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珠：……
她并不想听。
“水月，你去焚香。”慕云归吩咐道。
水月也是一脸茫然，这是什么情况？主子之前不是说了吗？不管是什么人买了她, 都得正经对待, 一定要让对方……对自己心中生出喜欢来。
这样才会帮助她。
日后她才能出名, 才能在京城立足, 才能报仇。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明珠郡主虽是女子，可同她一起过来的这位, 她是知道的啊, 这不是慕遥之吗？
难道这位就不成了？
主子要亲自弹琴这是什么情况？
女子是一脸茫然。
白明珠也是真的没想到, 慕云归竟然会这么不经逗，这么一会儿个功夫就恼羞成怒了。
“那什么，慕云归你等等，本郡主买的是水月姑娘的琴，又不是你的。你弹奏一曲也不值钱，还是别浪费本郡主的时间了。本郡主也不是什么不好说话的人，这样，你只让水月给本郡主弹奏三首曲子，本郡主今日便回了。”
白明珠自然是不可能一整日都留在这儿的。
眼看着慕云归是要发火了，她也懒得再继续和他折腾，只道了这么一句。
慕云归闻言，心里松了口气，只冲着白明珠一拜：“多谢明珠郡主，今日郡主的恩情，改日慕云归定当回报。”
这话说的，怎么那么让人害怕呢？
白明珠可不觉得这是什么恩情，她也不是傻子，今儿个她只怕是坏了慕云归的好事儿了。
不然的话，就慕云归的脾气，是断不可能会这么大脾气的。
“水月，你为明珠郡主弹奏曲子吧。”说完，慕云归便出了屋子。
等慕云归出去，水月冲着白明珠盈盈一拜：“奴家水月，斗胆请问郡主，您想要听什么曲子。”
“水月，你听说过爱情吗？”
白明珠凤目清冷，好奇的问道。
水月：……
郡主她莫不是有毛病？
这话水月觉得震惊，可一旁的琴遥，却是真的心里感慨。她还以为今儿个早晨郡主是针对自己呢，现在看来，郡主是在针对所有会弹琴的人啊！
见一个人，就要问这个人听说过爱情没。
“奴家听闻过，爱情一说，虽缥缈，可却是这世上之人，都在追寻的。”
“本郡主想听这个，你弹给我听吧。”
白明珠淡淡的说道。
水月：？？？
水月这会儿是整个人都不好了。郡主其实是和她们主子有仇，然后这会儿故意来消遣的吧？
“郡主，您想要听的，奴家不会弹。”水月硬着头皮说道。
“既不会，为何还要问本郡主喜欢听什么呢？本郡主喜欢的，与你想弹奏的，是两回事。今日本郡主买的是你的琴曲，又不是你的心。你只管弹你想弹的。”
白明珠随口说道。
水月又是一阵沉默。这话说的好有道理，她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才好了。
想了下，水月拨动了琴弦。
琴音缓缓的顺着她的指缝而出，白明珠这会儿，听着她弹琴，心情倒是异常的平静，不得不说，慕云归这厮，倒是真的会发现人才啊。
之前的辞玉是，如今的水月依旧。
辞玉的剑舞，已是罕见。她若非是因为对方的剑舞，也不会对对方感到好奇，也许就不会要买下对方来陪着自己演戏了。
这会儿的水月，琴音虽不是极好，可是却让人心情平和。这是最为难得的。
慕云归若是将倚翠楼看做生意的话，那毫无疑问的，他是最合格的商人。
三首曲子倒是不算长，白明珠等着琴音结束之后，便起了身。将头上的一支孔雀簪拔了下来，递给了对方：“这簪子，是本郡主的信物。今日你的琴，让本郡主的心情不错，算是赏赐吧。日后若是为难了，便来本郡主的郡主府去寻人。到时，自会见到我。”
“奴家多谢郡主大恩。”
水月这会儿是真的茫然了。
她今儿个这么卖力，本来还想着能得了慕遥之的喜欢，或者是一句话也好，有一，便会有二。结果呢？
慕遥之没多看她一眼，到时明珠郡主，竟然会对她的琴音欣赏。
这都是什么鬼？
明珠郡主身边的人，也都这么古怪的吗？
不过不管是谁，只要对自己有帮助的，那就足够了。想着，水月神色微微缓和。想到自家的事情，心中微微觉得悲哀。
不管是什么人帮她，她都没有资格去拒绝。
因为她别无选择了。
白明珠出了水月的屋子，就见到慕云归正守在门口儿呢。
看见对方，白明珠就忍不住笑了：“我说慕云归，慕老板。你是觉得本郡主是会吃人不成？竟然还守在了门口。”
