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沙地改造是一个大工程,但是总也好过闹饥荒。
薛慎之并没有很乐观,“我们再观察一下,如果能结出果,我便将这个方法禀告皇上,推广下去。”
“好!”商枝点头应下。
接下来的日子,薛慎之格外悉心照料着地里的萝卜与土豆。
萝卜生长周期快,不过半个多月,薛慎之拔出一棵萝卜,已经结出手指大的萝卜。
商枝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觉得这萝卜长势都很好,没有半点枯萎发黄的迹象,她觉得试验很成功。
薛慎之拔出土豆,根部结了许多颗粒小土豆,如果全都长大,算是丰产。
他将种植方法与心得,全都写在奏折上,第二日,下早朝之后,薛慎之呈递给元晋帝。
元晋帝原来是要去勤政殿,突然脚步一转,改去乾清殿。
薛慎之跟在元晋帝身后,进殿之后,目光下意识看向内殿,盯着那宽大的龙床,在这之下,囚禁着他的母亲。
薛慎之攥紧拳头,极力的平复心底起伏的情绪,没有流露出半点异色。缓缓开口道:“皇上,臣不负所望,在沙地种出萝卜与土豆。皇上可以将这个方法,推广下去,让边塞的将士,运用此法种植。”
元晋帝展开奏折,他对农耕之术一窍不通,究竟行不行,也无从考证。
“就按照你说的去办。”元晋帝目光若有似无掠过内殿,视线落在薛慎之的脸上,“你研制出沙地种植术,功不可没,在出成效之前,朕还不能嘉赏你。不若将李家的宅子归还,朕派人去清扫,修葺之后,你们再搬进去。”
薛慎之一怔,李家满门被斩,抄没家产,宅邸被封。
二十年过去,只怕早已年久失修,破败不堪。
修葺过后,不知还会保持原来的面貌的吗?
“朕会让工匠,按照原来的布置修葺。”元晋帝眼底的笑意,耐人寻味,“你是李家唯一的后人,应该要延续李家的血脉,将门第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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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啥,薛哥的种植术,推广到边塞,真的能种活吗?哈哈哈哈~么么么~
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三章恶人吃相,一朵大白莲
李府百年底蕴,书香世家,位置就在嘉郡王府那一条巷子,古朴的铆钉大门,朱漆斑驳,里面杂草丛生,蛛丝密结。
刘公公将大门的铜锁打开,封条早已被风雨吹刮掉。
吱呀,门被推开,灰尘扑籁籁往下落。
“重新修葺,得花费不少的功夫。”刘公公看着里面的情况,捂着口鼻,“许多家私都要换掉。”
薛慎之望着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的李宅,依稀可见当初的辉煌。
如今经历风霜,满目荒凉苍夷。
主屋里桌椅散倒在地上,木器钉的破烂,瓷器摔得粉碎,满室的狼藉混乱,墙壁上挥洒着干涸的血迹,如今已经深暗发黑。薛慎之闭了闭眼,能够看见当初李家人惊魂不定,任人宰割,惊恐万状的凄惨。
时隔二十年,刘公公再次踏入李府,仿佛能够听见震天的凄厉哭声与惊叫,当初有多兴旺繁荣,如今就有多令人唏嘘。
他们如果没有追查宁雅县主与李玉珩的死因,并且查到线索,也不会落到如今惨烈的下场。
好在李家也算后继有人,还留有一息血脉。
刘公公让内务府的内侍查看李宅,哪处需要修葺,需要哪些材料,全都详细的记载下来,再由皇上派工匠来修葺。
“薛大人,如今您已经认祖归宗,这姓氏只怕也要改一改?”刘公公觉得宁雅县主,最希望薛慎之恢复李姓。
薛慎之心中却另有打算,修改姓氏,也得要将母亲救出来再说。
“刘公公,我的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薛慎之忽而问道。
刘公公脸上笑容一滞,转瞬恢复如常,“宁雅县主是一个才貌兼全,蕙质兰心的女子,对魏太后与皇上颇多照拂,老奴也受过她的恩惠。实在是不该……”落得这种下场。
“刘公公也不认为她该落得这种下场?”
刘公公握着拂尘的手微微一紧,如何不知道薛慎之话中之意?他早前帮过商枝一回,只怕薛慎之仍是想要他做内应,透露一些消息。
“薛大人,老奴式微,您不该寄予厚望。”刘公公到底对宁雅的遭遇,心中十分不忍,人性未泯,“皇上寿辰之后,会在国寺住几日祈福。薛大人到时候不妨在国寺上几炷香,为李家点引魂灯,让法师超度。”
“多谢刘公公指点。”薛慎之窮身行一礼。
刘公公将钥匙放在薛慎之的手中,内务府的内侍回来,带着他们一起回宫。
薛慎之望着苍凉的宅邸,又望向庄严雄伟的禁宫,眸光幽邃,暗沉地透不出光。
将府门锁上,薛慎之准备上马车,遇见骑马而来的朱淳。
朱淳微眯着眸子,看着薛慎之送李家出来,心中惊疑不定,难道皇上将宅子归还给他了?
“慎之,你打算住进李宅?郡王府就在前面一点,离李宅并不远,两家来往很方便。”朱淳主动与薛慎之攀谈,“天色尚早,去府中小坐,喝一杯茶?”
