我针下去,孩子会有两个结局,一个是好起来,只是另一个,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承受?是让太医慢慢调理,还是冒险让我来救治?”
这是个严重的问题。
上官晨曦当然要问,如果治得不好,她会不会惹上麻烦。
夏侯珩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也不语,只是安静地陪着。
宇文逸因为两天没有睡好,眼睛赤红的:“你救吧,我们可以承受,绝对不会埋怨你,因为飞雪相信你,所以我们也相信。”
上官晨曦没有想到上官飞雪会相信自己。
正在这时,听到外面的声音,醒过来的上官飞雪看见上官晨曦的那一刻,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给上官晨曦磕头:“求你救救我儿子,以前是我做的不对,我这条命给你也罢,只求你能救回孩子。”
上官晨曦未语,冷静地看着她,上官飞雪涕泪横流,这一刻,若是要她用命换孩子,怕是她也愿意,上官晨曦终于叹了口气:“你起来吧,我瞧过之后再告诉你,我能不能救。”
她进去的时候太医们跪着行礼,他们知道她来做什么,但是心里是不屑的。
虽然他们在药王谷有奇遇,但不代表她就成了神医了。
上官晨曦也不客套,开始检查,却发现婴儿除了肺部有积水伴发烧外,其它的一切还好,孩子还能自主呼吸,让她添了信心,也不语,只是拿出银针消毒后开始在孩子的身上施针,扎了足足五十六针方停了下来,然后写了一堆药方:“立刻按方抓药,熬煮好。”
太医对于她的治法没有异议,他们也是这样治的,却想看着她后续还有什么高招。
看到她开药,上官飞雪上前恭敬又温柔地道:“妹妹,太医也开了药,只是孩子太小,他根本不会喝东西。”
“这不是用来喝的,是用来泡的。”
上官晨曦的话让上官飞雪及一众太医都愣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法子。
时辰到,拔针的时候,上官飞雪激动地直哭,因为她头一次听到孩子的哭声,哭声虽然不是那么有力,象只柔弱的小猫崽,但是这证明孩子比之前有了活力,太医们也觉得不可思议,又看了刚才上官晨曦行刺的穴道,不禁愣了,略一思虑之后,也是点头赞许,他们可是不敢如此冒险行针,也是因为他们长日里在皇宫贵胄间行走,治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只许成功不许冒险!
太医在后宫里保命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接下来事情好像非常顺利,这让人觉得上官晨曦只不过做了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而已,孩子泡在药水里的时候,终于睁开了眼睛,是个漂亮的小孩子,看到孩子,上官晨曦的心就不禁柔软起来,再看向憔悴得不象样子的上官飞雪,她突然觉得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上官飞雪一边扶着孩子一边落眼泪,她看着孩子充满活力的挥动小手,不禁哭着对上官晨曦道:“妹妹,以后姐姐这条命就你的了,你可以随时取走,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上官晨曦淡淡地道。
她做了那么多伤害自己的事情,没有办法一笑而过。
而且她已经把上官晨曦给杀了。
上官飞雪闻言又道:“之前我一直欺负你,现在报应来了,你应该知道我娘亲的事情了吧?我其实什么都不是了……想想之前的争啊抢的,到头来,自己却成了最大的笑话,妹妹却是好人好命,马上入宫了,妹妹还多多保重身体,早日为皇长子诞下麟儿,你们的孩子是幸福的,父母是那样的相爱。”
她越说声音越低,最后软软地倒在了地上,脸色苍白,汗珠如雨,上官晨曦无法,她没有办法做到见死不救,一诊之下,却也是感叹,她的身体损耗这样大,还能坚持着这么久,和她一起给孩子治病,一起泡澡,到底是当了娘的人就不一样了。
孩子泡好药澡之后,身上原来的针眼开始往外流血水,上官晨曦一边认真包扎,一边说着药名,让人给上官飞雪熬药,若是再不救治,她比孩子还危险。
但是还有一件事情上官晨曦没有告诉她,就是,她的身体受损严重,怕是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这个宝宝将是她唯一的孩子。
上官晨曦做好这一切的时候,已是傍晚了。
夏侯珩在和丞相聊天,然后陪她一起回府。
在马车上,上官晨曦已经很累了,她靠在夏侯珩的肩头,安静地调息,夏侯珩只是温柔地握着她的手。
上官晨曦看着车外的夕阳晚照,那铺天的锦缎一样的彩霞光已是久违的壮丽,以前在药王谷的时候,她每天从西面的窗子都可以看到夕阳,不过山间落日早,阳光被山遮住,就算是落日,很可能过了一会儿又在山岰里露出笑脸,便又亮天了,人生有时候也如此,就象是上官飞雪,也许几个时辰前,对她来说,就是天塌一样,可是没有想到,上官晨曦竟然真的不计过往,救了她。
上官飞雪躺在床上感慨万千。
她觉得自己到底比不上上官晨曦。
所以这也是大家命运不同的原因。
她困病在床,多忧思,但是喝了药之后,太医又说孩子的病已经无碍,她的心倒是宽了下来,经历了这样的死生劫,她反而看开了许多事情。
但是孟氏与郭才子之女的身份让她仍旧想逃都逃不开。
所以她决定一定要隐瞒,要不然自已的孩子怕也不会受人待见呢。
上官飞雪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终于到了七月二十八,空气中已经有了秋的意味,皇宫古院大宅,更添了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