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修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可是他这副模样却是看的锦绣牙酸,连忙摆了摆手道
“说的哪里话,我跟谁合作不是合作,你与我又是朋友,好事儿必然要同朋友一起分享,更别说,我觉得我与你们的合作十分正确,先前几个月的结银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杜子修笑了笑,也觉得自己有些絮叨,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杜子修正了正神色,方才矜持开口道“进...”
进来的是楼下柜台里的掌柜,他那张蓄着胡子带着几分儒雅的脸上挂着恭敬关怀的笑朝着屋内几人浅浅一揖,而后放到将一直捧在手中的托盘放到杜子修手边的桌子上道
“少东家,这是您要的东西....”见杜子修点了点头,那掌柜再次朝着几人和善一笑,便识趣的退了下去,而这厢,杜子修拿过托盘,便将上面的一个木盒和几个账本一起推到了锦绣的面前。
“这是上个月的家具那边的收益,还有酒楼上个月的三分收益....”对上锦绣幽深没有情绪的眼,杜子修连忙摆手道“你莫气,先听我说...”
青年因为情绪的波动,白嫩的皮肤染上一抹红,衬着那因为惊慌睁大了许多的眼更显得青涩了许多,见此不禁一笑,杜子修长嘘一口气,紧绷的身子也松了下来
“你这丫头气势愈足了,你急个什么,倒是等我说完话啊,可吓死我了.....”拍了拍胸口,杜子修感觉到面前那三道带着笑意的眼神,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膛,带着几分硬气的回视锦绣道
“咳....这酒楼的三分收益是我的主意,要知道上个也的收益比起从前整整翻了一倍还多,这三分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不多,你看着办吧....”
这下把锦绣气笑了,可看着那昂着脖子一脸牛气表情的杜子修,锦绣终是打开面前的账本看了一眼最后的数字“五千多两啊...”锦绣心中嘀咕着,手指顿了半晌,再抬头又恢复了笑意,朝着杜子修道
“行,这三分我便收了,只是以后我也不想在我不谈合作的时候你擅作主张,我当你是朋友,这才如此,若你再这般,我只当你不想再跟我做朋友....”
杜子修只觉眼眶一热,却是下意识的瞪大眼睛道“再也不会客套了,我还想跟你这丫头做一辈子的朋友呢...”
纯粹的感情啊,锦绣面上笑着,心里也美滋滋的,递给杜子修一杯热茶,自己也倒了一杯,感叹完,便又端正态度一本正经道
“有间是三个店,我必然要在帝都扎根,你给我说说如今帝都有什么好位置的酒楼,最好是装点完的那种....”
☆、第八百七十五章 所谓叔父
说起帝都中如今受了波及而在售卖中的酒楼也不是没有,杜子修连手下人都没问,便自己扒拉着手指头数出来好几个。
对此,锦绣又是满意,又是感慨,听了一会儿,锦绣突然插言道“怎么,西梁退兵,新王登位,早早就修过国书与北域修合,难道帝都还没传出消息?”
看着杜子修不可思议的眼,锦绣凤眸微眯,将脊背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带了几分晦涩不明道
“南国两朝数万士兵,伪装潜入前任西梁王攻打我北域的队伍中,集合大军一起对我北域发起战争却被逍遥王识破,一人挡十万军将他们搅了个干净这事儿有消息吗?”
锦绣明明是端坐在椅子上言笑晏晏的模样却偏生让杜子修感觉到了几分恶寒,但他还是老老实实道“有的,但是被限制在一个圈子里没有传出去,而且消息也变了些样子,毕竟,这帝都的情况...”
对于锦绣为何知道如此多的事情杜子修也不想去问了,只是老老实实的给自己的好朋友回答问题,就在杜子修微微怔神的功夫,锦绣又道
“南国两朝如今只剩一朝你可知道?东领东皇一统你可知道?东皇受北帝邀请要来赴约你可知道?”
随着这一句句问话,杜子修的下巴就再也合不上了,这都是哪儿来的消息?竟是比自己还耳聪目明?杜子修心下惊讶与锦绣的手段,却也为她高兴,可该说的却是一句不少
“南国的事儿我们不清楚,这东领的变化还是有些消息的,但也仅限于那些上层,就连我们知道消息也使得源于这酒楼,每日来往的人不少,免不了有些显贵露些口风,百姓们只能感觉到帝都如今的风雨欲来....”
锦绣如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些似笑非笑的看了杜子修一眼,道“逍遥王大胜,可是回来了?”
杜子修只觉身子有些寒,对上了锦绣的眼更是觉得有些莫名,往后靠了靠,搓了搓手臂,方才道
“回来了,没多少日子,虽是大胜,可归来的模样也不怎么风光,听说,不知怎地,竞带上了面具,听说,是被人毁了容还是怎么....”
看着锦绣一瞬间变得诡异的表情,杜子修心下疑惑,却仍旧老老实实的充当着解说的角色
“百姓们都感念逍遥王的功绩,有心去迎接,却摄于某些人的手腕,只得守在家中,那日,逍遥王从城门归来,街道上却是空无一人的景象。”
杜子修的面上也染上几分同情与复杂“哎.....不得不说,这生在帝王家也什么意思,只是不知道这十多年没有丁点儿消息传来的皇子为什么回来,求的竟还是逍遥王这个空头衔.....”
