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之判官——退戈
时间:2018-11-19 10:45:16

  许久后,大概是觉得闷了,女鬼自己从瓶子里蹿了出来。
  她这一动,吓到了外面五六个正在念经的道友。
  “大师兄不在,这鬼还真收不掉。”黄玉说,“烂尾楼的神像才毁了一尊,她就能跑出来,可见不是一只寻常的鬼。不然去问问师父。”
  她说的大师兄,不是自己同门同派的大师兄,而是现在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叫九天。小时候师父带着他们出去串门,得按辈分喊。不好喊“九师兄”,就简称“师兄”。叫习惯了之后,又改成了大师兄。
  一道友说:“这种程度的鬼就算是大师兄和师父,也不能直接超度吧?”
  对付这种大鬼比较常规的做法,是先好好商量商量。不祸及无辜的话,可以满足她。要报仇的话,帮忙向地府请示。执意要为害的话,那就直接打死。
  不到最后,不会选择最后一条。
  那道友说:“要不先问问她想做什么,小孩子的愿望也许很好满足呢?”
  黄玉走过去蹲下问:“这位小朋友,你想怎么样啊?”
  “我想再见我爸爸妈妈一面,我好爱他们啊。”那女童摇头晃脑地说,“我最遗憾的是,我被我老公砍死以后,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了。如果我失踪了他们找不到我,应该怎么办啊?他们好可怜啊。”
  黄玉被她一句“老公”说得全身发麻,这才重新打量她,问道:“你死的时候很大了?那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打扮?”
  女鬼眯起眼睛,一脸幸福地笑道:“因为……这样就可以永远跟他们在一起了呀!我永远是妈妈的小宝贝!”
  黄玉一瞬间有些怀疑人生。变成鬼之后,智商会下降的吗?
  但她不敢说出来。
  女童又说:“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姐姐,你带我回去看看吧,我真的就看看。”
  “你都死了这么久了,你家应该不在了。”黄玉劝道,“人死如灯灭,你如果去地府报道,或许还有看见他们的机会。”
  黄玉:“不,我才刚死了七年呢姐姐。”
  黄玉今日连连受惊:“你是新鬼?!”
  七年不算新,七年已经是很老的游魂了,可是对比这女童的法力和魂力,的确是相当厉害,厉害到近乎恐怖。
  褚玄良思忖片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罗小梅。”女童举手说,“我弟弟叫罗浩志,我家住在X市X县……”
  她地址和人都还记得很清楚。褚玄良请朋友帮忙,在系统内搜查了一遍,很快就找到了对应的人,并将资料报给了他。
  罗小梅,家境贫寒。她出生在一个非常偏僻的山沟,后来随着母亲改嫁,搬到相对富庶一点的乡村,并在那里嫁人。
  她的个人资料上写的是失踪而非死亡。失踪登记时间,跟她自己所说的死亡时间,相差了四个月左右。在她死后,他老公搬离了原先的房子,并将房子过户到她父母和弟弟名下,应该算是一种补偿。
  只是,这个地方离A市有点远,并不是A市管辖范围内。
  也就是说,如果信息登记无误的话,她的父母跟弟弟,现在就住在她被杀死的房子里。
  “哦……他们还住在那里啊……”罗小梅若有所思道,“太好了,那我可以去找他们了!只是我不认路,哥哥,你会带我去吗?”
  带肯定是要的。她又不是小蝌蚪,当然不能放着她一个鬼出去千里找妈妈。
  只是像罗小梅这种水平的,就怕她出去后忽然暴走,而自己又镇不住她,那就要糟糕了。
  可再想想,如果她想惹事,出了烂尾楼之后多的是机会,何必隐忍到现在?
  几番考虑后,褚玄良虽然有些犹豫,却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黄玉不能袖手旁观,决定也跟过去。
  褚玄良就揣上自己的罗盘,黄玉背上自己的长棍,又从道友那里拿了两张加持过的强力驱魔符,准备好了足够的法器,带着罗小梅去她家里。
  两人坐了一天的车,之后转乘好几趟面包车,路上过了一夜,才在第二天下午,到达罗小梅的家。
  其实是因为中间走了不少的弯路。
  这边的许多车去车站买票是很麻烦的,一般会坐到半路,在路边直接转乘。而转乘停靠的地点又没个站牌,全靠居民自己的习惯和经验。
  褚玄良跟黄玉从没在这边生活过,当然不会知道。兜兜转转,都没摸清大车的规律,靠着一路问一路找,这才艰难靠近目标地点。
  罗小梅认出了之后的路,到前面指明,两人的速度终于快起来。
  黄玉那暴脾气,差点没在中途撂担子不干。
  罗小梅迫不及待地飞到一户家人门口,站在那里不动,示意二人快点跟过来。
  这边的建筑并不老旧,经济发展了,农村也开始建设开放了,近几年兴起了许多的洋楼和乡村别墅。罗小梅这一家就是。
  那是一个大院子。
  一个妇人正端着个大盆,从水缸里舀什么东西。
  褚玄良走过去,隔着铁栅栏的门问:“请问你是罗浩志的母亲吗?”
