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王思敏摇摇头,又觉得自己没能帮上沈依依的忙,很不好意思,“回头我帮你问问去,实在不行,我进宫给你偷几颗来!”
“我是不是太馋嘴了?”沈依依故作羞涩状。
“没事,我也馋。”王思敏掩着嘴笑,“没找到你要的梅花脯,我带你逛逛别的去?”
“行。”沈依依自然愿意,随她逛起了食材库。
蔡祯朝着城西小院一路疾奔,在半道上碰见了蔡礼。蔡礼神色匆匆,衣衫不整,脸色酡红,像是刚跟人打了一架似的。
不过他经常跟人打架,蔡祯没有在意,只拉着他问:“哥哥,你看见大嫂了吗?”
“没看见,我也在找她。”蔡礼一面说着,一面四处张望。
“奇怪,大嫂去哪儿了,我刚才还看见她跟胡世子在一起。”蔡祯满脸疑惑。
蔡礼不张望了,看向了她:“你大嫂跟胡子元在一起?”
“是啊!胡世子还送了大嫂一盒脂膏呢,那脂膏盒子花里胡哨的,可真不怎么好看。”蔡祯一面回忆,一面道,“不过脂膏是百香坊的,价格肯定不便宜。”
“这话不要乱讲,肯定是你看错了。”蔡礼皱眉道。
“脂膏在那儿呢,我能看错?”蔡祯不高兴了,“哥哥,有凭有据的事,你都不相信,这心是不是太偏了?”
第213章 心猿意马
“说你看错了,就是你看错了!”蔡礼斩钉截铁地道,“我又不是没给你大嫂买脂膏,她会去要胡子元的?就凭胡子元那小身板,你大嫂能看上他?”
他盲目相信沈依依也就算了,干嘛捎带着诋毁胡枢?胡枢多优秀的人哪,瘦点又怎么了?她若是与胡枢有缘,就凭她的厨艺,肯定很快就让他胖起来了!蔡祯忿忿地想着,就连蔡礼走了都没发现。
沈依依从食材库出来,别过王思敏,出了光禄寺。小胡椒高高举起手里的纸包,问沈依依:“少夫人,这是您从光禄寺拿的食材?是什么?”
“是干蟹肉。”沈依依答道,“回去给少爷做他最爱吃的那个那个啥。”
大梁交通不便,寒冬腊月,是没有新鲜螃蟹的,只能用干蟹肉入菜,聊胜于无了。
“是橙酿蟹!”小胡椒不满道,“少夫人,那小册子,您怎么写过就忘呢?肯定没用心!”
“你自己非要打听的,我记不住不是很正常么?”沈依依不以为然。
小胡椒挥着胳膊要与她理论,冷不防小瓷盒从怀里滑了出来。
沈依依赶忙一手接住,擦了擦冷汗:“幸亏我手快,这盒子一落地就碎了。”
这是胡枢的东西,碎了还得赔,小胡椒有几分不好意思,忙道:“少夫人您收着吧!”
行吧,沈依依随手将小瓷盒塞进了怀里。
她们朝前走了一段路,便见蔡礼站在路边,正在与行人打听什么。
“是少爷!”小胡椒叫了起来。
沈依依忙道:“别说螃蟹肉是专门为他要的,免得他得意。”
男人不能对他太好,小胡椒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阿礼!”沈依依走过去,叫了蔡礼一声。
蔡礼惊喜转身:“总算找着你了,我正向人打听呢。”
这一打照面,沈依依愣住了。
蔡礼身上的袍子皱巴巴的,领口的纽扣不翼而飞,袖口高高卷起,双颊有两团可疑的红色。
他这是做什么去了?啊,不不不,不是做什么去了,而是被做了什么。沈依依刚专心做了豆皮,又专心逛了食材库,竟把“生儿子”的事儿给忘了。
瞧蔡礼这样子,莫非她凑到蔡礼身旁,迅速地拿手试了试他面颊的温度。妈呀,好烫!
“你被灌药了?”沈依依低声问道。
沈依依的手有些凉,突然贴上面颊,就像是热锅里落入了一滴水,明明是降火的温度,却滋地一声,让人心神俱乱。
蔡礼心猿意马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你怎么这么没用?”沈依依无比鄙视地朝他的靴子上踢了一脚,“我都没喝。”
“我娘来了。”蔡礼揉了揉脸,“我哪儿斗得过她。幸亏我跑得快,不然还得被灌一碗。”
花氏来了?妈呀,幸亏她跑得早。沈依依忙问:“那她走了吗?”
