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只悬了一轮月亮,神山尖端反射着雪光, 神山的轮廓就在眼前,然而脚下的山路是愈发陡峭,因是久无人迹,地上都长满了各种高山植物,形状特别, 让人忍不住会多看几眼。
只是祁白是没有心情欣赏这些奇景的了,以前执行任务也不是没有到过类似的地方。就只是这次的心境极大的不同罢了。
走了大概有三分之二的路程, 他察觉到背上有动静了, 知道是叶辞醒了,往后看去,对上了她的眼睛, “你醒了?”
“祁白,我们走到哪里了?”叶辞刚刚醒来还有些迷糊,她并非是睡到自然醒的, 而是被在前面带路的巴布鲁叫醒的,待醒了之后,她看到不远处的河边似乎站了一抹灵魂,很安静地看着他们。
叶辞眼力好,一眼就认出了那站在河边的灵魂是谁,正是很久没有见的春花。
略略皱了皱眉,直觉在这里看到春花不是一件什么好事,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警惕戒备渐渐起来。
“还剩大概三分之一的路程。”祁白估摸着路程说道。
他也察觉出叶辞似乎有些不妥,便问道:“阿辞,你是不是遇到谁了?”
“祁白,春花就在我们前面不远的地方,正看着我们。”
“……”
祁白自然是没有可能看到春花的灵魂的,老实说,算算日子,今天好像也是农历十五了,每个月要接吻的日子已经到来了,他寻思着是不是要亲一亲叶辞,这样他也不需要陷入到这么被动的地步。
“她在那里干什么?”祁白放慢了脚步,悄声问道。
“应该在等着我们。”叶辞猜测道,毕竟大晚上的一只鬼站在那里什么事情都不做,不是等他们的话,她还真想不出她想要做什么。
巴布鲁也很明显地看到了春花,但他并不认识春花,所以刚刚叫醒叶辞,以防万一。
现在春花正捧着头颅站在那里,眼定定地看着他们,也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叶辞示意祁白将她放下来,万一春花真对他们做一些什么,她都不会拖祁白后腿。
祁白将她放了下来,也没有看前方,只是背对着春花可能的站位,面对叶辞,遮住前面一切探究的视线,对她说道:“阿辞,快十五了。”
叶辞本来还想着春花的事情,听见他这样说,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对上他在黑暗中赫然灼亮的视线,笑了笑,“那你低头啊。”
说着已经勾着他的脖子,将唇迎了上去。
巴布鲁一直在旁边守着,看到祁白突然转过身去,以为叶辞发生了什么事情,目光也跟随着他们。但没想到下一秒就看到了这么辣眼睛的一幕。
这两人竟然当着两只鬼的面在肆无忌惮地亲吻,撒狗粮!
这世界是怎么了?!
叶辞并没有理会巴布鲁,只是专心吻着祁白,赫然想起进行这样的口水交流好像都过了很久很久了。当初还真以为这是店老板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还真的奏效。
但其实祁白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她现在真没什么好想的,就希望他一生健康。
这样想着,并不长的亲吻时间已经结束了,祁白稍微放开了她,低头看她,摸了摸她的脸,“刚刚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就只是觉得你其实不需要再让我亲亲吧。”叶辞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红,视线也微微移开了。
“那是我心血来潮想亲你行不行?”祁白知道她是害羞了,再转目看周遭的环境已经是看到巴布鲁的灵魂了,而她所说的春花,他回头也看到了。
眼前的世界再次变得不一样了。
想起刚刚他们是在两只鬼的注视下亲吻,想想都觉得他们的心够大的了。
叶辞注意到他唇角有笑容,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在笑什么呀。”
“没笑什么。”祁白摇了摇头,牵了她的手,尚算温暖,问道:“能走吗?”
“当然能,我已经休息过了。”睡了一觉之后她又恢复了一点儿精神,自然是能走的。
祁白和她一起往前走,巴布鲁跟在他们身边,并没有作声,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前面仍旧站着的春花,眼神警惕。
而同样地,叶辞心里也十分戒备,待走近到春花面前了,她和祁白才停了下来,看着她。
春花回望也回望他们,魂体也是淡了一点儿,然而她的双眼明亮得惊人,盯着叶辞和祁白,缓缓吐出一句话,“你们不能再往前了。”
叶辞蹙了眉看她,却没有说话。
春花见她不回应,继续道:“前面有危险,而且冤魂特别多,为了你们的安全,不要再前进了。”
她说得真诚,似乎真的是为了他们着想。
叶辞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却是问出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上次她看到她可是在小羊井,而且只是在幻境里看到她。现在却是在现实生活中看到她,还是在这个地方,让她不得不怀疑。
“这里冤魂多,但同样地,灵气也多,我来这里可以不用消散得那么快。”春花解释道,全然和之前那个呆萌懵懂的少女不一样了。
叶辞直觉她身上有非常多的疑点,试探性问道:“是不是吴医生在这附近?”
