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手机跟傅思寒在网上聊了几句，她突然听见外面有低声说话的声音。
她好奇心甚重，蹑手蹑脚地趴在了门上，想要隔着门听听爸妈在聊些什么，结果鼻息凝神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见半个字。
小心翼翼地将门开了一条缝，伸出了半个耳朵，也没听清。
汪梦然又缩回屋里，打开红包群向妖怪们求助，很快，花妖薇薇就给她发过来一朵大喇叭花。
汪梦然看了一下使用说明，把花取出，将红色的花朵朝外，另一端塞到耳洞里，将花伸出门缝之外，瞬间就有声音传了回来。
“你那个弟弟和弟媳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这回铁定还是咱家倒霉。”
“你这话说的，还有哥哥和姐姐呢，他们不会太过分。”
“呵，那还有咱妈呢，你且等着吧。”
“哎，媳妇，你别这样……等明天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别把人想得那么坏嘛，毕竟是为了我爸好。”
“算了，我说了你也不信，那明天你找个理由把小然支出去，别叫孩子知道了。”
“哎……”
他们的交谈声戛然而止，两个人沉默地坐在客厅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汪梦然靠着墙坐在屋里，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听他们的意思，好像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提到了爷爷。
心头猛然跳了一下，汪梦然脸色突变，前世爷爷在她高三的时候才查出了尿毒症，现在她才高二，应该不会……
可是，转念一想，重生后许多事情都偏离了原先的轨道，同前世比起来变了许多，爷爷的事情，也是有可能提前的。
汪梦然心情非常糟糕，可爸妈嘴严，就算她去问，他们也能大事化小不说实话，但前世小叔小婶的嘴脸……她暗暗下了决定，明天一定要想办法把事情弄清楚。
好在她还有一颗系统给的益寿丸，心里还有些底。
怀着沉重的心情躺在床上，根本也没怎么睡着，迷迷糊糊又梦到前世的一些事，早上五点多一点就醒来了。
早上吃过饭，汪梦然就跟妈妈说要去市中心的图书大厦去买点下学期用的辅导书，刘悦心道如此甚好，也省得她找理由把汪梦然支出去了。
拿了两百块钱给汪梦然，又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让汪梦然出了家门。
汪梦然背着包出了小区，前几天刚下过雪，今天又是多云，气温一直不高。汪梦然找了小区门口的包子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杯豆浆，一边暖手一边观察着外面。
果然不到一会儿，姑姑、大伯、小叔他们陆陆续续的走进了她们小区，汪梦然等了一会儿，便折返了回去。
因为喇叭花偷听的范围不超过十米，她坐在小区外是听不到家里人说话的，好在这会儿各家都出去走亲访友了，在家的人并不多，她蹲在她们家楼梯上，把喇叭花拿出来，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爸爸他们客套了几句之后，终于聊到了正事。
汪梦然表情肃然，坐得笔直，一动也不动，全神贯注的在听大人们的交谈。
屋里汪建军点上了一支烟，他有思考问题就想抽烟的习惯，平时刘悦管着他不让他在家里抽烟，今天也没再制止。
汪建军看了一眼哥哥和姐姐，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哥哥身上，“大哥，你是老大，你说句话。”
汪建国原先的单位粮油站倒闭后，成了下岗工人，后来和他爱人王英红就靠在学校门口卖肉夹馍赚点钱，成年下来积蓄也没多少，现在父亲得了这种病，他也是有心无力。而老三一下子就让他拿主意，他更是六神无主了。
汪建国看看王英红，又看看老三，干巴巴地搓了一下手，有些干裂的嘴唇不安地抿了抿，“那个……我和你嫂子没啥见识，你和妹妹在外边，见过的多，你们说咋办就咋办吧。”
王英红拿胳膊肘拐了他一下，汪建国没反应。
