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们插播一条交管局刚刚发来的紧急通知,东三环突然出现不明雾团且面积不断扩大,已导致多车追尾,原因尚在调查中。目前相关路段已封路,请出行的朋友提前规划路线……”
彼时叶浮睡得昏昏沉沉,对一切声音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苏斯知道他们不会经过东三环,也没当回事。
但等到了家,二人叫了KFC外卖开始吃的时候,叶浮咬着塔可被微博上刷出来的消息惊呆了。
一条转发过万的微博是这么写的:“东三环惊魂!开车在金台夕照附近办事,突然就毫无征兆地起雾了。面前多车追尾,我及时踩了刹车没撞到前面的,但还是被后面的车撞了。”
“迷雾里明显有个人影,抬着手好像在掌控什么!在路中间你能想象吗!吓得我毛骨悚然!”
“这他妈是什么超自然能力,电影里的超级反派穿越来了吗?”
微博后面附了九张图,角度略有不同,但每张图都能看到一个明显的人影。人影在白雾蒙蒙的笼罩中犹如电影里的大法师般抬着双臂,还真有点超级反派的调调。
搁在一个多月前,叶浮或许会把这种消息当成无稽之谈,但现在,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她一下子头皮都麻了。
她把手机推给了苏斯:“你看,会不会是克洛诺斯的人?”
苏斯原本正饶有兴味地研究着十三香小龙虾鸡肉卷,听到克洛诺斯四个字,立刻擦了擦手接过手机。
而后他笃然道:“不是。”
“?”叶浮讶然,“这么肯定吗?为啥?”
“他的人没有频繁地来找麻烦,只是因为不知道你在哪个空间而已,不是不知道你的具体坐标。”他道。
确实,之前的鬣狗和杀手,都稳准狠地直接杀上门了。
“所以他何必现在闹这种事?”苏斯说。
确实没道理。
“但如果真的是雾气里的那个人搞的,也很没道理啊。”叶浮盯着图片锁眉想了想,又提了一个思路,“会不会是半神?”
“……那就说不好了。”苏斯神色微沉,“明天我去酒吧,问问崔延。”
叶浮两眼放光:“我跟你一起去!”
“?”苏斯浅怔。
虽然她确实跟他待在一起才安全,如果她提出要去上班他也会劝她一起去,但眼下看她这么愉快地主动要求同往,还是觉得有点怪。
她这两天好像……总是很高兴?
他好奇地打量了她半晌,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
第二天,二人赶在酒吧开门前半小时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客人,但工作人员都已在做准备工作,说话比较方便。
叶浮敲了敲门,正在收拾吧台的希玛隔着玻璃看到是她,赶忙来打开了锁。
“Your majesty!”希玛和上次一样热情,但叶浮只能跟她连说带比划:“崔延和崔萌在吗?”
然后苏斯直接上了印度语。
希玛笑容满面地告诉他在楼上。
叶浮:“……”
两个人便一起上了楼,兄妹俩正整理库房里的酒,崔延一回头看见苏斯,愣了一瞬,叹气:“我猜到你们会来了。”
说罢兄妹两个就一起从库房里走了出来,朝叶浮颔了颔首:“陛下。”
“拜托,别这样。”叶浮扯着嘴角先落了座,三个人也随之坐下,崔延开门见山:“是为东三环的事吗?”
叶浮点点头:“对,那人是半神吗?”
“是。”崔延的面色还是沉得可以。
苏斯又问:“是你们的人吗?”
“……那当然不是,我们都是遵纪守法好公民好吗?”崔延苦笑,“我也在查是谁,按理说半神都在各地的半神酒吧登记过,不会太难查。不过有时差,大部分地方还没给我回邮件。”
崔萌咂嘴接口:“但如果是那个邪教的人,可就不一定查的着了。”
凯文·都铎?
叶浮正要细问,崔延先一步提了个问题:“你们拿到宝石了吗?”
她点头:“拿到了。”
“那就应该不是了。”崔延松气,见叶浮不解,解释道,“是这样,他们前几年确实也……为非作歹过,抢银行、打家劫舍的事都干过,但那是仗着宝石在他们手里。可现在宝石回到您手里了,他们来闹事很作死啊。”
“哦对,而且他们之前的为非作歹都有明确目的。”崔萌补充说,“比如抢银行是为了钱,抢军火库是为了武器。就……作为一个邪教,他们干这些事是有大家能理解的逻辑的,归根结底都是为了统治世界。”
但是在东三环上造成多车追尾,显然不符合这个逻辑。就算是为了引起恐慌拉人入教也还是不对——他们没有散播谣言蛊惑人心的那重要一步啊!