闻言,锦绣面上情绪尽退,一旁的骆玉悄悄的看了好几眼,见锦绣一副看不清神色的模样不禁瞪了杜子修一眼,一副本就冰冷的小脸此刻几乎能掉下冰渣。
杜子修疑惑的看了顾以笙一眼,得到了一个同情的眼神,不禁越发满头雾水,却不知锦绣对杜子修方才那番话心中的波动有多么大。
是啊,无殇落的如今模样都是为了自己,即便是知道无殇安然无恙可对他放出的谣言心中还是难免抽痛,一个空衔,一个护了北域平安的大英雄,竟是只得到了空寥街道的下场。
无殇有手段、有谋略、有心思,这些锦绣都知道,也坚信无殇定然能扫清北域的阴暗,可如今听着无殇经历的这一切,锦绣还是有一种按捺不住心中杀意的感觉。
狠狠的吸了几口气,平缓了一下呼吸,方才挤出一抹笑,将在自己膝上老老实实玩着自己手指头的亦心往自己怀里揽了揽道
“店铺的事儿你帮我留意一些,后续我会有人马过来,我想在这之前将店铺的事儿定下来,我可是赖上你这个东道主了,就有劳你多费心了.....”
锦绣说的客套,杜子修却是笑得开心,终于可以帮上自家朋友忙了,虽然事情不大,可他会认真的,杜子修在心里将那几个店铺又扒拉了几遍,打算一会儿去楼下找详叔问问,却见锦绣起身道
“我该告辞了,夜宿的地方还没定,我熬得住,孩子却也熬不住了....”锦绣颠了颠怀里亦心,见他乖乖巧巧的模样,心中软了软,戾气也减了不少,抬头对上张口欲言的杜子修道
“杜大哥,这住宿的地方我想自己找,这一路我也想瞧瞧这帝都的风景,马车和车上的行李有劳你找人帮我看着,待我定了住址,再找人通知你,到时候,你送行李也顺带来坐坐......”
见锦绣坚持,杜子修也没有再多说,只是一再表明让锦绣早早告诉自己入住的地方,只是他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给自家朋友弄个院子住,恩,就用自己的私房钱好了。
且不说杜子修的心思,只说锦绣在杜家酒楼一众人的欢送之下抱着亦心带着顾以笙和骆玉出了门。
重新踏在土地上,仰望着这片天空,锦绣心中染上了复杂,无殇在这方天地中出生,亦是在这方天地受了委屈,被惊鸿舅舅带着逃离开,如今他回来却是为了自己...
心中涨涨的,但是造成如今局面的那个始作俑者,锦绣却是早已挂在黑名单上,无殇的叔父么,凤眸微眯,此刻这个抱着孩子,站在路中间散发着摄人气势的锦绣,已然被许多路过这条路上的显贵看在眼中,有男亦是有女...
对于那些视线,锦绣全部无视了,托了托面上的半截面具,锦绣望着那前方高高的明黄城墙,勾唇笑了,无殇,我陪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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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无殇正站在御书房同一身明黄的少年并肩而立,而他们的面前则是站着一个实际年龄已经接近四十,面容却依然俊美不凡可当青年的男人。
“阿兰啊,你今年多大了?”那男人笑呵呵的问,好似脾气很好的模样,可无殇却是没有施舍给他一个眼神,只是对于那声阿兰,他心下却不似面上那般平静。
“瞧瞧你那脾气,也不知随了谁,不过你这本事确实不凡,南国这一趟走的实在是漂亮,只不过,你为何是从东领回来的?”
男人自顾自的坐到了那上方的明黄龙椅上,敲打着书案道“东皇那个家伙可了不得,竟是一统了,两百多年了,也不知怎地开了窍,你说是不是阿兰?”
除却这人的说话声,书房中一片寂静,明明那人摆出了一副矜贵模样,无殇却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沉声道“别叫我阿兰....”
扯过一旁气的发抖的少年,无殇大步朝着门外走去,却是留下一句气歪了那男人鼻子的话“别人都开窍了,却不知您那一窍是不是堵了?”
☆、第八百七十六章 骆玉难眠
却说锦绣出了门后便抱着亦心带着骆玉和顾以笙往正东方走去,走过了墨家酒楼,看见酒楼来来往往的门前,锦绣唇角有些笑意不明,毕竟现在自己与墨家酒楼的关系可不太好。
见识了这条位于帝都最中心最辉煌的街道,吃了些小吃买了些小玩意,锦绣等人终于赶在日落之前选定了住处,是一个名叫宏远的客栈,虽然不是金碧辉煌,却也宁静惬然。
锦绣要了一个院子,自己带着亦心入住在主卧,骆玉和顾以笙则是主卧左右各一间,帮亦心洗过澡后锦绣也就着空间的灵溪水洗去了一身疲乏,只着一身白色中衣坐到了隔间的书案前。
磨墨的时候,锦绣脑中想了许多,最后却定在了无殇的那张脸上,有些时日不见了,不知道这个少年又变成了什么样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不会又长个子了吧?
