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孩子之后,承德帝转头看了一眼黄太医,着急的说道:“快进去给大人看看。”
“是。”
紧接着,裴之成便跟着黄太医一起进去了。
进去的时候,这一会儿的功夫,谢嘉语已经睡着了。
黄太医仔细的把了把脉,朝着裴之成点了点头,两个人又从产房里出来了。
“身体没问题,健健康康的,睡着了也是因为生孩子累的。这一个月的一些忌讳不用我再跟你说一遍了吧?好好的照顾着就行。”黄太医道。
“裴某知道,多谢黄大人。”
“哎,老了老了,回去歇着去了。”黄太医揉了揉后腰说道。
裴先旭过来的时候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前来探望的承德帝等人也已经离开。此时,孩子已经睡着了。裴之成带着他看了一眼孩子之后,裴先旭便失落的离开了。
这是裴之成的第一个孩子,取名裴煊。
裴煊洗三那天,裴之成没想着大办,然而府中还是来了很多客人。
无他,毕竟,谢嘉语生孩子那天,皇上和太子可是亲临了。而且,事后还赏赐了不少的东西。能让皇上和太子都重视的孩子,他们这些人又怎么敢不重视。
洗三的盛况也是裴之成和谢嘉语没想到的。
程昱站在裴之成身边,啧啧说道:“哎,原本想让你们家长子跟我们家长女订个娃娃亲的,这样看来,还是算了吧。我们家闺女还是不要高攀了,这阵仗,啧啧,一般人比不了啊。”
裴之成瞥了他一眼,没答应亦没拒绝。只是,眼神中的深意程昱还是看懂了。那就是,拒绝!
杨瑾在一旁凑趣道:“没关系,你们家女儿不行,换我们家的啊。我看煊哥长得颇为俊俏,虽然我家女儿比他大了三岁,但女大三抱金砖嘛,娃娃亲还是可以订的。”
平日里,裴之成对他的态度多少要比对待程昱客气许多。但没想到,他这话刚刚说完,就听裴之成道:“不可。”
“嗯?”杨瑾愣了一下。他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裴之成却像是当真了。
裴之成轻咳一声,微抬下巴,说道:“差着辈分。”
若说之前,裴之成会觉得血缘关系不算近,这辈分问题多少可以忽略。但自从知道了谢嘉语的真实身份,他就明白了谢嘉语为何之前会对二皇子和杨瑾义正言辞的指出来辈分这个问题。
因为,血缘关系实在是太近了。
“我说裴兄,你何时在意这些虚礼了,如今怎么这么拘泥了?”杨瑾不解的道。谢嘉语虽然是皇上的表妹,但是是谢家族中的,其实跟他们家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不知道远了多少层。
“之成说得对啊,按辈分,你还得叫他一声姑父呢,这声裴兄可叫不得。哈哈~”程昱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道。
杨瑾指了指程昱又指了指裴之成,摇了摇头,说了句:“真没劲。”
裴之成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辈分不可乱。”
越说,杨瑾越觉得裴之成没劲。憋红着脸看着面无表情的裴之成,犹豫了许久,那句姑父也没能叫出来。
程昱见状哈哈大笑起来,随后,裴之成和杨瑾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结束之后,青嬷嬷笑容满面的整理着东西:“来的人越多,小少爷收到的祝福越多,福气就越多。这是喜事儿!”
谢嘉语听后,跟裴之成对视了一眼,笑了笑,都没再说什么。
生了孩子之后,谢嘉语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分给了他。每日里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看着孩子,看着孩子笑,看着孩子喝奶。
虽然刚生下来皮肤很红,脸上也满是皱纹,但没过多久,就变得白白胖胖的。眼睛溜圆,像个小葡萄似的,亮晶晶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大部分时候,裴煊都非常的安静。极少有发脾气的时候,每日就躺在那里,不哭不闹。自己逗自己玩儿。
虽然如今四个月大,但已经能看出来无论是长相还是性子,都跟裴之成如出一辙。
白天黎氏过来时又说了一句孩子长得像裴之成,晚上,睡觉的时候谢嘉语抱怨道:“我辛辛苦苦怀了十个月,他怎么一点儿都不像我啊。”
这种话裴之成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从前没有孩子的时候,谢嘉语每日跟他说话的中心是他,是家中的事情。而如今,有了孩子之后,谢嘉语都很少关心他了,嘴边挂着的永远都是孩子。
“不如再生一个像你的?”裴之成心中一动说道。
虽然在产房时,两个人都不想再生了。但是想到一个跟谢嘉语一模一样的小姑娘,软糯糯的叫他爹爹的模样,裴之成感觉心里一热。
谢嘉语幻想了一下那个场面:“如果是个男孩儿,会不会太奇怪了?”
