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付韬写急件来京,一是回禀此事,二是因为知道桂王在京城,想要请桂王调查,这两股兵马,到底是什么来路。
“桂兵?”王阁老看向桂王,拱手道:“王爷,广东布政使付韬明言,两股兵匪乃着桂兵袍服,用的也是桂兵的兵器。王爷您可知道这件事?”
任延辉放了奏折,神色淡淡地看着桂王,等他说话。
“不知道。”桂王看了一眼王阁老,又和赵煜道:“广西境内虽养了五千兵马,可并不会这么游散。如果真有兵匪,也不会是他们。”
任延辉道:“王爷,您已有一年多没有回去了吧,那边如何,您又怎么知道。”
“这么说,任阁老知道?”桂王回道。
“老臣不知情,但却可以彻查一番。”任延辉起身,和赵煜道:“圣上,这两股兵匪烧杀抢虐,决不能姑息纵容,应立刻让付韬加派兵马,将他们剿灭。”
“其次,还要再派人去广西查证他们的来路,桂兵为何这样,以防止还有人作乱生事。”
“毕竟,”任延辉看着桂王,又扫过鲁章之,“王爷当时在广西,可是有造反的名头传出来,虽现在王爷解释清楚,但不排除他的手下们,还有这样的打算和志向。”
“王爷,您说呢?”
桂王看着任延辉,扬眉道:“任阁老说的很对,应该查一查。”
“本王看你办事细心,不如你走一趟广西,替圣上分忧?”
任延辉嘴角抖了抖,回道:“老臣年岁大了,走一趟广西一来一去恐需半年之久,还是让年轻人去比较妥当。”
“请圣上定夺。”
鲁章之起身,回道:“查肯定是要查的,既然有兵匪出没,做伤天害理的事,那决不能姑息纵容。但此事出现的也比较蹊跷,老臣认为,或有人在借桂兵的名头作乱嫁祸也未可知。”
“鲁大人知道不少啊。”任延辉道。
鲁章之看着他,“老夫推断,不过列举可能性。”
“任阁老态度如此,不如像桂王爷所言那般,亲自去一趟?”
任延辉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那就遣人去查。”赵煜出声,和薛按吩咐道:“吩咐史迁派人去办。”
“鲁大人给付韬去封信,不必顾念,一旦确认是兵匪,绝不姑息纵容。”
鲁阁老应是。
“都忙去吧。”赵煜道:“墨兮,你留下来。”
大家都告辞出去,薛按关了御书房的门,赵煜问道:“你养的那些兵,都是谁在管,到底行不行?”
“那附近,除了你也没有谁有这么多人兵马,就算想要嫁祸,也得有做出此等手笔的能力才行。”
“朕对你的能力很怀疑,是不是你没有把自己人管好?”
桂王回道:“我的兵训练有素,管的人也不会有问题。就算不去看,我也知道,那两千人绝不是我的。”
“行,朕记着你的话,要是查出来是你的兵,朕把你腿打断。”
桂王很自信,“您还是想想,是谁想要你把我腿打断吧。”
“你什么意思?”赵煜道:“你认为有人在挑拨我们兄弟的关系?”
桂王道:“我没做,那肯定是有心人做的。是谁,又是什么目的?”
赵煜就没有说话。
“我走了,”桂王道:“你让史迁快点办,兵部都是一群没用的人,还不如交给都督府,让孟郊去查办。”
赵煜道:“你当朕不知道,你和孟郊关系很好。”
“我才不会作假。”桂王说着,起身走了。
赵煜靠在龙案上,眉头微蹙,目光迷茫。
当天晚上,兵部侍郎史遣了二十多人去广西,走水路节省时间。
桂王也让韩当回了广西。
“这事儿这么突然,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杜九言问道:“王爷,您确定不是您的兵马?”
