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下听我家老爷说……”马前拉长了语调，程管家抬眼, 他在等着马前下面的话。
屋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倒酒的声音，醇香的酒气传来，马前端起酒杯，“程管家，请。”
刚刚的半句马前没有说出，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人难受的紧，连带着喝酒都没滋味了。
程管家出来是办事的，可没有功夫在这和马前扯皮蛋。
显然刚刚马前的半截话让程管家有了无限的联想。
钱大人到底听说什么了，是不是他家老爷遇到事了？
若是遇到事了，这钱大人是什么意思，他和自家老爷是一伙的？
可是来找自己一个管家是什么意思？
看着程管家思考的脸色，马前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
“程管家在林府这么多年，想必林大人极其信任程管家吧。”马前道。
程管家笑笑没应答。
他自己认为自己深得林如海信任。
“听闻程管家家的公子前几日在赌坊又寻事了。”马前忽然把话题转移到程管家儿子身上。
之前说过，程管家的儿子是个败家子，吃喝嫖/赌他真是没一个不在行的。
没有办法，程管家就这一个儿子，指望着他传宗接代，惹再大的麻烦只能跟着身后屁股。
仗着林如海的面子，加上程管家肯出银子，程管家的儿子道现在没出什么大的事情。
说道自己这个儿子，程管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赌坊的事情差点花空了家底。
好在这次他的儿子被人给打怕了，能老实一段日子。
“您这是从哪听的谣传。”程管家死要面子，不肯承认。
“听闻程管家为了这事出了不少银子。”马前忽略了程管家的狡辩。
当着面被人直接揭伤疤打脸，程管家起身，带着怒意。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程管家道，语气已然没了刚进门的客气。
“若是以后在出这般的事，不知银子该从哪里出。”马前没有拦着程管家，而是坐着喝了一口酒。
此话一出，程管家顿住了脚步，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是直戳程管家心窝，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程管家转身，又走了过来。
“今日钱大人派您来不光是请老夫喝酒的吧？”程管家问道。
就那么一会的功夫，程管家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转变的特别大。
“冒昧的问，我家老爷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程管家问道。
方才二人互相试探了这么久，程管家这个老狐狸基本能确认是林如海出了事情，只是他还在纠结要不要现在就开价码背叛林如海。
本来程管家想要在等等，可看对方没丝毫挽留意思，他犹豫了，加之又提起了自家儿子，程管家决定不在拿架子，当务之急是找出路要紧。
“林大人的情况想必程管家比我家老爷要清楚的多。”马前说道，话没有明白说，可这般却能很好的勾起程管家的自我想象。
人就是这般，越想事情越复杂。
联想到这几日林如海和黛玉的状况，程管家认定他家老爷定是出了大事，还是要抄家的那种大事。
“那老夫一家该何去何从呀。”程管家和霜打的茄子般。
如是林家完了，他们这些下人都要遭殃，半点好处捞不到。
“程管家不要着急嘛，天无绝人之路。”马前过来拍拍程管家的肩膀，“林大人家资丰厚，用扫把扫扫地就够您吃喝不愁的了。”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程管家似是没听明白。
马前笑了笑，“府上如今可是您把着，账房您可能进去？”
闻言，程管家皱起眉头，如今林如海很少回府，他家姑娘又好似不在府上，除了这二位主子，程管家自认为是府上最大的掌权者，想要进账房并不是什么难事。
“倒是可以进。”程管家点了点头。
“那就好办了。”马前一副事情成了的模样。
程管家不理解马前到底是什么意思，确切的说他想不明白这钱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请程管家这边请，我家老爷要见您。”马前道。
“这？？”程管家一脸疑惑。
钱大人在另一个雅间等着。