“也是,太过俊俏了。”裴之成想了想道,“那不如生个女儿?”
“这种事情哪里是你想生什么就能生什么的?”谢嘉语嘟囔道。
生完孩子之后,谢嘉语的身子长了些肉,看起来也丰腴了许多。裴之成看着那张在抱怨的小嘴,忍不住低头亲了上去。
虽然三年内他没打算再生孩子,但有些事情,还是可以做的。
第195章 镇守
如今已经是六月份, 天气非常的暖和,谢嘉语常常带着煊哥儿去花园里逛逛。
在她看来,这世间一片静好。
然而, 桃花爹过来说的事情却让她有些惊讶。
“你说嵘国许是要跟咱们打仗了?”
桃花爹道:“是的, 坊间已经有传闻了, 嵘国异动,而且, 来势汹汹, 似是已经攻下了一个小镇。”
谢嘉语微微蹙了蹙眉, 自从生了煊哥儿,她已经很少出去了。而且,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并没有上心其他的事情。别的女眷来家中做客也从未说起来这些事情。
想到近几日似乎更加忙的裴之成, 谢嘉语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嗯, 此事我知道了。”
晚上, 等裴之成回来的时候, 谢嘉语哄睡了煊哥儿,走回了卧房。
“我听说嵘国跟咱们打仗了?”谢嘉语直截了当的问道。
裴之成早在半个月前便知道了这件事情, 只是, 他不想把这些事情说给谢嘉语听, 免得她烦心。不过,既然她已经知晓了, 也就没有继续瞒着的必要了。
“对, 嵘国已在半月前出发, 七日前攻打了边城。今日收到了前线的急报,边城快要被打下来了。”
“怎么会这么快?”谢嘉语不可置信的问道。明明嵘国前年才被他们打败了,怎么突然就厉害起来了。而且,边城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就被攻陷了?
裴之成脸色沉了沉,低声在谢嘉语耳边说了一个名字:“高都督。”
“你是说,这里面有他的手笔?”谢嘉语挑了挑眉问道,“那他如今在哪里?”
裴之成摇了摇头:“当时只知道他逃去了嵘国,如今在哪里却是不知。”
“会不会在嵘国的营帐中?”谢嘉语问道,“他这是在通敌卖国啊,他们家的家眷他都不管了吗?宫中的高贵人,二皇子,他都不管了吗?”
裴之成道:“据我所知,嵘国的指挥中并没有高都督,他是否藏匿在小兵之中就不知道了。”
谢嘉语细细的琢磨了一下,如果嵘国已经攻打了他们,那么接下来势必要派人去出征。高都督如今已经通敌卖国,朝中还有谁能胜任呢?
“皇上打算派谁过去?”谢嘉语直指问题的关键。
裴之成握了握谢嘉语嫩白的小手,说道:“莫要为此事伤身,经过这几日的商议,皇上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谁?”
“顾指挥使。”
谢嘉语先是一惊,随后又安静了下来。前些日子,顾建武周年的时候她刚刚见过顾嘉。按照宁朝的习俗,丧父母守孝三年,丧祖父母守孝一年。是以,顾大人还有两年起复,但顾嘉如今已经起复了。
出于对顾建武的想念,以及顾嘉能力的出色,顾嘉起复之后仍然任着指挥使的职位。
“你觉得他……他能力如何?”谢嘉语秀眉微蹙,有些迟疑的问道。
裴之成见谢嘉语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拉着她坐在了一旁的榻上。自从知道了谢嘉语的身份,他吃醋的对象就绝不可能是顾嘉,而是顾建武。
毕竟,几乎全宁朝的人都知道,顾建武为了自家夫人终身未娶。
“两年前我曾与他同在军中,顾嘉能力非常强,有谋略,有闯劲儿。只是现在尚年幼,战争经验不足。假以时日,定能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将。”
“可如今皇上却派他去前线,会不会不妥?”谢嘉语有些担忧的问道。不管是出于对顾建武的考虑,还是谢莲,谢嘉语都不想顾嘉出事。
裴之成见谢嘉语紧张的模样,安抚道:“不会,顾嘉任副将,皇上会派一员有着丰富的跟嵘国作战的大将为正将。”
谢嘉语松了一口气:“那便好。只希望这场战争赶紧结束吧。”
裴之成搂过来谢嘉语的肩膀,轻声而又坚定的道:“会的。”
很快,朝中的任命就下来了。没过几日,谢莲登门拜访了。
“姑祖母,莲儿要随我家夫婿去辽东。”
“前线如此危险,你为何要去?而且,他在前面打仗,女眷一般安排在城内,你轻易也见不着他。”谢嘉语不解的道。
谢莲笑了笑:“这场仗还不知会打多久,我只想让他闲下来时能有个歇息的地方。”
“你家公婆还有顾指挥使同意了吗?”谢嘉语问道。
谢莲点了点头,吐露了几句:“同意了。这一仗不知要打多久才能停下来,而且,以后我们可能就在边疆生活了。”
谢嘉语心里一惊:“这是何意?顾嘉打算在辽东驻守,不回京城了?”
