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其实一直都没有改变。
曾经他冷酷地抛弃陈曦的妈妈。
十几年后，他依旧可以冷酷地伤害另一对母女。
他是一个自私的人。一直都是。他或许也从未爱过任何一个人。
“你永远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无论伦理，血缘是怎样，我都不会承认你，还有赵家。”陈曦木然着一张雪白的脸，看着赵远东在自己的面前泪流满面轻声说道，“你其实从来都没有忏悔过。现在你的装模作样，只不过是我能给你带来更大的利益。”她仿佛什么都能看透的眼神落在赵远东的脸上，赵远东想到父亲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顿时摇头说道，“不是的，爸爸，爸爸……”
“你爸爸！”就在这个时候门被一把推开，陆征领着张助理走进来。
张助理正在打开自己的摄像头，顺便把办公室门继续关好。
“这样拍摄的效果好。拢音。”张助理推了推金丝边眼睛对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系主任显示了一下自己摄像的专业水准，看见赵远东手里还拿着支票，急忙把这一幕收到自己的摄像镜头之中。
陆征却没有多理会赵远东，转身看着陈曦问道，“有没有事？有没有伤心？”他眼底带着盛怒的火焰，赵远东看见陈曦一下子扑进陆征的怀里，看着尚且青涩的美丽女孩子用信赖与依恋的目光仰头看着自己的爱人，他动了动嘴角，突然脸色变了。
陈曦和陆征是未婚夫妻。
可是陆征多大了？
陈曦才多大？
“陆总，你这么可以！”没有知道陈曦的身份的时候，他对陆征和陈曦之间的关系没有什么想法。可是看到自己尚且在最美好的花季年华的女儿竟然被这样一个老男人拥抱在怀里，他一下子就爆炸了。
或许是做父亲的守护的力量，他一下子扑了上去就想要把陈曦从陆征的怀里拉扯出来，急切地说道，“曦曦，你被他骗了！你还年轻，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又看着陆征激烈地说道，“陆总，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么？你欺骗一个年少女孩子的感情，你觉得合适么？你多大了，我们的曦曦才多大？！”
“关你屁事。”姜暖在一旁抱臂冷冷地说道。
陈东任劳任怨地扣着赵远东的胳膊叫他离陆征与陈曦远点儿。
“陆征没有欺骗我的感情。你真是太坏了。”陈曦忍无可忍了。
赵远东怎么纠缠她，她都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她决不能允许有人侮辱陆征。
“我喜欢陆征，和他的身份地位没有关系。陆征喜欢我，也和我的一切都没有关系。他没有欺骗我的感情，他愿意给我婚姻，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孩子最大的责任和承诺。你自己欺骗过女孩子的感情，就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无耻么？”
陈曦刚刚还保持着理智，可是现在就刻薄了起来，看着愣住了的赵远东，就露出几分不耐烦地说道，“因为你无耻，你总是在欺骗女人感情，所以以为天下乌鸦一般黑，都跟你一样是贱人。”
姜暖一下子放下了手臂。
她听见陈曦说什么了？
天呐！
这为了守护陆总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了啊。
如果这还不算爱……
“曦曦，曦曦……”
“你叫我一声我都觉得恶心。我的爱情不需要你指手画脚。我和陆征之间的感情也不需要你来觉得谁委屈。你从未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那么现在就请你走开不需要在这里当你的所谓的父亲。我妈妈死去的时候你不在。我和外公为了省两块钱舍不得坐公交车在雪地里走几站地回家的时候你也不在。我交学费的时候的时候你不在。放学的时候，家长里永远不曾有过你的影子，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自称是我的父亲，插手我的人生。”
陈曦沉默了一会儿，看见赵远东一下子摔在地上，抱着陆征的手轻声说道，“我长大了，你就来捡便宜了。你配么？陆征的确比我大一些，可是又怎么了？这就不能有爱情了？叫我再遇上一个和你一样的同龄人，然后被抛弃么？”
她看着赵远东轻声说道，“陆征愿意为了我妥协，愿意为了我做很多很多他从前不愿意做的事。他不告诉我他做了多少，可是我的生活现在过得很幸福很幸福。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你不配和陆征说话。”
