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直白的话语，让贺绥有些不自在的侧了侧脸，双手揣进裤兜微微侧身远眺。
江旭却好像告白完就放开了似的，没心没肺的大笑，“啊啊我看见了，你耳朵都红了！”
这种事，不应该秉持着礼貌的心态看破不说破吗？
贺绥无奈的笑着斜了江旭一眼，江旭能感觉到贺绥对她的不同，唇畔的笑都带了一点点甜，或许她也是有机会的。
江旭趁机跟贺绥又随便聊了一些话题，多多少少都跟男女感情有关，当然，江旭又不是傻子，肯定不会还揪着柳依依的话题不放，免得贺绥原本并不在意这个女人的都要被她带起的话题说得有点别的感觉了。
“……男女之情到底是什么，我很疑惑，难道真如科学家所说，爱情是人类创造出来的最大的谎言？”
说起钟女士以及莫闻，也说起了赵震对家庭的豁达，贺绥不自觉的被江旭套着话头说到了这里。
江旭其实自己也搞不懂，平时她也没去思考过这么无聊又毫无意义的问题，可现在跟贺绥在一起认真讨论这个问题，江旭却又觉得可能这个问题并不是太过无趣？
认真的想了半晌，江旭斟酌着说出自己的理解，“我想，爱情其实就是一段时间甚至一瞬间的感情，之后就会转化为别的感情，让两个陌生人之间的羁绊越来越深，最后无法离开彼此，于是就成就了一辈子。”
“就像我爷爷对我奶奶，每年奶奶生日忌日以及他们的结婚纪念日，爷爷都会去奶奶墓前送花陪她说话。感情肯定是很深的，可平时爷爷却也会认真的享受自己的生活，并没有爱到心痛到殉情。”
这样的感情，你能说他们感情不深吗？当然不能。
感情本来就是复杂的，无法分析成一缕缕的辨清。这个说法跟小汪那天说的有相似之处，贺绥点头。
一对男女，若是想要增长感情，单独说起感情之事是最好的方式，贺绥不知道还有这些万万饶饶，只看江旭说起来大方坦然，自己也就被影响着没有想太多。
两人不知不觉绕着湖泊走出去很远，远得回头再看车子帐篷都只剩下一个远远的缩小版黑点了。
保镖把午饭弄好了，老黑超江旭他们这边走了过来，应该是来叫他们两回去吃午饭了。
贺绥跟江旭没让老黑走过来，自己先结伴掉头往回走。
下午，江老爷子他们凭着老道的野钓经验找到了几个钓鱼点，每人分了钓具占了个位置开始钓鱼，江旭已经是毫不掩饰的就选择了跟贺绥一道，理由也都是现成的，对于她如今能见鬼的特殊能力来说，跟着贺绥才是最安全的。
齐老爷子跟江老爷子他们都知道江旭怕鬼，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蒋老头那就更巴不得了，还直接以长辈的名义给贺绥安排了最靠边的鱼窝子。
那里有一棵大树临水遮阴，又距离其他人最远，年轻的一对儿男女把躺椅往那里一放，嗨，还钓什么鱼啊，低声说一下午的话，那两颗心还不得越靠越近？
可惜蒋老爷子的一番苦心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理解，便是连一开始理解了那个意思的江旭最后也没能做到，因为跟贺绥一起钓鱼，真的是太忙了！
鱼竿甩下去还没多久呢，那鱼都急着往鱼钩上挂，江旭觉得钓男人根本就没有钓鱼好玩，所以挑拣着想要吃的鱼，让躲在水下的小黑帮忙。
“哎呀那条鱼好，拿来炖汤最好喝了，嘶…”
阚山山顶湖泊的水是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泉水罐满的，里面的鱼有很多其他地方根本就没有的泉水鱼类。
因为这里被划分为保护区，虽然受保护的级别并不是很高，却也不允许有渔业在这里发展，只能让人过来垂钓，一年四季还会在鱼产卵的那段时间里禁钓。
便是江旭也是很喜欢吃阚山泉水鱼的，可惜太难钓了，一年也就吃那么几条鱼。
这次有了小黑跟贺夜，简直就是大丰收，江旭已经能看见吃鱼吃过瘾的晚饭时刻了。
贺绥站在一旁叹了口气，原本他是真的有在认真垂钓的，偶尔跟江旭说几句话，吹着湖风，感觉还不错。
结果鱼渐渐多得超出常理，小黑跟贺夜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捣乱，偏偏江旭这姑娘一点不觉得钓鱼的乐趣被打扰了，反而兴致勃勃的恨不得小黑跟贺夜别拘泥于鱼钩了，直接把鱼赶着跳岸自杀算了。
挑拣着弄了七、八条鱼上来，江旭心满意足的蹲在水桶那里看着鱼开始考虑晚上怎么吃它们了。
“可惜阚山湖的鱼离开水要不了多久就会死，影响美味程度。”
要不然她还不至于就挑这么几条。
“哎阿绥，听说这湖泊得有几百上千年了，你说下面是不是有龙？小黑他们都能随便下水，你是不是也行啊？”