慕云归：……
会不会吃人你自己没数吗？
要是不会吃人，咋他才给教导出来的辞玉，就没了？
心里想的话慕云归是不敢说的，这会儿，只能恭敬的给白明珠行了一礼：“郡主说笑了，慕云归在这儿守着，是担心水月这丫头脾气不好，会让郡主您不开心。这会儿见您出来，心中便松了口气，只不过，慕云归也有一句话很想问问郡主。”
“问吧。”白明珠淡淡道。
“还请郡主先恕罪。”慕云归继续说道。
白明珠面色微冷，不善的望着慕云归：“我说慕云归，你是个聪明人，本郡主希望你不要自己作死。”
“慕云归自然不会作死，慕云归不过是想问一个问题罢了。”
“那就说，在我还有耐心的情况下。”白明珠声音更冷。心中却是也猜到了对方想要问的事情是关于谁的。
“请问郡主，您的心中，可还有辞玉的一席之地。”慕云归问道。
白明珠沉默了。
果然，这位郡主是不会说的啊。
慕云归心里微微叹气，他都要忍不住去可怜辞玉了。这少年真的是忽然遭了巨变，好不容易遇见了心上人，改了点儿脾气。
却又没想到，还是一样的。
因为他的心上人，根本就不算个人。冷漠，理智，又充满算计。
慕云归的问题，其实在慕遥之的心里，也很好奇，这会儿慕遥之也是一样很紧张。
他希望白明珠说没有，这样的话，他或许还有机会。可他又希望白明珠说有，毕竟……她当时对那个辞玉那般好，却都没有他。
那自己呢？
又会被眼前的人置于何地？慕云归紧张极了。就连祖父考他的功课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本郡主与辞玉的事情，不劳烦你费心了。若是这话他想问的话，那么等回头，他亲自来问我。若是你想问的，本郡主拒绝回答。”
白明珠只道了这么一句，便绕开慕云归走了。
她就知道，不该来这倚翠楼的！
她就知道！她和那个周月容是有仇，是不对付！不然的话，怎么会遇见周月容之后，就没什么太好的事？
慕遥之是跟着白明珠一起出来的。
白明珠转身，就见到慕遥之站在自己身后，顿时更是恼怒：“你这人怎么回事？这都出了倚翠楼了，你怎的还跟着本郡主？”
“今日慕遥之是郡主的随从，所以，慕遥之是要跟随郡主的。一直到郡主回府。”慕遥之望着白明珠，无赖极了。
白明珠：……
“你倒是够坚持的，这么久了，本郡主拒绝了你许多次，为何还不离我远一点儿？”白明珠不满的问道。
慕遥之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
按说他与白明珠本就没认识多久，如何就……对她念念不忘？
明明也没有什么太特殊的，若是有的话，大概便是反差吧。
可他自认不是个会被外表会被各种因素影响的人。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白明珠见慕遥之站着跟木头人一样，忍不住想笑。
慕遥之却是郑重极了，望着白明珠：“郡主，遥之或许，是真的很喜欢郡主。”
白明珠一愣。
什么鬼？
“慕遥之自问是个聪明人，从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亦不会为任何事而烦心。祖父说过，遥之是个逍遥自在的人。故而赐名遥之。祖父从不会看错人。家中的人，也多是在五岁之后方才会被祖父赐名。可遥之却为郡主所绊。郡主与遥之不过数面之缘，遥之却念念不忘。或许，这便是真心喜欢。”
慕遥之一本正经的说着。
白明珠呆呆的望着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恨不得把慕遥之的嘴巴堵住再说，这人都在说什么？
“还请郡主恕罪。”
慕遥之也知道，自己是有些唐突了。
“恕罪？你让本郡主怎么判你？”白明珠声音冷极了。
慕遥之也沉默了。这事儿，本就不是错。他认错，不过是不想让白明珠生气，这会儿被问起，他也是茫然。
“慕遥之，本郡主也说过，不会喜欢你。亦不会喜欢其他人。”白明珠是真的有些头疼。
她不知道为何，凤玉太子会对她有好感，一如上辈子，她不知道为何凤玉太子从不愿意见她，甚至也不准皇后娘娘召她入宫一样。
