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生病了?”季笙歌哑着嗓子开口,她不敢说太多的话,生怕一开口眼泪就要落下来。
其实她不想在他面前哭,尤其是这种时候。
顾唯深眼神暗了暗,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心里很不好受。他微微勾了下唇,手指轻落在她的眼角,“别哭。”
眼前的事物渐渐变的模糊,就连男人这张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都看不清楚。季笙歌抬手抹了把眼睛,而后顺势握住他的手,用力攥在掌中。
“顾唯深。”
她轻念着他的名字,开口的声音透着沙哑,却又异常坚定,“这世上有这么多人,而我又等了这么多年,才好不容易找到你,所以你不能放开我的手!”
纵使她如何努力,可眼泪始终都在她眼眶内打转。顾唯深性格的喉结上下滚动起来,因为她的话,心口热热的,酸酸的,各种情绪交错繁杂,无法言说。
“笙歌,如果我……”
“不!”
季笙歌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拼命摇头,“不会的,我们会在一起的,我要永远都和你在一起。”
吧嗒。
有温热的泪滴,落在顾唯深的脸颊。他缓缓抬起手,用指尖将那沾染着她体温的泪水擦拭掉。
随后男人伸出手,将压在身上的季笙歌拥入怀里。这还是他第一次,亲耳听到她的表白。她说,想要永远都和他在一起。
他又何尝不想呢?只是……
顾唯深拥着怀里的人,能够感觉到她发颤的身体。他不自觉裹紧双臂,让她靠在自己最暖的位置。
卧室门外,顾锐听着卧室中那两人的对话,紧蹙的眉头倏然松开。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是带着自己的观念去看待季笙歌,也许她从来都不是势力的人,是他错了。
不久,顾唯深牵着季笙歌的手,两人一起下楼。季笙歌眼睛红红的,坐在椅子里时,鼻尖还在微微抽噎。
尤阿姨将早餐一一摆好,看到餐桌气氛过于压抑沉闷,话也不敢多说,又识相的躲回到厨房里去收拾。
餐桌边上,只有顾锐如常伺候。
心口仿佛堵着一块大石头,季笙歌并没觉得饿。只是她不想在顾唯深面前表现出来,便先拿起筷子,低头吃东西。
在她的带动下,顾唯深也很快拿起筷子,小口开吃。他这两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俊脸瘦了一圈,这会儿下巴上的青色胡茬,更是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
原本应该极为养眼的画面,可落在季笙歌眼中,只让她觉得鼻尖发酸。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个男人有可能离开她。
半响,顾唯深放下手里的筷子,垂眸坐在椅子里。
“怎么不吃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季笙歌紧张的抬起脸,作势就要站起身,“我们去医院吧。”
“不用。”顾唯深拿起餐巾擦擦嘴,轻拍她的手背,“我吃饱了。”
他吃的很少,季笙歌鼻尖再度泛酸,慌张将头低下来。
“顾先生,我有些事要汇报。”顾锐适时上前,恭敬地站在顾唯深身后。
男人侧目朝他看了眼,“上楼来说吧。”
“是。”
男人拉来椅子起身,目光看向身边的人安抚,“你先吃东西,我上去一下。”
“好。”季笙歌乖巧的点头,望着他和顾锐上楼后,嘴角的笑容才收敛起来。
楼上卧室门关上,季笙歌放下筷子,再也没有了食欲。尤阿姨出来收拾东西,见她坐在桌前发呆,“季小姐,你没事吧?”
“阿姨。”季笙歌勉强挤出一抹笑,摇摇头。
尤阿姨见她神情不对,又想着顾唯深脸色也不好,顿时有些担忧,“你和顾先生是不是吵架了?这几天顾唯深脸色一直都不好,每天饭吃的也很少,人都瘦了。”
听到阿姨的话,季笙歌瞬间低下头,努力将眼泪逼回去。原来这两天他一直都在西府名都,因为生病才会不敢见她。可她还在埋怨他,甚至根本就没有关心他!
卧室的门关上后,男人单手插兜走到窗前,声音沙哑,“有什么事?”
顾锐双手垂放在身体两侧,此时迈步走到男人身后,轻声开口,“顾先生,其实您并没有生病。”
“什么?”顾唯深咻的偏过头,不敢置信的盯着顾锐,“你这话什么意思?”
“您的化验结果并没有血液感染,只是被医生换了化验结果。”
闻言,顾唯深瞬间瞪大眼睛,上前揪住顾锐的衣领,质问道:“顾锐,你知道些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顾锐抬起头,目光直直看着面前的男人,将事情一五一十都说出来。那天虞宛连同医生换掉化验报告的事情,他都已经查清楚。这会儿看到季笙歌的反应和心意,他也无需继续隐瞒下去!
不多时候,男人将卧室门打开,沉着脸走下楼。季笙歌坐在沙发里查资料,看到顾唯深下楼后,立刻起身过来,“你们谈完了吗?”
“嗯,谈完了。”顾唯深牵过她的手,将她拉到沙发里坐下。
茶几上摆着的手机页面,还没来得及关闭。顾唯深低头看了眼,季笙歌刚刚搜索查找的内容,全部都与血液感染有关系。
察觉到顾唯深看来的目光,季笙歌立刻伸手将手机页面退出。
“咳咳。”男人用手背抵着唇角,狠狠咳嗽几声。
“怎么了?”季笙歌将手机丢开,立刻跑去厨房倒了杯水端过来,轻轻喂给身边的人喝下。他的额头还有些热,应该是低烧不退。
季笙歌想起网上查询的资料,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吃药了吗?”她把水杯放下,转眼看向边上的顾锐,“他的药呢?”