江旭看见小黑跟贺夜在水里玩，心里一动，很是想要尝试一下，扭头就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贺绥。
贺处长这么厉害，肯定有让人下水的特殊办法吧？
贺绥侧身远眺湖面，清了清嗓子，眼看江旭蹲在地上还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他，贺绥无奈点头。
江旭果然眼睛一亮，在接下来从傍晚到晚饭结束之后，江旭一直就若有似无的跟着贺绥，就像小孩儿闹着大人想要买什么玩具似的。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贺绥不愿意跟江旭靠得太近，那会影响他的判断力跟思考力。
说好了要认真考虑那件事了，可是他准备认真思考，江旭却像是说完就没事了似的，一切照常，只是更加坦然的表露出想要跟他在一起的想法。
江旭双手往胸前一环，抬头望天，山上的天空更加清澈，星星跟月亮好似被小孩儿一颗颗按到了夜色的画布上，“阿绥，我总觉得你会拒绝我，以你的性格，拒绝我之后肯定会选择避嫌，拉开跟我的距离，我是在把现在跟你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当作是最后能跟你这么亲近的机会。”
江旭突然收敛了之前的孩子气，一双眼眸在黑夜中隐约显得更加深邃。
不知道是不是江旭说的话以及她说话的语气，贺绥在跟那双眼睛对视的时候，竟然好像从那里看见了忧郁失落。
江旭给贺绥的感觉总是美丽自信坚强独立，这样的夜色中，这样突然流露出脆弱一面的江旭，让贺绥情不自禁心头一滞。
贺绥抿唇垂头，似妥协般叹了口气，“好了，一会儿带你去看湖底世界好不好？”
江旭微微侧头温柔浅淡的抿唇一笑，等到贺绥不自在的率先转身离开，再看江旭，哪里还有什么脆弱忧伤，一双眼睛里全是自信飞扬。
贺处长，你果然对我具有特别的感情。
就算不是喜欢，可也至少是有好感的，江旭想到一会儿能够两人一起游湖底世界，脸上露出一个期待的笑。
然而事实证明，江旭的那个二人世界湖底游的想法是有多不靠谱，因为有贺绥在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小黑贺夜？
甚至连周凯跟乌兄都凑热闹跟来了！
虽然跟周凯他们已经熟悉了，周凯跟乌兄的外表也只是皮肤白了点眼睛黑了点，可想起他们鬼的身份，江旭还是觉得心尖尖上有点凉飕飕的。
江旭忍了又忍，最后还是一把挽住了贺绥的胳膊，贺绥想要抽回手的时候她就装装可怜，总算成功的把彼此的距离拉近了，但是这样的场景画面，根本就不是江旭想要的！
第112章 露营
阚山山顶湖泊确实已经存在了数百上千年了, 就本地残缺不全勉强留下来的地志记述, 已经能够确定往上推八百多年这阚山山顶湖泊就已经存在了。
很多地下水都会有枯竭的时候, 可阚山湖却越来越大, 或许它还没能迎来自己最顶峰的时期。
贺绥给江旭挂了一枚避水珠，上次贺绥自己下海时就发现光溜溜的一枚避水珠不方便使用，特别是海浪席卷的时候，就算是含在嘴里也容易一不小心就掉落。
所以后来贺绥就把避水珠改了一下，以特殊的无属性白色绳子编了个镂空锁扣, 让避水珠完整的兜在里面, 这个可以挂在脖子上也可以挂在手上甚至脚上。
江旭挂在脖子上, 贺绥自己则直接挂在手腕上, 小黑贺夜周凯乌兄他们已经四马当先的下了水。
江旭有点紧张的挽住贺绥的胳膊, 两人寻了一个无人的隐蔽角落一步步踏入水中。
站到了水里，感受到脚下真的一点湿意都没有, 江旭新奇地瞪圆了眼，这种神奇的事, 简直太…刺激了！
比在商场上坑掉死对头都还要刺激新奇！
等到两人踏入水中, 身体周围自动形成一个空气圈, 空气圈还具备随心所欲下潜上浮的功效。
“这样的感觉太棒了, 如果能这样潜海，是不是世界上最深的海沟都能下去？”
江旭好奇的问。
贺绥摇头, 左右看了看，“海底有太多超越想象的危险，地球为我们人类设置的禁地, 最好还是不要随意闯进去。”
江旭也就是一说，随意的点点头，也不失望，已经在看四周了，还伸手去戳空气圈边缘。
那种触感也十分神奇，就好像人站在水底，伸手向上却摸到了水面。
周凯跟乌兄去畅快的游了一圈，又飘了回来，跟小黑贺夜自发围拢在贺绥江旭四个方位。
存在越久远的东西，哪怕是山川河流，都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一些让人无法想象的存在，周凯那么贪玩，却也怂，在有可能出现的危险面前也是十分警惕小心的。
感受到周凯他们回来江旭就重新绷紧的身体以及突然减少的言语，贺绥知道她是怕鬼的毛病又犯了。
想了想，贺绥朝周凯招了招手，周凯蹿了过来。