桂王白了她一眼,“当然不是。”
“我的兵训练有素,也不缺钱用少饭吃,他们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桂王很自信,“莫说只是传言,就是你亲自看到了,也不会是真的。”
杜九言看着桂王,周肖几个人也都看着他。
显然,从邵阳来的人,是不相信桂王的话。
毕竟,前些年他们和桂王还不认识的时候,印象实在是太差了。
“都没听说吗,一些苦难的人,可都往广西去。”茅道士坐在一边不服气,竖着个大拇指,吐沫横飞地夸桂王,“我们王爷治下,那是民富力强,兵民一家。”
“你们不相信,是因为你们没有见过。”
“没有见识,可怜。”茅道士改拍桌子。
桂王、顾青山和乔墨纷纷点头。
“吃饭要钱?”窦荣兴问道。
茅道士瞪眼,“吃饭不要钱,你去抢啊?”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周肖摇着扇子问道。
“夜不闭户,你还要不要夫妻敦伦?”茅道士道。
“女子随便出门?”王蕊问道。
“谁捆着你了,想出就出。”桂王道。
王蕊嘟着嘴,周肖笑着道:“王爷,这是她对生活的向往,您这么说会吓着她的。”
“头发长见识短。”乔墨咕哝道。
唰地一下,一屋子的长头发都看着他,乔墨吓了一跳,摆着手道:“我、我随便说说,你们就当没听见。”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两股人是哪里的?”杜九言问道。
“不知道。”桂王道:“这也是我现在想要知道的答案。”
“会不会和前面两位王爷的事,是同一人手笔?”
杜九言摇头,“不像!”
“不管了,本王要去沐浴了!”桂王起身,冲着杜九言打了个眼色。
第674章 各有理由(一)
众人一脸骇然,窦荣兴道:“这个时候沐浴,天还没黑呢。”
“王爷累了吗?”
“跛爷呢,怎么还没有回来?”
杜九言扶住额头,一脸无奈地看了一眼桂王,呵呵笑着道:“我也不知道跛爷为什么没有回来。”
桂王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他一走,大家都聚拢过来。
“你和桂王爷好了?”
“什么时候好的?”
“要正式做夫妻了吗?”窦荣兴问道。
杜九言咳嗽了一声,道:“我发现王爷是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所以我要纳入房中,爱之享之!”
“各位,这个答案满意吗?”
大家都跟着摇头,窦荣兴一脸惋惜道:“好好的一朵鲜花,就这么糟蹋了。”
“王爷会爱护我的,我也会爱护自己,不会被糟蹋。”杜九言安慰他。
窦荣兴摇头,“我说的是王爷!”
“窦荣兴!”杜九言道:“是不是失恋使你迷茫不知所措失魂落魄的同时,连胆子也跟着一起丢了?”
窦荣兴吓的缩肩膀,道:“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嫉妒你们。”
说着,苦哈哈地看着杜九言。
周肖以扇掩面,笑着道:“不用这么想,幸福都在我们手边,就看你愿不愿意捡起来,珍之爱之。”
“跛爷回来了。”谢桦进来上茶,笑着道:“刚回房去了。”
杜九言起身,道:“回聊,我要去和跛爷聊聊。”
“嗯,安抚他受伤落寞的心。”窦荣兴道。
杜九言回头瞪了他一眼,指着他道:“小心我把你舌头割下来当花肥。”
跛子刚换好衣服,杜九言上前去抢了衣服,“跛爷,洗衣服这种粗活怎么能让您做呢。”
“我来,我来!”
跛子将外套递给她,很不客气地道:“那就有劳杜先生了。”
杜九言嘴角抖了抖,硬着头皮道:“应该的,应该的,谁让我年少风流不知事,引得我跛爷倾慕,可又没福气珍惜,此等罪孽,我只能尽量弥补了。”
“还请跛爷给我赎罪的机会啊。”
“是不是以后我的衣服,你都帮我洗呢?”
“这就太客气了。”杜九言道:“毕竟我也很忙。”
跛子被她气笑了,弹了她的额头,“我没事,你不用这么心虚愧疚的往我跟前凑。”
“省的我爱而不得越想越气。”
杜九言瞪眼,“然后呢?”
