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抬起头,凝着一双冰冷的眸子看向李崇。
“不够,远远不够。”
他话音刚落,便跌跌撞撞的站起来,盖上了冰棺盖。
询问到秋伊人所在的房间,他找了一把刀,冲进了那个房间。
“墨总,你这是干什么?”李崇吓得脸色惨白,摊开手臂,要阻拦墨寒。
墨寒眸子里混沌一片,他冷冷的凝着李崇,扬了扬手中握着锋利的利刃,低声吼道:“让开,否则别怪我六情不认……”
李崇吓得身子一抖,眼睁睁的看着墨总从他身旁擦身而过,闯进了房间里。
他知道,这一切他都无法再阻止,墨总他已经成了一个半幅身子入土,犯了深重杀孽的罪人。
李崇知道,墨总失去了理智,他心底存着的唯一信念,便是要在秋伊人清醒时,亲手取出叶初阳的那颗心脏。
今天,恰好秋伊人醒转。
初阳的泪水已经干涸了,她无法再流下一滴泪水。
她只能静静的跟着他,看着他疯,看着他手染鲜血,无法回头。
屋内,秋伊人刚刚悠悠醒转,她便看见墨寒握着一把刀,杀气腾腾的向她冲来。
她惊吓的尖叫了一声,不可置信的望着墨寒,望着这一个让她感觉陌生,犹如魔鬼一样的男人。
他的发丝凌乱,眼球上布满红血丝,眼睛四周乌青一片,唇边更是胡茬冒出好长。
甚至,他的薄唇也是干涸到破裂,他身上的白衬染满了鲜血,血迹陈旧,显然不是新血。
这样的墨寒,她从未见过。
“墨大哥……墨大哥,你怎么了?你……”秋伊人咽了咽口唾沫,忍着胸口伤口的疼痛,她扯了扯嘴角,底笑一声欲言又止的问。
墨寒一言不发,扑到了她身前,那一把冰冷而锋利的刀刃,死死的贴近了秋伊人的胸口。
秋伊人吓得尖声大叫,她想要挣扎,却被墨寒攥住了头发。
头皮处,那剧烈的疼痛,止住了她的挣扎。
她泪眼朦胧,楚楚可怜的望着墨寒,喊着他墨大哥。
墨寒冷笑一声,低声斥道:“闭嘴,墨大哥这三个字你还配叫吗?这么多年,我对你如何,我对你秋家如何?你们却是怎么报答我的?”
“杀害我的妻子和孩子,取出她的心脏为你换上,秋伊人你可真好啊。这么多年,我为了偿还秋远的救命之恩,把该还的都还了。到头来,你们却夺走了我最爱的人,你说,你们是不是都该死?”
秋伊人惊惧不已,到了这一刻,她早已被吓得魂魄皆散。
她伸手攥着墨寒的衣袖,她低声哀求:“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墨大哥你究竟在说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装吗?那你知道吗?那些人他们都死了,凡是参与谋杀初阳的人,都被我杀了。而你,是最后一个上路的人。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等着你醒来,才动手吗?那是因为,你用什么样的手段杀死她,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也要让你痛不欲生,绝望而死,我要你亲自感受,鲜血在你的身体里一点点的流尽,那颗心脏,慢慢的从你身体里被取走的感觉。”墨寒冷笑一声,眸底迸射着杀气,那利刃的刀尖,已经刺破了衣服,慢慢的触及了秋伊人的肌肤。
秋伊人吓坏了,她轰然大哭,想要逃开,却发现自己犹如粘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绝望中,令她生了一丝坚决,她不甘,她歇斯底里的怒吼。
“墨大哥,你从前不是对我很好吗?如今我的病治好了,我已经成了一个健康的人。你别杀我,我可以为你生儿育女,我可以向你偿还我的罪孽,我可以代替初阳来照顾你。”
“我也爱你啊,我爱了你这么多年,因为我身体有病,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结婚,而那新娘不是我,我却连一句埋怨的资格都没有。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结婚了,那时的我,有多么痛苦吗?”
“我羡慕嫉妒叶初阳,世上女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她成了你的妻子?我不甘心,我也不想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所以,我为了能够活下去,我就算挖掉了她的心脏,又有什么错?我不过是爱你罢了,不过是想要和你在一起罢了。”
“老天对我残忍,不给我一具健康的身体,我为什么不能自己争取扭转自己的命运?叶初阳,她不过是一个野种罢了,她有什么资格做你的妻子?”
