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不言仙——挽凝
时间:2019-02-03 09:42:00

    低头一看,原本半近尺长的冰棱,缩至巴掌大小!
    “全盛时,该有多恐怖!”沈映泉抽了口凉气,“这……便是化神?!”
    兰不远突然心头一跳。
    七彩冰棱融化之处,一缕极细微的纯正黑气,落入地底。
    幽冥气!
    真的和无道有关!
    他,究竟有多强!
    那么……玉蟾宫呢?!
    兰不远觉得自己八百年前一定是毁了百八十座庙,才能撞上了这等“好姻缘”。
    现在弃暗投明还来得及吗?
    她……真的不是幽冥的走狗啊啊啊啊!
    武红牧沉声道,“我把他引到外面,你们两个,静观其变,自求多福。”她将缩成了梭子大小的七彩冰棱交到兰不远手上,如同交接一件遗物。
    “不行。你会被外面的草攻击的。”兰不远急道。
    武红牧眯着眼睛笑了下:“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兰不远干笑道:“阿牧,我这是第一次被女子调戏。”
    武红牧也笑:“你也是第一个这样叫我的人。”
    便在此时,虎彪身上的异状消失了。
    武红牧拔出了剑,凝神等候。
    正当三个人提心吊胆,等着虎彪暴起发难时,他的身体突然软了下去,瘫在地面。
    “当心有诈!”
    等了许久,终于有了点动静。
    虎彪打起了呼噜。
    “这……”
    三个人惊疑不定。
    便在这时,四周不断响起了细碎的声音。
    洞中的臭味越来越淡了。
    气氛发生着极微妙的改变。光线暗淡下去,火堆渐渐消失了,身边多了一些东西——矿车、原石、铁锹……
    “哎呀!怎么睡着了,大刘大刘!快醒醒!仔细监工发现了!”
    “天!嘘……”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火把呢?火把呢?你们这些贱民,敢袭击军爷,是要造反吗!”
    一阵凌乱的悉悉索索声响起,很快,周围亮起了橙红的火光。
    松脂味道扑面而来。
    兰不远三人站到墙壁边上,嗅着潮湿的矿洞气息,望着不远处慌慌张张从地面爬起来的人群,一时恍若隔世。
    “出来了?”
    “看来是的。”
    三个人小心地站在阴影中。这幻境来得奇妙,破得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你!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混进矿区来,来人呀!来人呀!”一名兵卒发现了夏侯亭这个生面孔。
    一阵鸡飞狗跳。
    迷迷糊糊的夏侯亭被揪住衣领摁在了墙壁上。
    “拿下!牢牢绑起来!”小头领沉着地指挥道,“通知离宗的道长,拿到一个混进矿区的不法之徒!”
    “头儿……头儿……不好了不好了!”外头慌里慌张跑进来一个士兵,“弟、弟兄们,死,死了很多!敌袭!敌袭!”
    小头领倒抽一口冷气:“不要慌,死守洞口,离宗的道长会发现的,只要坚守到他们来救援即可。”
    “是!”
    矿工们也拿起矿铲跑向洞口。
    一片混乱中,虎彪的呼噜声显得格格不入。
    “哪个王八犊子还在睡!”
    “天哪!这里怎么有具骨架!”
    “别瞎嚷嚷,矿洞里有死人再正常……不……过。啊!好多死人骨头!”
    武红牧趁乱把迷茫的夏侯亭拖出人群,拎上呼呼大睡的虎彪,潜到矿洞深处。
    
