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田种良缘——叶染衣
时间:2019-01-09 09:42:06

 
    江亦臣紧绷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傅凉枭的话。
 
    傅凉枭嘲讽地看着疯癫道人,“本王远道而来,你们师徒就是这么待客的?”
 
    江亦臣皱了眉头。
 
    疯癫道人一摆手,吩咐江亦臣,“带他们上山。”
 
    江亦臣心中有千百个疑问,可是又不知道该去问谁,只能暂时压下,带着傅凉枭和慧远大师往前走。
 
    上山要穿过一片迷雾森林。
 
    以前傅凉枭听人说过九仙山脚的迷雾森林等同于死亡森林,进去的人少有生还的,如今一看,不过就是利用奇门遁甲布了一些阵法让闯山的人困在里面而已,哪有外面传得那样邪乎。
 
    半山腰依山而建了一排小木屋,那便是疯癫道人和江亦臣的住所,外面围了篱笆,边上栽种着几棵果树,种蔬菜的几块地全被雪给盖住了,鸡舍里还喂养了几只野鸡。
 
    傅凉枭是奔着要紧事来的,才没工夫关心这二人的生活状况,坐下来以后就开门见山,“说吧,我娘的尸身被你藏哪儿了?”
 
    听到这一句,正在倒茶的江亦臣手一抖,将茶水倒在了桌上,遭了疯癫道人一记斜眼。
 
    江亦臣急忙用干毛巾擦了桌子,心中却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
 
    傅凉枭的娘不是先皇后吗?先皇后难道不该在皇陵?
 
    如果不在皇陵的话,那后山上的那座孤坟……
 
    越往下想,江亦臣的呼吸就越沉重,好像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他的一颗心怦怦直跳。
 
第289章 、先皇后的局(一更)
 
    傅凉枭和疯癫道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疯癫道人明显很不满意傅凉枭这个态度,哼声道:“你娘是谁?跟我有何关系?”
 
    傅凉枭唇边泛着冷意,“大家都是聪明人,有的事何必点的太透,本王多费唇舌倒是没什么,就怕你没脸。”
 
    疯癫道人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伸手指着傅凉枭,“小王八蛋,你骂谁呢?”
 
    “谁对号入座就骂谁。”傅凉枭端起江亦臣递来的茶碗,似乎有些嫌弃茶碗的粗糙,皱皱眉头,一口没喝,又给搁下了。
 
    疯癫道人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冒,“嫌弃你还来?”
 
    “你把我娘还回来,本王马上就离开你这破地方。”
 
    “做梦!”
 
    “师父……”江亦臣忍不住打断二人的谈话,“你们聊,我去扫墓,昨夜雪好大,这会儿后山八成已经被覆盖住了。”
 
    傅凉枭闻言,忽然轻笑,看向疯癫道人,“你这徒儿不错。”
 
    说罢,站起身,吩咐江亦臣,“前头带路。”
 
    疯癫道人气得要打人,被慧远大师一把摁住,“别忘了霓裳临终前是怎么交代你的。”
 
    “滚你丫的!”疯癫道人狂喷慧远大师,“敢情隐姓埋名守着她这么多年的不是你,你就站着说话不腰疼?”
 
    慧远大师淡笑,“老衲早就六根清净不问俗事了。”
 
    “可拉倒吧你!”疯癫道人冷嗤道:“不问俗事你还跟着那个小王八蛋来我九仙山做什么?”
 
    已经跨出门槛的傅凉枭听到这一句,回过头来,眸光在慧远大师身上幽幽转了一下,神情若有所思,随即便跟着江亦臣朝后山走。
 
    路上,傅凉枭仔细看了江亦臣一眼,“名满京城的大才子,竟然甘愿放下满身的清傲跑来这种破地方给一个疯老头洗衣做饭?你可真给读书人长脸。”
 
    江亦臣语气平静,“我本来就没想着出人头地,长不长脸又有什么关系?”
 