这样分析,东三环的事情倒更像个无聊半神的恶作剧,或者是反社会半神报复社会的行为。
“那也就是说……”叶浮神情复杂,“可能只是个独立事件?不用太紧张?”
“确实是这样,半神也各不相同嘛。虽然因为总体基数小,出现反社会的几率不大,但真出现了也不稀奇。”崔延说着轻松了点,摊了摊手,“不过我还是会继续等各地的邮件回复的,有了回复我告诉您。”
“好的,多谢。”叶浮应下,又看向苏斯,“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不?”
苏斯想了想:“没事了。”
“太好了,那我们愉快地喝酒吃东西吧!”叶浮登时满脸欢乐,苏斯哑然看她,她坦荡回看,“怎么了?不然呢?来都来了!”
——事实证明,“大过年的”“来都来了”“给个面子”“多大点事”四大金句,不止横扫亲朋好友的各大纷争还人神通吃。
具体表现在苏斯神情复杂了半分钟后就开始冷静点单了。
他似乎从在澳大利亚吃完提拉米苏后就对人间的美食产生了几分兴趣,看菜单看得十分认真,然后告诉崔延:“这个白葡萄酒……”
“……认真的吗?”崔延的神色有点尴尬,“我们这酒吧半年都不一定有人点一次白葡萄酒,大家一般首选都是鸡尾酒和啤酒,其次是各种烈酒和红酒……”他说着一把拽过崔萌,小声问,“我们还有那个白葡萄酒吗?”
崔萌扑哧一笑:“库房里还有两瓶,我去取。”
等崔萌取来苏斯要的酒,叶浮就和他一起下了楼。酒吧的营业很快就正式开始了,周围迅速地热闹起来,想来和苏斯搭讪的女孩多得惊人。
叶浮不常来酒吧,对这种事连插话的本事都没有,只能嘬着面前的鸡尾酒心情复杂地腹诽他怎么这么受欢迎。
至于她点的酒,长岛冰茶——如果她知道很多能酒劲不小的鸡尾酒会故意起个听起来无害的名字,她一定不会点这个“茶”。
二十分钟之后,叶浮栽倒在了吧台上。
“陛……”应付着搭讪的苏斯下意识地转过头,又及时噎住了称呼。
酒量这么差吗?他笑了笑:“崔延,麻烦叫个车?我送她回去。”
“哎,行,等等。”崔延说着摸出了手机,点开滴滴看了会儿说,“打车的人多,先前有三十多个排队的,得等等。”
“好。”苏斯点点头,旁边金发碧眼的留学生又跟崔延要了杯威士忌推给他:“我请客。”
“抱歉,我不能喝了。”苏斯冷淡而不失礼貌地拒绝了,在她带着挑逗意味的手搭到他修长的腿上时,他十分不解风情地直接转了身,完全朝向了叶浮。
叶浮喝得浑浑噩噩,在黑暗中感觉身体一直在往下坠,她惊慌失措,但无法停止,只得庆幸坠落速度不快。
然后一个声音突然闯了进来:“陛下。”
这个声音有些虚弱,而且在一片黑暗里显得很空洞,她一时没能辨别出是谁,只是一懵。
但很快又是一声:“陛下,不……”
“……苏斯?”直觉驱使着叶浮喊出了这个名字。
下一刹,眼前骤白,大片的鲜血在白光中充斥了她的视线。
她惊得手脚发冷,试图去看血色的来源,很快看到了一柄刻满奇怪符文的金属利器。
说是利器或许也不准确,因为它大多部分都只是圆杆而已,只有底部是尖锐锋利的锥形,并不一定是武器。但因为搭配着血色出现,让她潜意识里觉得是武器。
她一阵目眩,想抬头细看周围,却突然浑身一栗。
——酒吧的吧台在战栗间撞入她眼中,她怔讼片刻,不安地伸手向旁边摸索:“苏斯?苏斯……”
“我在。”他扶住她的肩头,近在咫尺的温度和声音让她安心,她揉着太阳穴艰难道,“我做了个梦。”
苏斯忙关切问:“梦见什么了?”