“在这里。”顾锐将白色药瓶递过去,将服用剂量如实告知季笙歌。
倒出两粒白色药丸,季笙歌连同水杯一起送到男人面前,“来,先把药吃了,然后我们再去医院。”
“这个病并不是不能治,我们多去几家医院就好,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出国去治。”季笙歌语气坚定地说道。
男人深邃的眼眸动了动,眼底悄然划过一丝精光。他没有接季笙歌递来的药丸和水杯,上半身轻轻靠近沙发里,道:“我不想吃药。”
男人抬起那张憔悴的俊脸,目光直勾勾落向对面的人,道:“笙歌,我也许就快死了,你可以一直陪着我吗?”
“我当然会陪着你!”季笙歌瞬间将手里的药和水杯放下,转而紧紧抱住面前的男人,道:“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
“那就好。”顾唯深顺势抬起手臂,圈住她的腰,薄唇浅勾。
沙发对面的顾锐,此时完全看傻了眼。他不是已经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诉顾先生了吗?可他怎么还……
顾锐动了动嘴,刚要开口说话,却看到顾唯深朝他射来的警告眼神。那一刻,顾锐只觉得脑袋嗡一声响,后颈瞬间泛起森森寒意。
完蛋了!
他这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跳进顾先生设下的圈套里呀。若是等日后季笙歌知晓事情的真相,那黑锅他是铁定要背上了吧!
因为顾唯深生病,季笙歌向公司请了一周的假期。既然他的病情如此严重,那应该住院治疗才好,只是无论她怎么劝说,顾唯深就是不肯去医院。
“该吃药了。”
季笙歌端着药片和水杯走到床边,顾唯深背靠床头,微微抬起脸,道:“你喂我。”
“哦。”季笙歌试了下水温,确定不烫后才喂给他喝下。
男人的下巴上冒着青色胡茬,季笙歌用手指碰了下,只觉得特别扎人。她转身坐在他的身边,柔声问道:“我帮你刮胡子好不好?”
“好。”
见他应允,季笙歌笑着站起身,走进浴室准备东西。须臾,她拿着剃须刀来到床前,可是男士剃须刀她不会用,只能回想着以往看到顾唯深如何使用的样子。
“这样可以吗?”季笙歌不敢太用力,生怕弄疼他。
顾唯深平躺在床上,轻轻合上眼睛,享受着她的特别服侍,“嗯,可以。”
听到他说可以,季笙歌也才松口气,只是手下的动作一直都很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大意。
“我早上又查了很多资料,血液感染真的可以治疗。”季笙歌轻轻转动手中的剃须刀,耐心对身边的男人劝说,“我陪你一起去医院,好不好?”
床上的男人咻的睁开眼睛,望着她满眼的担忧,心中有些不忍。只是他特别享受这样的时光,她可以心不杂念的陪在他身边,还会对他说很多甜蜜的话,甚至主动跟他表白。这样的季笙歌,他实在很不舍得。
“我不想去医院。”顾唯深垂下眸,口气依旧。
这两天她反复劝慰,可顾唯深始终都是这个答案。讳疾忌医,自然是不行的,无论什么病,总要去治疗才能有生机。
只是看着顾唯深那张憔悴的面容,季笙歌又不忍说些重话。她只能耐心下来,慢慢劝他,也想找到他究竟为什么不想去医院治疗的原因?!
半响,季笙歌神情失落的走出卧室。等到她的身影离开后,顾唯深咻的从床上坐起来,星眸微眯。
虽说他的病情虚惊一场,可经过生病这件事,他却想明白一件事。如果他真的要死了,那么临死前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
自然是他还没有娶到她!
是的,结婚。
顾唯深剑眉动了动,转而又躺回到床上。他想要和她结婚,让她成为顾太太,让她成为顾唯深的妻子。
只有这样,他和她才能一辈子,永远都不分开。
晚间,虞家别墅灯火通明。今晚封家人到虞家做客,虞夫人与妹妹两人见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佣人们都在进进出出忙碌,准备着今晚的晚餐。虞永正同妹夫坐在偏厅说话,男人们凑在一起,谈论的内容多数都是金融话题,女人们没有兴趣。
封汰不喜欢从商,自然对那些话题也不敢兴趣。他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打开电视机,饶有兴味的看看今晚的电视剧。
最近他拍的现代剧正在热播,他的人气不但逐步回升,更是相比之前的热度也是有生无减。
“小汰,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虞夫人笑眯眯看着外甥,心中欢喜不已。
封汰素来寡淡的面容没什么情绪起伏,他只淡淡看了眼,回道:“姨妈,我最近片约很多,没时间想这些事情。”
“拍片固然重要,可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交往个女朋友才是。”虞夫人同自家妹妹对个眼神,两人皆是一笑。
封家只有封汰这一个独子,他的婚姻大事,自然算作封家的头等大事。虽说封家根基在云江市不如虞家,可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封家的少奶奶,必然也要出身豪门才行!
“小姨,小汰现在这么红,追他的人肯定很多。”虞宛适时开口,笑着打趣道。
因为她的话,封汰好看的剑眉蹙了蹙,倒也没有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