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炀这孩子他们夫妻二人早就已经默认是女婿了。
薛白梅深吸了一口气,她左右看看这一家的人,转个屁股重新在沙发上坐下。
不一会儿,薛白梅对莫炀说:“结婚是一定要结的,小炀,你自幼阿姨就喜欢你,但这件事情是你对不起我们家馥馥。”
莫炀连忙几步到薛白梅的面前,连连说:“阿姨说的是。”
“我是不能让我女儿让别人说了闲话的,你们选个日子先把结婚证给领了。至于婚礼么,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干涉。但这个喜糖呢,是要尽早些给送了。”
莫炀诚恳地点头,“好。”
薛白梅这下转过身来看着莫炀,语气渐渐放软,道:“你家里的情况阿姨我都了解,但结婚这件事情毕竟是要经过父母,我们还是要和你爸爸一起坐下来吃个饭。”
说到这件事,莫炀却突然沉默了,他道:“阿姨,我早已经不把莫易云当成自己的父亲。您了解我家的情况,这样的人不配为人父,不配为人夫。这样一个人,自然也不配当馥馥的公公。”
薛白梅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说起来,薛白梅心里也总是有个疙瘩。
当年莫易云来烽市找房子的时候,是她牵线搭桥才让莫易云买了这旁边的房子。而莫易云的那个姘头又是薛白梅小妹薛白花的朋友。
自从上次葬礼回来以后,薛白梅一直心里过意不去。她总觉得将莫家弄得这般家破人亡,和她是脱不了关系的。
薛白梅有些心虚,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只要好好待我们家馥馥便可。但阿姨我还是丑话说在前头,你那些什么房产证的都要交给我保管。谁知道……”
薛白梅话未说完,林建安打断了她:“你说这些干什么,人孩子的东西你瞎凑什么热闹。”
难得的,林建安有些动怒,这张从来笑呵呵的脸上,板起来也十分严肃。
薛白梅虽然一直在林建安头顶上作威作福,但是自己这个老公真生气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有几分怵的。
这时林疆疆连忙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大过年的,都说明白了就要高高兴兴的。总归来说都是一件喜事啊,我妹妹现在怀有身孕,这是双喜临门啊。”
这一说,薛白梅赶忙过来拉住林馥馥在沙发上坐下。
母女两人坐在一起,薛白梅心疼地拉住林馥馥的手轻轻打了一下,“你说你,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先跟妈说。”
林馥馥咬着唇,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莫炀,又转头看着薛白梅,“妈,我错了。”
“好了,你大错特错又如何,妈妈始终是心疼你。”薛白梅说着盯着林馥馥的小腹看了一眼,“有一个月了啊?”
“嗯。”林馥馥点点头。
林疆疆见家里这气氛渐渐开始活络起来,转而对莫炀说:“说起来我们两个还从没一起吃过一顿饭呢,晚上你可要留下来,咱们喝一杯。你过了我妈那一关,我这个做馥馥哥哥的,也有一堆的话要讲。”
莫炀淡笑着点点头,“洗耳恭听。”
林疆疆拍了拍莫炀的肩,好样的。
第83章 (*^▽^*)
大年初一, 林家倒是热热闹闹的。因为从今天起, 林家多了两个成员。
晚餐时间将到, 四处响起烟花爆竹声。这些年虽然各种禁止烟花爆竹, 但是过大年的时候照旧还是免不了这个习俗。真是热闹, 年味十足。
昨晚十二点快到的时候林疆疆抱来了好几个烟花筒, 每一个都是六十四发。光是放鞭炮都花了不少钱。
小时候的时候林疆疆就挺喜欢放鞭炮,那会儿年纪小,五花八门的烟花爆竹, 林馥馥就经常屁颠颠地跟在林疆疆的身后凑热闹。林馥馥不敢放鞭炮,于是林疆疆就放给她看。也是有那种小烟花的, 林馥馥只敢玩那些。
随着年岁渐长,放烟花爆竹这事也渐渐显得幼稚。可骨子里林疆疆还是喜欢,所以每年除夕夜近零点的时候都是林疆疆带头放的炮。
辞旧迎新。
现在留在林家门前的烟花爆竹残骸这会儿都还没有被扫, 烽市是有这么一个习俗,说是大年初一的时候不能扫地,无论是家里面的还是门口的, 就怕把财运都扫地出门了。林家这些年都做小生意,所以是相信这些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今晚的饭桌上倒是比昨晚年夜饭还要丰盛。
薛白梅骨子里是热情的人,今天跟莫炀这么一个下马威,其实最终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晚上做饭的时候难得林建安来帮薛白梅打下手,实则是有话跟薛白梅讲。
几个孩子现在都在客厅里,林建安才小声地呵斥薛白梅:“你刚才说的话过分了,小炀都把房和车转到馥馥名下了, 你还多嘴干什么?”
