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成仙(上)——时镜
时间:2018-11-30 09:08:49

  江边的空气,受江水影响,带着一股潮气,御山行在嗅到这种味道的一瞬间,便哈哈大笑起来,手指着平台对面,大喊道:“昆吾,那就是昆吾了!是昆吾啊!你们快看……”
  平台周围还有许多人。
  听见这大喊大叫,不少人都看了过来,在瞧见那兴奋的矮子的瞬间,不由得都在心里暗骂一声:土包子!
  再一看,旁边还有分别穿着红蓝两色的一男一女,多半也不是什么有见识的。
  众人鄙夷地看了一眼,又都收回了目光。
  “……”
  见愁跟姜问潮都说不出话来。
  那种目光,他们当然都感觉到了,甚至,已经很熟悉了。
  半个时辰前,他们一路乘着姜问潮的并翅舟,赶路到了无妄斋地界。
  无妄斋在一片大湖的湖心岛上,传送阵就在大湖边上。
  御山行一从并翅舟上下来,便跳着脚大喊:那是无妄斋,那是无妄斋!
  与他同行的见愁与姜问潮二人,因此遭受了不少鄙夷的白眼。
  好在,不管是见愁,还是姜问潮,都不是很计较旁人言语的人,索性也就没搭理。
  如今刚到九头江边,又听见御山行来这么一趟……
  “唉……”
  见愁在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只将头别过去,假装自己不认识到处乱蹦跶的御山行。
  从传送阵之中跨出来,见愁抬起头,一下就看见了周围的情况。
  这是一座布满了传送阵的平台,距离九头江大约三百步。
  此刻正是日中。
  九头江的干流,宽阔得像是一片大湖,一眼望去,波光粼粼,像是天上洒下了金箔,将江面点缀得满满当当。
  江对岸,一片一望无垠的平原上,突兀得拔起十一座高峰,巍峨高耸,直上云霄。
  十座高峰环抱着最中间最高的那一座,透过厚厚的云层,仿佛能看到云巅之上的巨大广场和去天三百尺的诸天大殿。
  整个昆吾境内,一片森严肃穆。
  江这岸,一条一条古朴的木栈道铺在江边上。
  沿江有一片宽阔的平地,从无妄斋、从通灵阁、从西海、从白月谷……无数的修士通过传送阵,汇聚到了这里,站在这平台上,抬起了目光,仰起了头,遥遥望着江对岸的昆吾。
  只是……
  见愁看着看着,便皱起了眉:“江面上一个人也没有,不是说要去昆吾必须横渡九头江吗?”
  而且,周围的人也似乎太多。
  御山行早就四处跑得没影儿了,站在见愁不远处的只剩下一个姜问潮。
  他也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眼底好奇的神色虽没多少,却也习惯性地打量了一圈,自然与见愁发现了一样的问题。
  抬眸注视着远方良久,姜问潮忽然伸手朝前面一指:“江心上是不是有道光幕?”
  光幕?
  见愁一怔,顺着姜问潮手指的方向,朝江心望去。
  本来便是一天之中阳光最炽烈的时辰,整个江面上都反射着粼粼的波光,之前见愁一眼望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异样,如今仔细一看,才瞧见江心处竟然真的有一道光幕。
  以整个九头江江心的一条线为界,整道光幕呈现出极淡的青光,高高地抛起,呈一个弧形,朝着江湾里面的昆吾盖去,像是将昆吾保护在了其中。
  “这是什么意思?”
  见愁一下又不明白起来。
  “这都是正常的,你看大家不都在等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御山行又跑了回来,接上了她的话。
  见愁回头看去,只见御山行手里竟然拿了一本七寸长的白玉折子,上头还有几个飘逸的字体:一人台手札。
  不远处有个挂了“叟”字的摊位,上面还有不少这样的白玉折子,想必御山行便是在那边买的。
  “因为左三千小会的规则每年都不一样,昆吾内部也要专门为小会做很多布置。为了防止有人提前进入,发生什么意外,所以在进行重要布置的时候,不准任何人渡江入内,这一道光幕叫做‘守正光’,不会伤人,也不会允许人进入。”
  御山行一面将手札打开,一面开口解释。
  “一般都要折腾上三两天,我刚才买手札的时候问过,这是第三天了,很快就会有昆吾的修士带着令牌来收走守正光。嘿嘿,不急,让我来看看今年的大热门……”
  原来如此。
  见愁不由得对御山行刮目相看起来:“方才还以为宗主乱跑去了,没想到连这都打听清楚了。”
  “那是,本宗主是谁?”
