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铎南都叮嘱了几句, 这才挂了电话。
陆远全程听到两人对话,笑道:“老大,你跟你爸爸怎么看都不像是父女。”
“我阿爸是长得比较年轻。”容黎以为他说的是外貌,她的阿爸虽然走实力路线,可外貌在偶像里也是顶尖的。而且长得非常年轻,脸上没有一点褶皱,清清爽爽的也没有中年人的油腻,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
她自己已经成年,虽然不善于老相类型,可也是个大姑娘了。两人站在一起,怎么也不会往父女关系上想。
容黎下山有一阵子了,现在也跟普通年轻人一样,闲暇时喜欢刷刷八卦。尤其她会比较关注自己的阿爸,也就知道自己当初的出现,带给媒体和粉丝多大的震撼,又带来多大的误会。
即便是在已经澄清,现在一些客户端还会蹦出那条误会的新闻,还有消息滞后的人相信了。被人科普之后,依然无法相信两人是父女。至今这个消息依然是娱乐圈里一大新闻,大家都对谢铎南的女儿非常感兴趣。
不过还好谢铎南保密措施做得好,对媒体方面也施压,容黎的信息并没有被人肉。
她在学校依然没人知道她就是影帝的神秘女儿,不会引来太多关注。反倒是容黎经常翘课,引来很多同学的关心。
“确实,即便有亲子鉴定,还有很多人不愿意相信呢。”陆远想到两人站在一起,怎么也扯不到这个关系上来,不过他要说的不是这个,“你们不仅外形上不像,对话也不像。”
“有吗?”容黎从小就没有直系亲属,并不知道跟家人如何相处。
老族长是她最亲近的人,但是老族长对她更像是严格的导师。且她已经老了,容黎平常除非有事,否则很少会叨扰。
因为身份特殊,村子里的人从小对她的宠爱中带着尊敬,她又很早开始修炼,和大家也并不熟悉,所以也不知道普通人家是怎么相处的。
找到阿爸之后,她也没有刻意如何,也并不知道在别人眼里,她和她阿爸相处时候,和普通父女会不同。
“我也说不好,反正感觉不像是父女之间的谈话。”陆远仔细回想父女之间怎么相处,又觉得好像刚才的对话没有什么问题,可刚才听着就觉得怪怪的,他讪笑道:
“可能是知道你们父女刚相认,又被外表所影响,所以觉得不像吧。父女之间相处,又没有什么固定模式,我就随便说说。”
容黎和陆远现在要找的是程溢从前在救助站的同事,那位同事和他一样都是义工,两人年纪相仿,又是同性,所以聊得最好。刚开始的时候,那位同事经常和程溢一起合作走访,后来因为意见分歧,就不经常在一起了。
程溢出事了之后,那位同事也不再在这个救助站里工作。陆远上次去调查的时候,对方正好出差了。
得知容黎和陆远的来历,那位同事沉默了很久。
“抱歉,我能出去抽根烟吗?”同事开口道。
容黎点了点头:“当然。”
同事出门抽烟,透过玻璃窗,明显能感受到他的怅然。
容黎并没有隐瞒的说起了那间房子发生的怪事,以及他们的推测,想要知道那间房子对程溢有什么特别。
当初两人关系好,同事还有程溢那间房子的钥匙,房子都是他帮程溢找的。那段时间最了解的,应该就是他了。
没过一会,同事从外头回来了。
“那个傻子一直是个天真派,总想着帮助别人,也不管对方是什么样子。我那时候就叫他不要对那个女人费太多心思,可他却不听,还觉得我太冷血。”同事回忆起过往,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陆远问道:“你们就是因为这件事关系开始走远的吗?”