    “不出人头地,你拿什么来跟本王争?”傅凉枭挑眉,不等江亦臣回话,又像突然想起来似的,“忘了告诉你,筱筱为本王生了个儿子,取名离忧。”
 
    江亦臣脚步一停,站在雪松下,一种难言的钝痛从心口溢出来,俊逸如画的容颜上微微泛着白。
 
    傅凉枭见他这个反应,心情很是愉悦,“在这个世界上,权势,地位,金钱和女人,全都与实力挂钩,光凭满腔的爱意,你什么都做不到,什么也得不到。
 
    或许你很喜欢本王的爱妻,不过本王很认真的告诉你,就算我现在把她拱手让给你,你也养不起她,你甚至会让她沦为一个成天为柴米油盐操心的市井妇人。
 
    但她留在本王身边,便永远不会有这样的烦恼,所有物质上的条件,本王都能给她最好的。”
 
    江亦臣微微握拳,“晓瑜不是贪图荣华富贵的人。”否则她当初就不会一气之下回汾州那种地方去了。
 
    “当然。”傅凉枭淡淡一笑,“她不在乎这些,可是本王在乎。本王要么不娶,要娶便只娶一个,把别的男人分给三妻四妾的金钱与宠爱都给她,让她一个人便能享受到满后院女人加起来才能得到的娇宠。换你你能做到?”
 
    江亦臣忽然瞪大眼睛,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神情看着他。
 
    傅凉枭是谁?整个傅家皇室最声名狼藉的王爷,手段残暴,女人在他眼里,向来不过玩物而已,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肯为了晓瑜做到如此这般了?
 
    江亦臣突然想起了关于城隍庙的那个传闻,说傅凉枭给杜晓瑜下跪求她回来。
 
    当时因为他被疯癫道人捆走了,没见着,所以不知道真假。
 
    不过江亦臣觉得,凭借傅凉枭的手段,要想平息那样一场流言简直轻而易举,可是他没有。
 
    那就说明有可能是真的,就算不是真的,光凭傅凉枭敢放低姿态任由外面的百姓评头论足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的真的有心。
 
    要知道,这损害的不仅仅是皇室颜面,更是傅凉枭身为男人的尊严。
 
    能为了女人放下尊严,这得是多深厚的感情?
 
    哪怕他自诩喜欢杜晓瑜,欣赏杜晓瑜,也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
 
    江亦臣的面色逐渐变得复杂,喉咙口哽住,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去反驳傅凉枭这番话。
 
    傅凉枭的确是在以权压他,向他炫耀他是如何如何的有权有势,可傅凉枭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现实,一句“爱她”是维持不了漫长的几十年婚姻的,除了爱,他们还有生计要操心。
 
    “醒醒吧,你喜欢的,不过是被本王娇养以后的杜晓瑜罢了,她所有的美好都是建立在无忧无虑的基础上的,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每天为了吃饱饭为了帮你生儿育女忙得脚不沾地还有心情跟你风花雪月吟诗作赋。
 
    本王是个大俗人,不过本王觉得,相比较江三公子不屑入朝为官的‘清高’,筱筱她更喜欢本王的‘俗’。”
 
    江亦臣本就鲜血淋漓的心口再次遭受重击,疼得他微微颤栗。
 
    傅凉枭沉声道,“清醒了就前方带路。”
 
    江亦臣转过身,落寞的背影这一刻看来更添沧桑。
 
    二人来到后山的时候,那座孤坟果然被大雪覆盖了。
 
    江亦臣收了心思,从旁边的小木屋里拿出笤帚和铲子,小心翼翼地把坟冢周围的雪给清扫开来。
 
    因为江亦臣这一年勤快打扫的关系,坟墓周围除了雪便再也没有多余的杂草之类,很干净。
 
    傅凉枭站在无字碑前,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收了,只剩一片肃穆沉重。
 
    江亦臣没留在外面,去木屋里坐着等他。
 
    傅凉枭只是默默地站在墓碑前,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别的什么动作。
 
    疯癫道人追着慧远大师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当即冷嗤道:“臭小子,没找着的时候整天念叨,如今找着了,连个下跪礼都不给亲娘行,有你这么个儿子,霓裳就算还在世,也早晚会被你活活给气死!”
 