“啪”的一声,墨寒抬手,狠狠的扇了秋伊人一巴掌。
然后,第二掌,第三掌,四掌五掌,整整十个耳光,狠狠的落在了秋伊人的脸上。
第1049章 你将她放在这冰棺里整整七天了
秋伊人美丽无一丝瑕疵的脸蛋上,被瞬间打烂,嘴角沁出鲜血。
她被打的头昏眼花,再也辨不清视线里的那张脸是什么模样。
这是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这是她寄托了全部的希望与期盼的男人。
这也是他,第一次打她,打的最决绝毫不留情的一切。
她的心,犹如她的脸,被打的稀巴烂,彻底的血肉一片。
墨寒捏着她的下颌,冷然而笑:“你有什么资格和她比?你连跟她提鞋都不配……你既然取了她的东西,那么我会亲自取回,我不能让她留有遗憾的走……”
他的手掌越过刀柄,握住了刀身上,利刃切破他的掌,鲜红的血,一点点的滴落下来,犹如窗外那倾盆大雨,一滴滴不肯停歇,犹如是老天掉的眼泪,亲眼目睹这一幕残忍的画面。
那利刃的尖儿,一滴滴的递进她的肌肤,刺破了她的血肉。
秋伊人低声喊疼,她泪流满面,绝望而崩溃的望着墨寒,她渐渐的指甲沁入他手臂的肌肤上。
她想要让他停下来,可是他的力道很大,她的阻挠不起丝毫的作用。
她睁大眼睛,眼睁睁的看着那利刃一点点的刺进她的心口。
秋伊人的呼吸,一刹那彻底的凌乱了。
她瞳孔睁大,死死的掐着他的手臂,凝着他眸底那幽深毫无温度的眸子。
她在那双眸子里,隐隐看到了叶初阳躺在手术台上,被紧紧的绑在那里,一动不能动,绝望而痛苦的承受着刀子在她心口划动的画面。
秋伊人惊骇的张着嘴,无法言语,似是被一霎那摄去了魂魄,彻底成了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她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她居然被死在了墨寒的手里。
动手术前,她还满心希翼,她取了叶初阳的心脏,她成了一个健康人,她便能和墨寒无忧无虑的在一起了。
可是,终究是她的幻想太美,她做的梦太多。
她却忘了,这个男人的心,早已遗落到其他女人身上。
她就算迄今一生,也无法再得到了。
伤口太疼了,到了最后,终究成了麻烦。
秋伊人眼睁睁的看着叶初阳的那颗心脏,从她身体里取出来。
那血淋漓,还会跳动的心,展现在她面前,她犹如看到了叶初阳那双含恨而死的脸庞。
墨寒松开了秋伊人,他轻轻一推,秋伊人的身体,便向后倒去。
她的心口,血流如注,迅速的浸湿了米白色的床单,惹红了她一身淡蓝色的衣裙。
那些血,犹如盛开的玫瑰,绽放开来。
满屋子的血腥味,冲出了房间,冲向了天际,闪电闪过,照过秋伊人那张绝艳美丽的脸蛋,她眸底的瞳孔没了焦距,彻底的死不瞑目。
初阳眸光凉薄,望着被挖心而死的秋伊人,她目光没有波动。
她慢慢的凑近秋伊人,低声说道:“一命偿一命,这是你欠我的。”
她说完这句,再不看秋伊人,转身便跟着墨寒的脚步,往外走。
满身是血的墨寒,捧着那颗还热乎的心脏,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大厅,他慌乱的推开冰棺,将那颗心脏,放入了她缺了一块的胸口。
他仔仔细细的为她归拢了衣服,擦干了被他不小心沾染的血迹。
他爬进了冰棺,与她躺在一起,他伸手将她冰冷的身体,搂进怀里。
他痴然的底笑:“初阳,我把你的东西取回来了。晚上,你给我拖一个梦好不好?让我看一看你,再和你说说话好吗?你走了,我一个人好寂寞,好孤独,你入我梦里,陪着我好不好?”
初阳也爬进了冰棺,躺进了墨寒的怀里,虽然她的虚无,可她却还是想要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她的手指,轻轻的触上他血流不止的手掌,她低声说道:“想要梦见我,你也要阖眼睡觉啊。六天了,你一眼都没合上。如今,该死的人都死了,你也该放下了,好好的活下去吧好不好?”
她知道,她的自言自语,他听不见,所以她没等他应答,继续说道。
“你为了我,犯了这么重的杀孽,到底值不值得呢?没了叶初阳,以你的身份与家世,你还可以遇见很多比叶初阳美好的女人,你为什么要想不开,逼着自己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呢?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你又何必执拗至此,疯癫成魔呢?”
