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影忍着笑意,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好。”
莫非同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一唱一和的两口子。
“嗯对了,那个小哑巴她怎么样了?”莫非同黏黏糊糊的问道。
裴羡跟乔影把他的这种行为解释为“心虚、不甘愿却不得不面对”的情绪。
莫非同瞧不起苏湘,偏偏又是被她给救了,这会儿心里该多纠结啊。
看着那两人一脸纠结又不说话的样子,简直把他憋死了。
莫非同急了,急着一下子坐了起来,奈何肋骨的伤痛,一下子又摔了回去。
“死、死了?”
莫非同一想到苏湘那满脚的血,该不会是失血而死了吧?
或者在他晕过去以后,又发生了什么?
可他都已经得救了,她不可能还会有事的,难道为了救他,她
莫非同脑子越想越乱,脸色都白了起来。
“莫非同,我说你是智障吗?”
乔影回头看了一眼房门,看着还好好的关着,松了口气。
幸好没有被傅寒川听到。
裴羡说道:“你都好好的没事,她的伤比你的轻,又怎么会有事。”
“你确定?”
“放心,除了手脚的皮肉伤还有体力消耗过度以外没有别的什么。她醒来的时间还比你早呢。回头等你能动了呢,就买个大果篮,封个大红包,好好的谢谢人家对你的救命之恩。”
裴羡单腿搁在另一条腿上,拍了拍裤腿上几步不存在的灰尘,心里暗忖着,这下莫非同可是欠了人家好大的一个人情,不知道他那一根直肠该怎么翻过来翻过去的纠结了。
莫非同堵着的一口气吐了出来,差点被他们俩给吓死了。
他白了那两人一眼,有好好的话不说,非得把人吊着,都有病!
莫非同哼了哼声,没再说什么。
裴羡瞧着他道:“老实说,你那天一个人怎么会跑到北山上去?陆薇琪告诉你那个人躲在山上?”
莫非同正想着怎么去答谢小哑巴,闻言一愣,怒道:“屁话,她怎么可能会告诉我!”
陆薇琪一直在利用他,她的把柄又怎么会轻易的告诉别人。
“那你怎么”乔影想不明白了。
莫非同没好气的道:“一个朋友告诉我,北山里面有一场持续了一个星期的豪赌,我想到那个视频的发布时间,就过去看看。”
“这么说,你早就开始怀疑陆薇琪?”
这道声音,既不是来自乔影,也不是来自裴羡,而是站在房门口的人。
三个人都在说着事情,也就没有注意到傅寒川什么时候进来了。
他沉着一张脸,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男人手掌推了下门把手,长腿迈着走了进来。
莫非同的眼睛不自在的闪了下,轻咳了一声,将他之前想了很久的事情又说了一遍,然后不自然的道:“是我给了她陷害小哑巴的机会。这件事我也有原因,所以”
裴羡把话接了过去:“所以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你去北山想摸一摸底,如果那个人跟陆薇琪有关系的话,也算是你对这件事做了弥补?”
莫非同“嗯”了一声,垂下了眼眸,神情显得低落了下来。
如果他没有在那一天叫傅寒川过去,没有叫他把小哑巴也带上,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陆薇琪也不会错的这么彻底了。
傅寒川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淡淡的说道:“这跟你无关。”
原本他就打算带着苏湘去剧院那边想让陆薇琪彻底的死心不要再纠缠这件事有他的责任。
乔影看着傅寒川的神情不大对劲,现在真相大白了,他不是应该在苏湘的病房陪着她的吗?
她张了张嘴,正要把话说出来,莫非同抢在了她的前面。
他道:“我想说,小苏湘她怎么会出现在北山上?”
在他醒来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他都懵了。
这个问题在山上的时候他就想问了,不过那时候两个人急着逃命,就算他问了,小哑巴也没法告诉他。
傅寒川淡漠的道:“按照苏湘给警方的口供,她在山下看到了你,以为你是在帮陆薇琪做事,想帮人做转移,就在后面跟上了你。”
“我”莫非同一听,气得又坐了起来,“哎哟”
他捂着伤口躺回了病床上,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想不到他在小哑巴的心里是这样的人。
“她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有那么是非不分吗?”