 
第224章 老祖宗
 
  望着地上呼呼大睡的虎彪,三人感到十分头痛。
    “先看看他是什么情况,”兰不远镇定自若,“如果那人的神魂已经湮灭,那就皆大欢喜。”
    离开了幻境的武红牧又不爱说话了,她冷着脸,静静地立在一旁。
    方才趁着混乱,武红牧把夏侯亭抢了出来,这是她第三次把夏侯亭带离人堆,已然轻车熟路了。
    “你怎么回事?”兰不远抬起手,拍了拍夏侯亭的脸。
    夏侯亭一脸迷茫:“我怎么睡着了……”
    “做梦了吧?梦到什么了?”兰不远叹息。
    夏侯亭眯了眯眼睛:“蓝天、白云、青草、肉……”
    兰不远三人嘴角一抽。
    她叹了口气:“是不是梦见你在草原上自由自在地奔跑?愉快地打猎?”
    “差不多吧。”夏侯亭有些不好意思,“眼下是什么情况?怎么乱哄哄的?我怎么会睡着了呢!”
    他眨了眨眼睛,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武红牧揉了下眉心。
    沈映泉冷静地说道:“幻境破了,但虎彪大哥出了点状况。夏侯你先到外面稳住局面,将人尽量调远。”
    夏侯亭挑了挑眉,定定望地上打呼的虎彪一眼,然后大步向外走去。
    兰不远叹:“大师兄终于不像小媳妇了。”
    当局者迷,沈映泉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幻境中特别依赖旁人,武红牧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出了幻境又变成锯嘴葫芦。兰不远愣了下,那自己呢?似乎……心情好了很多。
    她忍不住噗嗤一笑,自语道:“废话,逃出生天,心情能不好?”
    夏侯亭既有身份,也有能力。
    他出去了片刻,外面沸腾的人声就熄灭了,隐约只能听见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现在,怎么办?”兰不远盯住地上睡得冒泡的虎彪。
    武红牧不声不响拔出了剑,对着虎彪的脖颈直比划。
    “别别别别,”兰不远一迭声制止,“说不定虎大哥已经把那个残魂给消灭了?吃饱了人确实爱犯困!你看他睡得多香!”
    武红牧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
    虎彪动了动他的一字眉。
    兰不远三人猛地向后一蹿,贴在另一面洞壁上。
    他坐了起来,神情十分严肃。
    不知是谁的心跳声,怦怦地回荡在空旷的矿洞里。
    虎彪突然端端正正伏在地上,叩了九个响头。
    兰不远三人面面相觑。
    “老祖宗!”虎彪喊道,“老祖宗!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我,我会把咱们虎家那个什么……光、光宗耀祖!我会找到天命之子!我不、不押镖了我!我争气!一定争气!”
    兰不远从藏身处摸了出来。
    “虎大哥?”
    “嗳!小兰子!”虎彪从地上蹦起来,“你没事吧!虎大哥我,我见到老祖宗了!”
    兰不远嘴角直抽。
    “做梦见的吧?”
    “嘿,”虎彪摸着后脑勺,“真见着了!老祖宗他把一身功夫都传给我了!”
    兰不远失笑:“撅蹄子?还是射箭?”
    虎彪愣了下,似乎在回味什么。
    “等等!”沈映泉神色大变,走上前来。
    他一边走,一边抽出了剑。
    “大师兄你做什么?”
    沈映泉不理不睬,一剑斩在虎彪左边胳膊上。
    “铛——”
    沈映泉手中,只剩下半截断剑!
    虎彪犹在发愣:“……沈老弟你做什么?”
    沈映泉独目微张,指着虎彪的身体,声音隐隐有些发颤:“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了?”
    “什么什么境界?”虎彪有些不满,“老弟,你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拿剑砍我?”
    兰不远走上前来,细细地察看虎彪的皮肤。
    他常年在大漠走镖,一身皮肤原本粗糙得就像戈壁滩上的沙砾,但现在,他的皮肤异常光滑,不经意间,余光能捕捉到细若游丝的银白色微光疾速划过。
    皮肤之下的血管变成了银白色,太阳穴旁边凸起两道白色的血管,刚劲有力地搏动。
    “至少也过了炼血阶段了。”兰不远惊叹,“虎大哥,你现在可以仔细和我们说一说你的老祖宗了。”
    “啊!”虎彪摸了摸脑袋。
    “我本来在做梦,老祖宗突然从天而降,说我要是再来迟些,他就要被吃得渣都不剩了。我急忙问老祖宗发生了什么事情,老祖宗说没有时间了,他的肉身已经被吃掉了,残魂坚持不了太久,他将毕生功力传给我,让我感应天命,寻找天命之子。”
    兰不远眸光微闪:“还说了什么吗?”
    “老祖宗说话有点颠三倒四,就那几句,来来回回说了几十遍,然后我就像掉进了烧红的锅炉里,疼得直抽,抽着抽着,就醒过来了。”
    兰不远点了点头:“那就对了。我们猜测那怪人是化神期,而这位虎家先祖是炼魂境,对得上号。只不知道他被封印了这么多年,修为究竟还剩下多少。”
    “小兰子!”虎彪由衷地感谢道,“多谢你们带我来到这里,我才有机会见到了老祖宗!我、我很激动!”
    顿了顿,虎彪补充道:“不是因为得了老祖宗的功力,而是……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挺心潮澎湃的!”
    “明白。”
    兰不远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东西。
    七彩冰棱。
    此时,叫它七彩梭更合适。附在表面那层冰棱已化作幽冥气消散了,露出了它真正的本体来。
    形状如梭,非金非玉,透明的晶体中,有七色细丝缓缓游走,看起来和当初挂在老龟腿上帮助它避过天劫的镇妖铃很相似。
    ‘能够压制妖王,想来这东西要胜过法器!’
    “我有一个想法,”兰不远摊开手掌,“它的作用,并不是镇压虎家先祖,而是在保护他不被吃掉。”
    沈映泉问:“被什么吃掉?”
    “你说被什么吃掉?”兰不远反问。
    沈映泉想起方才虎彪的话,深深吸了一口气:“怪人是被……草原吃掉的!那么……矿洞外面的巨墙、冰窟里的冰,都会……吃人?!”
    “应该都是同一个东西。”兰不远眨了眨眼,“还挺玄妙的。我似乎悟到了什么。”
    
 
第225章 巨壁兽
 
  “哦?”武红牧终于开口了,“悟到什么?”
    “没什么用的东西。”兰不远耸耸肩,“天道轮回什么的。”
    武红牧点头:“果然没什么用。”
    她不再问了。
    虎彪还没有从面见先祖的震撼欣喜中回复过来,独自在一旁细细咂摸方才种种。
    兰不远叹了口气:“事情还没完。”
    “幻境不是破了么?”沈映泉问。
    “是幻境就好了……”
    兰不远的叹息声还未落下去,一个稳重又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过来了。
    夏侯亭紧紧皱着眉:“外面,那怪物,来了!还有……北蛮王!”
    众人匆匆走向洞外。
    矿工和官兵们已经方寸大乱,推推攘攘向着矿洞深处逃去,几个人如逆水的鱼,穿过人潮,来到了矿洞洞口。
    明媚的日光下,那堵顶天立地的巨墙更是骇人!
    夜里见着它,只能看出个轮廓,虽然知道它在翻腾蠕动,却看不清楚任何细节。
    而此刻,它就站在日头下面。
    难以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眼前的真实,比幻境还像幻境。
    大地站立起来了。它的每一处,都像是嘴,正在不停地咀嚼。不仅是嘴,还是消化器官,把嘴里咀嚼之物溶解分化,也把它自身不断地分解重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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