她陪着他,待在冰棺里很久。
很快,她便反应过来,墨寒一个肉体,如何能够承受冰寒之气。
她急了,连忙起身,想要让他起来。
可是,无论她怎么叫喊,他皆都听不见。
初阳急得眼睛通红,已经干涸的泪水,却还是流下了那血泪。
她正在担忧时,却瞧见了李崇,随即她眸光一亮。
李崇怕他躺在冰棺里,会被冻死,所以他趁着墨寒不注意,悄悄命人将他打昏,抬出了冰棺。
翌日一早,墨寒一睁看眼,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
他立即发了怒,踹了李崇几脚,命令他去杀了云陵光,然后他便赤脚往楼下跑。
刚刚跑到了客厅,他却看见姜瑜带着人,正抬着冰棺往外走。
墨寒怒红了双眼,见那些抬冰棺的人打走,他的手臂紧紧的搂住冰棺,不许任何人靠近,不许任何人把冰棺抬走。
姜瑜见到墨寒这幅模样,顿时哭得泣不成声。
她想要靠近墨寒,却被墨寒喝住:“你想要干什么?你不许让人把她带走……”
姜瑜捂着颤抖的唇瓣,哽咽嘶吼道:“墨寒,她已经死了,她死了。你将她放在这冰棺里整整七天了,她不可能回来了,你放过她吧,让她入土为安,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
墨寒不理会姜瑜,他推开冰棺,爬到了里面,他紧紧的抱住初阳的尸体,眸光呆滞,望向窗外还在下的大雨。
这雨,整整下了七天了,她死了有多久,这雨便下了多久。
这场雨太大了,也太久了,天地连成一线,树木,花草,还有路面湖泊,全都被埋入一片汪洋水源里。
那雨水的湿气,扑到他脸上,不知名的湿润,沾染了他的脸庞。
第1050章 为她做法事,为她祷告
纵使,他杀了那些人又如何,纵然他取回了她的心脏又如何,她还是无法活过来,他们的孩子还是跟着她一起离开了他。
从此之后,他在这世上,只是一个孤单的孤家寡人罢了。
要问这一生,他欠了谁?他谁都不欠,对谁都没有愧疚,却唯独对她,存了亏欠,这亏欠,就算他耗尽永生永世,也无法偿还。
他辜负了她太多,他让她像一个没有自由的小鸟,被禁锢在牢笼里太久。
一个人的一生,究竟有几个十年,她将自己的青春,自己美好的岁月,全数耗费漫长的等待里。
他总是让她等,等了一天又一天,等了一年又一年。
终于,她等不了了,老天也不给她等待的机会,于是她便走了,彻底的消失在这世间见,再也不肯回头看他一眼。
他将她的尸体,紧紧的抵在胸口,那泪水,犹如窗外纷纷不停歇的大雨,布满他脸庞,也流淌上了她的脸颊,染花了她精致的妆容。
他眼眶一圈圈的泪水蓄满他惨白憔悴的脸庞,他心如死灰,再也无法感觉到心脏在跳动。
原来,他竟这样爱她啊,爱到他早已不能没有了她。
到了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他爱这个女人,已经爱到了刻骨铭心的地步。
他仅仅的抱着冰冷的她,脸庞贴在她的额头,他破碎嘶哑的一声声低吼:“初阳,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娶了你,我却没有时间来陪你,娶了你,我却没有能够保护好你。我让你在这个家里,犹如一只被禁锢了翅膀的鸟儿,将你圈在这里,让你失去了自由与理想。”
“我总是觉得时间还很多,我想趁着年轻,想要去打拼一个繁华帝国,我想要把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你。我想要的东西太多,反而忽略了你。这么多年,我的时间大多数都奉献给了事业,能够陪伴你的时间真的太少太少。”
“太多的事情分割着我的心,我的心被切成了一块一块,我给你的太少了。如今,凉城发展繁荣,墨氏集团也越做越大。可是,又还有什么意义呢?这个城市再繁华,我却失去了你……”
“我永远都失去了你,我再也无法将你找回了,再也无法找回……”
纵然他撕心裂肺的怒吼自责,他却无法改变,他搂在怀里的这具尸体,冰寒刺骨。
一丝温度再也触摸不到,这冷,冷的他痛彻心扉。
姜瑜慢慢的靠近他,颤抖着手,触摸上他憔悴苍白的面容。
她哽咽哭着劝道:“墨寒,我的儿啊,她已经死了。她再也回不来了,今生我们墨家没福气留住她,我们替她做一场法事,替她超度,让她的灵魂得到解脱。我们诚心祷告,祈祷她来世再来做我们墨家的媳妇好不好?”
墨寒身子一颤,他淡漠无波的眸子,缓缓的有了焦距,他看向姜瑜。
“从前我从不信鬼神之说,如今,我倒希望可以有这么一个人出现。为她做法事,为她祷告,让她再次回到我身边。对……这世上,没有钱不能办到的事情,一定还要可循之法……”
姜瑜一惊,看着略微有些魔怔的儿子,她眸底闪过一丝慌乱,握住他的胳膊,低声喊道:“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