“对。这是祖父一辈子都在努力的事情,他不想让祖父失望,打算接替祖父为宁国镇守边疆。”谢莲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抱怨,有的只是浓浓的自豪感。
谢嘉语沉默了许久。在她昏迷的那四十年里,顾建武的确一直都在为国征战,直到伤病了才退了下来。
“边疆生活凄苦,飞沙走石,满目荒凉,不若京城这般繁华。你从未去过,可能适应?”
谢莲微微一笑:“早些年府中祖母、母亲都不喜莲儿,在后宅之中,莲儿虽然骄纵,但日子也不好过,常常会挨罚。去了边疆,家里就是我一个人做主了,哪里又有什么凄苦之说。况且,他在哪,我就在哪。再苦也不觉得。而且,我姨娘已经去找父亲了,这京城能让我留恋的事情也不多了。”
说着说着,谢莲的脸色泛起来丝丝的红晕。
看着谢莲幸福的模样,谢嘉语将心比心,如若有一日裴之成去了边疆,她会不会也跟着去。不用思考,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自然是那个人在哪里,她便在哪里。
京城再繁华,若是喜欢的人不在身边,这些繁华又与她有什么相干,又有什么意义?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做好吃苦的准备吧。”
“嗯,多谢姑祖母体谅。”
谢莲走后,谢嘉语坐在窗边思考了许久。等到天色将黑之时,谢嘉语回过神来,把青嬷嬷唤了过来。
“谢莲要去边疆了,你明日带人去库房取些东西,首饰什么的就不必了,取一些边疆用得着的。”
“是,夫人。”青嬷嬷道,随后,又忍不住感慨,“没想到这些孙小姐里面,嫁的最好的,最通透的竟然是处处喜欢掐尖儿的二小姐。可见吶,人的命,天注定,知足才能常乐。”
“你说得对,知足常乐。”谢嘉语喃喃的道。
第二日,谢嘉语便让人把整理出来的一车结实的布匹、珍贵的救命药草、美容养颜的膏子送去了将军府。
谢莲也没矫情,直接就收了下来。
十日后,大军出发了。
这日,谢嘉语正在后院逗着煊哥儿,突然有丫鬟来报,有个鬼鬼祟祟的陌生男子在后门处待了许久,说要见谢嘉语。
门房自然不会放这样的人进来。那人无奈之下,撕下来衣裳的一角,咬破了手指在布上写下了一个字。
见他如此郑重的模样,门房反而重视起来,不敢轻易把他赶出来。连忙找人看着他,亲自把布送了进来。
谢嘉语看着上面的一个“良”字,蹙了蹙眉。随后,看向了青嬷嬷,耳语了几句:“许是谢良,你去后门看看是不是他。若是他的话,就把他请进来,若不是的话就算了。”
青嬷嬷一听来人有可能是谢良,稍微有些迟疑。毕竟,上次谢良曾绑架了自家小姐。
“你去就是了,他不会害我的,你放心。况且,家中有那么多的护卫,不必怕。”谢嘉语道。她相信,如果来人是谢良的话,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跟她说。至于害她,这是不可能的。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她便知道,谢良并无害她之心。
而且,不管怎么说,他们俩毕竟是亲姐弟。
“唉,小姐就是心善。老奴这就是看看。”青嬷嬷道。
不一会儿,青嬷嬷便把一个头戴斗笠,身穿一袭灰色衣裳的男子领了进来。
谢嘉语在偏厅里见了他。
进屋之后,除了青嬷嬷,其余人都被谢嘉语挥退了。
谢良摘下来头上的斗笠,看向了站在他面前的谢嘉语。面色红润,精神焕发,一看便知过得极好。而门外,隐隐能听到一声婴儿的笑声。
“你过得可好?”明知谢嘉语过得不错,谢良还是问了出来。
谢嘉语点了点头:“嗯,过得还不错。”
说完,两个人便沉默了下来。
想到如今二皇子和高贵妃的遭遇,再想到面前的这人是在为高贵妃做事,谢嘉语忍不住开口道:“你可是有什么难处需要我帮忙?”
谢良猛然抬起来眼皮子,目光灼灼的看向了谢嘉语。
“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便是,只要不是太难的事,我都能帮一帮你。”毕竟,这位是自己的亲弟弟。她已经从裴之成那里听说了,这些年,他过得也很是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