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多采,只采一朵给叔叔戴就好了,其他的留下来看。”
小家伙点头,“我去才采。”
说完,便撒腿跑开了。
陆瑶本想跟他一起,刚站起来,就被男人摘了帷帽,他朝她逼近了两分,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皮痒了?”
每次他冷着脸,说这三个字时,陆瑶都觉得好笑,她低头在他手指上亲了一下,挑衅道:“确实痒了,叔叔要帮我挠挠吗?”
真真是欠揍。
沈封寒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喊上瘾了?”
陆瑶有些疼,捂着脑袋瞪了他一眼,沈封寒垂眸看她,却又怕她晒伤,将她拉到了阴凉处,陆瑶道:“对了,你见过木木的姑姑吗?觉得她怎么样?”
“怎么突然问起了她?”
陆瑶就是有些不放心才问了一下,“前几日,她又来了府上,给木木送了一身衣服过来。”
衣服是她亲手做的,瞧着对他倒也上心。就是不知道这分真心,究竟有多少。
陆瑶去看李木时,恰好碰到李氏过去,平日里这些琐事都是管家管着,她并不清楚她来了多少次,只是听管家说,来过不少次,刚开始一看到她李木就会躲起来,直到没那么怕女人后,他对这个姑姑,才有些好奇。
见的次数多了,李木才没那么排斥她,上次陆瑶过去时,还看到她牵了他的手。小家伙逐渐恢复了正常,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一想到沈封寒曾说过,等他好了就要把他送走,陆瑶便有些舍不得,处了几个月,人都是有感情的。
她对李氏并不了解,这才想问一下沈封寒。
沈封寒将李木送过去时,特意查过她,她性格很和善,邻里间处的也不错,若非要挑个缺点,有一点比较明显,她过惯了苦日子,过于节省了些,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平日里也舍不得吃喝。
沈封寒曾考虑过,将李木交给她带,会不会受了委屈。
但是当时他尚未成亲,若是真将李木养在身边,就算陆瑶不说什么,镇北侯府未必没有想法,沈封寒这才决定将他送走。
毕竟李氏人不错,又是李木仅有的亲人。
沈封寒:“怕她对他不好?”
陆瑶点头,她迟疑一下道:“可以让他留下来吗?如果怕管家照顾不过来,也可以将他们夫妻俩接到王府。王府这么大,总有用人的地儿,不若给他们找份差事,我听管家说他们现在在街上卖豆腐,若是将木木交给他们,他们又这么忙,照顾他的时间肯定有限。”
沈封寒:“你决定就好。”
陆瑶高兴不已,亲了他一口,“木木已经快六岁了,是不是应该给他请个夫子先教导着他的学问?”
一想到木木若留下来,等宝宝出生时,也有了玩伴,陆瑶就高兴不已。
正说着木木捧着一朵红艳艳的牡丹跑了过来,小家伙显然也喜欢花,他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盛满了星光,“姐姐。”
沈封寒弹了一下他的脑袋,“辈分错了。”
李木神情有些懵懂。
陆瑶伸手拉住了他的小手,替他揉了揉小脑袋,“叔叔是个坏蛋,咱不要理他了,好看的花也不给他戴了。”
沈封寒抽了抽嘴角,说的就好像他多想戴似的。
王府内一片温馨。
安康侯府内,卫宁紫却快要气炸了,她自打跟程毅定亲后,心底就一直不畅快,她想嫁的明明是程毅的哥哥,结果救她的人却是程毅。
跟他哥哥定亲的却是她昔日里从未放在眼底的一个贵女,不论是相貌还是才情都跟她差远了,唯一能媲美的也只有出身。
一个被她瞧不上的女人却夺了世子夫人的位置,她怎能不气。
她又只能嫁给程毅,原本她根本没将程毅放在眼底,想着凭借自己的手段,嫁过来后,怎么也能将他管制的服服帖帖的,他若再上进些,夺了他哥的世子之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嫁过来前,她信心满满,然而事实却给了她沉重的打击,成亲后他很少来她房里,就算她哭诉了几次,自己是被人陷害的,绝没有算计他的心思,他对她也极为冷淡。
不管怎样她都怀了他的孩子,她是想跟他好好过日子的,谁知道她却在他房里发现了陆瑶作的诗。想到他曾在上巳节,给陆瑶扔过兰草,她冷笑不已。
难怪他对她如此冷淡,原来竟然跟她有关!她都已经嫁人了,他房里却还藏着她的诗,谁不知道陆三的诗连前三都进不了,偏偏他却拿它当宝贝,她作了那么多好诗也没见他看过一首!
她明明不喜欢他,不知道为何,自打怀了他的孩子后,她心底却又对他升起一股复杂的感觉,希望他能对她多几分关注,她恨他的避之不及,也恨他不求上进,然而再恨,他也是她的夫君,是孩子的爹,她断不希望他心底念着其他女人,这个人还偏偏是陆瑶。
卫宁紫气的伸手就想撕掉它们,撕到一半,她却突然计上心头。
第119章 宝贝别怕!