春花一听见她说“吴医生”这几个字,面色微变,握紧袖珍头颅的手也不自觉紧了起来,“吴医生已经死了,你不要再说他了!”
“如果他真的死了的话,你可能也不能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叶辞说的这句话其实也只是猜想,可是经历的事情越多,她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
吴卓尔很可能就是她当年的救赎,从幻境来看的话,春花最后还是被杀了。暂且不论凶手是谁,叶辞猜想为什么会在看不见灵魂的吴卓尔家里看到春花,而吴卓尔本人的确是不知道有春花的存在——
这很有可能是春花的灵魂后来是附身在自己的颅骨上,而吴卓尔后来又拿了春花的颅骨,所以春花才寄居在吴卓尔的家里。
直至遇到了叶辞。
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按照当时的案发情况,死者的怨气定然是很大的,自己的灵魂无处可逃,又是遇到了关怀她的吴卓尔,自然会心甘情愿跟着吴卓尔离开。
这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在幻境里叶辞虽然没有看到吴卓尔在这个案件里的作用,但是纵观吴卓尔做过的事情来看,很可能是又在研究一些什么项目,从而认识了春花一家。后来才在机缘巧合之下将春花的颅骨带回了家,还美其名曰以作科研之用。
毕竟,像吴卓尔这种职业特殊的牛人,什么都有例外。
而且,珍藏一个颅骨这种事情在哥拉斯大学里应该是常事吧。
按照这样的逻辑去推理的话,那么她推出来的结果是吴卓尔现在就在这附近,他们昨天在餐馆里遇到的那个医生应该就是吴卓尔。
他也来了这里。
至于来这里干什么?大概有一部分的目的是和他们一样的吧。
寻找嫌疑人。
搞不好巴布鲁妻女被杀的事情也和害死春花和她妈妈的事情有关。
又或者是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山腰之上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或者是在发生着什么事情,他们现在再不赶过去的话,很可能又会错过一些什么。
叶辞能想到的前后联系,祁白自然也能想到。他还真不想浪费时间和春花周旋,直接问叶辞,“能不能将春花弄晕?”
春花:“……”这么明目张胆。
“可以。”叶辞点点头,手中已经祭出了鱼肠剑了,但她却是伸手往春花的后脑劈去,想要直接将她劈晕。
春花自然是不可能让她得逞的,立即往后飘开了几步,面目也逐渐变得狰狞起来,“你们!”
“杀害你和你妈妈的凶手是不是在上面,吴医生是不是在帮你报仇?”叶辞这次直接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
“不是!你不要乱说!吴医生不在这里,吴医生已经死了!你明明知道他死了怎么还提起他!”春花逐渐激动起来,魂体突然膨胀了一倍,朝着祁白和叶辞的方向攻击过去。
祁白接过了叶辞手中的鱼肠剑,直接朝着春花身上锁骨的位置穿刺过去,他的速度极快,眼界也非常准,春花来势汹汹,却是闪避不及,一下子被刺倒在地。
再也动弹不得。
然而祁白并没有放松,仍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万更。
中午5000,下午5000,知悉。
然后,大家冬至快乐呀~~哈哈。
祝考研的童鞋明后两天顺顺利利~~
第333章 血祭坛城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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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倒在了地上。
锁骨上被鱼肠剑贯穿,祁白并没有松手, 只是看向叶辞, 问她接下来应该怎样做。
他并不能触碰到魂体, 就算要弄晕春花那也是要叶辞来。
然,还没有等叶辞回应,雪魄又从蜻蜓眼里出来了,趴在叶辞的肩膀上, “嘶嘶”叫了几声, 那意思像是:主人主人,让我放胃里!
春花明显是听懂了这条蛇的意思的, 眼神惶恐起来,“不,我不要进它的肚子里!”