刘悦把大哥大嫂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又拿余光瞟沈曼华，见她一个劲儿地拿手指头戳汪建强，便开口问道，“建强，你们有什么想法。”
汪建强眼珠转了一下，瞅瞅大哥二姐，张了张嘴，没好意思开口，倒是沈曼华忍不住了，抢着说道，“三哥三嫂，咱爸这病到底确诊了没，我咋听说这个什么肾功能有问题也不一定是尿毒症啊，有的吃吃药就能好，根本不用做透析，别是医院为了骗咱们钱，故意说得这么严重吧？”
刘悦早就有准备，听沈曼华质疑，把诊断证明和病历都拿出来放在茶几上，冷着一张脸对她说，“那你先看，要是有疑问你去找大夫问问呗，反正我们和二姐夫一起去问的人家主任，有二姐夫在他们不可能诓我们吧。”
老二的丈夫也是市医院的大夫，不过是药房的，这会儿听沈曼华说他们医院骗钱，也忍不住动了怒，汪群拍着他的胳膊安抚了一下，示意他别掺和。
汪群是这个家的女儿，最知道三个兄弟都是什么样的脾气，大哥两口子还算是憨厚老实就是遇到事容易慌，六神无主的，老小两口子最不是东西，平时她妈宠着他们家，把他们都惯出了毛病，光想着怎么占便宜拿好处，但凡是遇到出钱出力的事儿，从来都是躲得远远的。
说到底，就她这个三弟最靠谱，对老人也是孝顺有加，所以这回她肯定是要跟三弟站在一起的，于是她便开口道：“我虽然是嫁出去的闺女，但爸生我养我付出不少心血，现在他病了，我们两口子也责无旁贷。老何问过了，给爸办住院，前期透析的治疗费用高但也能报销一部分，不过得看病情发展，如果情况不太乐观，他建议我们提前筹钱，做好做器官移植的准备。”
“器官移植！”沈曼华惊叫出声，“这得多少钱啊！”
汪群白了她一眼，“手术费用10万左右，加上抗排异药物，第一年估计要20万左右吧。”
客厅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楼道外，汪梦然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几乎快要坐不住了。
泪水夺眶而出，该来的还是来了……
正文 141良心真被狗给吃
一阵沉默之后，还是沈曼华率先开口，她干笑了两声，试探着问二姐，“现在的情况还没到要换肾那一步吧，咱们先保守治疗。”
“对对对，保守治疗。”汪建强也跟着附和着，“老人这么大年纪了，手术也有风险，还是稳妥为主，稳妥为主。”
汪建国夫妇俩没吭声，汪群看向老三夫妻俩，刘悦不好说什么，汪建军抽了一口烟，把剩下的烟屁股摁进了烟灰缸里，捻了捻，“治疗方案由主治大夫定，我们做好配合就行。”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该透析就透析、该吃药就吃药，真需要换肾，也得去想办法。
汪建强两口子脸色不太好，他们刚才的潜台词就是不必做什么换肾手术，他们有个同事之前也做了手术，没出三年还是去了，他爹都快80的人了，折腾这一回不过多活个三年五载，花几十万买三年的时光，不怎么划算。
就算老人对他们不错，可20万任他们兄弟几个哪能凑得出来？
可他们知道老三的脾气，现在要是再说些反对的话，他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既然老三表了态，其他人也没吭声，汪群便又开口道，“那行，咱们就说前期治疗费用这里，住院费用倒是能报销一部分，后面的透析费和药费只能是自己掏，保守估计一年五六万左右，咱爸有退休工资，能够负担一部分，我看剩下的兄弟姐妹四个，一家拿一万出来，你们觉得怎么样？”
“行，我没问题。”汪建军第一个表态。
“他二姐，我们有意见，”沈曼华眼珠一转，丝毫不惧地盯着汪群道，“你们和三哥家庭条件好，姐夫是大夫、三哥在政府上班，工资高福利好，区区一万块钱对你们来说不算啥，可我和建强都是工人，一个月工资两个人加起来满打满算也不到两千五，再加上汪达还要上学，以后用钱的地方可多了，我们要是拿出一万块来，剩下的钱怎么够我们一家三口生活？”
她看了一眼大哥大嫂，又接着道，“大哥他们家跟我们也是一个情况，天天风吹日晒的赚点小钱，汪梦雨又是学美术的，花钱多，恐怕也拿不出来这么多吧？”
言下之意，就是想把大哥大嫂拉到他们一个阵营，王英红觉得沈曼华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但家里大事都是汪建国说了算，她男人不吭声，她也不好意思跟着附和。