  御山行得意地扬着眉毛。
  这时候,手札已经完全打开。
  玉折子一共只有一折,打开之后只有左右两面,竖着排着几行目录,文字都悬浮其上。
  御山行伸手在第一行“本届前百”上一点,便见得一道绚烂的青光从玉折子上腾起,翻转几圈,便幻化出一行浮空的文字。
  “出来了!”
  御山行惊喜不已。
  这《一人台手札》,见愁之前也听御山行说过。
  此乃是智林叟的作品,会对本届的情况进行一些预测和点评。
  “本届前百”,说的无疑是智林叟以为本届最出色的一百人。
  姜问潮之前知道,不过今年的倒没看,见愁则是最近才知道还有这样一种东西,一下不由得也好奇了起来。
  两人朝着那些文字看去,排名十个为一组,顺序显示。
  第一,封魔剑派,夏侯赦;
  第二,五夷宗,如花公子;
  第三,昆吾,谢定;
  第四,龙门,周承江;
  第五,白月谷,陆香冷;
  第六,申陵,魏临;
  第七,昆吾,顾青眉;
  第八,通灵宗,贺九易;
  第九,崖山,汤万乘;
  第十,昆吾,谢不臣!
  眨巴眨巴眼,三个人都没说话。
  见愁是看见这十个人里,竟有一半的名字自己熟悉,不由有些惊讶。
  “如花公子”四个字出现得惊悚,周承江、陆香冷则在意料之中。至于顾青眉,见愁不是很理解。
  当然,更不理解的是谢不臣……
  她拧眉:“这是跟着什么排的?”
  “当然是根据智林叟自己的判断,他乃是这中域消息最灵通的人,总知道许多人不知道的消息。明明第二重天碑第一人是谢不臣,怎么周承江还在前面?其他人都是金丹期,这两个……”
  御山行解释了几句,便思索起来。
  咬着自己手指甲,他忽然想到什么,打了个冷战。
  姜问潮也已经想到了,笑着道:“看来,周承江已经突破筑基,成功结丹。这排位,竟比药女陆香冷还高,想必长进还不止一星半点。”
  “这我倒没什么想法,可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御山行指着最后一个名字,简直纳闷。
  “这排名简直有病!这个什么封魔剑派的夏侯赦,本宗主以前连名字都没听过啊!还有这个谢不臣,踏入修行才两年吧?他就是个筑基期,凭什么跟这么多金丹期挂在一起?”
  凭什么……
  见愁当然也不知道。
  她看了看周承江的名字,又看了看谢不臣的名字,心底大片大片的阴影,蔓延了开去。
  皱了眉,见愁道:“看看后面跟的是什么人就知道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御山行一拍脑门:“对哦!”
  万一这一届的水平特别烂呢?
  他连忙一点,将这一页翻过去,下一页便出现了。
  第十一,剪烛派,许蓝儿;
  第十二,小金;
  第十三,五夷宗,陶璋;
  第十四,玄阳宗,方大锤;
  ……
  看愣了。
  见愁盯着“许蓝儿”三个字,眉头越拧越紧。
  御山行也看懵了:“看来这里面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大事发生啊……这许蓝儿简直跟磕了药一样,也太快了吧?就在第十一啊!等我看看后面……”
  姜问潮倒是挺淡定,不过他略扫了一眼见愁。
  见愁察觉到他目光,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解释什么。
  的确,她表情可能挺凝重的。
  御山行飞快地翻了过去,见愁聚精会神地看着。
  第三十,无妄斋,聂小晚;
  第三十八,崖山,戚少风;
  第五十六,剪烛派,江铃;
  第七十九,封魔剑派,张遂;
  ……
  最后——
  第一百,崖山,见愁!
  喂!
  还能不能靠谱点了?
  见愁在看见自己名字的一瞬间,傻了。
  尤其是在前面还有那么多熟人的情况下,不带这么寒碜人的吧?
  那边,御山行纳闷了。
  “谢不臣乱排也就罢了,好歹有个周承江做参考,这个崖山见愁,虽然前两年风头盛,可现在也能排到前百?要知道前面可都是筑基巅峰,前八十都结丹了啊!论战力,也排不到她身上吧?”
