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宁安沉默地点了点头。
晚上,戚宁安在严简家里过元宵节。吃完饭,戚宁安提议和严简一起出去走走,两人便驱车去了戚宁安的出租屋,因为这儿才是他们的二人世界。
严简看着简陋的出租屋,想到戚宁安找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是北京的,是不是就意味着将来他可能会回北京去,毕竟那儿是首都,不管什么条件都要比这儿好。不过也不一定,毕竟他在这里工作已经稳定了,现在跟自己也确定了关系,他应该会考虑一下吧。可是他养母家里那么个破烂摊子,能离开谁不想离开呢?
严简想到自己可能要亲自送走他,心里止不住惆怅,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戚宁安给严简洗了水果,过来坐在严简身边,切开了一个红心火龙果。
严简问:“你知道你是北京人吗?”
戚宁安皱起眉头细想:“不太记得了。我就记得两个石狮子,对□□的印象好像也有点,但我不确定那是梦境还是真实的。不过小时候确实有人学我的口音,我为了不让人嘲笑,很快就学会了当地话。上学的时候说普通话,我比一般孩子要标准,可能是这个原因。”
“你想过你父母是什么人吗?”
“也想过。但是真没想过会是北京的。”戚宁安从信息上传第一天起就这么认为了,他觉得他的亲生父母不会是大城市人,否则早就上传DNA信息了吧。
严简问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那你以后会不会回北京去?”
戚宁安扭头看着她:“你说去北京工作?当然不,我在这里工作已经稳定下来了,去北京一切还得从头开始。再说了,你在这里,我怎么可能离开。”他抬手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严简红了脸,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安心了。戚宁安掰开一块火龙果肉,送到严简嘴边,严简要接,他不给,她便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戚宁安将剩下的吃了。严简看着他,瞬间感觉有些甜蜜。
戚宁安吞下果肉,忽然凑近了过来,用手捏着严简的下巴,将脸微微转过来,严简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干吗?”
戚宁安用手指抚了一下她的唇角:“这儿还有果汁。”说完却侧头吻了上来。
清新甜蜜的火龙果味道席卷了严简所有的感官,那一瞬间她整个人比火龙果还要红,仿佛血液全都涌到皮肤表层来了。戚宁安在她的唇上轻轻吮吸了一下,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唇角,并没有深入,很快就退开了,仿佛是真的在给她舔果汁似的。
这个吻短暂而甜蜜,两人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戚宁安轻咳了一声,说:“你还吃么?”
严简回过神来,赶紧从他手里接过了火龙果,自己吃了起来,这真是她吃过的最甜的火龙果了,一边吃,嘴角一边忍不住扬了起来。
两人默默地吃完了火龙果,严简漱了口,用纸巾擦着渗到指甲缝里的红色果汁,还是不好意思看戚宁安:“你先去医院跟同事们协商一下工作好安排,确定好时间就跟我说,我去订机票,回头将你的身份证号码也给我。”他们单位的公差报销应该只是火车票,机票不知道能不能报销,如果不能,严简就决定自掏腰包,戚宁安可没那么多时间在火车上浪费,哪怕是高铁,也需要十来个小时。
“好。”
严简又说:“去北京准备件厚羽绒服,这个季节还是冬天,很冷。”她在北京上了几年学,深谙那边的情况。
“哦,好。”戚宁安点头。
严简迟疑了片刻:“那我先回去了。”
戚宁安看出她有些害羞,都不像往常那么自然,不过他也没有拒绝:“我送你回去。”
他将严简送到门口,对她说:“今晚上游戏吧,好久没上了。”
“哦,好。”严简点点头。
回到家,严简先去登录上游戏,发现戚宁安还没上来,便去洗了个热水澡,回来再看的时候,发现戚宁安已经上线了,发出了组队邀请,正在她周围跳来跳去,一会儿向她抛了个媚眼,一会儿送出一颗爱心,活泼调皮得不像生活中的他。
严简接受了组队邀请,戚宁安蹦了又蹦,赶紧送出了九十九朵玫瑰,他们的亲密度一下子便到了最高点,戚宁安说:“走,带你去个地方。”他召唤出双人坐骑,邀请严简上去。
严简接受邀请,一下子便依偎在了他的怀里,他带着严简去了月老庙。严简的画面上突然弹出一个对话框:“你是否愿意和吾心安处结为夫妻,永世相随,生死相依?”
严简犹豫片刻,点下了“愿意”,然后世界栏里出现了一行字:“恭喜吾心安处与老娘天下第一喜结连理,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然后整个世界频道炸开了锅了,本服第一人妖结婚了!嫁的还是本服第一老好人,真是天理难容!
