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何非把恭亲王绑在皇后太子船上,吴禄相信,此事之后,恐怕恭亲王未必不能起来,终究是皇上的亲兄弟啊,要是寻常宗室,得了皇上忌讳,恐怕爵位早就不剩下什么了,可恭亲王的爵位还好端端的在头上,这就看出了是不是亲兄弟的区别,皇上终究还是会愿意给恭亲王一个机会的!
——————————————————
到了次日早上上朝的时候,恭亲王常宁的折子当着诸位大臣的面递给了康熙,常宁低着头恭敬地道:“原本臣弟不该僭越,只是臣弟听说大公主身子有些弱,臣弟请求皇兄允许,让大公主婚后留在京城居住!”
说完,朝堂上很多人都看向康熙,他们都知道康熙对常宁的桀骜很是不满意,如今常宁又有僭越之嫌,毕竟大公主即使是常宁亲生女儿,但已经过继了,常宁这么做就是僭越,想看康熙会如何处置常宁。
不过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康熙沉吟了一会儿,才道:“若说常宁你僭越是算不上的,就算大公主养在朕身边,你身为叔伯过问一声也是使得的,不过大公主的婚事怕是要拖延一些,皇后有了身孕,不能劳累,常宁你说的未免有些早。”
话音刚落,康熙底下朝堂上响起了一阵阵小声的喧哗,因为云瑶有孕之事,康熙并未让人传出消息,除了知情的常宁和吴禄,宫外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个消息,朝堂这些大臣们自然也并不知情。
但是康熙没有第一时间训斥常宁,反倒让众人忽略了过去,把注意力都放到了皇后怀孕身上。
面对皇后再一次怀孕,那些并无异心的人们除了感叹皇后盛宠以外,并无什么其他的心思,但是对那些意图想成为下一任皇帝外公的人们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朝堂上诸公面色各异,让坐在上首的康熙一览无余,心中也是冷笑连连。
不过唯一松了一口气的常宁也终于放下心了,常宁还真担心坐在上边的皇兄驳回来,这种心情不是吴禄的保证能打消得了的!常宁可是认为自己在皇兄面前一点面子都没有,这也是常宁初初听到吴禄说让自己为皇后太子说好话时不可置否的原因。
不过现在常宁虽没有得到皇兄的准许,但也没拒绝,就知道皇兄这是留有余地,心里的希望多了不少,当下也笑道:“原来如此,那恭喜皇兄皇嫂将来又得一嫡子了,不过大公主的婚嫁之事推迟也好,想必皇嫂也愿意看到大公主出嫁的!”
这话一出,康熙看向常宁的目光带着奇异,心里暗道,自己这个弟弟原来也不是不会说好话啊,看来常宁倒也不是不能用一用,毕竟自己只有两个兄弟,和那些远枝宗室相比,还是自己亲弟弟更让人放心一些。
常宁不知道康熙的心思,但是看见康熙面上的满意之色,心里也松了口气。
常宁继续卖乖,对上首的胤禘也恭喜道:“恭喜太子殿下,听说太子妃娘娘也有孕了,您也是双喜临门啊!”这说起来额娘与福晋一起有孕生子,虽说有些尴尬,但在大众眼里,这是家业兴旺的征兆,在皇家也是如此。
不过胤禘听见自己往常不会说好话的王叔忽然恭喜自己,总觉得有些尴尬,但心里也很高兴,拱手向常宁行礼道:“多谢王叔!”
见太子毫无一丝盛气凌人之势,对自己这个不受重用的王叔也是如此,常宁心里也觉得好受了不少,不觉得吴禄苦心为皇后太子谋划只是为了那血脉关系,恐怕还是因为眼前这个太子不仅出身正统,行为举止也令人心折,心底也愿意亲近这样一个继承人。
康熙含笑看着胤禘虽有些尴尬,但也十分高兴的样子,心里也不由升腾起一丝满意。说实在的,康熙心底对太子还是十分满意的,只是康熙有些担心胤禘会被人挑拨,对兄弟姐妹生了芥蒂,康熙如今对前朝后宫的控制并不算差,自然知道有多少居心叵测的人再背地里动作着。
昨日康熙就收到消息,说太子见了一个詹事府的主簿从七品,那主簿似乎有些才华,但是言语里却是让太子防备已经长成的兄弟们,这点让康熙很是不满。
只是当时胤禘见那个主簿时,并未有太多人在场,才没传出来什么闲话,康熙本想直接把那个主簿给杖毙,可康熙心里还是有些疑虑,想看一看太子有没有容人之量。
结果胤禘没让他失望,虽并没有立即斥责那个小官,但打发了那个小官之后,就派人查了他,然后又叫来那小官的顶头上司詹事府左庶子张廷玉,也就是曾经被胤禘欣赏的那个张英次子张廷玉,后来科举考上了二甲进士,胤禘十分欣赏他,问询了其意见,就向自己讨要了当做詹事府左庶子。
那张廷玉劝告胤禘,让胤禘不可留下这等挑拨皇家血脉的阴险之徒,胤禘也同意了,但现在还没说什么,显然是想查到其背后的人再行处理。
对于胤禘如今渐渐长成自己希望中的太子,康熙心里也很满意,所以康熙也有意让太子熟悉一下朝廷大臣和宗室们,就笑着对二人道:“胤禘,你可不要被常宁骗了,你这王叔最是顽劣,向你恭喜是想省了送礼呢!”
