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音书皱皱鼻尖:“我哪知道……”
这个问题她也才刚问过李初瓷,李初瓷此刻正好弹来回复:【可能他们设计师眼里,asm就是这种颜色吧。】程迟瞟了一眼,施施然坐上沙发:“谁说的?”
不久前的场景弥漫上脑海,女孩儿缱绻氲着水雾的眼睫,沾着泪意的眼尾,以及颊边晕开的酡红,似水墨画点染开的海棠,贴着鬓角一路绽开。
阮音书没懂他在说什么:“啊?”
“谁说你……”程迟顿了一下,“是这种颜色的?”
她怔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霎时间像个刚从沸水中捞出的红虾子,弯着身子一下跳开:“你在想什么啊?!”
程少爷似乎还有言要发:“你……唔……”
阮音书急忙俯身捂住他嘴唇,热得像刚从桑拿房里蒸出来:“够了,够了,别说了程迟……!”
捂了半天,以为把他要说的话捂了回去,阮音书缓缓地松开手,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
某人枕着手臂眯了眯眼。
“你比这个好看多了。”
过了会,似是回位一番,他又舔舔唇角补充一句,神色认真:“是真的。”
“……”
第74章 抱回家
时间说快倒也过得真是快,余下的两年时间,保研的阮音书忙的无外乎就是那些:读些文学书、写点品鉴以及各种论文。
导师定时会开一次读书会,也经常录用阮音书写的那些东西,发在学校官网或是微信微博里。
学校公众号的阅读量大,加上她写的又精炼,所以她的文章经常被转载,还有的转上了报刊杂志。
后来跟着导师,她慢慢也接到了一些采访,还有中小型的讲座。
如果不出意外,硕博连读之后,她应该会留在a大当老师。
其实这是很适合她的一个职业,轻松,薪资不错,更重要的是有意义,她也喜欢。
程迟的手术机器人研发也近了尾声,听他说成品还不错,也算是对得起他的心血了。
要知道他最忙的时候,在研究室连轴转了整整三天,三天加起来只睡了六个小时。
所有的研究部分结束,他负责的光学传感器也是完美适配,余下的任务就交给市场部去完成,程少爷也能给自己放个小假了。
程老头子离世前有遗嘱,也联系了律师,亲系分到的资产差不多。
但老头到底还是给自己最放心不下的孙子留了三套房子,包括一套别墅,还有一定的遗产。
程迟和程河达成协议,把之前那套房子转给程河后,还给了足额的赡养费,以保证只要程河不整出什么幺蛾子,可以平稳用到晚年。
所有该尽不该尽的义务都尽到,做完这些之后,程迟解开了自己和程河法律上的父子关系。
他终于获得了完整的自由,也逃离开令自己满身疮痍的原生家庭。
至此,他旧的人生结束,新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这两件大事一出,热衷于探寻各个渠道八卦的邓昊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邓昊自然是喜不自胜地说要庆祝一下,找来了原来班上关系好的各位,一起去度假区玩一趟,费用由邓·爱凑热闹·小王子自掏腰包。
值得一提的是,邓昊没上大学,被赶去家里的公司做生意,但他改变不大,还是每天嘻嘻哈哈地到处凑热闹,上班跟逛商场似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用他自己比较文艺高雅点的说法就是,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可能哪天热着热着就回头是岸了呢。
度假区的游玩之旅定在周末,一行大约是十来个人,也算热闹。
先进去就是找房间放行李,阮音书和李初瓷一间,程迟和邓昊一间,结果定房间的时候别人都在骂邓昊。
“人家小情侣好好的,你说你干嘛要进去掺一脚,我要是程迟我早就打死你了。”
邓昊:“哦?打死我了谁请客呢?”
“……当我没说。”
这地方囊括的内容非常多,除了基本的泳池温泉汗蒸房等等,还有小型的音乐会和简单的音乐分享,报名就可以进去学一些你想学的乐器。
正式开玩之前,阮音书和程迟在一桌简单地做了个计划。
“我们要去泳池还是音乐会?你想去哪,”阮音书看着导览图,“不过还是要跟大家的节奏保持一致。”
程迟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他只是以手支颐,眼睑微垂:“你今晚不陪我。”
“是呀,”阮音书也在自说自的,“不过大家好像都想去学乐器看看。”
“没意思,无聊,”程少爷展望了接下来她可能不在自己身边的行程,提出了一个想法,“不如我们还是回家吧。”
阮音书:“你说什么胡话呢,诶,群里他们发消息了,我们可能还是要去乐器街那边看看。唔,初瓷说她要报钢琴的,邓昊说报吉他的,班长说想报二胡……你呢,你想报什么?”