严简看着自己头上的称号已经换成了“吾心安处的娘子”,心里美滋滋的,嘴里却说:“婚都没求就结了。”
戚宁安说:“现实里一定会好好求婚的。”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共枕
两天后,严简订了去北京的机票, 只身陪戚宁安去见他的父母。一般情况下, 女警员是不会单独出差的,但是戚宁安是严简的男朋友,所以陈伟虎没再派人跟去当电灯泡, 也能够节省一笔差旅费。
他们乘坐的是晚上的飞机, 到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一下飞机, 便感受到了凛冽刺骨的寒风, 还夹杂着细碎的雪花飘落下来,去年冬天北方一直干旱,北京一场雪都没下过,没想到他们刚到北京,就赶上了第一场春雪。
戚宁安有些兴奋,伸手去接雪花:“我第一次见到雪。”
严简笑着说:“你小时候肯定见过。”
戚宁安站住了,似乎在回忆什么,最后摇摇脑袋:“忘记了。”
他们在期盼已久的春雪中来到了北京, 这意味着, 应该也会有好事发生吧,希望一切都是圆圆满满的。
第二天起来, 全城都变成了一片纯洁的白色,戚宁安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色,内心十分雀跃,出门的时候还忍不住团两个雪球。严简发现他就跟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雪的状态一样,特别富有童真, 决定今天陪他好好玩一下。
当然,现在没时间玩,先得去海淀分局抽血检验。海淀分局的工作人员也通知了纪学君女士过来重新抽血化验。在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之前,戚宁安没有和外公母亲见面,这也是警方为了稳妥起见要求的,万一出现差错,检验结果不是,反而浪费双方的感情。
等待的时间没别的事,严简便带着戚宁安在雪地里尽情地玩耍、嬉戏,拍了很多照片,他们去了她的母校,拜访了她的老师,晚上还跟在北京实习的欧卉见了一面。欧卉已经研三了,马上要毕业,听到严简过来出差,便一起出来吃了个饭,严简带了戚宁安一起去。
欧卉见到严简身边的戚宁安时,很是意外:“这是你同事?”
严简笑着介绍:“不是,这是我男朋友,戚宁安。宁安,这是我大学时最好的朋友,欧卉。”
欧卉一边跟戚宁安握手,一边朝严简挤眼:“你男朋友也是警察吧。”
严简摇头:“不是,他是医生。”
“那怎么说你出差?来看男朋友的?”欧卉很是爽直,直接就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严简笑着说:“他也是新市的。我是真出差,他是来办事的,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原来如此。”欧卉不再追问了,“那点菜吧。”
戚宁安安静地听着两个女孩聊天,追忆往事,讨论同学的现状,很少插嘴,还不时给严简夹菜,表现得十分温柔体贴,把欧卉看得羡慕不已。上洗手间的时候,欧卉一边补妆一边说:“难怪你上大学的时候不谈恋爱,原来你们那边的男人这么优质,真叫人羡慕。”
严简无奈地笑:“哪个地方都有优质男生啊,你也会碰到的。”
欧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出来的时候,戚宁安对严简说:“你的手机刚才响了,我帮你接了,海淀分局打来的,通知说结果是吻合的。”
严简一愣,然后点点头,笑着说:“那太好了。”
欧卉不明就里,但也知道严简是在办案,没有追问。他们分开之后,严简问戚宁安:“电话里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见面?”
戚宁安说:“明天上午九点,在海淀分局。”
严简深吸了一口,知道这一刻终于要来了,她已经见证过不少分离的家人团聚,但这么紧张还是头一回,这不仅仅是陪受害者见家人,也是第一次见自己男朋友的家人啊。
回到酒店,严简去洗了个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一直在假想着戚宁安的亲生父母是怎样的人,会好相处吗?如果他们家很有钱,对自己这个女朋友不满,要给他介绍白富美怎么办?又或者他们开出优渥的条件,让戚宁安没办法拒绝,回北京来工作生活。自己也不可能丢下工作和奶奶跑到北京来北漂,她一个警校毕业的,来北京能找什么工作?帮人搜集出轨证据的私家侦探?还是跟踪偷拍明星的狗仔?看样子只有分手这一条路可走。
严简拿起手机,翻出戚宁安的微信,忽然发现他的头像换成了他俩今天拍的照片,在雪地里脸贴脸的自拍照。严简点开放大欣赏了一会儿,还别说,自己拍得挺好看的,当然还是及不上戚宁安,男朋友长得比自己好看真是件让人得意又惆怅的事,容易被人觊觎呀,便给他发了条微信:“这样明目张胆地秀恩爱,真的好吗?”