  那妇人抬头,看见他的穿着,操着带方言的普通话问:“你是谁啊?”
  褚玄良从胸口拿出一张批示过的公文,这是他从搭档机构那里坑来的。说道:“我来问问情况。”
  妇人直起身,慌忙问:“他犯事了啊?”
  褚玄良和黄玉主动走进院里,妇人也没有阻止。
  罗小梅在旁边催促道:“你帮我问问他们,问问他们还记得我吗?我好高兴啊,我又回来了。”
  褚玄良顿了顿,问道:“你认识罗小梅吗?她已经失踪七年了。”
  那妇女听着脸色一变,然后将手里的葫芦瓢一丢,说道:“她个贱蹄子,肯定是跟别的男人跑了!什么失踪,就是私奔!警察同志,你们也别找她了,那种人找她做什么呀?”
  黄玉:“你确定?那不是你女儿吗?我收到了你女婿家暴的举报……”
  “骗人的骗人的,我女婿人好着呢!当初看上她都是她的运气,结果她自己还不安分,整天这边搞搞那边搞搞。”罗母说,“是谁跟你们反应情况的?你别听他们骗了!”
  褚玄良听着心惊,偏过视线去观察罗小梅的神色。女童脸色不变,正坐在客厅的木椅上晃着她的两条腿,两手托腮甜甜地笑着。
  褚玄良现在觉得那笑容就像画在她脸上一样,甜蜜地不真实。
  罗小梅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呢,我的妈妈。”
  褚玄良想喝止罗母,可那女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她从小就这样的,我不是自己带着她的,在外面打工就为了养她啊,给她吃喝好,不然哪里有她今天?结果她一定话都不听的!”
  罗小梅指向旁边一个房间,说道:“我就是死在那间屋子。我看见我的血溅出来,撒满了整个墙面,我的头面向那边的阳台,都不能动。我不知道我死了没有,可他还是拿着酒瓶,过来刮花了我的脸。”
  “对,我想起来了。他把这栋房子赔给了我爸妈,然后就跑了,他们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褚玄良喉结一动:“那警察……”
  “没有警察哦。”女童歪了下头,“他们都没有报警。”
  “对,我又想起来了。”她眨了下脸,嘴角已经开始抽搐,眼泪顺着流了下来。那红色的液体染满了她整张脸:“他们甚至都没给我立个坟墓。因为这边的风俗说,给枉死的人在墓碑上刻字,她就会顺着回来找回来报仇了。他们用布把我裹了一圈,丢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埋起来,然后就离开了。”
  褚玄良:“你……”
  “我好疼啊……真的好疼啊……”她抽抽搭搭地哭出来,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脖子:“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我做错了什么?”
  旁边黄玉掐住褚玄良的手臂:“有点不妙啊褚玄良!”
  这看起来是要暴走啊!
  那妇人终于停下了,问道:“你们刚刚都在说什么?在看什么啊?”
  楼上响起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哎哟,我的大孙子醒了!”妇人急匆匆往楼上跑去,“老头!你个死老头赶紧滚过来!快一点!”
  罗小梅看着她从自己身边路过,终于表情一收,冷漠道:“我生气了。”
  下一秒,蓬勃的黑气从她身上冒出,嘶声的尖叫和厉嚎混在骤然刮起强风中,几乎要刺穿他们的耳膜。
  屋内的光线逐渐被阴气遮蔽,变得越来越黑。
  褚玄良听见关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抬手挡住脸,以防风吹沙了眼。他——
  黄玉怒道:“心里有句mmp一定要讲!”
  作者有话要说:  师兄会出场,但不是现在哦
 
 
第9章 求救
  江风出了门,先在路上买了个煎饼,准备等到店里再吃正餐。走着的时候,一张纸钱悠悠飘到他的脚跟前,差点踩上去。
  这就有点不吉利了。
  江风四面找了一圈,发现应该是从旁边的香烛店里飘出来的。
  他转了个身,决定绕开,那纸钱干脆脱离地心引力,飞到了他的手上。
  上面用血红色的颜料写着三个字。
  “罗小梅?”江风皱眉道,“罗小梅是谁?”
