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弟弟是暴君——纪开怀
时间:2018-11-30 08:58:53

  赵玺勉强点了点头。
  梁休上前敲门,敲门声极有规律地长短交替。不一会儿,一个漂亮的小丫头走了出来,看到他们,甜甜地笑道:“梁公子可算回来了。这位是?”
  小丫头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只穿了件浅粉色的抹胸,束着雪青的裙子,外面披了层薄纱,行动间,隐隐能看到雪白的胳膊和肩膀。
  穿这么少,也不怕冷?赵玺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理她。
  小丫头何曾被人用这样嫌弃的目光看过,笑容顿时僵硬起来,望着梁休隐隐含泪:“梁公子。”
  梁休头痛:“别管他是谁了,先带我们进去。”
  木门内别有乾坤,竟是一个极大的园子。花木扶疏,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隐隐有靡靡丝竹之音传来。
  里面酒过三巡,正当放浪形骸。
  周起是个面白无须,个子不高的青年,怀里搂着一个衣衫凌乱的美人,享受着美人以口喂酒送食。他对面一个虬髯汉子左拥右抱,不时在这个身上亲一口,在那个身上摸一把,高兴起来,索性把一人直接按在身下乱亲。其余几人身边也各有一个打扮妖娆、娇声呖呖的美人。
  周起一回头就看到了梁休,大笑道:“你小子不是被陛下召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就这么舍不得我们芙蓉姑娘?”
  众人哄堂大笑。
  赵玺在梁休后面露出脸来。屋中的笑声顿时如被卡住脖子般,戛然而止。
  周起揉了揉眼睛,一把推开怀中的美人跳了起来,连美人在地上娇滴滴地呼痛都顾不得了,不敢置信地道:“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梁休木着脸道:“正好碰到了,带他来见识见识。”
  周起抹了抹额角的汗:“见识见识啊,对,也该见识见识了。”
  赵玺皱眉要说话。梁休赶紧对他使眼色,做出拜托的手势。
  赵玺勉强走过去。
  周起忙要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他。
  赵玺见他位置前一片狼藉,还沾染了美人的口脂,厌恶地摆了摆手,随便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来道:“你们继续,不必管我。”
  可他板着脸往那里一坐,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别人看着,要做什么都没兴致了。一时场中奇异地安静下来,只余那虬髯汉子兴奋的喘息声与他身下美人的哭喊声。
  梁休不由暗暗叫苦:他就知道会这样,所以他以前从不敢带这位来这种场合。若不是宣武帝把任务交给了他,他才不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虬髯汉子察觉到气氛异常,醉眼迷离地抬起头来,惊讶道:“这位是?”
  周起刚要开口,梁休抢先道:“这位是赵三公子。”周起会意,知道赵玺不愿暴露身份,对虬髯汉子道:“三公子是和我一起合伙的。”又对赵玺介绍道:“这位庞大勇庞爷,是从关外来的。”
  庞大勇见赵玺小小年纪,心中狐疑,只当是哪家的小公子出来玩票的。又见赵玺鼻梁高挺,眼眸深邃,一张带着异域风情的脸俊美无伦,不由心痒,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三公子好相貌,我敬三公子一杯。”
  赵玺目光微冷,抬起酒杯,略抿了抿。他最不喜的便是别人拿他的容貌做文章,何况,姐姐三令五申,不许他多喝酒,他若不是和十分相熟的人在一起,酒一向不多沾。
  庞大勇不满:“三公子就喝这点?”
  赵玺将酒杯拿在手中把玩着,没有回答他。
  庞大勇脸色沉下,将手中酒杯塞给旁边的美人道:“去,给三公子敬个‘口杯’,若做不到,老子饶不了你。”
  美人害怕得浑身一抖,举着酒杯起身,妖妖娆娆地走了过来。她身上的轻纱先前已被庞大勇扯落,只余绣着蝶恋花的粉紫色抹胸,露出了大片雪白雪白的肌肤,行动间,腰肢扭动,活色生香。
  她走到赵玺面前,跪坐在他侧前方,仰起头,眉目含春地喊了声:“三公子。”
  赵玺目光淡漠地看着她,如视无物。
  美人心里打鼓,继续娇滴滴地道:“奴敬公子一杯。”喝了一口,身子仿若没有骨头地倒过来,娇艳红唇凑向赵玺。
  竟是要以口渡酒,哺给赵玺。
  周起心中一跳,正要开口阻止,梁休对他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周起不明所以:难道就看着他们这样找死?
  梁休心想:说不定这位就忽然开窍了?如斯美人,是个男人都得心动啊。
  然而,他明显想多了。
  下一刻,美人一声惊呼,栽倒在地,一口酒喷得到处都是,狼狈异常。原本坐在她面前的人却不见了。
  梁休懊恼地扶额。
  庞大勇的脸色不好起来:“三公子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赵玺连人带椅子平移了三尺,闻言,慢条斯理地抬起手,托住下巴,神情嚣张:“不给面子那又如何?”一个小小的皮毛商人,不知扯了谁的虎皮做大旗呢,也敢强迫他?