她紧锁着眉头,声音发软:“你……”
苏斯扶在她肩头的手明显一紧:“什么?”
第23章 “超能力者”再次出现
叶浮想跟他细说,但是头痛欲裂。苏斯扶着她问崔延:“叫到车了吗?”
“还没有。”崔延看了眼手机又看看眼前状态明显不好的主神, 提议说, “我开车送你们吧。”
苏斯点头,转而又摇头拒绝了。
东三环半神闹事令他现在对半神都不太|安心, 虽然目前看来这一酒吧的半神都没什么问题,但叶浮的住处还是不让他们知道更稳妥。
就连让崔延帮忙叫车的地址他说的都是假的, 离叶浮所住的小区隔了几条街,到了附近他再另给司机指路。
于是两个人又等了二十分钟的车,然后花了半个多小时回家。
在这一个多小时里叶浮一直睡得浑浑噩噩, 但到家时还是头晕脑胀。
苏斯把她放在沙发上,拿起她的手机给方达打了个电话, 问他能不能送碗面过来, 要比较清淡适合酒后吃的。
方达在电话那头说:“哥们儿, 都这个点儿了,你叫外卖成吗?”
苏斯淡声:“不是我吃。”
“……得嘞!”方达的声音顿时热情洋溢,“随时为陛下效力!”
屋里安静, 对话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 叶浮迷迷糊糊地听了个大概。
她皱了皱眉,伸手把手机抢了过来:“不用啊, 不用……”
方达在那边笑得很大方:“别客气别客气,这是我应该……”
“没客气, 我还有点别的事, 你别过来。”叶浮在酒劲儿里努力理着思路, 方达那边稍微噎了一下, 道:“那好吧,明天起床想吃什么跟我说啊!面我做给你,别的我可以帮你去买!”
叶浮笑了声,跟他说多谢,然后就挂了电话。
她有气无力地望着天花板回了会儿神,目光转向苏斯:“我梦见你了。”
苏斯窒息,又不着痕迹地缓和下来:“梦见什么了?”
“没看见你,只是听到你的声音……”她蹙着眉,手背搭在额头上回忆着,“但很痛苦很虚弱,还有很多血,在淡金色的地上,很大一片,而且还在继续蔓延……”
她对血并不陌生,但那么多血还是触目惊心的。
接着她神色滞了滞:“还看到了一个圆形的金属杆,上面有很多奇怪的图形和字符,底部是尖的。”
“是权杖的杖杆。”苏斯及时从回忆里抽离了出来,追问她,“还有别的吗?在什么地方?”
叶浮目光空洞地摇头:“没了。”
静了一瞬,她又说:“我不会去找它的。”
“……”苏斯失笑,“你每次都要先拒绝一下吗?”
“不,这次不一样!”叶浮撑身坐起来了点儿,声音也因为争辩多了几分力气,“如果去找这个会让你受伤呢?你的声音听上去真的……极度痛苦!”
“不可能。”苏斯笃然,“在整个神界,只有一位神可以预知未来——时间之神手下的未来之神,你做的梦不可能是关于将来的梦。”
“那是过去吗?!”叶浮头皮发麻地打量起他来,“你以前……”
“没有。”苏斯再度迅速地否认了。
她被梦境带来的余悸搅得心惊肉跳,他沉了沉:“这个梦不能证明什么……你都没看见我,那不一定是我。”
“那万一是呢!”叶浮辩驳道,“或者如果是你受了重伤我又遇了险,你没力气救我呢?”
她梦里听到的话在那种情境里也合逻辑。
“不会的。”苏斯压制住情绪,直视着她道,“我十二分确定你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至于以前……”他思量着说,“也许你梦见的是我在医院受伤的事?”
叶浮一愣。
那次他险中求胜,为了把她推开划破了自己的喉咙,确实流了很多血。
可是叶浮还是觉得不对,一来那次的血好像还是没有梦里那么多,二来那时她根本还没开始寻找权杖,杖杆为什么会和那些血一起出现在她的梦里呢?
“……你只受过那一次失血严重的伤吗?”她不安地追问。
“是的,就那一次。”苏斯略微避了一下她的视线,“别多想了,如果再梦到什么相关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我们必须去找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