低头看了一眼拎着磨块的自己,锦绣笑出了声,也因为这么一笑,锦绣那根跑掉的心神再次转了回来,看着磨好的墨汁,锦绣铺好纸张,提着沾好墨汁的笔犹豫了一会儿才写下第一个字。
昏暗烛火下,只见一白衣女子挥毫泼墨,带着水汽的墨发披散,细长入鬓的眉,带着几分清冷的凤眸,挺直的鼻梁,便是这般昏暗,那白玉一般的肌肤上绽开的那一抹笑意,仍然让人惊艳。
凌云带着信飞走了,半晌两只白鸽先后飞离,直到戌时,锦绣房间的烛火才熄灭,而彼时,隔壁房间的骆玉却是直愣愣的躺在床板上瞪着眼睛直到天明。
次日一早,锦绣没有起来练拳,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照看亦心,虽然娃娃聪慧,锦绣却再也不想再看见小人儿满头青紫的模样,所以一直看的紧。
当她抱着穿的暖暖和和的亦心出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已经将早点买回来的骆玉。
看见小丫头的脸,锦绣唇角的笑意顿了顿,多看了她两眼,便见骆玉一脸心虚的垂下了头,将怀里看热闹的小人放在地上,让他自己站住脚,锦绣自己则是伸手抚了抚骆玉有些泛青的眼底道
“你可还记得你今年多大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可骆玉却是一点没犹豫,也没含糊的回答道“九岁....”
“好!”锦绣这声有些大,引得抱着她大腿的亦心茫然的抬头看了看,也吸引了方才打完拳回房刚刚洗漱完之后的顾以笙的目光。
“你也知道你才九岁,别人九岁还在做什么?而你都做了什么?”看着被小人儿咬住的唇瓣,锦绣发出一声哀叹,蹲下身,将故作坚强的小人儿捞进怀里,还不忘将一边看热闹的亦心固定住,锦绣方才道
“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这仇我们定是会报的,如今已经在帝都了,离你手刃仇人还远吗?”感觉怀中的小身子一震,锦绣放柔了声音
“玉儿已经做的很棒了,等下面的人都齐了,我再重新给你任务,可好?”
骆玉窝在锦绣的颈窝中听着温言软语,眼眶慢慢的红了,却仍旧定定的抱着锦绣的肩膀连连点头。
锦绣叹了一声,正好看见顾以笙,低头看了看一旁抱着自己大腿的亦心又看了看他,顾以笙会意的将亦心抱走了,而锦绣则是起身一个用力将已经一米多的骆玉抱进了怀中。
小人儿一惊,面色红了红却是没有挣扎,锦绣见此嘿嘿一笑,凤眸流转出风流,笑着拍了拍骆玉的背后道“呐,我这个姐姐还没抱你几次呢,这次也让我过过瘾。”
抱着亦心回房的顾以笙听见了背后的声音,趁着关房门的时候看了一眼,霎时间心便软成了一滩,骆玉搂着锦绣的脖子,哑着嗓子道“姐,谢谢你,遇见你,是我和哥哥最美好的事....”
小人儿蹭了蹭锦绣脸颊,软绵绵的触感,让锦绣感觉出了依赖,回手抱了抱小人儿,锦绣带着她朝着自己房中走去.
谁也没有看到,锦绣垂眸低眼的那一瞬间,除了温情还染上了杀气,骆玉的仇人还有无殇落到如今模样的始作俑者,都是那个人的手段,所谓的摄政王,所谓的叔父,所谓的先皇兄弟,锦绣唇角勾了勾,泛起了一抹冷意....
不提锦绣与骆玉说了什么,只说之后的三大一小的早餐吃的和谐无比,小人儿吃着加了肉糜熬的软软的粥,大大的葡萄眼里尽是满足之色,看的三个大的都好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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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末,锦绣照旧一身男装上了街,只不过是换了个颜色罢了。
清浅的蓝色上绣着银丝,朵朵暗纹绣在衣角袖口,莫说款式,便是绣工,在帝都也很少能找出这么精致的,所以,这也导致锦绣这一行比昨日还引人注目了些。
因着今日天气晴好,锦绣也没穿披风,只是将怀里的小人儿穿的暖暖和和的,小斗篷穿在小小人儿身上很是讨人喜欢,看的不少小姑娘大娘们蠢蠢欲动。
一旁的顾以笙和骆玉自是不差,被锦绣用灵溪水养出来的都是白嫩如玉,如今跟在锦绣身后虽然被掩盖了光芒,却也能看出自有一派气韵。
就这样带着一票目光,锦绣逛了一圈儿帝都,期间晚饭亦是在外面用的,过了午时,锦绣才终于带着两大一小朝着先前同小二打听过的帝都最有名的中人那儿去。
这中人便是伢人,只不过是管的人多了些,规模大了些罢了,锦绣登门而入的时候,对立面的格局还有几分啧啧称奇。
直到落座后看见来接待的伢人一直将目光放在自己脸上,锦绣这才敛了笑容,冷冷道“看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