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锦绣一众也走到了门边,望着那门口的人,锦绣这下子可是真儿真儿的惊讶了,即便如此,锦绣还是面不改色的带人迎上道
“哟,黄大叔,酒爷爷,新年快乐啊!”锦绣笑意盈盈的拱着手,脚下步子见到人之后快了几分,寒风刮过将她那一头秀发微微掀起,恰好挡住半张脸,可就这么一瞬,便让门口笑意盈盈的青年变了脸色。
而就在这时,锦绣也开口问道“不知这位.....”被称作黄大叔与酒爷爷的两个老者,闻言都要开口说话,却不想被那温润青年抢了头
却见他风度飘飘的朝着众人行了礼,继而一双凤眸直锁锦绣与无殇道“几日不见,二位风采更胜往昔啊!楚柯怎么也想不到,我们再次的相见来的这么快,来的这么让人.....惊喜”
青年的语调和眸色让人多了几分遐想,无殇更是下意识的上前一步站到锦绣身边,却见他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微眯的双眼看不清神色,唯一能让人感觉到的只有危险。
少年的身子微侧,脊梁微弯,只是这么一点儿的改变,他给人的感觉便从翩翩的冷漠少年变得仿佛从林中蛰伏的野兽一般危险。
可就是这样的少年,却在他身后少女将手搭在肩膀上的一瞬间收敛了所有锋芒,变成了无害的模样。
却原来是锦绣抬手制止了无殇不加掩饰的防备,继而坦然一笑,洒然拱手道“楚大哥虽然面有疲倦,可风采不掩,看来,也是上苍厚爱啊.....”
少女说出这话不显轻薄,反而多了几分飒爽,楚柯含笑点了点头,退到了两位老者身后,锦绣见此微微一怔,继而张口道
“三位除夕深夜到访,却不知有何事?若不嫌弃,还请堂屋一叙,可否?”
两位老者被方才楚柯的贸然出声打断,却没有不悦,眼中随之闪过的是惊喜、是深思、亦是痛处。
那复杂的眸色因为漆黑的天色和灯笼的朦胧烛火笼罩,显得不甚清晰,是以锦绣根本没有注意到,只有一旁默默走着的君逸,广袖中的双手紧握。
一行人到了堂屋,迎面扑来的便是香气,有甜腻,有糥香,有甘醇,比之吃食的味道,让三人感叹的还是屋内残留的幸福意味,三人脚步几不可见的的顿了顿,继而若无其事的在锦绣的邀请之下落了坐。
“不是说了,别叫什么黄大叔,叫我皇爷爷....”这是黑白发色相见的油纸伞店老人。
“哟,丫头,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个臭小子的?许久不见了,你可想念老头子我?”这也是锦绣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见,那个整日窝在木质摇椅的老头身躯如此壮硕,且气势如此逼人。
锦绣怔愣了一下,还是好脾气的朝着油纸伞店的老者顺从拱手道“是,黄爷爷!”言罢,又笑意盈盈的朝着那个在巷子里卖竹叶青的老者道“自然是想念的,只是锦绣更好奇是,为何.....”
“为何我们三个会在一起?”卖酒的老头笑意盈盈的接话,他自打看见锦绣,一双眼睛根本没离开过锦绣的身上,只是此刻开口,那语调却让众人觉得有些心痛到晦涩。
锦绣面色不改,刚刚点头,便见那油纸伞店的老人抬头接话道“为了你.....”
☆、第七百六十七章 你叫东皇锦
却说除夕当夜,戌时,李家院门被三人敲开。
这三人分别是,吉乐镇上油纸伞店相貌和性格都十分独特的黄姓老者。
城南巷子深处每日躺在摇椅上晃悠的卖竹叶青的老头儿。
还有那在兰城元帅府中相识的东领最为年轻的将军楚柯。
不得不说这三人的组合让锦绣十分好奇,两个老头倒也罢了,先前那个所谓的黄爷爷早就说过他二人相识,所以锦绣也不算意外。
唯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只有那个前些日子,还拜托锦绣拯救东领的少年将军楚柯。
锦绣有小金却也花了好几日,而眼前的楚柯虽然面有倦色,可到底还站在了她的面前。
掐指算来也就七天左右,比起锦绣算多,可比起旁人那实在是遥不可及的速度,锦绣好奇虽好奇,可心神却一点儿不乱。
当那黄姓老者开口说出来意是为了自己的时候,锦绣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头道“为了我?”言罢,锦绣一声轻笑,继而摆手
“不敢不敢,我一介农家女,实在是想象不出三位不在家中过除夕却偏偏跑来舍下,说出这等让人误会的话时是为了什么....”