“就悔不当初,恨自己年少不知事识错人错付心。”
杜九言摇头,“识错人肯定不会,我想你保证。”
“膨胀!”跛子说着,忽然长臂一收将她抱在怀里,又飞快的松开她,拍了拍她的头,“行了,我又不是窦荣兴,失恋就能瘦几斤。更何况,我也不曾失过。”
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
他一抱极快,杜九言愣了一下,他已经松开了,无事人一样看着她。
“那行。”杜九言呵呵笑着,将衣服塞还给他,“咱们兄弟间就不要客气了,衣服您自己洗。”
跛子哭笑不得,“顺杆子爬是你最得心应手的事了。”
“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杜九言问道。
“有个兄弟受伤了,我去看看,没什么事我就回来了。”跛子道:“我回来路上听到广东那边来急件了?”
杜九言就将事情告诉他。
“近日,荆州、开封几处都有一些不稳定。”跛子道:“几个衙门打架斗殴的案件激增。”
“从哪里到哪里?”
跛子回道:“永州、卫州、汝宁、开封几处,昨日广平和顺德也发生了几列百姓以及宗族斗殴的事。”
“这很奇怪啊,不知道朝廷有没有收到奏报。”
“应该还没有,都是小案件,并没有人命案发生,想必不会上奏。”跛子道:“若非你刚才说肇庆几处有兵匪出没,我也想不到要和你说这些事。”
杜九言若有所思,“你这么一说倒还真的有问题。这一条路线,分明就是从广西进京的路线。”
“莫非,是和兵匪是同一伙人?”
“不排除这种可能。”跛子道。
杜九言在院子里坐下来,跛子问道:“你今天审王勇了吗?”
“审了,王勇说了韩通。”
“韩通?任延辉的常随?”
“你连韩通都知道,了不起啊。”杜九言道:“确实,王勇怀疑和他直接接触的夏峥是受韩通指使。”
“我帮你去查一查。”跛子道:“看看两人来往是不是很频繁。”
桂王并没有立刻去沐浴,而是回到书房,将广西近月余来的信件都翻查了一遍,顾青山给他添茶,低声道:“宋营的能力,不会有问题的。”
宋营,是桂王手下的另外一名将领,他一直留守在广西,打理军中事物。
除了宋营以外,还有乔墨的哥哥乔砚,几个人留在那边分工打理事务。
“两千人!”桂王道:“两千人马不是随便扯一个旗就能立起来的。”
顾青山道:“会不会是付韬小题大做,谎报人数,意在军功政绩?”
“付韬不是这样的人。”桂王道:“恐怕这两千人是真的存在。”
桂王刚说完,跛子和杜九言结伴而来。
“怎么了?”桂王打量着跛子,“你活过来了?是不是打算用什么阴损的手段,来抢我媳妇?”
跛子面无表情地道:“你对她不好,我自然会抢。”
“喂喂!”杜九言道:“我是个活人又不是个尸体,要你们二位抢一个摔丧扶灵的头位。”
儿子孙子才摔丧,两人瞪她。
“说正事。”杜九言和跛子道:“你告诉王爷吧。”
“就在刚才,我得知广西那边有群族人,快到京城了。”跛子道:“在这之前,毫无消息。”
桂王也不知道,“族人,哪个族?”
“图奇。”跛子道:“应该是从你封地来的。还有,今日从湖广沿途一直到顺德直至京城,各个衙门的斗殴事件频发,百姓的脾气变的极为易怒。”
“增长多少?”桂王问道。
“三倍。”
以前一天衙门处理斗殴吵嘴案件,约莫七八起,现在一天有二三十。
没有对比便不会觉得严重。
“这个增长,很有问题。”杜九言道。
桂王微微颔首,和顾青山道:“你去和孟郊说一声,让他遣人暗中去查一查。”
“是!”顾青山出去了。
杜九言很奇怪地看着桂王,“什么时候,孟都督和您关系这么亲近了?”
“一起经历过生死,自然关系很好。”桂王道。
杜九言不相信。
“我去衙门一趟。”跛子起身出去,“今晚不回来了。”
桂王颔首,“不回来也好,省的你嫉妒我,夜半听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