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甄宓儿犹豫未决时，宫里发生一件事让她做出了决定。
八月秋中，瑶华宫的徐常在突然暴出怀有三个月生孕，这让宫中已经两年没有传过喜讯的圣人高兴不已，立场就越级晋封徐常在为嫔，还赐了禧字为号。
这让甄宓儿受了大刺激了。徐常在可是今年才选进宫，而且还只是个四品官员的庶女，要不然也不会只封了常在。
徐常在进宫不过才几个月，这不仅怀上了孩子，还晋了嫔位与甄宓儿平起平坐，而且还得了个寓意比甄宓儿的封号更好的封号。
甄宓儿嫉妒了，发疯似的嫉妒了。
虽在外甄宓儿没表现出来，可姜宛茵等宫女可就遭了殃了。
尤其是禧嫔怀孕之后，嫔妃们对甄宓儿的嘲讽暗骂更加放肆了，这终于使得甄宓儿做出了决定。
于是乎，姜宛茵等四个被甄宓儿从家里带进宫的宫女就被甄宓儿叫了过去，这会就跪在甄宓儿面前。
姜宛茵四人跪趴在地上，姜宛茵感觉到甄宓儿如箭似针的目光盯在她们身上，若是目光能杀人，想必甄宓儿会儿必是恨不得用目光杀死她们。
“都抬起头来。”
甄宓儿冷冷的声从头顶传来，四人依令抬头，垂着眼睑抬脸不敢抬眼。
姜宛茵感觉到甄宓儿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很快就移开了。
“青兰月玲，你们俩先起来了站到一边去。”
两人不敢慢赶紧起身站到一旁，甄宓儿的目光再次落在姜宛茵和玉娇脸上。原本被甄宓儿点到名字青兰和月玲两人还很激动，但接来甄宓儿动作却叫两人失望了，就是站在甄宓儿身边的王嬷嬷这会也回悔了。
在宫中两年甄宓儿的心计城府，阴谋手段及察言观色的本事越发了得了，两人神情自是没逃过甄宓儿眼睛。
甄宓儿的目光再次在姜宛茵和玉娇脸上游移，在她脸上盯了许久而后再次移开，接着就听她说道：
“玉娇和青梅留下，你们都出去吧。”
“奴婢等告退。”
这会子就不甄宓儿不明说，大家也知道她选择的结果了。
出门后王嬷嬷突然看了姜宛茵一眼摇了摇头：“可惜了，没这个福气。”
姜宛茵充耳不闻，王嬷嬷讨了个没趣拉着月玲离开了。
“这儿不用你，这儿有我呢。”
青兰挥手让姜宛茵离开，姜宛茵依旧不言依言离开。不经意看见王嬷嬷拉月玲到偏僻处似乎在说什么，姜宛茵悄悄靠近。
“这事你就别想了，你是娘娘的大宫女，又在娘娘身边侍候多年，娘娘是决不会选你的。之前是干娘不对，是干娘想错了。你以后还是好好当差，好好伺候娘娘。”
“干娘，我知道了。”
对王嬷嬷的话姜宛茵倒是认同。在月玲成为大宫女那一刻起，她就失去机会了。贴身伺候的大宫女对主子的习性喜好比其他更熟悉，甄宓儿只要不傻就不会选择月玲。
她之前故意透露消息只不过是想挑拨月玲和青兰罢了，之前所见两人也的确是动了心。
如今甄宓儿已经选定了玉娇，就看接下来的了。
自从玉娇被甄宓儿选定之后，虽还照旧当差还和姜宛茵住一起，但每回见着姜宛茵都一副高高在上的主子神情，而且平日里琐事竟还拿着住的架势吩咐让姜宛茵替她做。
姜宛茵见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原本心里那一点愧疚也没了，直接装憨傻给怼回去。
甄宓儿动作倒是很快，半个月后圣人翻了甄宓儿的绿头牌，当晚宿在毓秀宫，当年玉娇被安排值夜。
等第二天姜宛茵再见到玉娇时，是玉娇被叫进来了给甄宓儿磕头的时候。
玉娇身上穿的已经不再是宫女的服饰而是宫里最低级宫妃正九品侍选的服饰；而且一脸承恩雨露后的娇媚模样，眉角还带着春意未消。
甄宓儿见玉娇这般模样，脸上神情未变，但眼神却阴暗了许多。
“你既得了陛下的恩典封了位份，以后就好好侍候陛下。”
“是。谢娘娘教诲。”
“行了，起来吧。你也坐吧。”
玉娇这才慢慢起身，起身时还晃了一下，一副娇弱无力样子，姜宛茵便瞧见甄宓儿的眼神闪了闪。
“昨晚玉娇已得天垂幸，陛下恩典已经封赏她为侍选。你们都来见见玉侍选。”
第66章
“听甄宓儿话，姜宛茵抬头看了一眼还在激动的玉娇。她竟没发现, 甄宓儿一句玉侍选便将她的姓氏给抹去了。”
“玉字可不是封号, 只是甄宓儿赐给玉娇名字中的一个字而已。连姓氏都没有, 拿名字代替姓氏, 这简单就是向别人昭示玉娇是宫女上位的身份。如此一来玉娇的身份也就比同是侍选的其他宫妃更低一等。”