  紧跟着它又自己翻了一面,露出背面写着的一串地址。
  江风:“……”
  江风挑眉:“谁?”
  大概是见他生气了,躲在旁边的小鬼终究没忍住,主动现出形来。
  “我只是来传个话!阎君请您将罗小梅带下去。”小鬼战战兢兢道,“我走了!”
  他说着缩成一团,快速钻进地下。
  江风:“……”
  什么玩意儿?
  那边罗小梅已经彻底失控。
  等风浪平息下来,褚玄良睁开眼,发现罗小梅已经变成了她成年时的样子。
  一头长发,一身血衣。骨瘦嶙峋,面目狰狞。脸上各种血肉外翻,五官被伤痕遮掩得看不清楚。嘴唇被割掉了一块,露出森白的牙齿。手臂上还有不少的淤青跟疤痕。
  纵然褚玄良见多了惨死的鬼怪,也不由觉得触目惊心。
  她怀里正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张着嘴嚎嚎大哭。罗小梅的手将它环住,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襁褓。
  黄玉看见那婴儿,心里一紧,上前想要把它抢回来,又被褚玄良拉住。
  黄玉急道:“做什么?”
  褚玄良说:“摸摸你的符。”
  黄玉从兜里掏出带来的驱魔符。
  黄色的符纸,已经有点发烫了,变焦蜷起,开始变黑。估计拍罗小梅身上去,也没什么效果。
  果然黄色的符还是太次了一点。
  褚玄良说:“再看看。”
  罗小梅看起来并不想伤害婴儿,或者说从见到她开始,哪怕是现在,褚玄良也没从她身上感受到过多的恶意。
  房间里非常昏暗,门窗都被关紧。片刻后罗母跟罗父屁滚尿流地从楼上滚了下来。
  “我的大孙子!大孙子!”
  罗母摔在罗小梅身前,余光瞥见她的脸,便发出一声变音的尖叫:“啊——你!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罗父朝后缩去,紧紧躲在墙角:“冤有头债有主,你别来找我们,不是我们杀了你!”
  罗小梅笑道:“当然冤有头债有主,我老公已经被我吓死了呀。他已经死了,剩下的不就是你们了吗?”
  罗母哭着,却不敢抬头看她:“天地良心啊,我是你妈,我是你妈啊!你想做什么!”
  罗父摇头:“我……我不是你亲爸!你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罗父是罗母改嫁后的老公,准确来说是罗小梅的继父。只不过,罗小梅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亲爸爸,五岁从老家被带出来以后,就一直跟着他们生活。在她心里,她叫爸爸的人不就是她爸爸吗?
  罗父显然不那么认为,他见着罗小梅,除了惊恐,还有恶心。他站起来拉开房间的大门,趔趔趄趄地跑进院子。
  外面的光照射进来,可亮度有些不对。
  明明应该是正午,光色倒更像是黄昏时没有温度的残阳。
  “dengdeng~”罗小梅没去阻拦,只是打了个响指:“对了,还差一个人。”
  话音刚落,院子外面就响起一道年轻人的声音:“爸,这是怎么回事?这里的人呢?”
  罗父又冲了回来,跪在门口说:“他是你弟啊,他是你弟!跟他没有关系,你不能伤害他!”
  罗浩志从后面跟进来,打眼看见漂浮在空中的罗小梅,顿时呼吸一窒。他用力揉了揉眼睛,依靠着门框才勉强站稳,害怕地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来:“姐……姐……”
  “你们说是我的错,可是我不知道呀,不然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罗小梅一笑,脸上的血呲呲地往外冒,场面极其可怖。
  她张开双臂道:“大家都是罗小梅!来啊!告诉我,我哪里错了?”
  她说完话,罗父罗母三人,穿上了罗小梅身上正穿的那件血衣。
  本来是白色的碎花裙,被血浸湿。血液还是湿润的,粘在他们的皮肉上,顷刻就将他们染成了一个血人。
  罗小梅将那怀里啼哭的婴儿塞到褚玄良那里,说道:“你来扮我的外婆,好好演哦。”
  褚玄良低头,发现自己被强制换上了一件蓝色的女士老人装,腰间还系着一块油腻的白色围裙,平时不说脏话的人,也冒出了一句“擦”。
  罗小梅点着黄玉:“你是我的外公。”
  黄玉的画风来陪褚玄良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