原来这马前是过来打前/战的，若是程管家没通过马前这关是无法见钱大人的。
做事如此周密，程管家觉的这个钱大人不简单啊。
进门，程管家赶紧给钱大人行了大礼，“草民拜见钱大人。”
“管家请起。”钱大人道。
程管家站了起来，看着从未谋面的钱大人，心中打着鼓。
钱大人使了眼色，他让马前出去守着门口。
马前出门，把门关好，屋子里就剩了钱大人和程管家两人。
“方才马护卫已经和你说了吧。”钱大人问道。
“方才马护卫和草民说了很多，不知大人问的是哪句”程管家小心翼翼的语气，对林如海他都没这般的态度。
“账房的事。”钱大人没有拐弯抹角。
“是是是，府上的账房小的能进去。”程管家应道。
“你家大人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钱大人再问。
“草民知道了。”程管家道，如今的程管家已经把脑补的事情认定为事实，在他的印象中林如海是出了大事。
“林大人家大业大，若是少了些东西外人也看不出来什么。”钱大人说道。
“你懂我的意思？”钱大人问道程管家。
一句话，程管家立马明白了钱大人让他来的意思。
若是林如海犯事，或者林大人没了，家财定要交给别人，林家五福之内没有亲属，要给只能给林黛玉，这是林府没被抄家的前提，若抄家了，财物自是要上交给朝廷。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可以操作的。
程管家在林府这么多年，势力是有的，府上哪些人对林如海忠诚哪些不是，程管家看的一清二楚。
像郝氏的德行，程管家早就看了出来，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懒着去管，管了又不给自己加份银，何必自找麻烦。
若联合府上那些有些心思的人，想要瞒天过海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真如马前所说，只要留下一点点就够他下辈子吃的。
要说程管家理解钱大人的意思怎么这么快，是聪明？
聪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程管家自己早动了这个心思，只是苦于没有给自己撑腰，这个操作毕竟太大了，程管家有点害怕。
如今来了个钱大人给程管家撑腰，他终于找到了依靠，想了很久的事便可以操作了。
“小的明白大人的意思。”程管家立马应到。
钱大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看着程管家。
“事情之后，我允许你留下三成的东西。”钱大人道。
三，三成呀！
程管家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当下激动了，“谢，谢大人。”他直接给钱大人磕头，好似这银子是钱大人给他似的。
“不过本官有个条件。”钱大人道。
“大人，您请讲。”程管家道，不管什么条件，只要他能做到，他定会答应。
“你做的事情必须与我汇报。”钱大人道。
“小的定会一五一十的和大人汇报。”程管家想都没想一口应道，这事他求之不得呢。
若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操作，程管家还担心出了事情后这个钱大人会死不认账，若是什么事情都和他汇报，自己在和他打交道的同时努力的找到他的把柄，让俩人成为真正一条船上的人。
“好，你这就回去办吧，切记仔细，马前会和你联系。”钱大人道。
说话这话，他便起身。
“本官先走，等过半个时辰你在走。”钱大人十分的警惕。
钱大人越是这般，程管家就越觉的靠谱。
这真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万没想到这个事情遇到贵人了，程管家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等了一个时辰，程管家才出门，没在理林府的事情，他直接打道回府，有很多事情要办，他可没时间可以耽误。
程管家这边忙活的同时，姑苏的另一个盐商白家给林府送来了邀帖。
一向不和盐商打交道的林如海本该是拒绝，可邀帖的内容让他拒绝不了。
第89章 第八十九回
拜帖中提及关于福寿糕的事情, 明目张胆, 让林如海没有想到。
林如海本来以为还要在过些时日其他人才会动手，不想会这般沉不住气。
这般情形是林如海想见的, 他还真怕他们能沉的住气，这般只要在去刺激刺激便好。
不是他们沉不住气，而是林大人演技太为逼真，逼真的周家自认为是抓住了林如海的把柄，做事比往日嚣张。
白家是这次商会竞选内定的会长, 眼见周家在自己眼皮底下蹦跶，怎可能不管。