“甄宓儿这已经开始打压玉娇了, 可惜玉娇竟还不知道。也多亏是方嬷嬷与她讲过宫中的规矩, 姜宛茵才知道宫中的这些潜/规则。”
“奴婢们见过玉侍选。”
“或许心有不忿, 但甄宓儿话众人还是不敢不停。”
“快免礼。都起来吧。”
“玉侍选脸上虽不掩的得意, 但却也不是笨人，待众行完礼她很快就叫起, 语气十分温和。”
“如今你既已封了侍选, 再和玉乔一个宫女住一起就不像话了。从今儿开始，你就搬到西厢去住一吧。王嬷嬷, 一会你带人去西厢收拾一下。”
“甄宓儿如此这么一说, 玉娇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甄宓儿特地提醒她原是宫女奴婢的事实, 更重要的是因为甄宓儿这么一句话，她便没有了自己的宫室。”
“依宫里的规矩, 哪怕是宫女只要成了宫妃一般情况下都会有自己的宫室。一般情况下是由圣人或是皇后或是各宫的主位娘娘安排新晋嫔妃的宫室。”
按说圣人没有吩咐，甄宓儿也该禀明皇后由皇后定夺，可惜甄宓儿却不想让玉娇脱离她的掌控，所以擅自做了主。
当然若是皇后不追究也就不是什么大事，这会看甄宓儿安排只怕她早就有所准备了。
“可惜玉娇，如今玉娇却因为甄宓儿一句话就没了自己的宫室，她却还要和甄宓儿住一起。甄宓儿是她旧主, 已经成了宫妃的玉娇和甄宓儿住一起，这下玉娇便尴尬了，主不主奴不奴的。”
而且半月前甄宓儿就已经选定玉娇了，到现在才让人去收拾西厢，可见甄宓儿心里是多不愿意。
“嫔妾谢娘娘。”心有不甘，但玉娇还是恭敬的谢恩。
猜出玉娇不爽快，其他人心里可就乐意了。
玉娇一步登时，从宫女奴婢变成了嫔妃主子，其他人却还是宫女，她们会高兴不嫉妒才怪呢。
“既封了侍选，那也就是主子了，你身边也得安排个宫人侍伺候才是。你可有什么想法？这香秀居的宫人你看中哪一个？”
甄宓儿不知是何意，不直接给玉娇定下伺候的宫女，反而征求玉娇意见，这可不像是一贯霸道的甄宓儿的做法。
甄宓儿的话刚落，姜宛茵就感觉到玉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姜宛茵不由心里一紧。
一想到玉娇可能点她名字，姜宛茵心里就不愿意。
给甄宓儿当丫鬟她原本就不乐意了，现在若让她给甄宓儿的丫鬟当奴婢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出手了决了玉娇。
给人当奴婢原本身体就已经很卑微了，但至少甄宓儿还是个官家小姐；可若是让她别人的丫鬟当奴婢，那可真就是低贱到尘埃里去了。
而且甄宓儿先开的口，若是玉娇真开口要她，姜宛茵担心甄宓儿真会答应。
这会儿姜宛茵心里也不由紧张。
希望玉娇没那么笨才好，不要第一天就反抗甄宓儿。
她已经看出来了甄宓儿这是在试探玉娇。
好在玉娇还真没那么笨。
“嫔妾如何懂这些，还劳娘娘您给嫔妾安排。”
“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定下了。”
听玉娇让她安排，甄宓儿这才满意。甄宓儿随手将两个小宫女赐给玉娇，又提了一个小宫女补了原本玉娇二等宫女的位置。
“时辰不早了，你先随我去坤懿宫请安吧。”
“是。娘娘。”
甄宓儿依旧是带着青梅出门去请安，不过这回还领了新晋的玉侍选。
待甄宓儿离开后，青兰和月玲领着宫女们收拾打扫宫室。
“玉乔，你过来。”
这会儿正在擦着窗户的姜宛茵听到月玲叫她，便拿着抹布走过去。
“月玲姐姐，你叫我有什么吩咐？”
“怎么还拿着抹布，那些粗活让小宫女们做就是。”
月玲见姜宛茵手里还拿着抹布便嫌弃地说道，让她交抹布给小宫女，姜宛茵自然没有不愿意。
“你呀，怎么说你才好。你也是伺候娘娘的老人，这些粗活让小宫女们做就是，你何必跟她们抢。”
“你瞧瞧你，好好一个姑娘家，整天做这些粗活搞得自己灰头土脸的，瞧瞧你这手，都糙成什么样了……你呀，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月玲拉着姜宛茵的手，一副恨铁不成钢样子。
姜宛茵听她这话心里差就忍不住气笑了。
难道是她自己想做这些粗活吗？还不是她们打压她故意让她做粗活。