薛白梅刚从冰柜里拿出一条上好的黄鱼。
这年头黄鱼金贵,这么一条半斤的可要花不少钱,也就是因为家里来了客人她才拿出来。
薛白梅自知自己刚才后面那句话是不该说的,但还是不免跟林建安道:“馥馥什么样的人你我不清楚吗?她性子软,还不是都听了别人的。小炀明面上虽然说是把这些东西都转移到了馥馥的名下,但谁知道馥馥到他家之后是不是被牵着鼻子走啊。”
林建安闻言一脸的不认同,他对薛白梅说:“小炀是个好孩子,这样的女婿你打着灯笼看看找得到吗?有哪个男人有这般心?我说,就是你亲儿子也不一定能做到吧?你还这样质疑别人,是会寒人心的你知道吗?”
同是男人,当年林建安娶薛白梅的时候有多难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么些年,莫炀就在林建安的眼皮子底下长大,他自认这么多年接触过的人也是形形色色,很相信莫炀的为人。
打心底里,林建安喜欢莫炀。
薛白梅低头洗鱼肚子,她自认理亏,也不好和林建安多争辩什么。可难得,林建安倒是有话要讲,“做人要将心比心,无论是娶妻还是嫁女。以后要是疆疆讨老婆的时候丈母娘刁难,你心里是怎么想?”
林建安微微低着头,也不敢真的和薛白梅争辩,他道:“我就是觉得小炀这孩子不容易,他妈刚去世没多久,又有那么一个爸。现在既然和馥馥真心相爱,我们就要将他视为己出。”
“我这不是没怎么呢嘛,我说老林,你那么激动干什么?”薛白梅心里已经有数,林建安喋喋不休,她心里也委屈,“那我们女儿呢,那么一个乖女儿,我都舍不得她嫁人。”
“舍不得你之前还让她去相亲?”林建安说。
早前林馥馥相亲这件事情林建安就不同意。
薛白梅说:“谁说相亲了就要结婚的?我这不是让馥馥多看看多挑挑呢么。”
林建安一脸不认同:“要我说儿女的事情他们自己决定就好了,我们就少掺和。早前一个沈梦之还搅得家里鸡犬不宁的……”
林建安话未说完,薛白梅手上东西一扔,“林建安,大年初一你故意跟我找架呢是不是?纵然我刚才是有不对,我不是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你再说那么多有意思没意思?”
到底是一直听老婆的话,林建安只能默默低头帮忙着洗菜。
= = =
晚上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薛白梅一改下午对莫炀的态度,对莫炀那叫一个热情,但凡是有什么好菜,她第一个夹给莫炀。
“小炀,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以前阿姨我一直拿你当半个儿子看,现在你和馥馥一条心,我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儿子了。”薛白梅道。
莫炀听完那叫一个开心,趁着薛白梅心情好,他当即便道:“好,妈。”
这一声妈倒是听得薛白梅直笑,“好好好,快吃饭吧。”
莫炀转而又举起酒杯对着林建安敬了一杯,“爸,新年快乐。”
林建安连连点头,“诶,乖孩子,快坐下快坐下。”
莫炀将手里这杯酒一饮而尽,随即又对着对角坐的林疆疆敬了一杯。
最后莫炀坐下,抽出一只手紧紧拉着林馥馥的。
屋子里暖和,外头时而有烟花爆竹的声音,这就是莫炀记忆里过年的样子。
早些年过年的时候,莫炀总是会到林家来,两家一起吃年夜饭。林建安夫妇总是十分客气热络,因为薛白梅知道莫家在本市没有什么亲戚,所以但凡有点什么都会关照点打点一些。
有些事情想想总是让人唏嘘,当时薛白梅还疑惑,这大过年的莫家一家人为什么非得待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烽市而不回州南市,如今想来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莫易云主动留在烽市,这边吃完头道年夜饭,等会儿又要到那个姘头家里吃第二道。
这些事情,现在想想都让人叹息。
这晚的林疆疆有点喝多了。
林疆疆这人的酒品林馥馥一直不太喜欢,酒肉下肚,他话就多了起来。这会儿林疆疆拉着莫炀,几乎都要从盘古开天辟地说起,最后又绕到社会主义。莫炀话不多,一直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
到底是薛白梅看不过去了,一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忙推着林疆疆上楼去,“你快去洗洗睡吧,话怎么那么多呢。”
林疆疆也知道自己醉了,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对薛白梅说:“妈,小孩子说话你就别掺和了,有些话一辈子就只说那么一次,以后再也不会多说。”
莫炀心里清楚,转而对薛白梅道:“妈,我再跟哥聊一会儿。”
林疆疆乐呵呵的,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递给莫炀。
莫炀伸手拦了一下,“戒了。”
林疆疆半眯着眼点了一支烟,笑道:“这东西你都能戒得了?”