  庞大勇一噎,醉意上头,一拍面前的案几站了起来:“好个不识抬举的东西,今儿这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他踉踉跄跄地过来,硬把酒杯往赵玺面前凑。
  周起在庞大勇说出那句话时就已吓出一身冷汗,惹谁不好,偏要惹这个小祖宗。见势不妙,他忙给手下使眼色,几个人一起上前,将庞大勇抱住往后拖。
  庞大勇挣扎着,勃然大怒,指着周起道:“周公子,这就是你们合作的诚意?”
  周起对他的态度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冷不热地道:“你若不满意,可以找别家。”
  “呸,”庞大勇火气上来,“你们在耍爷爷玩呢?今天你们要不叫这小子向爷爷喝酒赔罪,爷爷跟你们没完。”
  赵玺看向周起:“你就找这种货色合作?”
  周起一个激灵,苦笑道:“他是宁远卫老金介绍来的,我们也是第一次见面,没想到……”竟是个没眼色的,喝了点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什么人都敢得罪。
  庞大勇还在嚷嚷:“哪里来的小杂种,给脸不要脸,知不知道爷爷是谁的人?不想和爷爷合作,有的是人排队求爷爷合作……”
  气氛陡然阴冷下来,周起瞥见赵玺脸色,心里一个咯噔,厉声道:“你们都是死人吗?由得他这样满嘴喷粪!”这位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三皇子的血统问题乃大忌讳,上一个敢这么辱骂赵玺的人,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让他说!”赵玺的声音极冷,目光如刀剑冰霜,剜骨生寒,“我倒想知道,他主子是谁,有这么大的底气?”
  庞大勇得意洋洋地道:“我乃简王门下。”
  “简王?”对手太弱,赵玺陡然就没了兴致,百无聊赖地吩咐道:“丢出去,先打折两条腿,留口气交给京兆尹。”简王是宣武帝的庶弟,素来胆小如鼠,庞大勇拿他来唬别人也许有用,唬自己?算他倒霉。
  周起几个一声都不敢吭。
  梁休惊讶:“你这几年倒当真开始修身养性了。”赵玺最忌讳的就是身上的胡人血统,换了他刚认识赵玺那会儿,有人敢如此当面揭他的短,直接打死都是轻的。
  赵玺眼皮微掀,看了他一眼。梁休摸摸鼻子,不敢作声了。
  赵玺起身往外走。姐姐不喜欢他滥杀无辜,他犯不着为了庞大勇这种蝼蚁惹姐姐不开心,反正把人送进京兆尹的大狱,也有人会帮忙好好招呼对方的。
  梁休追上来:“不再玩一会儿?”
  赵玺道:“没意思。”
  梁休心痛:“这里的姑娘可是整个京城都数得着的,我让人给你找两个干净的,让她们好好教你,什么叫销魂蚀骨,欲仙欲死。”
  赵玺一脸鄙视:“都太丑,只有你这种不挑的才下得了口。”
  梁休只觉膝盖中了一箭,捂着心口道:“说话要凭良心,这里的姑娘都要说丑,整个京城的烟花行中就没有能看的姑娘了。”
  赵玺道:“本来就丑。”连姐姐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不对,拿这种人和姐姐比,简直就是侮辱了姐姐。
  梁休摇头跌足:“罢了罢了,知道你家有个大美人,这里的你看不上也不勉强你。不过陛下既托付了我,该学的你还是得学。就当帮我一个忙?”
  一炷香后,梁休带着赵玺出现在一间布置得格外香艳的房间里。
  赵玺望着四周墙上悬挂的一幅幅放大的秘戏图,嘴角抽了抽:“这有什么好学的?”他又不是没看过。
  梁休瞪大眼睛:“你还是不是男人,看到这个竟还无动于衷?试想一下,画中的是你和你心爱的姑娘,两个人在一起做快乐事,那是何等销魂?”
  赵玺皱眉:“我没有心爱的姑娘。”
  梁休被他抬杠抬得没了脾气:“那就想象是你见过的最可爱,最不讨厌的女孩子。祖宗,我喊你祖宗了,你总得让我完成任务吧。”
  赵玺微微一怔,没有反驳。
  梁休松了口气道:“你在这里慢慢看,看仔细了,看看是不是有感觉。我先出去了。”他退了出去,顺手掩上门,留下赵玺怔怔出神。
  最可爱,最不讨厌的女孩子吗?
  一个熟悉的面容忽然从脑海中晃过。赵玺心中一惊:他怎么可以如此亵渎她?脑中却仿佛着了魔般,再也挥不去刚刚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赵小蛮:莫非我和太子一样是个禽兽?
  老父亲捶胸顿足:儿砸,朕要你开窍,不是让你这样开窍的!