“算是吧,他那段时间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那个女人身上。不怕你们笑话,其实包括我都有点怀疑他这么尽心,是不是对那个女人有意思。”同事苦笑一声,“事实上他怎么会是这种人,他虽然已经二十多岁,其实就一个小孩。我不愿说那个女人怎么样,不过肯定也是有那么点小心机的。”
“那个女人每次挨打都会跑到救助站倾诉,想要给自己讨回公道。不过她的讨回公道并不是维护自己的权益,想要让大家帮助她远离自己的丈夫,不过是让救助站或者居委会警方等等,帮她管教自己的丈夫,让她有了靠山,让丈夫不敢轻易动她罢了。她内心根本不想要离婚,大家都已经看清楚,所以应付她都是按照程序办事。
程溢这个傻子不懂,还觉得是我们太冷漠,结果被人牵着鼻子走,不仅被人各种使唤,最后还落不得好。”
同事看起来一副嘲讽的样子,可眼底的惋惜和恼怒却是掩藏不住的。他完全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好像完全忘了容黎他们的问题。
容黎并未着急,慢慢的等他说完。
“那天我和他约好在家里做饭吃,想要缓解一下两人的关系。可等我去他家的时候,发现房门打开的,推门进去就看到程溢被好几个男人给打了,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一看就施暴了很久。我当时连忙冲进去,一边报警,一边将他拉出来。因为这,我也被打了好几拳。
后来警察来了,将那几个男人给扯开,其中一个男人就开始骂,说程溢强--奸了自己的老婆。当时我们都懵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事情后来是怎么解决的?”陆远问。
同事叹了一口气,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程溢当时被打得很惨,一个帅小伙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我觉得这事可大可小,一定要把那几个人送进去。就这么上门打人,未免也太嚣张了。而且这也事关程溢的名声,必须追责到底,结果程溢这个傻子,那个女人打了个电话求了几句,竟然就放弃了。”
容黎二人诧异不已。
陆远:“为什么?他不是想要救赎那个女人嘛,遇到暴力必须要反抗,自己遇到事怎么不走法律途径解决问题?”
“因为那个女人怀孕了。”同事冷笑一声,“那个女人说,她不想自己的孩子生下来,有个二进宫的爹,这样对孩子未来的发展也不好,肯定会被歧视的。程溢心软,容易被忽悠,就没有追责,那个男的没多久也就出来了。”
这个消息让容黎两人更加诧异了,他们之前调查的时候,那对夫妻现在依然没有孩子。
“那个孩子呢?怎么没听两人有了孩子?”
“你们不是想要知道那栋房子发生了什么事吗?我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就是关于这个孩子的。”
容黎和陆远面面相觑,难以猜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除了我,没有人知道。我藏在心里已经很久了,还以为永远不会说起,没有想到会在今天提起。”同事把咖啡当做酒喝,一口闷了下去,才缓缓开口。
“那对夫妻一直没孩子,其实并不是女人的问题,是那个男人精子存活率几乎为零,没可能会有孩子。那个男人发现老婆怀孕了,认定他老婆给他戴了绿帽子。逼问之下,那个女人就把锅甩给了程溢。”
容黎和陆远傻了眼,陆远不可思议道:“程溢真的跟那个女人有一腿?”
“怎么可能!程溢绝对不是这种人。”同事直接否定。
“那孩子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还敢外遇?”
“谁知道呢,那个女人关系确实很简单,那段时间来往得比较勤快的还真就程溢一个,所以大家虽然不相信程溢会强--奸,也觉得两人关系可能不一般。
那个女人一口咬定是程溢的,还说是程溢强-奸了自己,那个男人就一直找程溢的麻烦,还让程溢赔钱。后来那个女人去堕胎了,那个男人还把那个血淋淋没成型的孩子带到那间屋子,直接扔到了程溢的身上。
我说过,程溢就是个小孩性格,从小顺风顺水,哪里见过这种。自从那以后,程溢就开始精神衰弱,经常梦到有个没成型的孩子找他。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一惊一乍的,他之所以车祸,肯定死因为看到那个男的被刺激到了,这才慌不择路。”
原本清楚的事,如今反倒变得混沌了。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容黎直接问道。
同事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不过我猜测,这只是我的猜测,我觉得就是这对夫妻下的套。那个孩子恐怕就不是堕胎的,而是胚胎发育不好自然流产的。那对夫妻知道这一点,所以想要借此勒索程溢而已,他们都知道程溢有钱。”
那个女人自从结婚之后一直安分守己,并没有什么风声她有外遇。尤其家里有这么凶残的丈夫,只要稍微知道情况的也不敢招惹。
“那也没必要这么做吧?好歹那个是他们的孩子。”
同事嗤笑:“对于一些人来说,不过是肉团子罢了。反正死都死了,能创造一点价值,也总算没有白来过这个世界。而且这种恐吓确实起了作用,程溢确实吓的给他们钱,让他们把那玩意弄走。
对方因此得了甜头,经常用这一招恐吓。刚开始我并不知道这件事,后来看他房子没装修好就退租了,连自己的房子都急着贱卖掉,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就去逼问他。
我让他去报警,他当时已经答应我了,不过希望再缓缓,因为一旦报警又要回忆一次,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而且他当时自己都糊涂了,那个女人给他电话,说都是因为他,自己的孩子才没了的。
他那个时候精神状态不好,之前又被打了,整个人混混沌沌的,连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什么时候有了关系,还说起有一次他喝了不少酒回家,那个女的过来找他。”
“我跟他说,这都是他的幻觉,是那两口子故意给的心理暗示。如果当初我更果断一点,当机立断去报警,而不是遵从程溢的意见,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同事情绪非常低落,整个人懊恼极了。
“程溢死了,那个男人却一点事没有。当时的监控只看到程溢自己看到男人就给跑了,对方并没有做什么,甚至连追逐都没有。真是老天不长眼,还让那两个人好好的活着!”