自进宫后姜宛茵一直被打压，自拜了方嬷嬷为干娘之后没再做过粗活，可进宫后她一直做了两年。明明这些活该是小宫女和粗使宫女做的，但青梅和王嬷嬷等人都全指使她去做。
就是眼前的月玲也仗着大宫女的身份没少指使她，如今倒颠倒黑白，将她自己说得跟个圣洁白莲花似的。真当她姜宛茵是傻子不成，会被她几句话就给忽悠了不成。
姜宛茵是个能屈能伸之人，知道自己现在弱小无力反抗，所以默默忍着。当然也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明着她是不能做什么，但并不表示她不会暗里算计反击。
“姐姐说的是，妹妹愚笨。”
姜宛茵露出个憨憨的笑容。进自宫后这两年她努力表示出憨傻的一面，时间久了渐渐让其他人忘了她之前的机灵，她们只当她是因为得方嬷嬷指点才机灵的，离了方嬷嬷就不行了，只能任劳任怨被人指使。
“你呀你……”姜宛茵露出憨笑时月玲眼中闪过鄙视，明面却依旧是一副恨铁不钢的样子。月玲拽过姜宛茵小声与她说道：
“你可知道，玉娇她，原本娘娘是想要选你的。你模样长得好，比玉娇可好看多了。可惜你这丫头不知保养整天干粗活晒日，你瞧你这手粗也皮肤也不白嫩，娘娘担心你这样圣人会不喜欢，所以才选了容貌虽不是极美但皮肤白皙娇嫩的玉娇。”
“说来都是青兰那贱/人会算计，她早知道娘娘的心思，就故意和青梅联起手来指使你干粗活，又暗中帮玉娇保养……若不是青梅和青兰，如今当上主子可就是你了……真是可惜了……”
“没关系，玉娇好看，这样挺好的。”
“你。原本我还想帮你来着，你……还是算了吧。”
姜宛茵露出来憨厚不在意的笑容，月玲差点没经气死。此次月玲见姜宛茵憨实不像做假，也终于相信姜宛茵是真蠢了。
也是，要不是真蠢也不会在甄府时将自己的月钱都交给管事妈妈。
月玲心里认定了姜宛茵是真蠢。
“你继续去擦窗户吧。”
月玲又打发姜宛茵回去擦窗户，完全忘了之前自己说过让姜宛茵别在粗活的话，不过姜宛茵不在意。
姜宛茵找小宫女拿出抹布继续擦窗户。
见月玲离开，姜宛茵脸上才露出讽刺。
竟想挑拨她去对上青兰和玉娇，果然是没安好心。一副为她好的模样，要装也装得像些，难不成以她是真蠢不成。
月玲回去之后便与她的干娘王嬷嬷报怨姜宛茵蠢听不懂她的话。
“你说玉乔真有那么蠢？以前她可不像？”
王嬷嬷到底比月玲珑见识更多阅历也多些，她听了月玲的话，依旧怀疑。
“干娘你是不知，这玉乔一直就很蠢。之前在甄府时她就被玉娇她们三个欺负，经常替玉娇她们干活。不仅如此，她得月钱不知自己存着，被管事妈妈忽悠几句她竟将月钱尽数给了那管事妈妈。”
“后来拜了方嬷嬷当干娘，有方嬷嬷指点她才机灵起来，可这机灵也有限。之前方嬷嬷病了，她不仅将月钱全都留给了方嬷嬷，还在将自己的首饰也都给了方嬷嬷。进宫时她可是连个银簪子都没有，很长时间她都只带娘娘赏的宫花。”
“后来娘娘赏赐的首饰，她的不少被玉娇拿了去，我也没见她问玉娇要回过。干娘，依我看那玉乔就是真蠢的。”
“这事不急，再看看。”听月玲的话，王嬷嬷心里已经相信了；不过她谨慎，决定再观看观看。
姜宛茵是不知道月玲两人说的话，若是知道必定会得意，毕竟她装得很成功不是。
还有至少月玲说的那些月钱和首饰，那是因为姜宛茵有钱，那些月钱她还没放心。首饰她也有更好的，那些不值几个钱的首饰，她更没放心。
玉娇虽封了侍选，不过却不怎么得宠。
玉娇虽长得好看，但在这美女如云的后宫，她那长相也只能算得上是中等偏上，不过比不上甄宓儿。
又因为是奴婢出身，不识什么字，也没什么才艺能拿出手的，容貌气质才华都不及其他嫔妃，自然就不得宠。
不过甄宓儿心有算计，所以每个月圣人来毓秀宫时，甄宓儿都会将圣人推到玉娇那去；如此玉娇一个月也能侍寝两三回。
这两三回自然是从甄宓儿侍寝中分出来的。玉娇侍寝两三回，那甄宓儿就少了两三回，这使得甄宓儿心情日益变差，姜宛茵等人当差都小心翼翼的。
更让甄宓儿恼怒的是，自玉娇侍寝已经过去数月，玉娇这肚子半点动静都没有。而且因为甄宓儿将是将圣人推到玉娇那，而玉娇又不得圣人喜欢，圣人来毓秀宫的次数已经少了两天了；可见是对甄宓儿的安排心有不满了。
直到禧嫔生下八公主晋位成了徐婕妤，甄宓儿的怒火终于暴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