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辞简直拿它没办法, 轻轻拍了拍它的头,倒是没有对它说一些什么。
祁白检查她身上有没损伤, 待确定没有了之后心中才定了一点儿, 也不敢在这里多逗留,拉着她的手就要离开。
在临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往后看去, 佛殿建得很高,金碧辉煌,庄严无比, 让人看了一股崇敬之意油然而生。
可是他们刚刚在这里经历过的事情实在是让人不愿意再度回想。
比噩梦还要令人胆寒。
祁白并不打算沿着旧路返回佛学院里,事实上,他们现在也辨不清自己在哪里。
这座佛学院处处都透着玄机和诡异,回想起他们一路以来这里发现的事情,细思极恐。
“祁白,我们现在应该怎样办?”叶辞问道。
自然是知道不能继续停留在这里了,趁着对方还没有出来找他们麻烦,他们必须要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她连自己在哪里都辨不清,现在天气又这么糟糕,他们身上都是伤,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先离开佛学院,返回旅馆再说。”祁白头痛欲裂,身上的伤口非常叫嚣着疼痛。
胸前的伤口似乎被止住,不再流血了,但是他整个人因为透支得太厉害,看到这白茫茫的一片,连眼前的人几乎都要看不清楚了。
祁白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叶辞,现在他们两人都不能出事,就算再艰难也要找到出路。
但是叶辞明显是感觉到他的虚弱了,将身上还带着的围巾带到他脖颈上,紧了紧他有些变得寒冷的手,尽量扮作轻松地问道:“祁叔叔,我好像有些累了,要不先找个地方歇一歇再走好吗?”
祁白心里涌出一股暖意,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用另外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傻丫头,我还撑得住。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我们必须要尽快离开。”
佛学院里的秘密大概知道得差不多了,虽然他们的意图他还猜不出来,而萨巴族人的事情似乎也没有下落,可是回去好好分析一番,总是能得出一些结论来的。
叶辞看着他明明憔悴却始终灿烂的笑容,鼻子有点儿酸,忍不住将头埋在他怀里蹭了蹭,“祁叔叔,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祁白颇有些哭笑不得,在原地休整了一会儿,又喝了一些雪魄水之后,他觉得自己好了不少。
起码再撑上一段时间那是毫无问题的。将水收入怀里,拉起叶辞的手,发现她的手变得冰冷,一只手捂住她的手,又让她另外一只手放入他的口袋里捂住,祁白身上其实真穿得不多,被抓住之后,对方脱了他身上最保暖的大衣。
就算他抗寒,这会儿失血过多,也是很难立即恢复的。但是叶辞并没有拒绝。
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都将她放在了第一位,这让她心中感动的同时,也想着做一些什么事情回应他。
雪,越下越大,幸而脚上是穿着防滑的中高筒靴子,他们在雪地中行走着并没有那么狼狈。
也不是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原地休整的时候祁白已经用透视看了一遍周遭的环境。
那座佛殿不知道是不是被下了阵法还是结界,在外面再用透视去看的话,已经是看不清里面的事情了,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完全被雾气遮掩住。
祁白绕过了佛殿往后看去,发现他们来时的路就在佛殿后面,僧侣如常在里面生活,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们和他们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回神。
看向别的方向,在衡量了好一会儿之后,最后还是选定了眼前这个方向。
沿着东北方一直走,翻过一座山之后能直接回到旅馆。
无论如何,先回旅馆再说。
祁白不知道他们破坏了佛殿会对索玛还有江素造成怎么样的影响,但是,总之,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对方并没有立即追出来。
这就已经为他们逃离这里争取了时间。兴许,要设置这么大的一个全套来引他们入局也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祁白心里想。
虽然有祁白逆天的透视做导航,但是在叶辞看来,眼前的景色始终是单调乏味得很,而且她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东西了,眼前都有些发晕了。
摸了摸怀里,发现走之前备下的一包压缩饼干居然还在,松了一口气,将饼干拿出来撕开,先给了一块祁白,“祁白白,先吃着,回头我们再吃好吃的。”
祁白二话不说接过她的饼干,说道:“好。”
大概真的是饿狠了,叶辞平时能尽量不吃这干瘪的玩意儿就尽量不吃,她觉得很难吃。但是现在她居然吃得津津有味。
“祁叔叔,你说我们在里面究竟过了多久?好像一出来就换了一个天一样。”
祁白抬手看了看手表,发现上面显示的时间是10月25号了,他记得他们进来佛学院的时候是10月22号了,算上22号的话,已经第三天了。
他们在里面呆了3天。不分日夜地呆了3天,实在是一个恐怖的事情。
叶辞听了之后也是沉默。3天,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都不知道。
但是,现在好歹他们都逃出来了。叶辞不想再去回想过去3天所发生的事情,至少,现在是不想回想的。她想谈一些愉悦高兴的事情。起码要将嘴里嚼着的难吃的饼干想象成别的好吃的东西吧。
祁白见她不作声,沉默地吃着饼干,不由问她:“在想着什么?”
