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辈的人多,摆了五桌才堪堪都坐下。
一家人欢聚热闹一堂。
顾老大看着大儿子给顾楚寒敬酒的样子,心里别提多难受。明明大郎才是长孙!是科举进士出身做的官,现在三房的儿子成了长兴伯,他们这一房彻底要被压死在底下了!
顾大郎却是真的高兴,跟顾楚寒喝了好几杯。
顾楚寒却发现他眉宇间愁颓,不仅心下疑惑。又看看另一桌上的孟氏,却见她消瘦的不行,脸色也透着不正常的青白之色,低声问他,“大嫂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顾大郎苦笑一声,“没有什么大事,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不愿意多说。
她心中更是疑惑,暗中给清泉递个眼神,让他看看。
只清泉医术有限,治伤还行,又不能把脉,只能看看她的面色气色,却是确定不了她是怎么了。
等吃了饭,顾楚寒把从南乐县带回的土产等物都给分分了,因为年二十九了,送了李家和李梅清夫妻,顾芫娘夫妻离开,其他几房也都回了家。
顾楚寒招了顾若娘,“知不知道大嫂是咋回事儿?”
“知道!”顾若娘立马愤愤的跟她道,“大嫂今年跟大哥去了任上,调养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怀上了,却莫名小产了!整个人瘦脱形了一样,大夫说是大嫂再难生养,现在大伯和大伯娘正闹着要休了大嫂,给大哥再娶个官家小姐呢!”
顾楚寒没听完已经皱起眉毛,“这事大哥肯定不愿意,但逼到尽,父母命不能违逆,休了大嫂,她哪还有活路!这是存心逼死人呢!”
顾若娘冷哼一声,“我找大夫悄悄打听,大嫂身子损的厉害,又心念俱灰,不用休估计都活不了两年了!”
顾楚寒没想到大房会那么狠,孟氏都怀上孩子了,难道就为了给顾大郎结一门强亲吗?
“他们是想给大哥结一门强亲想要压过九哥呢!”顾若娘撇嘴不屑道。
顾楚寒把清泉找来,跟他说寻机会请孟氏过来给她把把脉。
清泉应声。
只是家里人来人往,却一直没能找到机会。
过了年三十,初一又开祠堂官祭,各处拜年。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顾若娘把孟氏留下,偷偷带给清泉把脉。
孟氏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她命中注定没有子嗣,连个闺女都生不出,这副身子也要不行了,活着也是拖累相公!倒是顾楚寒的关心好意让她心里发热,不忍拒绝,让清泉给把了脉。
清泉仔细把过脉,却不想简单的损伤身子,像是中毒又不像,拿金针试了半天,不仅疑惑,“怎么有些蛊毒?”
孟氏红着眼低下头,她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突然就小产了,三个多月,胎儿都已经快成型了。什么毒她也不想多确认了,她已经猜到是容不下她给她下了毒,不让她生下孩子,也不想让她活了。
“确定不确定?”顾楚寒问。
清泉摇头,“奴才查了书,还没查到!要不找人问问?”
他要找人问问,定是找苏荩了。
顾楚寒沉默半晌,“问问吧!”
清泉应声,回屋传信给苏荩。
苏荩看症状,很快恢复,让他验看。
“九公子!查出来了!是女阴蛊!此蛊毒是专门针对女子,只有怀有身孕的才能中此种蛊毒,不仅吸食胎儿精气,还会吸食母体精气,也幸亏大少奶奶小产了,否则孕时越久,越危险,定然性命不保!”
顾楚寒接过清泉递来的诊断,冷笑,“倒真是舍得!”
清泉有些歉疚道,“奴才对这个不太了解,这女阴蛊又是苗疆蛊毒最阴邪的,奴才没有办法为大少奶奶解蛊。”
“你说那蛊毒现在还在?”顾楚寒脸色瞬间难看。
清泉点头,“是!如果不尽快解蛊,大少奶奶也撑不一年半载了!”
顾楚寒叫来顾大郎,让清泉又给他讲一遍诊断结果。
顾大郎听完,脸色发白的跌坐在椅子上,“可……可还有救?”
清泉点头,“尚有救!”
两行泪忍不住落下,顾大郎抓着顾楚寒的手,“九郎!我连妻儿都护不住!”
顾楚寒宽慰他半天,“大嫂不是没救!以后孩子也会有的!只要有一线生机都不能放弃!”
顾大郎点头。
犹豫了半天,顾楚寒还是开了口,“清泉!你帮我传个信吧!?”
“传什么?”清泉应声。
顾楚寒抿了几次抿,“请他帮忙……救治一下大嫂,行不行?”
“行!肯定行的!”清泉忙道。
顾楚寒低着头没有再多说。
清泉立马去传信。
苏荩立即回复,他过来。
孟氏却不愿意治,直接拒绝了,“九郎!多谢你的好意了!我已经没有救了!”她的身子能救,她的路却没有了!有了这一次,不成还有下一次。
“素娘!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得你!可你忍心抛下我吗?”顾大郎红着眼痛心的控诉。
孟氏眼泪一下子止不住,“是我拖累你的啊!”