常宁见自己皇兄有意促成自己和太子亲近,诧异的想要看吴禄的表情,但也强忍住了,低着头委屈道:“皇兄惯会污蔑臣弟,臣弟何时少过送礼?太子年纪小,可不能被您蒙蔽了!”
康熙闻言哈哈一笑,对常宁如今的表现很是满意,他还真担心常宁会对胤禘冷嘲热讽呢!毕竟常宁就是这个脾性,发起火来根本不顾对方的身份!
一旁的福全也凑趣道:“常宁你可别喊冤,也不知道是谁在本王生日的时候送了一堆破烂东西,险些让本王以为,常宁你已经穷的都要当裤子了!”
对于福全的指认,胤禘看向常宁的目光带着诡异,这让原本只是凑趣的常宁迫不及待的想要洗清自己的冤屈,可惜康熙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好了,你们不看这是什么地方,尤其是你,常宁,一点规矩都没有!”
康熙自然不是斥责,脸上还带着笑意,但常宁和福全也不是不知事的,连胤禘也恢复乖巧状,不再说些什么。
不过这副场面,对于朝臣们来说,就有些诡异了,先前说的不是恭亲王为大公主求恩典留京的事情吗?
不过那些在在公主们是否要嫁蒙古的反对的墙头草们心里,看见这一幕,那些个机灵的都发现了端倪。皇上和恭亲王这分明是演双簧啊,特别是恭亲王,怎么早不早晚不晚,偏要在这个时候上书,说起公主婚嫁之事。
要说起来,若是按照皇上平常的性子,怎么能容得下恭亲王对大公主的事情指手画脚的,这不是说皇上不慈吗?可皇上偏偏是这样轻松的样子,足以说明了一切。
这些人顿时意识到自己还是见好就收为妙。他们大都是拿了蒙古人的好处,见反对此事的人多了,浑水摸鱼混个忠心的名头顺带赚一些好处事顺手的事情。但是如今皇上没有明说,偏偏又找了恭亲王演双簧,证明皇上在公主远嫁蒙古的事情上不是轻易妥协的!
本来这些人还以为皇上突然不想让公主嫁到蒙古联姻,是受了皇后的影响,可先不说是不是皇后开的口,皇上既然表明了态度,别管是皇上一意孤行,还是为皇后收拾烂摊子,那他们总不能继续反对的,要不然皇上饶不了自己的。
心思一定,这些人自然是换了态度,但还有些人就急了,他们都是蒙古代表的势力,都说蒙古人直来直往,可面对朝堂上康熙和恭亲王等人表达的意思,他们也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不过正是理解了其中的含义,才更着急,这且不说恭亲王要求额附留驻京师的事情,额附要是留驻京师那不就成了人质了,还有那位嫡公主要是嫁到蒙古,嫁的人势必身份低不了,可不管亲王郡王,都不能长久的离开蒙古,到时候对蒙古的掌控势必要削弱不少,难道这才是皇上的本意?
这些人心里不由打了退堂鼓,要是皇上真的这么做,他们要娶一个公主的话,不但无利,反倒有害啊!
且不说这些人回去之后,纷纷打听消息,看看皇上是不是真的打算让嫡公主的额附留驻京师,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要是皇上真的这么准备,还不如不娶这个公主呢,这公主娶过来那就是一个烫手山芋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 廷玉打算
当吴禄看见那些值得关注的人神色疑虑或者惊慌时,明白了自己的计策已经起效了,这些蒙古的人说的再好听,可是真的让他们的利益受损的时候,他们才不管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娶公主要是没有任何利益,他们才不愿意费神呢!