 
 
第61章 
  风吹过,枝叶摇曳,花香弥漫。
  长乐宫偏殿,布谷顺手剪了剪青铜麻姑献寿落地宫灯中的灯花,回头对轻城笑道:“那套鼻烟壶三殿下忘了带走,奴婢是先收起来还是派人给三殿下送去?”
  轻城原本正懒洋洋地趴在罗汉榻上翻看内务府送来的最新的衣服样子,闻言脸色一片绯红:她好不容易忘了这回事,布谷偏要再提!
  本来送弟弟这种东西就显得尴尬,如今,宣武帝既接手了赵玺这方面的教育,显然赵玺应该不需要这套东西了;可已经答应了送人的东西,再收回来似乎也不好。
  人果然不能做蠢事,到头来搬起石头全砸了自己的脚。
  轻城哀叹一声,将书盖在脸上,喃喃道:“先收起来吧,若是蛮奴想起来要,再给他送去。”等赵玺完全明白过来,应该也不会好意思问她要这种东西了……吧?
  布谷应下,自去收起东西。百灵带着画眉和鹧鸪铺床。
  汪慎走了进来,低眉敛目地禀告她道:“杜家把那位齐姑娘发卖了,据说杜公子闹得很凶,被杜大人罚了跪祠堂。”
  轻城扬眉,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到这个地步了,杜琮居然还是没有清醒过来。
  他到现在只怕还觉得自己没错吧?
  她想了想,吩咐汪慎道:“打听一下那位齐姑娘发卖去了哪里。”
  汪慎目中闪过讶色。
  轻城道:“杜公子不忘初心,可敬可佩。好歹相识一场,我便做个好人,成全那对苦命鸳鸯吧,也免得他终身遗憾。”
  她以为她是不怨的,可说到底,她还是那个心眼小小的女孩儿,三年多的等待与憧憬,最美好的光阴虚掷在这么一个人身上,她怎么会不怨?
  她希望赵玺成为一个仁慈宽厚的人,可说到底,就连她自己也做不到。
  但她也做不出赶尽杀绝的事,只想看看,如杜琮所愿了,他会不会后悔?
  汪慎打了个寒噤,忽然想为杜琮掬一把同情之泪:和那样的女人终身搭在一起,他还能落着什么好?不过,他也是自作自受,能娶公主是天大的福气,他偏不知珍惜,为着一个不知哪儿来的心机女人要死要活,活该落到这个下场。
  *
  赵玺慢慢走到第一幅画前。画中是在葡萄架下,女子罗衫半解,眼波如醉,曼妙的身躯被站立在她面前的男子紧紧搂在怀中,一条玉腿高高架起。
  画中人在脑海中自动换成了他和她的面容,他这样抱着她……
  他猛地闭上眼睛,心中挣扎,可脑海中的画面反而越发清晰。他抱过她,知道她的丰盈有多柔软,她的腰肢有多纤细,她潋滟含情的桃花目有多醉人。
  罢了,又不是真的冒犯她,只是,只是想象一下。他安慰着自己。
  背德的愧疚夹杂着隐秘的兴奋生起,他的鼻尖渐渐沁出汗来,心尖战栗,浑身血液都往一处涌去。
  梁休再次进房间,就发现了里面的不对劲。
  赵玺坐在床榻上,身体紧绷,额角沁汗,眉梢眼角都染上了艳色,原本就俊美惊人的容色越发慑人,竟叫人全然不敢逼视。
  他松了口气,谢天谢地,这位爷总算不真是一块石头,他的教学总算有结果了。
  他笑嘻嘻地凑上去道:“怎么样,是不是有感觉了?要不要我帮你安排一个清白的姑娘,真刀真枪地上绝对够带劲。”
  赵玺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梁休只当他默认了,欢欢喜喜地出去安排。等到他满腔期待地带着挑出的清倌儿过来,发现屋子里早已空空如也。
  这家伙去哪儿了?外面已经宵禁,他应该不会回去才是。
  梁休找了一圈,终于在屋顶上看到赵玺。少年抱膝而坐,仰头望着天上弯弯的月牙发呆。银色的月光落到他身上,照亮了他轮廓分明却略显忧郁的面容。
  梁休觉得稀奇,赵玺这家伙居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难道是今天的所见所闻对他来说冲击太大了?以这家伙一贯的脾性,不应该啊。
  唉,到底还是个雏儿,得自己这个老大哥好好疏导疏导。
  他没赵玺飞檐走壁的本事,找了架梯子才爬上屋顶,又如履薄冰地走到赵玺身边蹲下,奇道:“大晚上的,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赵玺道:“思考人生。”
  梁休:“……”
  赵玺忽然问道:“如果我只有想着一个特定的人才能有感觉,这说明什么?”
  联想到刚刚的事,梁休立刻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挤眉弄眼地道:“说明什么,说明你想睡她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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