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季闲挠挠头,下意识咽了下口水。他倒是没有想到,笙歌开口就能找他要环锦的股权。
书房门外,方云佩脸色徒然一白。她端着果盘的五指收紧,直到后背上的青筋凸起。这个死丫头,竟然真的把主意打到环锦这里来了!
“爸爸。”季笙歌抬起脸,清澈见底的眸中隐约有什么闪过,“环锦的股权就是我要的陪嫁。我之所以想要这些股权,也不是为了我自己。顾家的门庭有多高,你肯定也清楚。以后我要是成为顾家的三少奶奶,难免被人说三道四。有环锦的股权傍身,我挣回来的,不也是季家的面子吗?”
“你说的有理,可是……”
“爸,你若是舍不得那些股权,那我就不嫁了,免得以后被人欺负。”
“别别别!”季闲咻的站起身,绕过书桌走到季笙歌面前,“笙歌啊,这么大的事情,你让爸爸想一想,行吗?”
“三少说,让我们尽快过去吃饭。”季笙歌微微施压。
季闲蹙起眉,道:“这样吧,爸爸明天给你答复。”
“好。”
季笙歌一口答应,她来时的路上就已经想好。按照季闲这样的算计,他肯定不能马上答应。不过有顾家这座大山摆在眼前,他肯定会点头。
环锦的股权虽然重要,但能成为顾家三少老丈人的这个诱惑,只怕会更大。
不久,季笙歌走下楼。
客厅的沙发前,方云佩正在喝茶,见她下楼,神色依旧,“你们父女俩这么快就谈完了吗?”
她起身过来,笑道:“留下吃饭吧。”
季笙歌拎着手中的皮包,伸手挽起散下的碎发,“阿姨,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你说。”
“我妈妈,当年是因为生下我,产后抑郁才去世的吗?”
方云佩脸色一怔,随后尴尬的应道:“是啊,你妈妈去世后,你爸爸还难过很久呢。”
呵。
难过很久?
季笙歌红唇微勾,看着方云佩这张伪善的嘴脸,心中只觉得嘲讽恶心,“阿姨不也生过孩子吗?怎么你没有产后抑郁?”
“笙歌,你这话什么意思?”方云佩脸色变了变。
深吸口气,季笙歌脸上的笑容如常,“没什么意思,只是好奇,随口问问。”
“大小姐,车子准备好了。”
佣人过来提醒,季笙歌收回落在方云佩身上的目光,转身走出别墅大门。
眼见季笙歌离开,方云佩发白的唇色才慢慢恢复过来。她转身回到沙发里坐下,整个人却感觉不安起来。
为什么她总觉得,季笙歌哪里有些不对劲?
须臾,司机将车发动起来。季笙歌坐在后座,神色还算平静。
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季笙歌看到号码,阴郁的眉头才舒展开,“喂。”
“你回家了,需要我去接你吗?”顾唯深的声音隔着话筒暖暖传来。
“不用了,爸爸有司机送我回去。”
“和你爸爸谈的怎么样?”
“挺好的。”季笙歌握着手机,眼见身后那栋渐渐远去的别墅,眉眼清冷。
“我等你回来吃饭。”
“好。”
挂断电话,季笙歌将手机放回皮包,倏然松了口气。
天色渐沉,道路两边的灯光依次亮起。季笙歌背靠座椅,望着那一盏盏染着黄晕的路灯,鼻尖微微泛酸。
谈婚婚假,算是人生大事。如果妈妈还在,一定会很开心。
她苦笑着垂下脸,眼神暗淡无光。只可惜,这是她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119 烟火气息
清早起来,暖阳透过嫩绿的枝芽,一寸寸落在青石地面。严如每天习惯早起,她要负责安排一家老小的饮食起居,尤其在家中的早餐她更要细心交代佣人们准备好。
“太太,早餐都准备好了。”
佣人过来汇报,严如将手中擦拭的餐勺放下,轻声道:“二少爷起床了吗?”
“起来了。”
楼梯间有脚步声传来,顾以宁面容冷峻的下楼,身上的深灰色的西装熨烫笔挺。严如看到儿子过来,立刻走上前,“这么早出门?”
“嗯,”顾以宁淡淡应了声,拎着公文包直接走到玄关换鞋,“我要上庭。”
严如见他就要出门,不禁蹙了蹙眉,“那也不用这么急,先把早饭吃了吧。”
“我在路上吃。”换好鞋子,顾以宁拿起公文包和车钥匙,转身就往外走。
“以宁!”
眼见儿子头也不回的走远,严如只好颠颠的追出来,“妈有事和你说。”
听到母亲的话,顾以宁微微抬眸,攥着车钥匙的手掌不自觉收拢起来,“什么事?”
她这个儿子,自幼对人对事就是这幅冷冰冰的态度,哪怕他们是母子,这些年严如也没有感觉到儿子的亲切。
忍不住低低叹口气,严如抬手轻轻整理好儿子的衣领,道:“现在你大哥和三儿都要谈婚论嫁了,只有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妈妈上次跟你提过的,董家那位姑娘,你还有没有印象?”