薛慎之望着朱淳手里拿着一盆花,花瓣色白而细长,花蕊为紫色细丝,叶宽茎长。
朱淳眸光微微一闪,摸一下叶子,“你舅母喜欢兰草,我给她带一盆回去。”
薛慎之颔首,“不用,枝枝还在家中等我。”
朱淳和蔼的笑道:“你们夫妻感情很好,改天带着枝枝来郡王府陪你外祖母解闷。”
“好。”薛慎之应下,上马车离开。
朱淳望着薛慎之渐行渐远的马车,低头看一眼怀中的文殊兰,眸光明灭不定。
薛慎之回到松石巷,商枝在将玫瑰花精油用酒精分离油脂,然后分装在小瓷瓶里。她收拾干净后,又将浸泡洛神花,玫瑰花,紫草的没药精油,取出云母珠光白,云母珠光红,珍珠粉放在容器里捣碎,再倒入精油磨辗,制成胭脂。
这个时代的女子,抹的是米粉与铅粉,用白铅化成糊状的面脂,吸干水分,碾成粉末或做成固体,用来增白皮肤,可这种脂粉却是有毒。
商枝将调制好的胭脂,装进瓷盒里,用木勺压实,便可以取出来上妆。
“你将种植的方法呈递上去,皇上有说什么吗?”商枝合上盖子,抬起头看向薛慎之。
薛慎之摇头,“将李家宅子归还给我。”
商枝诧异,“好端端,他将宅子归还给你,是想要做什么?”
“帝心难测。”薛慎之想到来时遇见朱淳,他说贺氏喜欢兰草,便赠一盆讨贺氏欢心,他见商枝花草并没有特别钟爱的,“你喜欢那些花草?”
“怎么突然问这个?”商枝看着胭脂粉,突发奇想,制出化妆刷。用小马毛和山羊毛,这两种比较柔软,可以用竹子做刷子,这样涂脂抹粉比较方便。
薛慎之如实说道:“今日看见朱淳买兰草给贺氏,我便问一问你,钟爱哪种花草。”停顿一下,他温润道:“那一盆文殊兰,比寻常兰草好看一些。”
“没有特别喜欢的花草,不过……”商枝眸光流转,“你在我窗外种的那一片茉莉,我很喜欢。”
薛慎之莞尔,“今后再给你种一片。”
“好啊。”商枝觉得很遗憾,京中再繁华,她喜欢的宅子,还是建造在杏花的那一栋。即便今后仿造出来,也失了那一份心情。
商枝将几盒胭脂收入包袱里,她对薛慎之说道:“今晚你做饭,我与贺夫人约好,今日去铺面里,将脂粉给她试一试。”
“好。”薛慎之应下。
商枝顺便取走两瓶没药精油与玫瑰精油,她先去一趟美肤馆,将精油给梅朵,教她如何给客人推拿使用。
“东家,这精油卖吗?”梅朵闻着香味,很好闻。
“暂时不卖。”商枝手里货少,当然是先给客户在美肤馆体验,知道其中的好处之后,他们才会心动想要买。
梅朵点了点头,拿着精油去向洗脸的客人推销。
商枝带着胭脂去隔壁,高映月脸色憔悴,脸上敷着厚厚的脂粉,也掩饰不住。
高映月精神不济,见到商枝的时候,她扯着嘴角,牵强的笑了一下,“薛夫人,你做了哪些胭脂?”
“桃粉色胭脂。”商枝将包袱打开,拿出一盒胭脂给高映月,“贺夫人,你今天气色不太好,不如过两日再试?”
高映月是强撑着,听商枝这么一说,便有些撑不住,她苦笑一声,“薛夫人,多亏你那一日提点我,让我跟着贺锦荣,看他有没有学坏。”
贺锦荣没有与狐朋狗友在一起,而是和宝翎在一起。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宝翎扑进贺锦荣怀中那一刻,高映月难以面对的逃了。
那一刻,有一些不解的事情,全都有了答案。
宝翎得天花,是因为贺锦荣接触过豆豆,所以才会传染给宝翎,也就是说他们早就背地里暗通曲款。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贺锦荣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出去与宝翎私会,她觉得一颗心,早就碎裂,看着问她找爹的豆豆,她心口窒闷地疼,不知该如何回答豆豆。那一瞬间要和离的念头,被豆豆清脆的笑声击溃。
她无法容忍欺骗与背叛,纵然和离,遭遇世人的指点与不理解也好,娘家不接纳也罢,她都不想活在谎言之中。可是她不能不管她的豆豆,她离开贺家,豆豆该怎么办?他又如何在世人异样的眼光与尖锐的言语中抬起头来?
高映月想着豆豆脸上天真烂漫的笑容消散,她对贺锦荣生出恨意。
他若喜欢别的女人,抬进府中,她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可他偏偏与她的表妹牵扯在一起,高映月便觉得恶心。
商枝心里已经清楚,高映月撞见贺锦荣与宝翎私下幽会。
“你心中如何想的?”商枝询问道。
“我怎样都好,就是舍不下孩子。”高映月以为她为了孩子能够隐忍这一桩婚姻,可是看着贺锦荣若无其事,温柔的抱着她时,她就想要干呕。极力的克制住,想要将他那只手拍开的冲动,最后终究是抑制不住,将他推开,看着贺锦荣愕然的模样,她只能掩饰的说累了。
商枝知道劝和不劝离,但是作为新时代女性,她遇见这个问题,肯定是踹掉渣男,有多远叫他滚多远。
但是这个时代,对和离的女子,包容度很低,何况高氏有许多顾虑,商枝倒不知道怎么劝。
“顺心而为。”商枝最后只说出这几个字。
高映月疲惫的靠在椅背上,单单几个顺心而为的字,对她来说有多么的艰难。
若是贺锦荣对孩子不好,豆豆不曾依赖他,高映月能够快刀斩乱麻。
“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高映月苦笑一声,眼底布满无奈。
商枝也便不谈这个话题,她打量着铺面,目光落在显眼八宝景天,紫红与淡粉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