程迟眯了眯眼:“我啊……”
阮音书眨了眨眼,眼底铺开明明晃晃的亮,催促,“嗯,你想报什么?”
程迟像是想到了什么,倏尔一笑,脑袋往后仰了仰,手托着揉了把碎发,声音懒洋洋的。
“想抱你回家。”
阮音书:“……”
无论程少爷多么不情愿,既定的行程是不会再改了,他只能乖乖留在这儿,而不能抱自己女朋友回家。
阮音书当然玩得高兴,毕竟和李初瓷这么久没见,平时都靠软件聊天,现在见了面,当然有说不完的话题。
后来男生有了自己玩的内容,女生们也去了别的地方,她和李初瓷弹了会儿钢琴,又去做了个spa,就到了晚餐时间。
两个人不约而同选择用烤肉解决温饱。
肉刺啦刺啦地烤着,她们从口红聊到包,又从包聊到工作,再兜兜转转又聊回了高中生涯。
学生时代的美好大约是青柠汽水,摇一摇,从玻璃瓶底哗啦啦涌起气泡,还有在舌尖爆炸的味道。
李初瓷伸手翻动纸上的培根:“对了,之前我们初中同学聚会,我碰到张牧之了。”
阮音书抬头看她。
大学是间改造屋,大部分女孩儿进了大学之后都会变好看不少,而初瓷的改变尤为明显。更重要的是,初瓷找到自己的兴趣爱好后明显自信了,气质也相应得到抬升。
她五官底子本身不差,好好打理之后,扔进人群里也能算个小出挑。
此刻说起张牧之的时候,她没有以前的沮丧和哀怜,颊边是笑着的,只是眼底不小心走漏了一点风声。
阮音书问:“怎么说?”
“也没怎么,就是见了几面吃过饭。”
“见了几面?聚会后你们怎么见的面?”
李初瓷说:“他约的我。”
阮音书愣了一下:“他主动约你了呀?”
“今天也是他送我来的,我原本打算自己搭车来。”
“什么意思,”阮音书好像领悟到了点什么:“他……后悔了吗?”
“不清楚,”李初瓷耸耸肩,“好像是。”
“那你怎么想的呢?”阮音书问她。
“我不知道,我说我想想。”初瓷推推眼镜,“毕竟我以为我们早就玩完了。”
两个人沉默地吃了会,阮音书想了很久,又问:“现在关键是,你还喜欢他吗?”
李初瓷戳戳鸡翅:“我倒是想忘,但哪那么容易就能忘。”
又说:“我在想……”
“嗯?”
“如果我真能看到他想重新追回我的诚意,我就和他试一试。”
谁让她这些年的念念不忘,终于听到了回响。
///
次年三月,手术机器人终于如期将要上市,他们给它起名为清落,取自“病愈囊空后,神清木落初”。
发布会的那天特别巧,正好又碰上了阮音书生日。
数不清是程迟陪她的多少个生日。
生日兼发布会的前一天,阮音书一回家就收到了一个匿名蛋糕。
蛋糕是程迟代收的,连寄送人名字都没问。
她本来不是很想吃,但程迟有话要讲:“应该是哪个朋友送你的吧,你不吃明天就不新鲜了,朋友知道了也许会难过?”
“既然是朋友送的,怎么不告诉我?”
“可能没时间,想给你个惊喜。”
阮音书被说服,终于拿起叉子,但还是不免有些奇怪:“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吃呢……”
“看放哪里比较合适。”程迟脱口而出。
阮音书:“啊?什么?”
“没什么,”程迟摇摇头,“我说再怎么讲也是别人的一份心意,不吃不合适。”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一个为别人着想的人呢。
阮音书挖了一块蛋糕,正送进嘴里,程迟拦住。
“你挖的太小了,”他顺着她刚刚的方向又往前了一圈,“第一口要从这里挖这么大才行。”
阮音书感觉今晚这人怎么像中蛊了一样:“为什么?”