看着夫妻两人,顾楚寒却不得不告诉顾大郎,“如果大嫂想安全无虞,生子长寿,这事只能靠大哥!”
顾大郎明白她的意思,想保下孟氏,就要和爹娘对抗到底。
顾楚寒无不恶意道,“其实吧,自立门户是个很不错的想法!”
“自立门户!?”顾大郎愣道。
第181章 蹦跶不了
自立门户和分家还不一样,以后自成一门了。也往往都是大家族里庶出子弟,或是做弟弟的与兄长爹娘有了罅隙,或者准备分支了,然后自立门户。
长子自立门户的不是没有,却是不容易。顾大郎又是官身,若顾老大和孙氏去官府告他,那是一告一个准。
孟氏立马就不同意,“不行!不可以!”会闹的更僵,害了相公的。
顾大郎看着她消瘦的模样,心意坚定,“素娘!不光是为你,也为爹娘,为家里!我绝不会休妻再娶!你若不在了,我就守一辈子!”
孟氏失声痛哭。
外面苏荩过来了。
顾楚寒看着他,“谢谢你!麻烦你了!”
苏荩目光贪恋的望着她。
顾楚寒移开目光,“大哥!大嫂!错过机会,你们就要抱憾终身了!”
“治!”顾大郎特别坚决。
孟氏也终究点了头。
苏荩进屋,给孟氏诊脉,“此蛊盘在她小腹之中,若要拔除,需得露出脐部。”
顾大郎直接同意,“你现在就是大夫,医者父母!无碍的!”
孟氏有些无措。
顾楚寒现在还顶着弟弟的马甲,就和晏江清泉先退到屋外。
等了半个时辰,才终于听到里面苏荩说话,“我开个方子调养一段时间就无虞了。”
“那……我以后还能再生养吗?”孟氏红着眼眶小心问。
“自是可以!之前也是你们子女缘分未到。”苏荩道。
顾大郎和孟氏也知道他曾经是修道之人,能一夜从京都到白河县来,是有大本事的人,得他这话,夫妻二人都喜极而泣,郑重对苏荩致谢。
“我进来了!”顾楚寒在门外问。
顾大郎忙应声,过来给开门。
顾楚寒进来,见孟氏脸色好了一点,放下心,看向苏荩。
见她想问话,苏荩张口刚想说话,却忍不住气血,一口鲜血喷出来。
顾楚寒脸色骤变,“苏荩!?”立马冲上来扶住他。
晏江和清泉也惊了下,“公子!”
顾大郎孟氏也都吓的变了脸。
“怎么会这样?”顾楚寒急声问。
看她急切的样子,苏荩笑着摇头,“没有事!”
顾楚寒脸色阴沉难看,“你怎么解的那蛊毒?”
看她眼神犀利冷然,苏荩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这女阴蛊是专针对女子而炼制,解蛊需得引到元阳未破的男子身上,才可再行拔除。不过没有事,一时反斥才这样。等一个时辰,就可拔除了!”
清泉看向晏江,女阴蛊拔除的方法不止一种,公子用了最笨的一种,自损自身。
晏江没有吭声,端着茶水来给他漱口。
顾楚寒扶他坐下,“必须得等一个时辰吗?”
苏荩有些心虚的应声,不敢说想多和她待一会,想和她说说话,哪怕只是这么看着她。
顾楚寒皱眉。
顾大郎又上前来行大礼。
“不必如此,我救人不是看你。”苏荩淡声道。
顾大郎抬头看他,又看顾楚寒。
见顾楚寒也看过来,苏荩望着她,轻轻道,“闲着。”
顾楚寒转过头不看他。
顾大郎也嘴角抽了下,不过却知道他是看顾楚寒才来救人,还是感激不尽,“那蛊毒引到苏大人身上,会不会还有其他损伤?”
“不会。”苏荩摇头,目光看向顾楚寒。
顾楚寒问晏江,“可有用饭?”
晏江瞥了眼主子,笑着回话,“用了一点。”
顾楚寒让清泉去准备点吃食。
晏江让顾大郎先送孟氏回去喝药歇息,也免得被顾老大和孙氏发现孟氏依旧没活路,他则下去帮忙准备吃食。
一时间屋里就只剩下顾楚寒和他两人。
顾楚寒起身,“我去厨房看看!”
“九儿!”苏荩急声唤她,伸手拉住她。
顾楚寒默了下,深吸口气转过身来,就对上他痴恋希冀急切交缠的双眼,心里一窒,又重新坐下。
苏荩不舍得松开她的手,贪恋的望着她。
顾楚寒暗叹口气,“你就一直这么看着?”
“我……”苏荩想跟她说话,可他怕说开口,就看到她冰冷陌生怀疑甚至憎恨他的样子,怕她不相信。
“认祖归宗的事如何了?”顾楚寒开口问他,过年在京都,肯定不会什么也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