只是下一步吴禄心中还有一些担忧,自己的嫡亲外孙女茉雅琦的归宿该飘向何方,才是一个真正的难题,不同于乌希哈,蒙古人都知道她是皇上养女,但茉雅琦身为太子同胞所出的公主,象征的意义就大多了。
吴禄心中的忧虑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同样也有人想到了这一点,那就是最近沉浸在有嫡子的高兴氛围中的胤禘。胤禘也是聪明的人,即使事先没有了解,但是结合他以往知道的事情,就明白这次恭亲王叔应该是和皇阿玛演了个双簧。
可胤禘担心的也是茉雅琦的婚事问题,胤禘虽不知皇阿玛是如何打算的,但茉雅琦的额附不出意外的话,应当还是会出自蒙古,可恭亲王叔这么一上书,不想被强留在京城的那些原准备求取茉雅琦的人,岂不是根本不剩下什么人?难道最后茉雅琦只能低嫁不成?
胤禘到了詹事府还在想这个问题,紧皱着眉头,让人看了不敢打扰。正好进来汇报事情的张廷玉见了,心里好奇,汇报完之后才道:“不知太子殿下为何愁眉不展?臣虽无能,但太子殿下不妨说出来,就算臣出不了什么主意,说出来也能让殿下您心情舒畅些。”
张廷玉当然不认为太子也发愁的事情自己能解决,但是他既然已经是太子的属官,也希望自己能受重用,所以想办法和太子殿下亲近不妨是一个十分有益处的做法。
胤禘不知道张廷玉心里如何想的,虽不认为张廷玉能解决这个难题,但是心里郁气积攒着也难受,面对张廷玉这个心腹,也没隐瞒,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可知道今天早朝上恭亲王叔上的折子?”
张廷玉闻言想了想,才道:“可是恭亲王请旨想让大公主下嫁之后驻守京城之事?”
胤禘点了点头,忧虑的道:“本宫虽不知恭亲王叔为何忽然上这样的折子,但这样一来茉雅琦的婚事反倒麻烦了,皇阿玛的意思其实是茉雅琦势必还要嫁到蒙古的,说不定到最后茉雅琦的额附是什么样的歪瓜裂枣呢!”说到最后胤禘有些愤愤不平,显然是对此很是不满。
不过张廷玉听了这话,心里的想法就转开了,太子口中的茉雅琦,定然是与太子一母同胞的嫡出公主,心里也有了计较。面上仍然没有变色,只是提醒胤禘道:“殿下可知道,昨日承恩公曾去恭亲王府拜访恭亲王,这事并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胤禘闻言一愣,诧异的问道:“承恩公?你是说郭罗玛法?”
张廷玉点点头,道:“正是承恩公吴禄大人!”张廷玉点到即止,知道说到这就行了,没在多说。
胤禘却是脑子有些不清楚了,狐疑的说道:“难道这次是郭罗玛法还有皇阿玛一起设计的,只是为何郭罗玛法这样大张旗鼓,并不畏惧人知晓,这又是何意?”
张廷玉闻言,忍不住插嘴道:“殿下,不是说所有谋算都不能让人知晓的,比如阳谋,对方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也只能按照既定的轨道走下去,这才是最厉害的!”
胤禘诧异的看了张廷玉一眼,道:“你说这次郭罗玛法和皇阿玛用的是阳谋?”
张廷玉忙摆摆手否认道:“这个臣不敢确定,臣只是觉得有这一种可能罢了。”
胤禘知道张廷玉向来谨慎,也不在意张廷玉含糊的说辞,心里也有了计较,胤禘想着回去之后,好歹有说辞可以安慰茉雅琦了,要知道茉雅琦最近为此一直有些神思不属,作为龙凤胎之中的一员,胤禘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情,比起乌希哈来,难免有些记挂着茉雅琦。
张廷玉见胤禘面上神色放松了很多,也松了口气,放下了眼前这事,又说起了前段时间詹事府那个主簿的事情。
张廷玉凝重的说道:“启禀殿下,前阵子,您吩咐臣调查的那个主簿的事情,臣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个主簿名叫吴秀,是个举人,因为科举屡次不中,就找了门路补了詹事府的缺,成了一个主簿,只是这个吴秀虽为汉臣,但他和同为主簿的满人郭络罗明远相交甚笃,当初能补了詹事府的缺也是因为在此之前和郭络罗明远一见如故,才得了郭络罗明远的帮助,当上了詹事府主簿。
只是臣只查到这里,那个郭络罗明远的事情臣知道的不多,还请殿下见谅。”
胤禘听了理解的摆了摆手,让张廷玉不要放在心上,毕竟张廷玉只是汉臣,关于满人里的事情也只是一知半解,他调查不出来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