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雍想这辈子他的目标可能就是和瑾瑜一起渡过一个普通人生老病死、家庭子女的平凡生活,等到孩子年龄大了两人就相扶相持、相依白首。
第200章 体弱多病软饭渣男VS彪悍暴力病娇女(一)
墨雍再次恢复知觉的时候迎面扑来一把寒光凛凛的菜刀,距离墨雍只剩不到三米的距离,眼看就要直扑墨雍的面门而来,墨雍心中一寒,刚才还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眼睛一眯头脑飞速的运转起来,身子也快速的移动。
然而墨雍刚动作就被一股子力道一冲,接着他不知道撞到什么东西上,眼睛一黑昏了过去。
这次墨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墨雍的身子软塌塌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他尝试动了一下,头上一阵刺痛,不由惊呼出声,接着身边似乎有个温热的身体靠近自己,将自己抱进柔软的怀抱,温柔的女声缓缓的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安抚起自己。
墨雍僵着身子一动不动,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抱着自己身体的是女子的身体,所以这一次他还是结婚了?那么问题来了他的妻子究竟是不是瑾瑜,还有他第一次醒来遇到扑面而来的菜刀又是怎么回事?
墨雍觉得自己真心不太适应一穿越过来就面临这种危机时刻的节奏,以往他每次穿越都是夜里,留给他接收整理记忆的时间还是足够的,这次怎么这么倒霉一过来就是刀光剑影,跟着还昏了过去,更悲催的是怎么抱着他的女人身材的号变得这么大了,抱着自己就仿佛抱着一个孩子?
想到这墨雍下意识的想要挣脱这个怀抱,他已经意识到不是对方的身体变大,而是他的身体缩水了,这种情况墨雍也遇到过,但墨雍不能接受的自己缩水了瑾瑜却依然是大号的。
君生我未生这种悲剧不会碰到我身上吧,墨雍安慰自己,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抱着自己的不是瑾瑜那就很明显是另外一个女人,墨雍同样不能接受,他记忆中自己可从来没有和别的女性亲近过。
可惜原身的身体实在太弱了,墨雍那点挣扎根本无法挣脱对方的怀抱,反而让对方以为墨雍不舒服,摸了摸墨雍的额头和颈后,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将墨雍抱得越发紧实了。
墨雍放弃了挣扎,反正根据他的猜测这个身体应该是原身的亲人之类的,好吧,根本原因是这个身体不知道是年龄太小还是本身就虚弱,他根本还没怎么动弹都用尽了全身力气。
黑暗中墨雍睁开眼睛无奈的看着黑乎乎的屋子,这里的房子似乎不像现代大部分房屋都带着玻璃,以至于墨雍就连顺着月光稍微看看屋里的具体情形都不行,墨雍最终决定先接收记忆。
又过了许久墨雍才长舒一口气,就这细微的声音都差点惊动身边的女人,墨雍忙噤声,脑中却开始回忆原身的一生。
这是历经几世以来墨雍的第一次回到古代,这时候的墨雍可没有什么莫名的亲切感,而是无语,试问一个适应了现代宽松自由环境、各种生活便利、交通便利、生活平和安定的人怎么会对回到思想落后环境恶劣、制度严谨、阶层分明、生命安全无法有保障的古代有任何眷恋或者窃喜,反正墨雍是不太喜欢的。
但即使墨雍不喜欢,他也没有这个能力改变,只能接受。
让墨雍比较叹息的是原身这个和他有相似身世的寒门子弟竟然花费了一辈子的时间来沾沾自喜自己那狼心狗肺、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的扭曲人生。
古言说坐井观天,那么原身就是那只常年呆在古井里青蛙。原身出身在贫寒的小山村,家里由祖父和祖母掌家,父亲兄弟二人,大伯在镇上做掌柜,活计不一定轻松,但总比每天在家里忙死累活种地的父亲要强,更别说大伯的工钱基本都用到他们一家的身上,并没有上交。