叶辞想了想,也懒得问春花的意见,现在她的意见没有任何的意义, 只是点了点头,让雪魄赶紧行动。
雪魄见叶辞同意了, 非常亲昵地蹭了蹭叶辞的脸颊, 然后屁颠屁颠地爬到春花面前,张大口一口将她吞进了肚子里。
在光线消失在头顶之前,春花的脸上全是恐惧。
雪魄吞完春花了, 又爬回叶辞肩上,缩小了身体,对着叶辞眨了眨眼睛, 卖萌。
叶辞也笑了笑,觉得雪魄真是小孩子心性,拍了拍它的头,赞了一声“good-boy”便和祁白继续往前前进了。
再次上路他们的步伐都快了很多,从春花阻止他们继续行动的情况来看前面肯定是发生了大事。而叶辞的猜测或许就是事实。
他们越往前面走,雾气也越大,也是越来越严寒,毕竟已经是在晚上了,又是在海拔将近5000米的高原上,气温骤降是常事。
在这一路上不仅雾气大了,就连出没的魂体也多了起来,他们大多数没有自己的意识,就只是单纯的一抹魂体,眼神空洞地看着他们,也毫无意识地跟随着他们。
但是他们并不敢靠近,大概是因为祁白和鱼肠剑的存在,阳气极足,他们并不敢造次。
叶辞和祁白自然是不会理会他们了,继续赶路,好不容易赶到了半山腰了,远处似乎有山洞,也有篝火,他们也听见了人声。
祁白和叶辞对视了一眼,继续前进,距离事实真相真不远了。
巴布鲁一直沉默地跟在他们身边,只是故地重游,脸上悲戚。
他们听见山洞里有人说话。
这处山洞从外面看并不大,而且非常粗糙,看上去应该是天然的洞穴,后来才有人住在了里面。
叶辞和祁白并没有多言,走近去看,看到里面影影绰绰站了几个人,除此之外地上还躺了一个人,血腥之味顿时浓重起来。
洞穴里站着的人叶辞和祁白都认识,站着的就是那个医生,还有那对藏族母女。
而躺着的那个人是个男人,浑身沐血,不知生死。
祁白并不认得他。
但是叶辞却觉得这个人有点面善。
前后联想并不难得出这个人应该是杀害春花母女以及另外11名少女的凶手——
春花的爸爸。
因为她在幻境里有看到过他。
即使现在他满是血污的面容和之前看到的有很大的不同。
那个医生仍旧是一身藏袍站在半明半暗处,眼神平静,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的目光只是一直盯在地上的那个人身上,身上的气息莫名让人胆寒。
叶辞和祁白一直站在洞口并没有进去,山洞里站着的三个人似乎都没有发现他们。叶辞得以仔细地看到了山洞里那个躺着的男人是怎样的情况。
似乎是已经死了。
虽然没有进一步过去探那个男人的呼吸,但是看他双目圆睁眼里露出不可思议的模样,叶辞便判断出他已经死了。
当然,还有更明显的证据是,他的脸上都是血,血应该是从头上呈放射性流下来的,流至他的脸上,污了他的面容。
可是怎么样都掩盖不了他身前吃惊又愤懑的表情。
仿佛又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他心生震撼的事情,而他却是无法改变面前这一结果,最后只能含恨而终。
叶辞的目光在这个男人身上转了很久,但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从她的角度看去,他的手脚完整,身上并没有明显的致命伤,除却头上的鲜血。
所以她猜想他很可能是因为头部遭到了重击所以才身亡。
但是具体的情况还是要走近去看。
“卓尔。”
山洞里正沉默着,仿佛被按了观看暂停键,祁白趁着这个机会冷不防喊了一声,那个医生立即转过头来,看向他,眼神似乎还有些呆滞。
祁白知道自己猜对了,吴卓尔的确没有死了,换了一个躯壳继续活着。
甚至乎是逃离了城市来到了这里,目的很可能还是要履行心中的正义。
他的手里还拿着刀,刀的造型很特别,既不像寻常手术刀,也不像一般的匕首,可能是经过改良,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刀刃上有血,还在往下缓缓滴着。
大概,那把就是凶器。
“卓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祁白已经抬步走进了洞穴里,有些事情今天终于可以问清楚了。
谜团憋在心里太久,让他非常不舒服。
“你在说什么?谁是卓尔,我并不认识那个人。”医生表情淡定,看向祁白的目光不躲不闪。
“你刚刚的表情骗不了任何人。你就是卓尔,我认识的好朋友,吴卓尔。”
他最后几个字咬得非常重,医生面上的从容冷静终于崩溃,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祁白,还是瞒不过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