锦绣那浅笑嫣嫣的脸上一派轻松与不以为然,霎时让性情诡秘的黄姓老者眼中闪过一抹暗沉。
老者的确很不一般,他心情不好了,周身气势霎时便下降了几分。
刘氏月生这等平凡人自然受不住这等上位者释放的威势,但比起这点不舒服,这几个来意不明的人更让他们担心,灶房里包了半道的饺子此刻都顾不得了,全都严阵以待的看着目光不离锦绣的三人。
骆萧骆玉将几个半大娃娃在暖炕上安置好,绷的紧紧的身子泄露了他们此刻的情绪。
这屋中的改变,也许刘氏等人感觉不太大,可在锦绣无殇和今日来访的三人眼中却又是另一种意味,果然,楚柯不过眼珠一转,便开口道
“锦真是妄自菲薄了,今日楚柯来此也未想到要见的人居然是你,说实话,也是吓了一跳呢....”他面上一派温笑容,这随意闲谈的模样霎时便让气氛和谐了不少。
锦绣也不吝给三人台阶下,当下抬手给几人倒上了一杯自家自制山楂果汁,并道“即是如此,却又不知为何?可否说给我听?”
锦绣话音落下,总是上赶着搭话的楚柯却是细细的品尝了锦绣给他倒的果汁之后,才有些回味的舔了舔唇。
对着两个老人做个个请的姿势,楚柯双肘杵在桌上,朝着锦绣做个她方才挑眉的模样,调皮道“那你瞧瞧我这张脸....”
别说,楚柯这一挑眉,霎时便褪去了他周身的温润,染上了几分邪肆狂态。
这模样真的让锦绣很熟悉,饶是以锦绣的镇定心中还是突了突,装作不经意似的扫了君逸一眼,却见他交叉着手指,微垂着头坐在桌前。
见君逸如此反常,锦绣只觉得额角青筋跳的厉害,就连呼吸都有些不畅,双手握拳将指甲扣在掌心,锦绣没有接话,反而问道“然后呢,楚大哥想说什么?”
“丫头,你这么聪明,不会看不出来....”这次接话的却不是楚柯,反而是卖酒的老者。
他懒洋洋的砸吧着嘴,那模样倒不像是在喝果汁,反而是像喝酒,可当他同样挑眉朝着锦绣邪肆一笑的时候,锦绣只觉得心下那异样的感觉更甚。
看着锦绣不接话,黄姓老者却是等不得,直接看着锦绣拍桌而起,并道“丫头,你再看看我....”
话落,他一声气势尽放,只是简简单单的看着众人负手而立,可那紧抿的唇线,还有那浅淡的眸色,都在诉说着这人的尊贵。
“啪嗒”一声,是刘氏手中的茶盏掉到了地上,她一脸错愕的张着嘴,眼中尽是不敢置信。
是的,饶是这些人并没有直接开口,可是方才这三人的所为,那让他们倍感熟悉的神态,都在表达着一个信息。
再联想到方才这三人进院子时,表达的来意,刘氏眼瞳一缩,一双手却开始不安的扯着月生的衣袖搅了起来,也许她自己不觉,可她那不安的神态却是赤裸裸的在向众人表达什么。
月生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刘氏的不安,他想去哄,却觉得自己此刻却连动手都难,他也将询问的目光转向君逸,入目的却依旧是那黝黑的发顶。
那一瞬间,月生只觉得自己脑中仿若惊雷炸响,看着锦绣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容,月生却是觉得自己这个糙汉子竟然开始怕,可饶是他再如何自嘲,他却是无法欺骗自己。
他是真的怕,怕有人跟他们夺走锦绣,锦绣给这个家带来的改变有很多,可比起那些,让他们珍惜的是锦绣的那颗赤子之心,独独对你好的心,一片赤诚的心。
对长辈关怀妥帖,对小辈即慈爱又严厉,可不管她再怎么样,这群孩子望着她的目光依旧盛满汝慕,他们都懂,也许这个少女与平常人家的不甚相通,可正也这份独一无二才教人珍惜。
无殇抿着唇,眼中酝酿着风暴,尤其是在目光扫过君逸的身影之时,几乎有不加掩饰的杀意一晃而过,却就在这时,锦绣终于用她那面无表情的脸,平静的吐出一句
“那么,你们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锦绣这副模样,倒是让他们平静了,酒馆老头望着锦绣悠悠一叹,道“你是不是有一个白玉牌,上面写着锦?”
锦绣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是不说话,但她这副模样却也跟默认无异,老者摸了摸胡子,自顾自说道“孩子,你应该叫东皇锦啊......”
这一声,让屋内的老老小小都愣了,君阳更是不顾骆萧骆玉的阻拦,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到锦绣身边死死的抱着,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张没有一点儿杀伤力的小脸儿瞪着那刚刚开口说话的卖酒老头。
老头苦笑一声,望了望坐在一边的纸伞店老板,继续开口道“十四年前,北域内乱,那时我国的新皇才刚刚登基,而西梁却在这时发出了国书,欲要与东领联手对付北域........
☆、第七百六十八章 和尚
锦绣此刻只觉得堂屋的煌煌烛火从未如此刺眼过,眼看着那卖酒的老头苦笑一声,望了望坐在一边的纸伞店老板,开口道
“十四年前,北域内乱,那时我国的新皇才刚刚登基,而西梁却在这时发出了国书,欲要与东领联手对付北域。
那时北域朝堂不稳,一干老臣接连下马,我皇见此,思虑再三还是同意了.....”