顾以宁垂下脸,没有回答。
“董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董小姐年纪和学历都同你很般配。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同人家见上一面吧。”
“我最近都很忙。”
“再忙吃顿饭的时间总有吧?”
“没有。”
“……”
顾以宁抬起双眸,目光掠过母亲微怒的脸庞,语气终于有一丝松动,“妈,我的事情,你不要操心,你管好三儿就行了。”
“你这孩子,三儿是三儿,你是你,妈妈都要关心。”
低头看眼腕表,顾以宁走到车前,侧目看向严如,道:“时间来不及,我先走了。”
“喂!”
严如的话还没说完,顾以宁已经关上车门,将车子发动起来。
“以宁!以宁!”
黑色轿车引擎发动,严如连拍几下车窗,可惜顾以宁都装作没有听到。眼见车子渐渐远去,严如气的脸色都变了。
透过后视镜,顾以宁见到母亲依旧站在台阶前,目光不禁暗了暗。母亲对他的担忧,他很清楚,但有些事,他也无能为力。
“哟,大嫂,这大清早的跟谁生气呢?”
身后有人靠近,严如回头看到来人,顿时摇摇头,“还不是以宁,这孩子固执的简直要把我气死!”
顾荣杰笑了笑,远远瞧着那辆开出别墅大门的车子,道:“咱们顾家的二少爷,脾气可是出名的冷。”
闻言,严如目光一沉,转过话题,“老爷子已经起来了,这会儿应该到餐厅了,你进去吧。”
随后,严如也抬脚,走进餐厅。
自从顾唯深搬出顾家以后,每天早上在家的人,只有他们几位。今天顾荣杰要过来,严如特别吩咐厨房多准备几样早餐。
“大伯。”顾荣杰见到坐在餐厅中的顾老爷子,毕恭毕敬的过来打招呼。
“嗯。”老爷子应了声,指了指边上的椅子,道:“坐吧。”
顾荣杰坐下后,顾老爷子紧接着又开了口,“顾傲那小子,出来了吗?”
猛然听到老爷子提起顾傲,顾荣杰怔了怔,然后笑道:“我昨天已经把小傲接回家了。”
“那就好。”顾鸣善点点头,对于顾家这个私生子,顾老爷子这些年很不待见。按照顾家的家规,私生子不能入族谱,也不能继承顾家的家产。
“他也不小了,应该找点正经事做做,不要整天无事生非,到处给我们顾家丢脸!”顾老爷子中气十足,说起教育人的话来可是毫不留情。
顾荣杰低着头,眼底的怨气一闪而过,“是,我以后会好好教育小傲,不让他再乱闹。”
“这次的事情,你也别怨三儿,他这么做也是想让顾傲吃点苦头,长个记性。”
老爷子说话,句句都袒护幺孙。顾荣杰心中连连冷笑,同样都是顾家的子孙,为什么他的儿子却始终不能踏进顾家的大门?!
所谓规矩,还不都是顾鸣善想要揽权的借口?当年顾家三兄弟,他们二房这边虽说不及大房争气,可这些年他同顾长引同在顾氏集团,付出的辛苦劳力并不少,但受到的待遇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大伯,我明白。”
“明白就好。”
不多时候,顾长引下楼来到餐厅。顾鸣善见人都到齐,便开口,“荣杰,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一声。”
“大伯请说。”
顾鸣善手中握着拐杖,语气沉下来,“三儿很快就要订婚了,等他订婚以后,我打算把俪星的股权都交给他管理。”
闻言,顾长引脸色微变,似乎没有想到父亲会有这样的决定。而顾荣杰显然觉得意外,眼底的神情透着来不及掩藏起来的惊诧。
外人谁不知道,俪星算是顾家的根本,纵然顾家如今的生意遍及很多领域,但百年顾家由俪星发展而来,无论到何时,俪星都将代表顾家,永远的传承下去。
百年顾家,却不单单只有顾鸣善这一房,可自从顾荣杰的父亲去世后,顾鸣善已然全权把持下顾家的所有权。
而他们这一房,除去能够分到点蝇头小利,有关顾家根本的东西,完全都触及不到。
顾荣杰心思翻涌,短短时间内脸色几变。只可惜,顾鸣善在家族中声望无人能敌,他的辈分又远比自己高,纵然他心中如何愤愤不平,表面都要装作风平浪静。
“大伯果然偏心三儿。”顾荣杰低低一笑。
佣人们将早餐端上桌,严如恰好过来伺候,“爸,您要不要喝点粥?”
顾鸣善点头,严如立刻盛了碗粥放下。
桌上的男人们正在研究事情,严如识相的躲开。她看着佣人们将餐食摆放好,便转身离开。
面前摆放的早餐热气腾腾,顾荣杰忽然笑了笑,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不过俪星的股权要是都交给三儿去打理,那以宁要怎么办?”
“呵。”
顾鸣善低头喝了口粥,语气微沉,“咱们家的二少爷,从来就没看上过顾家这点产业,他的心智不在此,我强留也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