古代没有分家就代表子女的工钱之类的需要上交给长辈,家里的事情也都是由长辈决定,原身的大伯娶了镇上卖粮食的商户家女儿,生了三个儿子,长子现年十三岁、二子十岁、三子和墨雍这个原身同岁都是五岁,但和原身不同的是大伯家的三个儿子都跟着大伯一家住在镇上,除了长子跟着大伯经商将来准备继承家业外,另外两个儿子大伯都是准备让读书考科举的。
原身的大伯倒不是偏心,而是长子到年龄读书的时候他还是饭庄的账房,每月的月前太低,再加上祖父他们虽然知道科举能够兴家,可要付出的也太多了,他们觉得自己就是一般的贫苦百姓,读书距离他们太远,他们还是安安心心的做一个小老百姓就行了,当官的福气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得起的,就是原身大伯当年也不过是因为有亲戚可以提拔才让大伯读的书。
基于家里不支持,自己也没钱,原身大堂哥虽然在十岁的时候进了学堂认了字,但确实年龄大了天分也不明显,大伯最终还是放弃了让大儿子考科举的想法,并告诉儿子他是长子将来要继承家业、奉养父母,所以好好学习做一个合格的掌柜就够了。
而等到二儿子的时候大伯被岳父扶持着工钱涨了,媳妇娘家也答应如果天分高可以扶持,大伯就义无反顾的送着二儿子去了私塾,并跟二儿子每天念叨只有考上科举、当了大官才能过上富贵日子,成为人上人。
幼子作为大伯夫妻最宠爱的儿子,自然更是要早早谋划读书,反正他们夫妻的规划就是长子留在身边,剩下两个儿子都去考科举,别的也不奢望,就是考上秀才不也能免除一部分土地的税钱还有朝廷的徭役,这可是造福后代的大好事。
墨雍作为旁观者别的不能说,但至少他是赞同原身大伯这样的慈父之心的,虽然他人品不好、手段更是阴险,但他对于自己孩子那真的是全心全意、费尽心机。
相比之下原身的父亲就很渣了,本来在古代的长辈都是倚重长子,各方面也是偏向长房,可到底都是自己的孩子,有余力还是愿意为儿子谋划一番,比如原身的父母给二儿子娶的媳妇在一众山村妇女里头也是出彩的,力气大干活麻利、模样也算得上中等,家里家外总归是个勤劳的山村妇人,除了喜欢挖婆家的东西给娘家,别的倒也可以,至少在这个很多人都打光棍或者娶了身体有缺陷甚至头脑不好、长相丑陋媳妇的村子,原身的娘还是相对好一点的。
原身的父亲是二儿子,从小老实木讷,儿时是大哥的应声虫,大哥走了就是父母的应声虫,算得上非常愚孝的性格。
他们家虽然算不上富裕,可也不算是饿肚子的那种,家里十几亩地,在原身爷爷和父亲他们两家的侍弄下也是足够几人吃,可如果读书那还真是挺艰难的,更别说大伯家两个孩子都要读书。
原身父亲一共三个女儿两个儿子,原身大哥只比大堂哥小了一岁,自然是没有读书的机会,接下来就是原身的三个姐姐,原身最小,因为当年和大伯母前后脚怀孕可却没有大伯母的好命,整个孕期依然要下地干活,又正好碰上那年干旱村里的人和邻居因为水源问题发生纠纷,原身的母亲人在地里就被飞来的横祸撞上,不知道哪个妇人给推了一下摔倒在田里当即见了红,原身也因此早产。
老人说七活八不活,那时候恰好原身母亲怀孕八个月的时候,稳婆虽然来得不算迟,但原身母亲一看就是难产,对方心中也没底,好在原身命硬最终还是活下来了,可这一番折腾下来也造就了娘胎里的体弱,常年生病虚弱根本不能干活。
按理说原身是幼子,身体又是这样,但凡有打算的父母都应该想到让儿子种地是没可能的,好歹也应该为孩子未来想想,就是让儿子走和大伯一样的道路也是可以的。
可原身的父亲硬是没有这个打算,甚至在原身母亲闹到公婆面前的时候还站在父母那边打自己媳妇,威胁媳妇再闹就把她休回家去。
墨雍也真是长见识了,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父亲,是,他觉得家里供不起儿子考科举,但至少认识几个字还是有能力的吧,更别说大伯家两个儿子都是家里供着上学堂的,现在自己家就一个小儿子要去读书,但凡心里有点骨气的也应该想想为什么同样是兄弟,老大家两个家里就给读书,自己一个也没指望科举怎么就不能认识字找个账房之类的轻省活计?