    傅凉枭没搭理疯癫道人,又站了一会才侧过身,眸光幽深至极,隐隐含着怒意,“为什么要带她来这儿?”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疯癫道人仰起下巴,那副倨傲的模样,分毫不减当年。
 
    只是细看之下,一双老眼里竟然泛着红。
 
    傅凉枭想到五哥的死,想到弘顺帝,一瞬间怒从心来,唰一声抽出腰间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到疯癫道人跟前,将短剑架在他脖子上,沉怒道:“你已经害死了我母后,如今还反过来利用我去对付我父皇,你想做什么?光复大业,领着你庆国的兵马扫平我大魏的山河?就凭你?”声音里满是讽刺。
 
    慧远大师见疯癫道人脖子里已经被划出一道血痕,可见傅凉枭是真的动了怒,不由得脸色一变,忙出言道:“王爷请息怒,先皇后的死与他无关。”
 
    傅凉枭毫不动容。
 
    怎么无关?
 
    若不是段濯垂涎他娘的美貌,不惜以庆国镇国之宝长生药把他娘换走,他娘就不会在半道上出事。
 
    要说导致他娘惨死的凶手,江其佑是一个,弘顺帝是一个,段濯更是脱不了干系!
 
    慧远大师见傅凉枭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忙又道:“真的不是他,你娘的死另有原因。”
 
    傅凉枭紧紧皱着眉,脑海里浮现除夕宫宴上关于五哥的画面,五哥让他来九仙山,想必就是让他来见段濯的。
 
    他不甘心地握紧剑柄,死死盯了段濯一眼之后收了剑,直直刺进雪地里,人也跟着单膝跪在霓裳的坟墓前,俊美的面上爬满了伤色。
 
    段濯伸手一抹脖子,把血迹擦干净,这才冷哼一声,“忘恩负义的小王八蛋,当年要不是我,你以为你能被弘顺帝宠得无法无天?别的不说,就光是火烧皇宫这一条,便足以让你被削爵变成什么都不是的庶人,老道我没找你要回报就算给你天大的人情了,你如今竟然还敢算账算到我头上来。
 
    来来来,你不是要杀我吗?动手啊,我倒要看看,当着霓裳的面,你要怎么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慧远大师叹口气,“阿弥陀佛。”
 
    傅凉枭跪了许久,才慢慢站起身来,眸底说不出的清冷,“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濯被傅凉枭气到了,不乐意说,一拂袖去了木屋里,见江亦臣傻乎乎地看着外面,忍不住伸手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门,“看什么看,还不做饭去?”
 
    江亦臣无语,“都这时候了您还吃得下去啊?”
 
    “天大地大这张嘴最大。”段濯抬脚踹他:“你给我麻溜的。”
 
    江亦臣道:“那等我听完再说。”
 
    段濯又敲了他一下,“人家的秘密,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亦臣又不是傻子,淡笑一声,“若是跟我无关,这天底下那么多人,师父为何偏偏收我为徒,教我炼丹?”
 
    段濯一噎,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指望段濯亲口说出来是没可能了,傅凉枭只好看向慧远大师。
 
    慧远大师看了霓裳的墓碑一眼,缓缓道:“用长生药换走你娘,不过是她在荣华园遇到段世子之后的一个局罢了,所谓的吞金自杀,是她利用自己不肯屈服的性子做出来蒙蔽弘顺帝的假象,其实她当时并没有死,不仅没死,还在段世子的帮助下来了九仙山。
 
    不知王爷可还记得,当初把蛊虫交到你手上的那个老妪?”
 
    傅凉枭点点头,“本王有些印象,她身形佝偻,穿着一件宽大的兜帽披风,帽子遮挡着脸,看不清楚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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