傅寒川睨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乔影补刀道:“你可别忘了,你们对彼此的印象都不怎么好,她这么想很正常。”
莫非同:“……”
不过就算是这样了,她还愿意不要命的救他,还
莫非同心里百感交集,沉默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傅寒川一手支着额头,闭着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莫非同瞧了他一眼,目光又移回了雪白的天花板,他声音寡淡的问傅寒川道:“你在一开始就不相信陆薇琪,坚定的相信苏湘,为什么?”
毕竟从一开始在所有人的心里,苏湘才是那个满腹心机算计别人的人。
傅寒川沉默着没有回答,过了会儿,他才缓缓的睁开眼睛道:“因为傅赢。”
“陆薇琪刺激她要抢走傅赢,她打人是正常的反应,但还没有要到杀了她的地步。”
“她胆小怕事,如果她真的要杀了陆薇琪,就要考虑到后果,进了牢房,她就再也见不到儿子了。”
莫非同蹙了下眉:“苏湘为了傅赢,尚且能克制冲动,可是陆薇琪,她她又怎么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来?”
她把自己完全的毁了。
没有傅寒川,她至少还有舞蹈,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绝?
傅寒川拿出一份鉴定报告来,缓慢说道:“她不是冲动,而是从她回来就开始在策划了。”
裴羡拿过那张报告,乔影凑过头来看完了,两个人都是一脸震惊,裴羡把纸递给了莫非同。
“她的跟腱,早就已经负伤了?”
傅寒川点了下头道:“在三年前,她的脚受过一次严重扭伤,那个时候经过医治,她的伤得到了复原。不过在那之后的时间里,她过于追求事业,没有好好休息,导致旧伤恶化。”
傅寒川一直在想陆薇琪这么做的动机,她是一个醉心于舞蹈的人,再怎么样用摔断脚来陷害苏湘,这个代价太大了。
陆薇琪的跟腱断裂以后,他请了专家医生来给她做治疗。
尽管陆薇琪的伤非常严重,但还是被医生从她的新伤里看出了旧伤问题。
陆薇琪所说的崩溃,应该就是知道他跟苏湘奉子成婚,她在打击之下摔倒负伤。
傅寒川捏着眉心,这些事情,刚才他在陆薇琪的病房里面完全没有提及。
他不想再给陆薇琪任何纠缠他的机会。
他本就是这样一个冷情的人
莫非同手举着那一张纸,拧着眉,像是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难怪”
乔影看了他一眼:“难怪什么?”
莫非同将那张纸放了下去,声音更淡了一些,说道:“我看过她在世界各地的演出,但是在北城的那几场演出,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现在回想,她旋转的时候,速度慢了半个拍。”
莫非同就算是个粗人,看了她那么多场的演出,音乐跟动作都已经像是胶卷似的定在了脑子里,细微的差异他可以感觉到,但没有那么明显也就没有特别留意。
陆薇琪是一个非常自傲的人,以她的个性,她不允许完美的自己在舞台上有摔倒的时候,而她又对苏湘充满了怨恨,就将这一切都算在了苏湘的头上。
如果她的这一计划成功,就可以把苏湘赶走,成为新一任的傅太太,也算是完成了她所说的,回来找回属于她的一切。
而她这样的从舞台上退下来,还能保有那么一份荣耀。
莫非同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傅寒川,感慨的叹了口气。
乔影对这种偏激类型的毁灭性女人也是无语,讽刺的道:“她这也算得上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
自己落了个一无所有,还把人家算计的离了婚。
在这一场噩梦里,谁也没有得到什么,都失去了自己重要的东西。
一阵沉默后,乔影才想起来之前要问的问题。
她看向傅寒川道:“对了,你怎么没在陪着苏湘?”
傅寒川眸光微微一动,但身体没有再有任何的动作。
裴羡看他的表情不太对劲,便转移了话题,他拍了拍乔影的手背道:“快到吃饭时间了,找家餐厅打包点好吃的来给我们莫少补补身体。”
乔影意会,起身站了起来便往门外走去。
本来她是一直的往电梯那边过去了,但是转了个弯,看到前面一间病房门口站着的两个警察,里面一直不停的有叫骂声传出来。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不过还算是相识一场。
乔影叹了口气,走了过去,但没有推门进去。
去看一个一败涂地的人最后的狼狈没有意思,她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陆薇琪依然在疯狂的叫骂着,忽然门口传来一道似是叹息的声音。
“一样是伤了脚,有的人是为了算计别人,有的人却得到了人心。”
“她是个哑巴,但她知道真心对人,陆小姐,你只把真心给了自己,失去也就别怨天尤人了。”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离去,陆薇琪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她一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两手,失去?