“我在调动我自己的想象力将这块超级无敌难吃的饼干想象成你以前做给我吃的特别好吃的饭菜。”说着还怀念地舔了舔唇角。
祁白听了之后,笑了笑,“那你想起了什么?”
“唔,祁叔叔牌无敌好吃的小混沌,糖醋排骨,瑶柱蒸蛋……许多许多。”叶辞说着又咬了一口手里干蒸蒸的饼干,说道。
“等回到旅馆之后,我给你做好吃的。”祁白听她这么说着,也有些感慨,以前居家的日子似乎太遥远了。
遥远到有些不真实。
“不不不,我回到旅馆之后只想好好睡一觉,居然三天三夜没睡觉了,这简直是大作死啊。”叶辞说道。
祁白知道她是心痛自己,不想他继续操劳,淡淡地笑道:“阿辞,你真好。”
“咳,那当然,你去哪里都遇不到一个这么好的我。”
两人尽量去聊一些轻松愉悦的话题,想让这枯燥而又寒冷的一路变得可爱讨巧一点儿。
走了没有多久,他们便要进入一小片雪林。雪林里的树木都非常高大,依然是高不见顶,遮天蔽日。
看得出,这处雪林常年披雪,渺无人迹。
“祁白,我们要进这里?”叶辞停下了步伐,问道。
“嗯,是,这片树林其实不大,”祁白将自己规划的路线告诉她,“经过这处树林之后再往外走,就能回到我们的旅馆了。危险相对来说小很多。”
“这样子。”叶辞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跟着他一起进入树林之中,越往里面走越阴森,时不时有大团大团的积雪掉下来,掉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祁白一直注意着周遭的动向,雪林里的温度自然是比外面冷的,他紧了紧衣领,又害怕叶辞冷,一直捂住她的手想要给她更多的温暖。
然而,这都是徒劳。在走了一半的路之后,前方突然传来叫骂声,还听见类似狼嚎的声音。
叶辞和祁白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光,“祁白,那好像是雪见的声音。”
“我们去看看。”祁白说着已经拉着她的手往前奔跑而去。
雪见并没有跟着他们进佛学院,叶辞现在对它也算是半放养的状态。
但是她能认得出它的叫声,现在在这里听见它的叫声,还疑似求救的声音让她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她可没有忘记她是怎样和雪见相遇的。
动物的皮毛在这里对他们也有致命的诱惑性。
两人的动作很快,声源也是在前面不远处的地方,在到达那里之后,他们所看到的情景是十数人围着雪见一条还未成年的雪狼,手里有拿着猎枪的,也有拿着长戟的,企图要杀了它。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漠然而残忍的表情,仿佛眼前的狼只是一样死物,可以任由他们宰割。
叶辞看到这样的情景真的是心头冒火,雪见的情景已经很危险了,身上有血,不知道它是中了弹还是别的,可是它的目光却是格外明亮,有种求生的不屈。
就是这样的目光看得叶辞心头钝痛,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每种生物都努力地活着,凭什么他们可以这样做?就只是因为人类是强者,可以主宰一切吗?
第321章 血祭坛城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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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辞看到雪见被他们这样对待,心头悲愤, 恍然间想起之前在云南时遇到过的动物走私案。
而且它的妈妈也是死在猎人手中, 实在是悲哀至极。
雪见是绝对不可能死在他们手上的, 必须要找办法去救它!
祁白看到眼前的情景,和叶辞对视了一眼,便开始寻找方法救雪见,但还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便听见那些人在说:“速度快一点儿, 我们必须要在它的肉还有体温的时候割下来!”
说的自然是藏语,他只能听懂一点儿, 但是不妨碍他猜出全部的意思。
祁白心中微骇,已然猜到是这幕后之人又要捕猎雪见,不知道作何用。
但是这次他们是明确要雪见身上的肉,而不是它身上的皮毛,这让他有些不解。
绝大多数人捕狼看中的是狼身上的那张皮。
雪见毛色这么好, 浑身雪白,几乎没有一丝杂毛, 任何一个猎人看了都要动心。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们并没有打算要雪见的皮毛,而是要它的肉,听他们的意思好像还要活剐。
这些人定然是和佛学院有什么联系的, 藏地有不少野狼,为什么他们要盯上雪见?
