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家的人都很勤快。
葛明实腿好了就上大学去了,平时都住在学校里。
他填的是本地的大学,不想离家里太远。
而葛明妍的作业在学校就做好了,回到家来,总是抢着做家务。
姑嫂一片和谐。
一开始大家都挺担心王绮会住不惯,但没想到王绮嫁过来之后,一点也不娇纵,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
当然,小争吵也还是有的。
比如王绮追求浪漫和一些细节美。
餐桌上的鲜花从来不断。
今天是百合,明天就是小邹菊。
今天是玫瑰,明天就是郁金香。
葛明飞觉得浪费钱。
王绮觉得这点钱又不是负担不起。
最后,王绮退让了。
但是过了两天,看到餐桌上出现的鲜花时,王绮嘴角勾了起来。
却又故意说:“是谁说买鲜花浪费的?”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神情。
葛明飞一个眼色看过来,夹了一个饺子放她碗里,没有出声。
王绮凑过脸去,叭地亲了一口。
见葛明妍瞪大了眼瞧,王绮立即摆出长嫂的架势:“明妍,我跟你说。如果你们班上有哪个小屁孩跟你表白,你可不能应。你现在是要好好学习,上了大学,美男随便你挑,明白了?”
葛明妍偷笑,乖顺的应着:“好呢,大嫂,我听你的。”
王绮很满意这一声大嫂。
而温家,却是一片愁容密布。
温素心被大兴集团辞退之后,就再也没有去找工作。
每天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温妈妈觉得女儿变得很陌生。
温素心变得越来越奇怪,性子也有一些阴沉。
回到家里,也不怎么跟他们交流,整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连门窗都关得紧紧的。
有好几次,温妈妈听到里面传来奇怪的声响,她急切的敲门问:“素心,素心,你在做什么?”
敲了许久的门,温素心只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妈,我不是说过了,不许打扰我!”
说完,砰的关上了门。
今天晚上的年夜饭,他们一家三口过的。
温爷爷和温奶奶都已经去世了。
温素心坐在那里,陪着他们才看了一会电视,就忍不住哈欠连天。
温妈妈看着越发消瘦的女儿,有一些心疼的说:“素心,你困了就去睡吧。”
温素心木木地应了一声:“好,妈,我上去睡了。”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
不对劲,女儿太不对劲了。
等过了年,该带女儿去医院看看了。
“老温,你有没有觉得,素心最近好奇怪?而且,还老是打哈欠,老是犯困。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两个人的目光都闪过惊恐。
应该不可能吧?
那东西,一沾上,就是陷入万劫深渊啊。
*
蒋冼翻开了冰箱,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酒都喝完了。
他胡子拉茬,不知道多久没有剃了。
往常这个时候,都是林雪珍陪着他一起过年。
可是今年,雪珍到底在哪里?
雪珍是对他失望了吗?
雪珍是不想让他找到他吗?
回到餐桌前,桌子上一盘菜都没有。
门外有人敲门。
蒋冼打开门看到林氏夫妻,眼前一亮:“雪珍回来了吗?”
俩老摇了摇头。
看着蒋冼这样子,他们眼里闪过痛心。
雪珍不见了,蒋冼现在又变成一个烂酒鬼。
林母手上拿着袋子。
“吃了吗?我猜你就没吃,我给你做饭。”
林母手脚麻利,在厨房里收拾起来。
而林父陪着蒋冼坐了下来。
俩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均无言。
林父心里不是没有怨过蒋冼的,但是,林雪珍深爱蒋冼,他们这些年,也是爱乌及乌,将蒋冼当半个儿子看待了。
现在雪珍不知道在哪里,蒋冼不能毁了。
“小蒋啊,雪珍如果带着孩子回来,你会接纳他们吗?”
林父一声问话出。
蒋冼一听到孩子,头痛欲裂,眼睛里闪过恨意。
孩子?!都是孩子害得他和雪珍分离。
他沉默良久。
“我只要雪珍。”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林父眼里闪过失望。
都这个时候了,他心里的伤痛,还是不及雪珍的感受更重要吗?
林父不再开腔。
良久,还是不忍地道:“不要再喝酒了。如果雪珍回来,看到你变成这个样子,他不会开心的。你看看你这样,跟你的父亲有什么两样!”