看到卫宁紫脸上的冷笑,清屏心中微微一抖,她伺候了卫宁紫这么多年,对她多少了解个几分,每当谋划什么时,她们姑娘就是这个神情,清屏忍不住瞄了一眼卫宁紫手上的诗词。
她是个识字的,每年的诗词大会,她都跟随在卫宁紫身边,自然知道这些诗出自陆瑶之手,她万万没想到二爷会对七王妃……
想到姑娘自小便跟七王妃不对付,清屏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她忍不住跪了下来,“姑娘,事关七王妃,不论二爷是个什么心思,您都要三思而后行啊。”
“三思而后行?”卫宁紫冷笑了一声,她以往一向谨言慎行,可是这么多年,换来了什么?陆瑶落马那一次,她不过出个招而已,受的惩罚却比三公主还要重。
陆瑶人没事,她的名声却坏掉了,若非眼睁睁看着陆瑶嫁给了沈封寒,给她造成了剧烈的冲击,她又岂会去算计自己的亲事?
她的样貌才情样样不差,在整个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偏偏命苦的很,刚看上太子,太子妃却定了下来,好不容易相中秦书,秦老太太却对陆菲最为满意,接下来便是程毅的哥哥,她想当的明明是世子夫人,却阴差阳错之下嫁给了程毅。
她身为丞相的嫡女,身份又不低,就算嫁入安康侯府也绝不算高攀,她不过是想让亲事十拿九稳而已,才谋划了一番,偏偏出了意外,连纸条上的字都被人调换了,就算她说自己的落水只是个意外,都没人信。
他不是对她不屑一顾吗?本以为他多高尚,背地里却私藏陆瑶的诗,既然他敢藏,就别怪她给他捅出去,他不是厌恶她吗?就彻底厌恶去吧,她也要让他尝尝被人议论的滋味。
还有陆瑶,她就不信沈封寒知道此事后还会一如既往的对她这么好,卫宁紫自然懂的人言可畏的可怕。
“清屏,我平时里对你怎样?”
清屏恭敬地拜了拜,苦口婆心道:“姑娘对奴婢自然是极好的,奴婢之所以想劝姑娘,也是怕您万一得罪了王爷,这诗牵扯到的恰恰是七王妃,您也知道,七王爷平日里一向拿她当眼珠子护着,万一惹了王爷不高兴,到时候,说不得整个相府都要跟着遭殃啊。”
卫宁紫沉默了下来,那个男人的雷霆手段确实让人害怕,她也不是个蠢的,她只是想拿着诗去老夫人那里哭一下而已,她若把事情闹大了,丫鬟婆子门必然会走漏风声,到时候倒霉的只会是安康侯府。
她不过是一个受害者,若是七王爷连她都不放过,那就等着大臣们上奏怒斥他吧,她可不是无知妇孺,丝毫不惊吓,沈封寒再位高权重,也不能乱杀无辜。
卫宁紫拿上诗便走了出去,清屏知道她不会听自己的劝,急的不行,连忙叮嘱了清馨一句,让她回府把二爷请来。
说完便连忙跟了上去。
卫宁紫腹中的胎儿已经七个多月大了,当她拿着诗跪在院子中里,流着泪求老太太给她做主时,身边的丫鬟婆子都心惊不已。
老太太常年礼佛,寻常是不见这些小辈的,然而她腹中终究怀着程毅的子嗣,此刻她又跪着不起,老太太便让她进了随风堂。
随风堂里,一个老太太正坐在主位上,她出身宁国公府,年轻时同样是个厉害的人物,现在不过是不问事了而已,一双眼睛却锐利不已,“孩子都七八个月了,眼瞅着都要临盆了,有什么事不能跟你婆婆说?非要见我这个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
卫宁紫长相娇媚,此刻眼底含泪,颇有种楚楚可怜之感,她跪下道:“是孙媳妇不孝,扰了祖母的清净,可是此事事关七王妃,牵扯甚大,婆婆对夫君一向宠爱有加,我怕她就算知晓了此事,也只会轻拿轻放,也怕夫君日后酿成大错,这才找上您的,阿宁小时候就听闻了祖母许多事,也相信祖母定能秉公处理。”
她这一番话,并不咄咄逼人,反而柔软至极,老太太心底舒坦了些,“你先起来吧,坐下说,小心腹中的孩子。”
卫宁紫道了声谢,便坐了下来,“祖母,阿宁落水的事,想必您也是知道的,打小祖母就教导我要懂得自爱,阿宁宁可死也断不会做出算计人的事,夫君却听信了谣言,自打成亲后,就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的,阿宁心中有苦难言,也清楚不可拿此事烦扰了长辈,这才不曾跟任何人提起过。”
她当初做的那些事老太太自然有所耳闻,因为没有实打实的证据,老太太也没好下定论,她虽然不怎么问事了,侯府的事,却没有能逃得过她的眼睛的。
卫宁紫嫁入侯府没多久,便不动声色地处置了程毅的通房,还让人挑不出错来,又岂会是个简单的?老太太只是淡淡道:“难为你了,这次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卫宁紫便将这些诗词呈了上去,“请祖母过目。”
丫鬟将诗词递给了老夫人。
她随手翻了一下,纸上的诗虽说不至于多惊才绝艳,倒也别出心裁,每一首都灵气逼人,这一手瘦金体也写的漂亮极了。
见她刚刚提起了七王妃,程老太太蹙了下眉,“这诗你从哪儿得来的?”