“应该走了,我们都跑了,她留那儿还有什么用?”蔡礼说着,与她拉开了一点距离,免得那茉莉香味儿一直朝他的鼻子里钻,让他感到浑身发烫。
这倒也是,沈依依看了看他的脸,担心地问:“你没事吧?他们给你喝的是什么药?”
“我不知道。”蔡礼苦着脸道,“不过应该没事,我娘还能害我?”
“难受吗?”沈依依又问。
“难受。”蔡礼摸了摸额头,感觉血脉喷张,浑身上下都紧绷绷的。
“那你等等,我让小胡椒去雇辆车,咱们坐车回去。”沈依依说着,拉了他一把,停下了脚步。
“别别别,如果跟你坐同一辆车,估计我会更难受。”蔡礼连忙拒绝。
“什么意思?讨厌我到这种程度了?”沈依依竖眉瞪他。
离她远点,应该会好些,蔡礼哪好意思跟她解释这些,当机立断地转身就跑:“你先回去,我逛逛再回。”
我的天哪,瞧他这样子,该不会是
她那个假婆婆,还真做得出来!
她到底是哪根筋抽了,当时要听她的话!
沈依依无声地同情了蔡礼三秒钟,继续朝回走。
小胡椒跟上来,奇道:“少夫人,少爷不是来找您的吗,怎么却不跟您一起回去?”
“管他呢,找小姑娘去了吧。”沈依依随口应答,依旧是不着调的风格。
小胡椒瞥了她两眼,道:“小姑娘?您还不够小啊?明年才及笄呢。”
沈依依倏然转头:“小胡椒,你竟然学坏了!”
小胡椒却很严肃认真地对她道:“少夫人,您虽然未满十五岁,但太医说了,您身量高,体格大,生养不成问题的。您如今嫁进了将军府,娘家却是那个样子,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听夫人的话,按时服用补药,早些生个儿子傍身吧!”
体格大?她体格哪里大了??明明纤细得很!沈依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不是我的丫鬟,是我的娘吧?”
“这我可不敢当。”小胡椒恨铁不成钢地回瞪了回去。
这些人都魔怔了!能不能好好过日子了!沈依依懒得再理她,加快脚步,把她甩到了后面。
回到城西小院,她径直进了厨房,打算做个橙酿蟹,结果刚把橙子拿出来,秦妈妈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进来了:“少夫人,我可算等着您了!赶紧来把药喝了!”
她们居然还在?!沈依依这时哪还顾得上橙酿蟹,拔腿就跑。
“少夫人,您别跑呀!少夫人,夫人把床都给你们送来了,您不服药怎么能行呢?少夫人”
秦妈妈端着药,一路追,速度居然还挺快。
将军府的人太难惹了!沈依依慌不择路,一头扎进卧房,闩上了门。
将军府到底有将军府的规矩,秦妈妈不敢大力拍门,在外头絮叨了一会儿,终于走了。
沈依依舒出一口气,决定今儿打死也不出房门了。
夜幕渐渐降临,她当真没有出去,即便秦妈妈喊她用晚膳,也只当没听见。
好在净房里有温着的热水,她倒出来半盆,将就着擦了擦身子,算是把澡洗了。
夜半时分,门外响起了蔡礼的声音:“依依,开门!”
沈依依走到门边,道:“我怕秦妈妈,你从窗子进来。”
自己的卧房,居然需要翻窗户?蔡礼无奈地摇摇头,把手里的小瓷盒塞进怀里,去了后窗,敲了敲窗棂:“那你把窗户打开。”
第214章 阿礼爱心汤
沈依依跑到后窗前,隔着窗户道:“你先看看秦妈妈在不在附近。”
蔡礼四下看了看,又侧耳听了听,摇头道:“不在。”
沈依依这才打开了半扇窗户:“把头伸过来。”
蔡礼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了。
沈依依伸出手,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面颊,确定药效已过,不再发烫,这才把全部窗户打开了:“进来吧。”
蔡礼单手一撑,进了屋,姿态利落又潇洒。
沈依依瞅了一眼,道:“瞧你这样儿,没少干跳窗的事儿吧?”
蔡礼不好意思地笑了:“小时候我娘老罚我关小黑屋,跳窗技能是必备的。”
沈依依凑近他耳边,小声地问:“喂,那碗药老实交代,谁给你泻的火,你是不是去青楼了?”
“没,怎么可能!”蔡礼说着说着,忽然瞥见了她脸上狭促的表情,猛地反应过来,使劲儿把她一推,“你不过是个假娘子,管那么宽做什么!”