他此刻说着语气仍有惆怅,顺了顺下巴上花白的胡须,继续道“若说西梁此举动机不纯,可我皇还是为了改变东领现下的境况想试上一试。
无论是那漫天的飞沙,还是百姓生活的艰难,都让那时的年轻皇帝心中很是忧虑,可即便如此,作为五国中最为弱小的一国,我们能做的事情还是太少,所以唯有联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锦绣闻言终于抬起了头,可是那凤眸中的神色却是深沉的让人难以捉摸,见此,却是纸伞店的黄姓老者抢过了话头道
锦绣闻言终于抬起了头,可是那凤眸中的神色却是深沉的让人难以捉摸,见此,却是纸伞店的黄姓老者抢过了话头道
“那场仗断断续续的打了两三年,东领的新皇有心为国家做些什么,便御驾亲征,皇后出身将门,便上了前线,与新皇后背相抵。
几个月后,皇后怀孕了,可在皇后的坚持下,他们二人并未回国,可最后是以东领丢失一个公主为代价,才结束这场战争.........”
锦绣闻言终是勾唇似嘲似讽道“你是想说那位丢失在外公主是我?”锦绣这般大赤赤的问话,是众人没有想过的。
可黄姓老者除了锁住锦绣的眸色暗沉了一些,其余的神情却是丁点儿未变,在锦绣话音落下,他望着锦绣很是笃定道
“对,就是你,你有玉牌,你也像极了我东皇家的人....”
不待锦绣说话,那卖酒的老头便笑嘻嘻的接话道“也像我楚家人,瞧这眉眼,啧啧......”
“我是李锦绣,樊月初怀胎十月生下的,此事不作假,你二人为何如此笃定?即便是我有玉牌,也可以是捡到的!天下相似之人何其之多,却不知几位为何笃定是我?”
锦绣那张白玉似的脸上没有了笑容,淡漠的可怕,尤其是当她那双黑黝黝的眸子望着他们时,黄姓老者甚至都觉得自己根本不入她的眼中,甚至,还有着不亚于他的威压。
望着锦绣的防备,黄姓老者心中苦笑,却还是开口道“当初生的是一对龙凤胎,不巧的是,是在队伍被北域将士追的四散奔逃时生下的。
当时情况危急,皇后身边只跟着一个将士,当下决定一抱一个突围,只是,皇后在约定的地方等了那将士很久,都没有等到他回来。
而那个被他抱着的孩子,就是个女娃,若不是名字是东皇早早取好了用玉牌雕刻,说不得,会连信物都没有一个.......,.”
对此,锦绣只是坚定重复道“为何是我?”
黄姓老者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望着锦绣却是从眼中浮现出点点慈爱道“不论如何,你且听我说完。”不管锦绣如何回答,他却是自顾自的道
“我东领比之其余几国虽然不济,却也有能卜算的能人,皇后因为弄丢了你在归途上便大病了一场。
而那个龙凤胎之一的臭小子也不知道感觉了什么,一直哭个不停让皇帝很是焦头烂额,可那为我皇室卜算之人却是说公主还还好好的活着。
皇帝一边吩咐人去找,一边却是忙不迭的带着他们母子回国养病,而这一找,便是将近十二年,”老者眼中有着感叹唏嘘
“我们两个老了,在东领决定不再掺和进五国这摊浑水之后就悄悄的来了北域,如今在想,也差不多有了十年了。
那和尚曾说过,公主流落,却不是民间,待经历磨难真正归来,需得十一年后,而那时,才是你们相见之时,而那相见之处,便是芒山不远处!
为着这句话,我与楚正涛已然在这儿守了十年整了,锦儿,在看见那玉牌之后我唯恐自己认错,可苍天不负,终于让我们寻到了你.....”
若说之前这人说的话全被锦绣当作故事来听的话,那么此刻在那和尚所说的话传入耳中之后,锦绣竟然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涩。
锦绣想,她还是在乎的,在乎她是谁,从哪儿来。抱着这一份想法,锦绣清楚的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是如何颤抖“什么叫真正归来?什么叫公主流落,却不是民间?”
那黄姓老者见锦绣有反应眼中闪过惊喜,正要开口解释,却发现,屋内沉寂的过了头,比之前还要骇人几分。他不懂这是为何,也不知道锦绣为何会对这句话有这么大反应!
一直以来,锦绣都觉得自己不该有这么大福泽得到如今这一切,可偏偏就是这样,她前世手染无数鲜血的人居然得到了传说中的待遇,重生,穿越,空间......
哈,依照锦绣的想法,这种形式显然更适合那些信佛的,每日做好事的人,而不是自己这种捐再多款,做再多好事儿都无法洗清罪孽的人。
可偏偏,如今这么神奇的事儿就发生在自己身上,锦绣几乎是有些怯懦的想,那么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可以奢望一下,我是有人要的?
就在锦绣失神,众人震惊,黄姓老者欣喜之余,终于道“那和尚不愿意说,只是还说过一句话,说是留给你的,得时得!休时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