更何况原身那样的身体让他去种地就等于要他的命,要是不种地他又要怎么在这样劳动力落后的农村生活?难道要活生生饿死吗?
可原身的父亲硬是在母亲以为可以用大伯家二儿子念书这件事让公婆同意自己儿子跟着学一些,原身母亲甚至主动说了只是读上一年认识字就可以了,这么卑微的请求原身父亲竟然丝毫不顾念妻儿,反而淡淡的说自己儿子没有那个天分别浪费家里的银钱,墨雍就想问问那钱难道不是你们夫妻两个挣得吗?
大伯一家的工钱可从没上交过,家里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你们辛辛苦苦种地打来的粮食收成供应的,凭什么不能让你的儿子读书?
第201章 体弱多病软饭渣男VS彪悍暴力病娇女(二)
墨雍到现在想起原身父亲那一套理论都觉得无语,原身父亲那是真真的大孝子,就跟之前某一世原身穿越的那个渣男一样,对父母、亲人那是毫无保留的全心全意,对自己的妻子儿女却仿佛阶级敌人一样冷酷无情。
他觉得大哥家的儿子就是聪明,就应该读书,所以即使自己的妻儿要因此勒紧裤腰带饿肚子也可以;他觉得自己妻子让自己儿子读书是一件让父母为难的事情,所以他就可以残忍的扼杀儿子未来的人生讨父母开心;他觉得母亲生了他不容易,所以母亲威胁妻子说妻子要闹就让他休妻的时候,他就可以理所应当的答应,全然不顾妻子多年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里的辛苦和真心。
要不是这是讲究血缘宗族的古代,墨雍觉得自己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父母离婚,当然现在就是墨雍有这个心思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因为墨雍昨天来的那个时间段很特殊。
墨雍昨天曾经看到的那柄菜刀在原身的记忆中是非常清晰的一个开始,原身的母亲为了让五岁的儿子念书和丈夫甚至婆家都撕破了脸,而丈夫狠心要休了自己的行为也让原身的母亲彻底绝望,她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但同时她想要用自己的生命最后替自己的儿子做一见她认为必须做的事情,那就是必须用尽一切办法为小儿子谋划一个前途,所以她在那一刻爆发了极大的勇气以一挡五并决然的告诉公公婆婆、大伯一家今天如果他们不答应让小儿子读书那就谁都别读了,她豁出这条命也要去县里告状,状告大伯一家欺凌侄儿侄女,就是她死了也要让大伯家两个孩子再不能读书。
原身母亲的这一番威胁到底是让原身大伯他们怕了,并且在他们看来不就是让五岁的孩子念一念书吗?其实也花费不了多少钱的,认识几个字而已多得是人教,原身大伯权衡后正准备答应。
却没想到原身那个一贯懦弱的父亲却突然硬气了,他凶狠的告诉原身母亲他就是不让墨雍读这个书,不仅如此他还要现在就打死原身的母亲,说着他就从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去砍原身的母亲。
当然原身的爷奶是不可能看着儿子为一个女人坐牢,毕竟这个时候这个阶层杀人是要偿命的,他们跟着去劝阻,大伯和大伯母这两个一贯装做孝顺的自然跟了上去,最后的结果就是墨雍之前经历的那个瞬间,菜刀朝着原身砍了过去,然后原身躲避的太慢最终菜刀在他的脸上划了一条一辈子留下印记的伤痕,原身也彻底绝了读书的道路,毕竟这个年代读书还要看仪容、基本上大部分体面轻省的工作也都有这样的默认规则。
原身当天晚上就发起烧,断断续续病了多半个月,等他终于能够起床询问家里情况的时候,他们二房几个孩子都成了孤儿。
就在原身被菜刀划伤的第二天晚上原身的母亲下毒毒死了原身的父亲,然后自己也喝了□□跟着去世了。