切,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沈依依无聊地翻了个白眼,走去桌边,靠着桌子坐了,仰着头看他。
蔡礼摸了摸怀里的小瓷盒,道:“你去沐浴更衣吧。”
沈依依摇头:“已经洗过了。”
洗过了?蔡礼想了想,重新找了个借口:“那你去帮我倒水,我也要洗澡。”
“过分了哈,你有手有脚的,干嘛不自己倒?”沈依依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蔡礼只得一把捂住了胸口:“我难受,我胃疼,我手脚无力”
“胃疼捂错了,你那是胸口!”刚才跳窗的资格堪称经典,会手脚无力?沈依依无语望天。
蔡礼赶紧换了个位置捂:“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去好像不合适了,沈依依只好站起来朝净房走:“犯懒就直说,至于装病吗”
她以为他犯懒呢?原来她挺好哄的。蔡礼看着沈依依进了净房,迅速跑进拔步床,打开了她的妆台花氏送的拔步床,面积颇大,像个小房子,自带外廊,在外廊的一侧,摆放着妆台,另一侧则是马桶箱。
就在妆台第一层的小抽屉里,摆放着一盒尚未用过的脂膏,盒子颜色鲜艳,花里胡哨。
蔡礼把他怀里的小瓷盒掏出来,两下一对比,两只小瓷盒一模一样,就连里面脂膏的味道都一样百香坊外包装颜色鲜艳的脂膏,就出了这一款而已。
很好。蔡礼暗自点了点头,把他买的小瓷盒放进抽屉,再拿起抽屉里原先的那盒,走到窗边,开窗,扬手一甩,扔过了院墙。
沈依依倒好热水,毫无察觉:“去洗!”
蔡礼一溜烟地跑去净房,洗完了澡。等他出来的时候,沈依依已经上了床,捂进了被窝里。他和衣上床,隔空闻了闻大床里侧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香味儿,发现还是茉莉香味儿的,不禁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原先那盒还没用完而已。
沈依依翻了个身,道:“你把袍子和外面的裤子脱了睡吧,冬天的衣裳厚,穿着睡挺难受的。”
“不用。”蔡礼说着,把被子朝下拉了拉,他穿着夹棉的袍子,再盖一层棉被,太热了。
“可是我已经脱了。”沈依依道。
“脱吧,反正裹着被子,我什么也看不见。”蔡礼合上了眼睛。
不裹被子一样看不见,她穿着中衣呢沈依依想着,也合上了眼睛。
蔡礼睡了一会儿,忽然睁开眼睛,隔着被子推了推沈依依:“依依,是不是你肚子在响?”
“你就不能装作没听见吗?”沈依依有点脸红,拿被子蒙住了头。
空城计唱得这么响,他能装没听见吗?蔡礼继续推她:“你没吃饭?”
“嗯。”沈依依蒙着头,声音听起来瓮瓮的:“我怕秦妈妈,没敢出房门。”
花氏的表现真是奇怪,哪有这么心急抱孙子的,明天得去找她问问蔡礼想着,掀开被子,坐起身来:“那我去给你煮点东西吃。”
“你会煮吗?!”沈依依翻过身来,诧异极了。
“会。”蔡礼很干脆地下了床,从后窗跳了出去沈依依怕秦妈妈,不是没有道理的,她居然派了两个小丫鬟,就守在房门口,一左一右地像门神。
她的假相公,居然会下厨,真是深藏不露啊!沈依依惊讶于此,十分急切地想要品尝他的手艺,不等他回来,便披衣起床,候在了桌边。
很快,后窗一响,蔡礼端着一只大汤碗,跳进了屋。
汤碗里热气腾腾,隐约可闻见螃蟹肉香。
他居然会做螃蟹?高手啊!沈依依激动起来。
蔡礼端着汤碗过来,坐到了她身边:“来,吃吧。”
呃这
清如白水,不,也许就是白水本水的汤碗里,浮着一把干干的螃蟹腿肉,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这螃蟹腿肉,看起来有点眼熟啊沈依依接过蔡礼递来的筷子,夹起一根,尝了一口。
妈呀!好咸,齁死人了!
她极力忍着把这口螃蟹腿肉吐出来的冲动,问蔡礼道:“这是我从光禄寺带回来的干螃蟹肉?”
“对。”蔡礼点了点头,“我看纸包上印着光禄寺的标记,心想一定是好东西,所以给你煮了一碗。”
的确是好东西,只是你暴殄天物而已沈依依望着被糟蹋的螃蟹肉,很想把脸埋进汤碗里。
“怎么,不好吃?”蔡礼递了个调羹给她,问道。
沈依依正想说“超级难吃”,忽地一抬头,看见了他脸上的忐忑,不知怎地就改了口:“还不错。”
蔡礼露出了笑容:“那你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