沈曼华剜了他们一眼，心中暗骂大哥大嫂太怂，嘴上可没停，继续说，“我认为还是得根据各家的情况来，有钱的多出一点，没钱的少出一点，当然我们钱出的少但可以多出些力，陪爸做治疗、照顾老人、跑前跑后的事我们多承担一些就是了。”
汪梦然听着小婶儿的话，心底冷笑一声，什么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沈曼华要是能出钱，才是奇怪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何元京就忍不住嘲讽了一句，“那弟妹打算出多少啊，别是一个字儿也不想往外掏吧！”
“老何！”
“姐夫！”
“汪群你别拦着我，”何元京蹭地站了起来，浓黑的眉毛倒竖，脸都气红了，“我就没见过像你们俩这样的，咱家老爷子老太太对你们怎么样，那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的对你们好，但凡你们家有点什么事，老人哪次不是第一时间就过去，还叫你哥哥姐姐多帮衬你们家。你们对老人怎么样？心里有没有点数？汪建强你们两口子平时多吃多占啃老就算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生病的是你亲爹，你还在这跟你媳妇一个鼻孔出气，你到底是不是亲生的？良心真是被狗给吃了！”
何元京的这一叠声质问，让汪建强臊得脸通红，他也不是不想管自己老爹，只是来之前媳妇跟自己说过了……二姐和三哥家里条件好，多拿些钱出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反观他们家，汪达近来越发叛逆了，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他们还想着给汪达请几个家教老师，提高一下成绩，那他们家真拿不出什么钱来。
一边是自己老爹，一边是媳妇和儿子，汪建强心里矛盾地很，被姐夫骂了也不敢怎么吱声，沈曼华看着他跟个鹌鹑似的不敢动，心中暗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当即也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姐夫，您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要说孝顺老人，可不是说谁给钱多谁就孝顺，老人在意的是陪伴。你们这几个哥哥姐姐工作忙没空看望老人，我们一家不过是经常陪在老人身边，爸妈那里大大小小的事不都是我们家操持的，还被你们说是啃老，我们这出力反而不讨好了，真教人寒心！”
何元京吵架哪里比的上沈曼华，被她几句话就歪曲了原意，他气得要死，可偏就拿沈曼华没办法，汪群和汪建军赶紧来劝，吵来吵去有什么意思，不过是互相揭短，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每家出钱的份额定下来。
而且他们也知道，想让沈曼华他们出的一样多，怕是不可能了，那人就是个泼皮，油盐不进的，而且他们工作忙确实没办法陪着老爷子做治疗，只盼着大哥和他们一家能守诺，多出些力。
于是汪群跟汪建军商量了几句，抬眼问道，“那你们能拿出多少来？”
沈曼华得意的一笑，知道这是他们妥协了，于是伸出了三根手指。
汪建强看着三哥面色不虞，赶紧把沈曼华的手按下，干笑了一声，“五千，我们出五千。”
“大哥、大嫂，你们呢？”沈群问。
汪建国嗫嚅了一会儿，不想和老四同流合污，但自己的确能力有限，好在闺女最近利用假期找了个美术培训班的活，在学校又能接点小活，她下学期的生活费不用他们发愁，他们两口子再努努力，还是能挤出来点钱的。于是，他咬了咬牙，说道：“我们拿八千吧。”
连老大都拿出八千来，这无异于打了汪建强的脸，他脸色不太好，沈曼华倒是无所谓，嘴角噙着笑。
汪群点了点头，知道大哥能拿出这么多已经是极限了，于是说道，“行，那就这么定了，剩下不够的我和老三出，明天先给爸去办住院手续，老四，你和你媳妇回去给爸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我找个车去接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