卫宁紫:“夫君今日有一个名单落在了书房,托旺福回赖拿,我怕他一个小厮,笨手笨脚惯了,弄乱了夫君的东西,便亲自帮夫君取了出来,谁料却看到了这些诗,祖母大概有所不知,这些诗皆是七王妃所作,字迹也是她的,可是现在却出现在夫君房里,阿宁绝不敢怀疑两人有染,但是……”
老太太心中一跳,猛地瞪了卫宁紫一眼,又扫了一眼房中的丫鬟婆子,眼底恍若带刺,“你们先退下去。”
丫鬟婆子在听到“有染”二字时便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她们恨不得堵上自己的耳朵。见老太太让她们退了下去,一个二个才大大喘了口气。
卫宁紫状似不安地看了老太太一眼,在她锋利的视线下,解释道:“祖母明鉴,阿宁是真没那样想,我跟七王妃也算一起长大的,她胆子再大,也绝不敢背着王爷跟夫君纠缠不清的,我只是想起一件事,她跟王爷定亲前夕,上巳节上,夫君曾将兰草丢给了她。这次只是藏诗,下次呢,我怕夫君对她念念不忘,铸成大错,这才忍不住找到祖母跟前的。”
她虽然表现的十分柔弱,老夫人却不相信她当真无害,单冲她当着丫鬟婆子的面说的那几句话,只怕都会给侯府惹来祸端,想到沈封寒那双冰冷的眼神,她心口便有些疼,房间内唯有李嬷嬷没有退下去,她对李嬷嬷道:“吩咐下去将老二喊回来。”
她同时隐晦地使了个眼神,李嬷嬷得了令,连忙退了下去。
清馨找过来时,卫宁峰正在侯府钓鱼,听了清馨的话,他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不用动脑筋就知道她想做什么。
她一个小丫头,还试图去程老太太那儿讨公道,当真是愚蠢至极!他本想不管她,然而终究过不了心底那一关,她终究是他的妹妹,小时候也曾软糯可爱过,一遍遍甜甜地喊他哥哥。
卫宁峰起身站了起来。旁人不知道沈封寒对陆瑶有多看重,他还能不知道吗?她再这么作下去,迟早会影响到相府。
下了决定后,卫宁峰便没再迟疑,直接坐马车去了安康侯府,他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等他到时,老太太正在指责卫宁紫不分青红皂白就往程毅身上扣屎盆子,说程毅就是再不济,也断不会肖想有夫之妇,还命人将其他诗拿了出来。
原来他房里放的不止是陆瑶的诗,还有其他贵女的诗,只是因为府里的四姑娘快要参加诗词大会了,心中没谱,想要参考一下众人的诗,才求到他身上,这些诗是他特意帮四姑娘寻来的。
程毅因为有事在身,没能及时归来,四姑娘却出来做了证。
卫宁紫自然是不信,卫宁峰将她带走时,她还有种懵。
那些诗分明是程毅藏的!怎么就成了为四姑娘寻的?她们分明是想瞒天过海!
卫宁峰将她拉回了她的院子。
卫宁紫万万没料到老太太会来这一招,这才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骂了一句老狐狸,见她犹不悔改,卫宁峰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卫宁紫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他眼眸狭长,脸上时常挂着笑,颇有种风流肆意之感,此刻眼神却冰冷不已,“你闹够了没?”
“我闹?”
以前的事,可以说她有错在先,这次分明是程毅的错,他身为娘家人,不仅不为他撑腰,还反过来打她,每次出了事,他都认定做错事的是她,从未想过她也会难过!
卫宁紫心冷不已,一瞬间死掉的心都有!
她不过不愿意服输而已,从最开始也不过是不愿意比陆瑶她们嫁的低,她究竟做错什么了?大哥二哥都对她失望至极,尤其是二哥,娶了林月彤后,望着她的目光就一日比一日陌生。
“你竟然动手打我!卫宁峰,你凭什么说我在闹?是他惦记陆瑶在先,对不起我在先!你不为我出头,还打我!你滚,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以为我多想管你?”卫宁峰勾了勾唇,他的五官本就极具攻击性,此刻冷冷一笑,更是说不出的邪魅,眼底的厌恶也犹如实质,“如果不是怕你死了,祖母会承受不住,你当我想管你!”
卫宁紫抿了抿唇,神情也冷的吓人,她骄傲惯了,虽然难受的恨不得哭出来,却不愿意在他面前哭,她挺直了背,颤抖道:“不牢你费心,我活的好好的!”
“好好的?”卫宁峰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屋子里都是他的笑声,他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确实好好的,分明想当世子夫人,却眼睁睁看着旁人得了一切,永远被人压上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