她气鼓鼓地抱着陆征，指着赵远东说道，“揍他。”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系主任发现大条了，急忙劝说，“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陆征却不管这些，上前，一脚踹在赵远东的肋骨上，
赵远东疼得额头上都是冷汗。
“这条腿，是替我妈妈讨回来的。”陈曦垂头，看着赵远东那条受伤了的腿，看着他轻声说道，“她把自己的守护给了你。可是现在，守护已经没有了。我诅咒你，赵远东。诅咒你这条腿永远都好不了。妈妈的一条性命，我的人生。”
她蹲在地上看着突然脸色惨白起来的男人，轻声说道，“我和外公约定过，永远都不做坏孩子，永远不会主动伤害别人。可是外公忘记了，我约定过，可是现在，是你主动伤害了我，还有我爱的所有的人。”
她的妈妈，她的外公，她的爱人。
赵远东伤害了他几乎能伤害的所有她深爱的人。
陆征没有来的时候，陈曦本想偷偷给赵远东下个诅咒，神不知鬼不觉，叫他这条腿永远都不会痊愈。
可是现在她发现，她得叫赵远东知道，就是她在诅咒他。
赵远东惊恐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
她美丽纯净的脸上，现在看起来依旧干干净净，没有半点仇恨还有怨毒，可是她平淡的语气之下，却是叫他感到心里发凉的认真。
“你……”
“我从没有忘记过妈妈的死。是你主动撞到我的面前的。”陈曦看着他，看见这个男人的眼睛里倒映出来一个真实的，有点冷酷的自己，小小声地说道，“我是个乖孩子，不做坏事。可是赵远东，你和赵家是唯一的例外。”她本以为和赵家井水不犯河水，自己可以继续当一个很乖很乖的孩子，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面对赵家，她的退让和容忍都是这么可笑。
“回去告诉赵月，如果她还敢跑来羞辱我，想抢我的未婚夫……”陈曦顿了顿，没有再说什么。
可是赵远东却觉得自己仿佛听懂了什么。
他的眼前霍然出现了之前的李珠珠惊恐的脸。
“陈曦她很可怕……就像是一个怪物。”
那个时候他很生气，如果不是赵家老爷子呵斥，一定会给李珠珠一个耳光。
因为她污蔑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可是现在，看着陈曦那双漆黑的眼睛，赵远东却下意识地心中生出了一种恐惧。
李珠珠或许说的是真的。
他的女儿，或许真的是一个怪物也说不定。
第197章
“你想对赵月做什么？”他觉得心头生出寒气。
陈曦眨了眨眼睛，才不告诉他呢。
她只是站起来，看了看陆征。
“陆征，叫他走吧。”
陆总这回没发挥上，摸了摸陈曦的小脑袋，一脚又踹在赵远东的肋骨上。
陈东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凭他被姜校霸曾经打断了肋骨的丰富经验来看，指定至少有一根肋骨算是断了。
“滚吧。再在学校里看见你，把你塞马桶里去。你就跟屎混一块儿了。”陈曦打从陆总一出现，顿时胆儿就肥了，这话说得也豪迈多了。辅导员真的是万分后悔竟然管人家学生的家事。
看见赵远东捂着胸口一瘸一拐地走了，那一打开门可怜的样儿……他还要迎接陆征冰冷的目光。陆征看着这个辅导员冷冷地问道，“学校是什么地方？学校是保护学生学习生活和人身安全的地方！来了一个人口口声声说是女孩子的爸爸你们就给带过来了，想没想过这是坏人？”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辅导员和系主任，冷着脸说道，“陈曦的档案在你们这里，调档很花费时间么？为什么不去查看陈曦的父亲的情况就叫她来认这狗屁爸爸？”
他这话说得叫人哑口无言。
“这是……我们管理上的失误。”系主任觉得豪门恩怨真的叫人很郁闷了，赵氏集团惹不起，可是陆氏集团更惹不起了。知道陆氏集团每年会接收S大多少毕业生么？
他是认识陆总的，不然刚才陆征一脚踹在赵远东的胸口，也不会没有人去阻拦。抹着头上的冷汗，他们对陈曦表达了一下安慰还有歉意。陈曦却只是摇了摇头，哒哒哒地跑到窗边往下看去，看见赵远东一身狼狈地从楼里出去，就要走到外面去的时候，突然从高高的台阶上跌了下去。
陈曦惊呆了。
这可不是她诅咒的啊！
只是她看见学校的阴影里，一个影影绰绰的垂着头的影子面向赵远东的方向，突然觉得心里酸酸软软的。
那是旧校舍里的教授女鬼，没想到这么热心的，和陈曦才认识没有多久，都愿意帮她去收拾赵远东这个渣渣了。
赵远东从台阶上滚落，头破血流，本来就断掉还没有痊愈的那条腿顿时剧痛无比。
他奋力地翻身，就看见自己的前后左右，站着很多惊讶的大学生，他们似乎在看他这个竟然会从台阶上滚下来的奇怪的人。模模糊糊的目光还有疼痛叫赵远东更加不敢留在这里。