  “智林叟对崖山修士,一向有看脸排名的坏毛病……你们说,该不会是因为她长得特别好看,所以被提前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见愁嘴角一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就算最近她声名在外,拔腿不拔剑,走的又是暴力炼体的路线,也……也没丑到那个地步吧?
  第一百啊!
  一个吊尾巴的啊!
  她脑海之中,终于幽幽回荡起钱缺的一声咆哮:“什么智林叟,智障叟吧?”
 
 
第105章 漂浮的崖山
  呃……
  好像也不对,到现在她都没有剑呢。
  所以,应该是聊聊人生拔拔腿。
  见愁忍不住忧郁了起来,憋了好半晌,才道:“好歹也曾是负有天盘十三日筑基的天才,这……修炼速度应该不会慢吧?所以能名列第一百,约莫也算是合理?”
  “……”
  眼睛一瞪,御山行直勾勾盯着见愁。
  “怎么了?”
  见愁心里一跳,还以为自己暴露什么了。
  没想到,御山行竟摇头一叹:“亏本宗主还以为你是个机灵的人,这崖山的大师伯,乃是本宗主以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一位。你们可曾有听闻她什么事迹?好像在筑基期的时候击败过一个剪烛派的小喽啰?还有什么离谱的拔腿?听说前不久还在黑风洞,两年没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交代在里面了。唉,这些都是传闻,但有什么实绩吗?你们说说?”
  姜问潮这几年修炼不问世事,知道的事情也少,更不用说什么昆吾崖山的两位天才了,那也是最近才在路上听到的。
  所以,御山行这么一问,他只能看向见愁。
  这一瞬间,见愁彻底憋住了。
  实绩?
  实绩当然还是有的。
  比如跟周承江,跟戚少风,杀红小界,黑风洞……
  但是能说吗?
  所以……
  憋了好半天,她忽然抬头起来看御山行,用一种极其肯定和赞赏的口吻道:“宗主说得对,此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一定是因为长得太漂亮才被排在一百的!”
  别跟她说什么是要脸,她没有这玩意儿。
  姜问潮忍不住古怪地看了见愁一眼。
  这话,有点奇怪的味道。
  御山行却没察觉,一听见见愁竟然附和了自己,别提多高兴了。
  他手里捏着那一本小折子,拍击着自己的掌心:“就是嘛,你总算跟本宗主站在一起了!两位道友,咱们都不靠脸吃饭的,以后一定可以踏踏实实,出人头地!”
  “传闻……崖山是个靠脸吃饭的门派?”
  见愁忍不住嘴角抽搐。
  “对啊,反正崖山出来的修士,大多都长得挺好看吧,而且……老觉得哪里的气质不一样。”御山行一副“我见过很多崖山修士对这个很熟”的样子,“反正当初崖山扶道山人座下的几个弟子,都被排到了第一,二弟子曲正风、三弟子寇谦之、四弟子沈咎、五弟子白寅、六弟子陈维山、七弟子余知非还有八弟子姜贺,无一例外!”
  除去五师弟白寅和七师弟余知非在外历练已久,一直未归之外,其他几个见愁都见过,仔细一想,的确是仪表堂堂……
  不过……
  是因为脸?
  她还是不信。
  见愁忍不住问道:“这几个人都被排到第一,结果呢?”
  “结果么?”御山行仔细想了想,道,“曲正风是七百多年前的事了,参加小会的时候是元婴中期,力压昆吾赵卓,好一场大战,最后独登一人台;寇谦之一把问道剑纵横千百修士,在最后一场混战里独得了第一……”
  御山行竟然记得挺清楚,一一数来。
  四弟子沈咎,恶战一场后,惜败于江流剑意岳河之手,听说左三千小会之后岳河就被神秘人狂揍了一顿;
  五弟子白寅,力挫当时昆吾新一辈的天才王却,斩下了大旗,登上一人台;
  六弟子陈维山,因为自言自语浪费时间,心地善良,被一名中域中等门派申陵出身的异才江含徵击败,事后当晚,江含徵被神秘人殴伤,掉了两颗牙。
  七弟子余知非,一柄“我是剑”,拼着重伤,将横虚真人座下第九真传弟子崔十三与第十真传弟子靳封打落擂台,同样独登一人台。事后当晚,崔十三与靳封两人同样被神秘人狂揍一顿,三日没能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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