对着她明澈目光,程迟顿了一下,垂眸:“可能是为了表示对食物的尊重吧。”
“……”
第二天下午,发布会正式开始。
场地不算大,阮音书也去了,坐在前排,听各种各样的负责人介绍机能和计划以及市场前景,干货很多,同时也有点无聊。
不过幸好几个小时之后,发布会就结束了。
虽然产品介绍结束了,但是还有一些媒体采访在等着,出乎阮音书意料的是,有很多是奔着程迟来的。
大概是之前那条微博到现在还在频频被转发,程迟自身本就带着热度,这样的热度又加上这样的职业,自然就给他加上了苏点和话题价值。
程迟是最后一个被采的,由于发布会结束,有些负责人提前走了,也有留下来的。
人走了小一半之后,场地明显空旷了一些,呼吸也变顺畅了。
她正低头看了会手机,再抬头的时候,程迟面前的媒体已经散了,但是还有人举着手机和摄像机,不知是不是在直播。
媒体退开一些之后,程迟抬了抬桌上的直立话筒,直直看向阮音书。
阮音书被这气氛弄的有些莫名,忽然,手边被人推上了一块蛋糕。
她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以为是程迟要看她吃蛋糕,于是手摸到一边的叉子,顺着叉了一块吃掉。
程迟手撑在桌沿,掺着些微冷感的声音徐徐道。
“除了发布会,今天也是我女朋友的生日,所以,我想做点更有纪念意义的事。”
程迟:“如果顺利的话……”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阮音书顶了一下舌尖,感觉自己吃到了一个什么东西,牙齿咬住,扯了张纸把东西拿出来。
程迟看着底下的情况,勾唇把话说完:“她现在应该找到了一枚戒指。”
她来不及反应,低头去看纸巾上的东西。
糖衣被口腔温度融掉,露出里面熠然发亮的东西,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用纸巾包裹着擦拭干净。
一枚完整的戒指躺在手心,灯光洒下来,指环泛着漂亮的莹白冷光。
她心猛地停了一瞬,然后快速跳起来,连带着颈边的血脉都在怦然。
程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外套也脱掉了。
她这才发现,他里面穿的,居然是校服。
好像回溯到高中时代,这个纨绔小少爷抱着一个箱子走到她面前,说:“之前拿了课代表那么多东西,现在用别的东西还你一些。”
阮音书手伸进去,拿出了一张他准备的卡片。
卡片上写着“要嫁给程迟的20个理由”。
底下的每一条理由都被小纸封起来,阮音书一条条撕开,像在拆彩蛋,每一秒都带着无法预知下一秒的惊喜。
1.他很喜欢你。
2.他愿意照顾你。
3.他脾气不好,但会为你改。
4.他会保护你。
5.会对你很温柔、很细心。
6.你的头发和我的眼睛是一个颜色。
7.我的头发和你的眼睛也是一个色。
8.除了命中注定我想不到别的解释。
……
19.西瓜最甜的那一口,给你。
轮到最后一条,阮音书手抖了一下,然后拉开。
20.求你了。
难以想象,不可一世的小少爷有一天也会说出这三个字,阮音书忽地一下笑开,却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忽然模糊了一瞬。
伴随着视线渐渐模糊,以及轻轻的,有东西接连落在纸张上的声响,她伸手去拿箱子里的另一张纸。
也是他准备的。
纸上写的东西分在两侧,而且好像都只有一半,她不明所以,可看到他校服衣角的那一瞬,像是和他心有灵犀一般——
她把那张纸叠成纸飞机的形状,下一秒,两个机翼拼合,凑成一个完整的单词。
【marry me?】(嫁给我)
她哽咽了一瞬,听到面前的人继续说:“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程迟举起成拳的双手,“选左手代表‘好’,选右手就是‘你愿意’。”
“选哪个?”
标准的程迟选择题。
阮音书咬了咬唇,笑着吸吸鼻子:“我要是选中间呢?”
这人没有丝毫迟疑:“那么中间就是——yes,i 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