同事握紧拳头愤恨又无奈,也是因为这件事之后,他对做义工再也不感兴趣。
你看对方可怜好心救助,可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反咬你一口,自己成了可怜的东郭先生。
这样的真相实在令人唏嘘,哪怕之前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依然忍不住感叹。
容黎道:“恶有恶报,造的孽总是要还的。”
“但愿如此吧。”同事明显并不相信这种说辞,已经五年了,他并不抱什么希望。
容黎和陆远上了车,陆远道:“程溢对那间屋子有恐惧感,为什么还会在那留有自己的死气?”
“如果像他同事猜的那样,那天那个男人很可能身上也带了让程溢不愉快的东西。生前最刺激他的事,就是那个没有成型的胎儿,所以执念留下,不能完全解脱。”
“真是无妄之灾,他拆散那些情侣,是不是想着在暴力形成之前就掐断,省得一些人渐渐变得扭曲。”陆远猜测道。
那些情侣出事,都是从争吵开始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他并不是完整的鬼魂,而是一种执念,所以会出现肯定有激活的方式。他的死因和这个有关系,也会导致无意识的残魂会去完成。”
“那现在该怎么办?”
“事情转变从未成形的胎儿开始,那就由此结束。”
陆远惊诧:“什么意思?我们不会是要去找个未成形的胎儿吧?!”
“我们是解决事情,而不是增加怨念。”容黎失笑,“他恐惧也怜惜那个胎儿,而且在那对夫妻的暗示下,总觉得一条生命的消失,和自己的行为有关。有些人遇到事的时候,总是喜欢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程溢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只有把那个胎儿超度了,让他有了好去处,才能解决程溢的事?”
“是的,其实一开始就可以直接清楚掉他的鬼气,只不过那样的话会让他彻底魂飞魄散。他并不是恶人,不应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陆远恍然大悟:“我就说呢,还以为你功力退步,连鬼气都没法驱散了。”
“我的修行并不是单纯的捉鬼,更多是在维护秩序。”
陆远听容黎这么一说,对于她的身份更加好奇了。自从开了阴阳眼,他对于玄学之事更加好奇了,也进行了一些调查。他发现容黎的路子和其他天师等都不同,完全自成一派。
现在还用‘维护秩序’这样的词语形容自己的职责,更是让他浮想联翩。不过他知道好奇害死猫,尤其是面对容黎的时候,不该问的千万不要多问,他可是有血的教训。
“那对夫妻就这么放过,他们的报应只能等待了吗?”陆远想到程溢就这样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却无法看到那对夫妻的下场,心中很是愤愤。
虽然现在马后炮看程溢太过圣母,导致了他一系列的悲剧。可不能因此觉得他是活该,不过是给后人警示,以后办好事也得讲究方式方法,别把自己给打进去。
可因为这样就觉得他活该去死,他并不冤枉,就未免太冷血无情。过错并不是行善的人,而是那些为恶的人。他们才是一切的源泉,否则这本来是应该是很暖心的故事。
善心被辜负和利用,即便是旁观者,内心也无法平静。
“正义有时候会迟到,有时候也会暂时不到,所以才需要人阻止这种事发生。”容黎饱含深意道。
陆远眼睛顿时一亮:“老大,我就知道你会有办法的!”
“不是我,是本该如此。”
陆远才不管因为什么,只要看到恶人有恶报,他就心满意足了。
得知了程溢鬼气残留的原因,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
容黎让韩静娴夫妻两人烧一些孩子的东西,那道鬼气就非常顺从的落到了红伞上,成了一片花瓣。
第二天,H市日报报道了一则新闻。
某小区发生了一件惨案,一对夫妻发生了争执,男子将妻子砍成了重伤,妻子在挣扎的时候,男子不慎摔倒,腰部正好顶到了桌角,脊柱损伤导致瘫痪。据悉,该男子常年家暴妻子。
虽然没有直接登出全名,可大家都看得出上面的人就是那对夫妻。
“该!直接死了确实太便宜他们了,就得慢慢折磨他们!”陆远觉得痛快极了,对着容黎翘起大拇指,“老大,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