他想到陈曦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又想到自己刚刚腿上麻木没有知觉之后掉落时的恐惧，一时之间甚至不敢接受一些好心的大学生的帮助，推开了他们拖着一条突然冰冷起来的腿飞快地上了赵氏集团的车子仓皇地走了。
看见赵远东满头是血地走了，陈曦急忙对阴影里的厉鬼招了招手。
她露出大大的笑容。
一转眼，阴影里什么都没有了。
陈曦心满意足地收回自己的小脑袋，看见系主任已经离开，辅导员对自己露出牙疼的笑容。她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拉着陆征的手就走出了办公室。
因为这是自己上课的地方，陈曦很高兴陆征会过来陪着自己，拉着陆征去自己上课的教室去看了一圈儿，挽着陆征的胳膊说道，“教授们都可喜欢我啦。我坐在最前面，听得特别清楚。”她是计算机系出名的高冷美女，可是现在却挽着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很亲密，脸上的笑容叫她看起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有还留在教室里的同学见到，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功课会不会很忙？”陆征想要收回自己的胳膊。
陈曦用力地挽着他，瞪圆了一双眼睛。
“你是不是把赵远东的话听进去了？他是在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陆征，你和我交往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比你小，以前你不在乎，那以后你为什么要在乎？”
“我不是在乎，可是现在是在学校。”
“学校怎么了？”
“你的同学会说你很多不好听的话。”陆征耐心地说道。
陈曦却觉得这些完全不需要烦心，想了想对陆征说道，“可是我们都上大学了。好听不好听的又能怎样呢？大学四年过去以后大家都去了不同的地方，谁还认得谁？他们不是我的朋友，我不需要知道他们的心情还有想法。”
她有姜暖，有王晴和齐佳，所以在大学里的生活不孤单就可以了。她的成绩很好，考试又不需要名声，所以叫人说两句又不会有什么。陈曦从不觉得人言可畏，因为她并不在意，或者说，她现在已经强大到不在意流言蜚语。
没有人能管住所有人的嘴。
就算是圣女，背地里还有人说三道四。
所以陈曦也不需要因为别人的目光，就要刻意地和自己真正在意的人保持距离。
“我们是未婚夫妻，管别人怎么说呢。”陈曦扬起了小脑袋，得意洋洋地抱着陆征的胳膊在学校里压马路，叫大家都看到自己的未婚夫是这样优秀的人。
她得意得不得了，赵远东今天带来的阴影一下子就全都散去了。可是等陆征要回去的时候，她拉着陆征的手小声儿说道，“陆征，如果，如果在你不会牺牲陆氏利益的情况下叫赵家不好过一点，那就叫他们焦头烂额，不要再来打搅我了。”
“好。”陆征点头说道。
“不要伤害你的利益。”
“我明白。”陆征勾了勾嘴角，叫张助理开车。
他当然不需要牺牲陆氏集团的利益，因为只靠着现在手中握有的赵氏集团的股份就足够叫赵家被逼到绝境。只是这些商场还有股权争夺的事陈曦不懂，陆总却是行家。
他去收拾赵氏，陈曦就心满意足地回了宿舍。宿舍里灯光已经点亮了，王晴和齐佳都在图书馆自习还没有回来。姜暖坐在宿舍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见陈曦眉开眼笑地进来，她站起来看了陈曦两眼问道，“没事吧？”
“没事。”陈曦摇头。
“赵家的事我已经跟我爸妈说了，你放心，赵远东不会再来学校。”姜总虽然是草食系的，可是转身变成钢牙小白兔毫无压力，已经跃跃欲试想要去啃赵远东一口肉下来了。看见陈曦慢吞吞地蹭过来抱住了自己的腰，把脸埋进自己的怀里，姜暖岔开自己的手保持英勇就义一样的姿态叫陈曦抱了一会儿，之后对陈曦问道，“你和你的同学感情还不好？”
“不太好，怎么了？”
“今天你的同学，有个叫什么宋雪的来宿舍想进来，叫我扔出去了。”姜暖漫不经心地说道，“张嘴就问我你和陆征是什么关系。你今天和陆征那么亲密她们都看见了。”
那是一个很漂亮，可是仰着头一副很傲慢的女生，姜暖想不到校霸多年竟然还敢有女生在自己的面前傲慢，听见她想问宋雪的八卦就把她给丢出了宿舍，摁在走廊的墙上叫她闭嘴。当然，她校霸的时候还是很有威胁力的，那姑娘直接给吓哭了，哭着保证以后不会传播陈曦的八卦还有流言蜚语。
“姜暖。”陈曦感动地叫了一声。
“你性子太软，对这种人就要叫她害怕。”姜暖嗤笑了一声挑眉说道，“我告诉她了，如果叫我在学校里听见关于你的事，我都算在她的脑袋上。到时候我只能送她去医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