“难是难了点,但有心也能做到。”
说到戒烟这件事林馥馥是知道的,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看了眼莫炀。
林疆疆点点头,“有心总是最好的。”
薛白梅摇摇头,转而拉着林馥馥上楼,“这几个烟筒在这里呛死人,走,你跟妈上楼吧。”
林馥馥临上楼前看了莫炀一眼,莫炀朝她点点头表示让她放心。
其实莫炀这个女婿,真是让人挑不出半点的不是,就像林建安说的,那是挑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薛白梅和林馥馥母女二人上楼,一直到了林馥馥的房间里,薛白梅说:“你和莫炀的事情爸妈是一直没有反对过的,虽然之前妈担心过你跟着莫炀会受委屈,但目前看来应该是值得信任的。”
林馥馥点点头。
楼下几个男人聊天,楼上薛白梅也没少交代林馥馥。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话要说的。
“小炀工作忙,以后你作为妻子也要多理解,两人相处过日子,虽然现在恩爱,但是以后难免会有些摩擦。夫妻之间是要过一辈子的,既然决定了两个人在一起,就要好好经营一个家。”
林馥馥第一次听妈妈说这些,听得又害羞又认真。
如果说之前她一直没有要当人妻子的感觉,但现在是慢慢有体会了。
薛白梅说:“水湘谢离这里近,以后莫炀不在家了你回来这里住也是一样的,莫炀也是,自己动手做饭不方便,直接一个电话给妈晚饭就给你们留起了。”
“嗯,妈妈。”
母女二人这一坐下,说的话也没少。
时间过得快,不知不觉都快十点了。后来林建安跑上来,说是莫炀和林疆疆都喝醉了。薛白梅闻言着急忙慌下楼,一面呵斥林建安:“你也是的,怎么不看着点啊。”
“我刚才看他们聊得开心我就出去转了转看有没有人下棋。”
“下棋下棋,你一天到晚就只知道下棋。”
薛白梅和林馥馥下楼,果不其然看到坐在餐桌前的莫炀和林疆疆都靠在椅子上闭着眼。
林馥馥连忙走到莫炀的身边,她轻轻喊了一下他的名字。
莫炀迷迷糊糊的,没有睁开眼,显然是醉得不省人事。
“怎么醉成这个样子啊!”薛白梅过去伸手扯了扯林疆疆,“疆疆,你给我起来!”
林疆疆咕哝一声,转而趴在餐桌上继续睡了。
这乱七八糟的。
最后,薛白梅道:“老林,你把莫炀扶到馥馥的房间里,晚上莫炀就睡馥馥那里。等会儿你再下来把疆疆扶到他自己的房间里去。”
林馥馥闻言红了红脸,“妈,莫炀他回去睡就可以了的。”
水湘谢离这里就只有十分钟的车程,很方便的。
薛白梅闻言无奈笑了笑,说:“行了,人都醉成这个样子了,留下来睡就是了。”
= = =
莫炀晚上其实喝得不算多,不知是因为太久没有喝还是怎么,没喝几杯白酒人就睡意昏沉。
林建安将莫炀扶到林馥馥的房间里转而又下楼去照料自己的儿子。
林馥馥去浴室里打了热水,学着朱嘉上上次的样子帮莫炀擦脸擦手。
这么一来二往的,莫炀渐渐有些醒了。
他似乎有些分不清楚身在何方,但看到林馥馥的那一眼,他裂开嘴笑了。不知为何,醉后的他看起来还是较以往白皙一些,脸颊两侧微微有些泛红,看起来可爱极了。
林馥馥没好气地看着他,“你笑什么笑,都醉成什么样了?”
“我没醉。”莫炀还是乐呵呵的,但眼底有些浑浊,一看就是醉了的模样。
林馥馥沿着床边坐下,拿着毛巾给莫炀擦了擦脸。
“要不要洗个澡?你浑身上下臭死了。”又是烟味又是酒味的。
“你嫌弃我臭啊?”莫炀说着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傻笑着说:“是挺臭的。”
他说着就准备起身,还真的打算去洗澡。林馥馥见势连忙按着他,“你先躺会儿,等酒稍微醒一点再去洗吧。”
“我真没醉。”莫炀伸手将林馥馥的手拉过走来按在自己的怀里,“我高兴,高兴极了。”
“你傻不傻呀?”林馥馥空着一只手轻轻捏了捏莫炀的脸颊,“今天下午被我妈这么说,你心里都没什么吗?”
下午看着莫炀下跪,林馥馥的心里其实十分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