而雪见本来行事谨慎,为什么又会在这里被他们盯上?
雪见和普通的野狼并不一样, 它比普通的狼更具有灵性,不仅会在关键时刻救助他们,平时基本也不需要他和叶辞操心,简直是居家镇宅必备的好狼。
然而现在它却是莫名别人盯上了,这么多人围攻于它,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但是祁白知道它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必须要速战速决,快点想办法将它救出来。
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又用了透视去寻找出逃的路线,发现情况对他们其实非常的不利。
对方人数众多,而且手上有猎-枪,他和叶辞手上都没有枪,只有鱼肠剑和一把匕首,想要逆袭,显得十分困难。
情况陷入了胶着的状态。
祁白并不敢贸然冒险。而正在他们犹豫中,有一名猎人已经端起了枪瞄准雪见的头部,想要一枪毙了它。
雪见自然是感觉到危险的,在子弹弹射出来的一瞬,迅速走位,直直地扑到身后的一个猎人身上。
它身后的猎人闪避不及,被它结结实实咬了一口,正中喉咙,当场致命。
这无疑是起到了震慑的作用,几个端着枪的猎人都不敢再贸然行动。
祁白知道这是他们逆袭的契机。抽出军靴中藏着的匕首缓步靠近其中一个端枪的猎人,捂住他的嘴给他的肩膀就是一刀。
血花顿时四溅。
被杀猎人的同伴自然是看到了,纷纷对准祁白的位置,对着他就想开枪。
并非是所有人手上都持有枪支,但是被打中一枪也是够呛的了。
祁白神色不变,只是让抢过了那个已经受伤的猎人猎-枪,也将他当作挡箭牌那边挡在身前,就算对方想要开枪杀他,一时半刻也做不到。
祁白趁此机会让雪见赶紧逃跑,只要跑得足够远,这些人的猎-枪射程到不了那里,雪见仍旧是有生还的可能。
而他手上现在有了枪,要对付他们并非是什么难事,树林那里就有叶辞接应它,再解决了这里的事情之后就可以汇合,立即离开。
这其实都是理想状态下的猜测。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容他做过多的推算,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摆脱这帮人,带着雪见离开这里。
雪见十分机灵,即使祁白什么都没有对它说,它都知道祁白的意思。
就是在跑回树林叶辞的方向时,有几个不怕死的猎人还想开枪射杀它,但是被祁白用猎枪瞄准,瞬间打伤了几个。
雪见拔腿狂奔,终于跑回了树林里,暂时脱离了危险。
祁白知道接下来的是一场硬仗,这些藏民似乎也知道祁白的厉害,一时半刻并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警惕地注视着他,恐防他还有什么行动。
就这般持续对峙下去并不是一件事,终于有一个状似领头的藏民用生硬的汉语开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救那条狼,为什么要伤害我们的同伴?”
“我是那条狼的主人,你们没有权利杀害它。”祁白立即回答道。
领头的藏民似乎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一茬事情,呆愣了一下,问祁白,“那你现在是想怎么样?”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们才对吧。”
对方毕竟这么多人,他就算真要对付他们,也要耗费一番精力,简直是吃力不讨好。
如果能和他们谈判免去一番打斗的话,他不介意这样做。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似乎并不知道这座佛学院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他和叶辞是从里面逃出来的。
但是这并不能判断他们和佛学院的人无关。也不能断定他们和索玛他们背后的阴谋无关。
总之这一切都需要谨慎行事。现在他们对他有所忌惮,这自然是一件好事,他可以更好地和他们谈条件。
“你放了我的同伴,我们打伤了你的狼,我们当是扯平。”
领头的人也似乎想息事宁人,其他一直如临大敌的藏族人纷纷说话,表示不赞成。
祁白心头微微冷笑,如果谈判真的破裂的话,他不介意和他们再来一场争斗。
领头的人似乎拿那些反对的人无奈,祭典的确快要开始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们非要得罪祁白不可,而去猎杀一条有主人的狼。这是不被允许的。
这些人心里就是因为刚刚祁白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又打伤了他们这么多人,想要报复而已。
他不想节外生枝,用藏语严肃地对那些表示反对的人说道:“你们既然这么想报仇的话,那就找他单挑,不要将我们所有人都扯下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