原身那时候不过五岁根本不懂得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样的,紧接着他们兄妹几个被爷爷和奶奶赶出了家门,搬到村子里的小破草房子里面,那时候原身的大哥不过十二岁的少年,从八岁开始就跟着父母下地干活,天长日久的长期劳累导致他根本长不高,整个人黑瘦黑瘦的,可就是这样的少年在父母去世后一力承担起了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
原身记忆中大哥总是很忙,没日没夜的干活、似乎完全没有停歇的时候,原身的几个姐姐也是这样,他们每个人都在努力的干活,就这样他们的生活倒是平静了几年。
可变故再次袭击了他们这个本就飘零的家,那年原身的大姐十六岁,被一直陌路的爷爷和奶奶叫去了老宅,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原身大哥和两个姐姐找遍了村子里的各个角落都没有找到人。
原身大哥非常着急,大晚上找到了爷爷那边,却连门都没有进,爷爷那边只说没有见过大姐,两家已经分家了他们也管不了。
哥哥还是不放弃,只说大姐就是被大堂哥家的孩子叫走的,让他们把大姐交出来,最后事情闹到了里正那里,可比起在村子里多年的爷爷奶奶、在镇上当掌柜的大伯和已经过了童生考试的二堂哥,里正的心最终是偏了,他以及村里的很多人都出来说了话,那就是没有人见过大姐究竟去哪里了,甚至有人猜测大姐和野男人私奔了。
那一晚大哥回来的很晚,一脸悲伤绝望的样子,他心中其实已经预感到大姐出事了,但他毫无办法。
从那以后大哥更看紧了他们剩下的三个,去任何地方都要带着他们几个,更是跟他们叮嘱一定不能去爷爷奶奶那边,也不能跟陌生人走。
但就是这样严防死守下二姐依然被人拉走了,在大哥上山的时候,在他们家被几个男人、女人拉着走了。
大哥回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二姐早已没了踪影,这一次邻居的婶子偷偷告诉大哥那是山那边村子里的人,让大哥赶快去找。
大哥去了三天然后带回了二姐的尸体,也就是那时候他们才知道大姐被爷奶他们卖给了人牙子,而二姐他们是还准备卖给人牙子的,不过刚好有一个山里人家出的价钱更高,爷奶他们就准备卖给那家做那家三个儿子的共妻,二姐因为不愿意在那家办酒席的时候咬舌自尽了。
那是第一次大哥哭的泣不成声,他就仿佛一直护崽子的老母鸡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鸡一只一只被黄鼠狼叼走却无能为力。
他说他只恨自己没能力反而害了自己的妹妹们,那一晚原身就是在梦里都能听见大哥那压抑痛苦的哭泣。
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大哥就拉着三妹走了,七天后才回来告诉墨雍以后就是他们兄弟两个了。
原身也是后来才知道大哥怕自己同样护不住三妹,所以他就拉着三妹去了临县,并和三妹两个挨个走遍了那边偏僻封闭一些的村子,最后选定了一个大姓家族将三妹许配给其中一家的儿子,昨天成的亲,大哥说他已经对不起大妹和二妹,不能再对不起三妹了。
那时候的原身并不知道大哥的心中有一股子燃烧的怒火,接连的变故让他瞬间成熟和清醒过来,他其实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开始就谋划起来,只等待原身成了家,就立刻报仇。
原身出身在这样苦难的家庭原本也应该是很快成熟的那一个,但他的哥哥和姐姐们一直仿佛父母一样护着他,以至于即使发生了那么多的变故他受到的打击却很小,或者按照墨雍的理解就是他这个人有一定的心理疾病,可能因为幼年的某件事情,以至于他对身边的人和事物产生了微妙的化学反应,就像墨雍之前看的电影一样,他将自己包裹在一个透明罩里,对别人的话语、情感接收频率很低,甚至下意识的想要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