第96章 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哪有什么尊严可言?
一个星期后,苏湘就可以出院了。
在这一个星期里,发生了些不大不小的事。
陆薇琪人证物证具在,被警方带走的前一天晚上,据说她曾试图自杀,被及时救了回来,现今还躺在病床上,按照医生的说法,她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祁令扬说起这些的时候,苏湘很平静。
不管陆薇琪是不是真的患有抑郁症,她相信法律会有一个公正的判决。
傅氏的股价回升,比原来还高了几个百分点,苏湘听到这个时候,觉得这个跟她没什么关系。
傅氏的事,有荣光的时候与她无关,辱没的时候才与她有关,现在她脱离了傅家,就更没有关系了。
西班牙的旅游综艺顺利开拍,那个旅行客还特意在微博上艾特了她,给她发了一瓶雪莉酒的图片,恭喜她沉冤得雪。
不过没有听到傅寒川恢复职务的事情,这段时间里,她也没有再见到傅寒川。
苏湘微微的皱着眉毛,这一星期里,她也没有拿到离婚证。
“另外还有,我离开耀世了,不再是慈善项目的负责人。”
苏湘一愣,从思绪里回过神来,一脸惊愕的看向祁令扬。
你不管了?
祁令扬笑了笑说道:“pp的项目已经顺利上线,目前来看,运营也可以,我可以功成身退,去做另外的事了。”
苏湘点了下头,听起来好像是这样,pp以后就只要维护和更新,确实没有别的什么大事了。
那你以后做什么呢?
苏湘记得祁令扬开始做这个项目,是说自己闲来无事才做着玩。本来以为他只是个闲散公子,但从他这几个月做成这么大一个项目来看,他的能力是很强的。
你要去你家的公司工作了吗?
祁令扬的目光微微闪了下,有些神秘的说道:“确实要去一家公司上班,不过不是祁氏。”
苏湘看他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不过还是笑着祝他工作顺利。
“唔,一开始应该不会太顺利。”祁令扬挑了下眉毛,“不过我会让自己顺利起来的。”
苏湘笑了下,这个时候护士进来给苏湘换最后一次药,祁令扬退开在一边,看着护士拆开她的纱布,本来好好的,忽然另一个小护士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4052号的病人不见了,快去帮忙找人!”
那人跑进来说了一句就赶紧出去找人了。
小护士一脸慌乱,看了看苏湘,又往走廊外看了眼。
换药是很简单的事,耽搁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不过这里的每一个病人都是有身份的,怠慢不起。而4052号的病人是个小孩子,要是出事了,她们负责这一层楼的医生护士都要倒霉。
看着小护士手足无措的样子,祁令扬上前两步说道:“我来吧,你先去找人。”
那小护士一听,得了救星似的点头说了声谢就跑出去了。
苏湘惊了下,连忙摆手,她怎么能让他来做这种事情。
祁令扬道:“换个药而已,能有什么难的。”
苏湘当然不是怕他不会弄,抬起手正要比划,祁令扬已经接过了小护士的活儿,轻轻的将她的脚放在边沿上,一圈圈的将纱布拆开。
脚底的伤口,连苏湘自己都不想看。
一道道大大小小的伤纵横交错,涂抹着药膏像是秘制猪蹄似的。
祁令扬不是第一次看到她脚上的伤,再次看到,还是皱紧了眉毛。
听说她被送进医院的时候,整个人完全虚脱了,双手双脚皮开肉绽,护士给她擦拭的时候都不敢看。
她是怎么做到忍下这么大的痛苦,从那片山地里走出来的?
当他得知苏湘为了找人,自己跑到山上后,只后悔不该让她一个人去的。
祁令扬的呼吸沉了沉,从她的脚上移开目光,绷着一张脸转头拿膏药。
苏湘拎起被子想把脚盖起来,祁令扬正好拿了药转过头来,他看了她一眼平声道:“已经比我上次看到的时候好多了。”
“过段时间,等你伤口完全愈合了,再擦点去疤的药膏就恢复如初了。”
药膏擦在脚底凉凉的,还有些痒,苏湘忍着笑想要躲闪,祁令扬另一只手捉住了她的脚踝摁住了她:“别乱动,就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