如今，凤玉对她还是那般好，唯一和上一世有区别的，便是自己没有再为他所利用。也没有让母亲卷入这场皇权争斗之中去。
她与母亲，都站在了这场游戏的外面。
而凤玉，亦没有上辈子时的那般冷漠。
至于慕遥之？
上辈子她与慕遥之，本就是毫无纠缠的两方，简直是说不通！
“郡主，你听说过凤琴吗？”慕遥之忽然问道。
白明珠一愣，这怎么忽然就换了话题？
不过不再提喜欢这事儿，白明珠也松了口气：“你说的，是慕老的那把？”
“听闻祖父那把琴，叫做凤琴，是用梧桐所制的。”
“梧桐可制琴？”
“自然可以，那把琴的琴音，清幽至极。是真正的名琴，郡主喜琴的话，不如改日，我将琴带出来，我们同赏？”
慕遥之问道。
这个，白明珠是极有兴趣的。
点点头：“可以。”
慕遥之的神色亦是缓和了许多，望着白明珠，声音很轻：“遥之不知郡主为何而不愿喜欢他人。不过遥之会等。左右不会有比郡主更加让我喜欢的人。若是有，那想来我对郡主的便不是爱慕。若是没有，那么不得自己心爱之人，日后身边有人无人，都是寂寞。我会等着郡主回首那一日。”
慕遥之的话，让白明珠心里多少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她对慕遥之，并无什么喜欢。
看着他，心中便叹了一声：“多谢。今日便先告辞了。”
说完，白明珠带了琴遥，上马车离开了。
慕遥之望着白明珠这马车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郁闷起来。这是第几次了？
怎么次次都失败啊？
看样子，那些学子教他的方法，都没什么用啊。真是白费了他的酒！那群废物！当真是应了那句酒囊饭袋！
他就想追求郡主而已，咋就这么难了？
那些书生，到底都是怎么有的夫人？
就靠着那些酸句子？
白明珠这边，上了马车，心里倒是有些怅然的。一旁的琴遥，却是欲言又止的望着白明珠。
白明珠看她这样，就忍不住问了：“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话想说的？”
“郡主，奴婢也不知当不当说。”琴遥道。
“说就是了。”白明珠对琴遥这小姑娘，倒是不坏。上辈子时，琴遥也是随着她的。不过当时的琴遥，是被拉去给她做了陪嫁。
之后，更是早早的就被她打发出府去了。
免得在府上被牵连。
如今见她，不免得有种真的是宿命的感觉。
“郡主，其实，刚刚慕公子与您说的话，奴婢，奴婢之前在一话本里看过。”琴遥小声说道。
白明珠：……
什么鬼？
感情慕遥之这货，其实是抄了话本，然后来约她的？
“郡主，奴婢觉得，慕公子一定是爱慕您的，不然的话，怎么会将那么长的话都给背下来了？”琴遥继续说道。
白明珠笑了。
表情却是有点儿扭曲。
慕遥之，你个坑货！
本郡主要是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本郡主就枉为明珠郡主！
“郡主，您表情有点儿可怕。”琴遥给白明珠吓了一跳。
白明珠深吸了口气，尽量收敛了自己的怒火，半晌才冷静下来：“没什么，对了，琴遥，回头把你看的那个话本，给本郡主送过来。”
“是。”
琴遥说完，就从怀里拿出来了。
白明珠意外的看着她，然后琴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郡主，奴婢很喜欢这本话本。”
白明珠有点儿无语，不过还是接了过来。上头写着几个字，叫做云香传。
里面写的，是一个叫做云香的姑娘，被世家公子追求，然后一直强硬不从，最后被世家公子的情话感动的故事。
那些情话，白明珠看的是心里火冒三丈。
所以最近她因为慕遥之那些话而觉得愧疚，甚至开始纠结，是不是该距离慕遥之更远一点儿的心情，其实都是喂了狗？
这都是慕遥之在这上面抄下来的？
白明珠只觉得自己这会儿，脾气有点大。
琴遥看着白明珠这幅样子，心里也是忍不住为慕遥之默哀了。
而琴遥哪里知道，这之前，慕遥之就已经干过这事儿了。
马车到了自家郡主府的时候，白明珠还在聚精会神呢。
“郡主，咱们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