说实话，一个面色惨白春色泛青眼睛黑沉的鬼，飘在水里头发乱飞衣服扭曲，看着确实有点慎人。
“你跟乌兄变成更熟悉的状态吧，免得一会儿发生状况的时候来不及反应。”
周凯想想也是，转身跟乌兄说了两句话，然后江旭就看见那两只看起来就吓人的鬼居然眨眼就不见了，在一串气泡中原地只剩下一只半臂长的黑鱼。
黑鱼眼睛黑溜溜的，舒展鱼鳍吐出几个泡泡，然后一甩尾巴就灵活的游来游去，愣是看出了两分可爱。
黑鱼背上还趴着一枚巴掌大的黑色海星，海星似乎是在说话，吐出几个气泡，抬起一只脚戳了戳黑鱼，黑鱼就朝着一个方向游了出去。
“他们？”
江旭还是第一次看见周凯跟乌兄的这种形态，顿时一惊，难不成鬼都能随意变幻？
江旭不可避免的想到万一以后自己遇见的那些鬼都变成了路边的猫猫狗狗，那她岂不是要被骗了？
再看那条黑鱼黑黑色海星，江旭那双眼睛也没能看出来两只是鬼。
好在贺绥接下来的话安抚住了江旭那越开越大成功吓到自己的脑洞，“周凯跟乌兄本来就是水鬼，他们在水里能够化作一开始选定的形态，不过平时并不能随意变幻，只有受到巨大惊吓潜意识想要自我保护时才会突然变成他们最有安全感的模样。”
贺绥看了江旭两眼，发现周凯跟乌兄变了个模样以后江旭果然没有刚才那么僵硬不自然了，心里松了口气。
怎么说今晚也是带江旭来放松心情的，要是全程都让她被周凯他们吓得浑身紧绷，反倒不美了。
一路往湖泊深处下沉，刚开始还能借着水面揉碎的月光看见有潜水鱼群游来游去，江旭看见那些鱼好奇的过来用吻部戳了戳空气泡，空气泡就好像有弹性的气球，被戳得往里面凹。
看见鱼，江旭第一想法是好看，第二想法就是，嗯，好吃？
江旭觉得自己是不是演得太过了把自己都给套进去了，她不可能有这种毫无情趣的想法！
好在贺绥似乎并没有察觉她盯着鱼群时心里的真实想法，江旭决定稍微收敛一点自己爆发的演技，让自己“正常”一点。
一路往下，浅浅水里的光线消失了，周围只剩下空气圈散发的微弱白色荧光。
往周围眺望，只能看见贺夜白嫩的脸蛋以及露在外面的手脚，他旁边是蹬着四条腿以狗刨式游得正欢的小白点小黑。
至于周凯跟乌兄，两只都是乌漆麻黑的，已经看不清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他们正处于没有尽头的虚无空间里，上下左右三百六十度以内，没有天没有地，让江旭想到了神话故事里的天地未分鸿蒙未开的世界之初。
“阿绥，你知道所谓的吊桥效应吗？”
黑暗中，江旭突然出声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贺绥想了想，隐约似乎是听过这个名词，却并不太清楚具体内容，因此老实摇头。
江旭笑了一声，转头抬眼视线抓住贺绥的眼神，“当一对男女提醒掉胆的过吊桥时，在这种情况下遇见彼此，就会将害怕不安所带来的心跳加速心率不齐当成心动的错觉，从而产生遇见爱情的感觉。”
贺绥微微蹙眉，所以江旭说起这个，是突然认清了她所说的对他的喜欢只是一种面对危险时向他自发寻求安全感的错觉？
江旭却突然伸手抱住了贺绥，把贺绥两条胳膊都箍住的那种抱，“啊我想说的是我现在有种全世界只剩下咱们俩的错觉，于是又更加喜欢你了！”
贺绥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该以如何的心情来面对江旭的这番话，最后只剩下满腔的无奈，脸上却露出个浅淡的笑，“等我一下。”
贺绥看了看周围，跟从裤兜里掏出随身带着备用的黄符，找了一张灵符，夹在食指中指间一抖，空气圈里突然出现了一缕清风。
江旭不明所以，过了片刻，从黑暗的湖水中亮起了一点梦幻般的荧光。
一开始是一点两点，而后就好像凝视星空那样，越来越多的点点星光出现在了黑暗中，就好像黑暗的空间里突然出现了一群萤火虫。
江旭站在旁边，不得不说此时此刻她真的被这个画面震住了。
靠近了才发现，那些是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或是小鱼或是宛如水草的不知名生物。
“这些是什么？为什么会过来？”
越来越多的荧光生物浮现，却并不一窝蜂的扑过来，反而如同一盏盏悬挂在黑夜中的小灯，并不会给人以危险感。
贺绥垂眸看了眼江旭，“放心，它们都是被灵符吸引过来的，世间万物离不开气，存活越久对气越追逐，这些东西看着小巧，其实它们比我们都还要年长。”
原本贺绥是看阚山湖没有污秽之气，小黑在前面又说水喝起来很好喝，所以才猜测湖底有这些东西，一试之下倒没想到能够引来这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