这福寿糕的事情除了周家，林如海只和孙郎中说道, 看来这孙郎中有很大可能是白家派到林家的钉子。
不想林府已经被人渗透了这么多，林如海责怪自己之前的粗心大意，若不是这次黛玉回来，林家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
想到自家女儿，林如海内心不知多么自豪，他和自己爱妻的孩子如此聪慧，人生得一女便足已。
每次想到黛玉, 林如海都是笑的模样。
之前林如海把黛玉送到贾府，实际上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如今黛玉回来了，事情带来了不少转机，之前丝毫没有头绪的事情如今有了切口。
林如海当下的心境也变了，之前他只想着该把黛玉托付给谁，谁能护着黛玉。
如今林如海想要长长久久的陪在自家女儿身边, 做黛玉的依靠。
只要有他一口气在，谁都不能欺负他心尖尖的女儿！
为了黛玉，林如海也要处理好手边的事情。
戏都演到这里了，林如海自然要继续演下去，还要不留破绽的演下去。
应了帖子，林如海当天就去赴约，应约时间是下午，街上人最少的时候，看出来，林如海想要低调。
林如海在怎么低调，作为府上管家的程管家还是知道他家老爷的行程。
去了盐商周家这次又要去盐商白家。
程管家见自家老爷反常的行为愈发坚定府上定有大事发生，他抓紧了动作。
白家。
白家老爷亲自过来迎接林如海，热情程度不比周家老爷差。
林如海只带了两个贴身的侍卫，其中一人是张礼。
“林老爷，借一步说话。”白家老爷对林如海说道。
他要和林如海单独谈谈，不希望有第三者存在。
“你们在这等着。”林如海对张礼他们道，他随着白家老爷一起进了书房。
到了书房。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林如海开口问道，没有说车轱辘的废话，把白家送来的拜帖扔在桌子上面。
没想到林如海会如此直接，白家老爷楞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这周家着实可恶，竟然敢拿捏大人您。”白家老爷道。
“本官不会让任何人拿捏。”林如海道，语气中带着铮铮铁骨。
见此，白家老爷嘴角的笑容一点没变，在他看来如今的林如海不过在做无谓的反抗，那东西就是成人沾染了也戒不掉，何况还是个娃子。
若这般下去，林如海定会被周家拿捏，得到管家相助，这会长的位置可是坐牢固了。
白家，不对，确切的说是其他盐商三大家可不希望看到如此场景。
四大盐商虽然是相互依存的关系，但又何尝不是互相竞争的关系，不想一家独大是假的。
周家处于劣势，其他几人早就对周家跃跃欲试，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他们的心思周家一清二楚，因此才兵行险招。
“大人果真不被拿捏？”白家老爷反问道，他一直看着林如海的脸色。
被再次问及的时候，林如海明显是犹豫的。
“最近大人和周家走的很近，如今要商会竞选的日子，大人要的东西草民这边也是有的。”白家老爷道。
为了不让林如海偏向周家，白家老爷特意过来安抚林如海，起码要过了竞选的日子。
一听这话，林如海顿时黑了脸，“你胡说什么！”莫名的怒火。
林如海拍了桌子，吓了白老爷一跳，他没想到林如海反应会如此剧烈。
看来周家承诺林如海的事情很多，不是小恩小惠便可把林如海拉回来，白老爷当下心里有了计较。
废话没在多说，林如海转身要走，这场会面十分不愉快的结束了。
林如海走后，白老爷让府上的亲信来，“这话一定亲自传给大人，明白么。”他和亲信说道，不知口中的那个大人是何许人也。
林如海没有耽误，直接回了府上。
回了自己院子。
进了屋子，林如海喝了一大杯茶，然后闭目一会。
“也不知玉儿在作甚。”林如海喃喃道。
好几天了，林如海为了演戏演的逼真，一次没见自家宝贝闺女。
这次为了彻底拔出府上的钉子，林如海可是下了决心，他和黛玉联手演了一场好戏，算着时间，快到收网的时候。
林如海想着黛玉，黛玉也在关心着自家爹爹。
“爹爹可是回来了？”黛玉问道院子里的丫鬟，为了让程管家放松警惕，这几日黛玉都不曾出院子，府上的消息都是由院子里的小丫鬟传的。
经过了雪雁的事情，黛玉选人更加谨慎，如今院子里都是没有外心之人。
一年多了，雪雁没有回府，确切的说她再也回不来了……
既然提到雪雁，在这就把她的事情说上一说，雪雁接到黛玉的信，让她跟着回姑苏。
在贾府还没待够，如今要回去，雪雁一脸不舍，在贾府没人管着她，府上的丫鬟活的和小姐般，她针不想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