戚宁安回:“让我秀一下,明天就换。”
严简笑了:“快发给我,我也要秀。”
戚宁安迅速答应:“好。”说完将照片发了过来。
严简将照片裁剪一下放了上去,决定先过过瘾:“先放一晚上,明天就换下来吧,用照片做头像太不安全了。说不定有人会拿着你的照片放到征友网站上去。”
戚宁安从善如流:“你说得很有道理,都听你的。你在做什么呢?”
严简俏皮地回了一句:“没做什么,想你。”
戚宁安说:“正巧,我也是。我想见你。”
严简看着只有一张床的房间,又看了看自己保守的睡衣,犹豫片刻,答应下来:“好,你过来吧。”
戚宁安很快就过来敲门,他也穿着简单的居家服,外面套了个外套,屋里没有椅子,严简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便钻进了被窝,拿着手机假装在玩。孰料戚宁安竟也脱鞋上了床,还拉开了被子坐了进来。
严简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你干吗?”
戚宁安挨过来,拿过她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将她圈在了怀里。严简顿时紧张起来,挣扎着要反抗:“你想干什么?我、我可是练过的。”
戚宁安闻言仰头笑了起来,觉得她的样子就像只紧张炸毛的小猫,在她额上吻了一下:“不想干吗,就想抱抱你。你不是说想我吗?结果我来了,你却只顾着看手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叶公好龙?”
严简窘得耳朵都红了,她偎在他怀里,感受着戚宁安胸膛里传来的震荡,这是她第一次跟异性躺在一张床上,这种感觉比较新奇,也让她觉得有一种温暖可靠的感觉。她伸手在戚宁安手臂上拧了一把:“我才不是叶公。”
戚宁安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耳垂:“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严简当然不会说是自己害羞,她赶紧转移话题:“你说你爸妈会是做什么的?”
戚宁安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我妈既然在国外,物质条件应该还可以吧。不知道我爸怎么了,他一直都没出现。”
这点也是严简担心的,就怕已经出了什么意外,人已经不在了,那真是终身的遗憾。
戚宁安说:“我只希望他们仅仅是离婚了,只要都健在,什么都好说。”
“一定不会有事的。”严简安慰他。
戚宁安又叹了口气:“我来北京见我父母,没跟我妈说,她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气死吧。”
严简说:“不告诉她不就是担心她会闹吗?再说你又不是不管她。她抢了别人的儿子,也不用装什么受害者,你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尤其是你亲生父母,这二十几年来承受着失子的痛苦,谁来体谅他们?你父母不追究她的责任就不错了。”
戚宁安的脸在严简头上蹭了蹭:“谢谢你!”
严简说:“谢什么,我们之间还用客气吗?我今天回到学校的时候突然想到,如果你在北京长大,以你的成绩,上清华北大都有可能吧。”
戚宁安轻笑起来:“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我从小就调皮捣蛋,叛逆无比,最后考不上大学也是可能的。”
严简笑了笑,对啊,换一种人生,那人生轨迹就全都变了,至少如果他一直在北京,他们这一辈子都没有认识的可能。
戚宁安抚摸着她的胳膊:“虽然被拐卖是一个很不幸的遭遇,但对我来说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遇到了你。”
严简闻言,意外不已,他们居然都想到了同一件事,这是不是叫心有灵犀呢?“好巧,刚刚我也在想,你如果在北京长大,我们就不可能认识了。”
“福祸相依,说得很有道理。”戚宁安说。
严简说:“你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拐来的吗?”
“嗯,我从小就知道我不属于那里,但是却奇怪,我想不起来多少我之前的事,连我以前叫什么名字都忘记了。”戚宁安说。
“也许不是不记得,只是潜意识里将它们忘了。”严简说。
“有可能。有一次听我姑无意间提起,我小时候好像还没少挨过我妈的打,后来上学了才好起来,我自己的印象倒是不深了,估计就是那时候我还带着以前的记忆和习惯,被我妈强压着改了。”戚宁安说。
严简激动起来:“这个老巫婆,我要去揍她!给你讨回公道。”
戚宁安按着她:“你别激动,算了,我自己没什么印象了。”
严简愤恨地说:“那你也就不必有任何愧疚之心,没什么对不起她的,她抚养了你,你只履行你的法律义务给她养老就行,别的都不用管!这样的父母还指望儿女孝顺,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