那个男人,那个如禽兽般的男人,一直未曾忘记过。
听到林父的话,蒋冼全身一震。
他现在,跟他最讨厌最憎恨的男人一样吗?
不要,他不想变成这样子。
以后,他还会动手去打雪珍吗?
想像雪珍被打倒在地的样子,蒋冼发出痛苦的嚎叫,受伤的野兽挣扎般的嚎叫。
林父慈爱的伸出手,拍着他的背:“没事了。小蒋,没事了。你好好的,雪珍才会好好的。你好好的,雪珍,才会回来。”
林母没有说话,沉默的将菜一道道上了上来。
一共六道菜。
桌子上没有酒,倒的是花生奶。
林母脸上没有笑意。
她做这一切,不是为了蒋冼,而是为了她可怜的女儿。
想到大年三十,林雪珍怀着孕,一个人在异乡孤苦伶仃的样子,林母忍不住抹了把泪。
蒋冼吃着跟林雪珍有五分相似的菜色的味道,两行泪终于无声的滑落下来。
他是该振作了。
几个月过去了,没有林雪珍的消息。
他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蒋冼最近天天在关注着走失妇女的消息。
只要看到哪个孕妇跟家人失联,他就比谁都还要关心。
钱财也一笔笔的捐了出去,去帮助那些他看到了,需要帮助的人。
蒋冼希望,雪珍在异乡,也有人帮助她。
一顿团年饭,少了一个人,吃得没滋没味。
洗了碗,收拾干净,林父林母就离去了。
离去之前,林父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蒋冼的肩,无言离去。
蒋冼目送着两老离开,漫无目的在小区里转。
钱萱迎面走来,亲热的喊着:“冼哥!”
话音落,蒋冼一拳打了过去。
他从小在蒋父的棍棒下长大,深知拳头的厉害,也知道打人,哪里最痛。
鼻子是脆弱的地方。
他突然出拳,又凶又狠。
钱萱被打蒙了,鼻血汹勇而出。
鼻血滴在她白色的棉衣外套上,如梅花般晕染开来。
钱萱反应过来,发出尖叫声。
蒋冼沉默着又给了一拳,这一拳打在下腹。
钱萱痛得捧腹蹲下。
“蒋冼,你疯了!蒋冼,你住手,我是钱萱!”
“打的就是你!你不是说爱我吗?好啊,我给你爱我的机会。以后每天你让我暴打一顿,我就跟你结婚。不过,结婚之后,别的爱好我没有,打女人,就是我的爱好!”
蒋冼抬脚踢过去。
钱萱被踢得倒在地上。
蒋冼脚踩在了她的小腹上,笑得很残忍:“怎么?怕了?你不是很喜欢我吗?以后,嫁给我,让我每天都这样打你好不好?”
他这话问得温柔,可是听在钱萱耳朵里,却觉得蒋冼疯了。
没想到文质彬彬的外表下,蒋冼的身体里住着这样一个狠戾的魔鬼。
蒋冼继续踢过去。
“怎么了?不叫了呀?继续叫啊!”
钱萱觉得自己的肋骨都被踢断了。
“救命,快救命!谁来救救我!”
钱萱哆哆嗦嗦摸着口袋,准备掏出手机打110。
手机被蒋冼夺了过来。
他的眼睛透过镜片,在昏暗的小区灯光里,闪闪发光,像兽类的眼睛,淬了毒一般,看起来可怕极了。
钱萱闪躲着。
“不要再打我了,别再打我了!我以后保证离你远远的。我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什么喜欢,什么爱,都不及自己的小命来得重要。
此时,就算蒋冼说出爱她的话,钱萱心里涌起的将会是恐慌,而不是欢喜。
她此时无比后悔,觉得自己当初是瞎了眼了,才看上这样的衣冠禽兽。
如果可以重来,她当初一定会选择离蒋冼远远的。
蒋冼嘴角绽放奇怪的笑意,举起了手机。
钱萱以为手机会砸到她身上,本能护住了头。
吓得尖叫:“求你饶了我!”
蒋冼笑得残忍:“饶了你?你算计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饶了我?”
钱萱的声音很大声。
但,人人都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中,烟花声阵阵,遮盖住了她的求救声。
蒋冼将手机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手机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