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安生持续了一段时间。
这期间,李遥月经历了又一次心伤,那就是现在的偶像见面会改直播,后来推迟,又改YY,最惨的是她连这都没赶上。
说起来也是很戏剧,熊君笑之前两天忽然在微信上跟她告急,问她有没有有闲有精力的小姐姐,说他们篮球比到决赛了,但是啦啦队集体聚餐聚到了医院,上吐下泻食物中毒,现在缺人手,都不求中场去表演助威了,比赛的时候能帮着吼两声也好啊。
最后莫名其妙地,她从帮忙找人,变成了组织的人,连队服都是连夜找赶制出来的,银红交错的奇葩颜色,李遥月自己试穿了下,效果还挺好,青春活力,短裙还有哑光渐变的效果。
关键是。
付一一手上的瓜,祝涵的眼镜,老大的鸭脖,都看掉了。
这腿,这腰,这锁骨,这一股子海水火焰交错的气质。
“卧槽……”
付一一流着哈喇子埋进了她胸口:“嗷嗷嗷好软!”
李遥月三下五除二又扒了下来,皱着眉叹了口气:“臭流氓啊你们,我就是帮那群姑娘试试,衣服是我负责的,不得给人负责到底啊。”
然而还真负责到底了,熊君笑说得好像她不去比赛就立马二百比零。
她穿上了那套衣服在下面做引导,但怎么也没想到,X大那天逃课来体育馆看比赛的人比以往多好多,把一半的位置坐的满满当当。
李遥月倒是没什么,全程神色不变,该做什么做什么。
她有两百度近视,平时上课看不清了才会戴会儿眼镜,平时也不怎么注意,自然看不到看台后排的骚动。
付一一看到下边一排的一人模狗样的男生一直挂着相机,对着李遥月猛拍,虽然时而变换着角度,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对准她。
“帅哥。你经管的吧,还会拍照啊好厉害!”
祝涵也注意到了,余光瞥见李遥月抬手的时候肩带稍微滑下来,那一瞬间祝涵冷不丁出手,推的前面那男生没了重心,笑眯眯对着对方恼羞成怒的脸:“我们一起上过成教授的课,还有你朋友林锡呢,果然你们帅哥都跟帅哥一起玩。”
许是被这句话取悦了,男生看到祝涵,扬了扬眉,一副暗自得意又自以为藏得很好的神情:“不好意思,不记得了。”
“没事,下次选课我会小心着点的。对了,你拍了些什么,让我也看看呗,我很喜欢前锋8号的,好像是体育保送来的,他打得好帅,你拍他了吗?”
那男生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嘴角的弧度显出一点不屑来:“打的好?就他?进攻的时候犹犹豫豫,配合都打成屎了……”
祝涵和付一一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看垃圾的眼神。
但万万没想到,晚上后还是在论坛里刷到了倒胃口的帖子。
李遥月一直坐在床上正专心致志的复习录音。
其实说是YY,好像全都是粉丝在里面激动开麦,从头到尾,七璋唱了七首歌,从他第一首发的开始,期间有个主持人活跃气氛,然后继续下一首,一如既往的作风。
把自身存感压到最低,有人习惯,就有人会不满。即使票退了,钱返还了,但是期待落空这不是一般道歉救得回来的。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都吵得人脑壳疼。
李遥月拔下一只耳机,调小音量,决定歇一会儿。抬眼看见三双眼睛从不同角度盯着她。
“……怎么了吗?”
“七璋在YY啊?你跟他聊上了吗?”吴嘉静问。
李遥月差点笑了:“怎么可能啊,我都错过了,而且他也没跟谁聊……”她话锋一转:“到底怎么了?都看着我干嘛?”
付一一的包子脸上大眼睛有点雾气,颤抖着跳下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她抖了半天脸憋红了,却没说出啥来。
李遥月直接看向老大和祝涵:“怎么了?”
吴嘉静沉吟了下,把自己手机扔她怀里:“你看下。”
李遥月好奇地拿起手机看了会儿,看着看着神色微冷了下来。
那几张照片倒在其次,尽管高清镜头下角度都很一言难尽。脸被虚化,重点放在了身材上。
匿名评论里有不少觉得反感的,也有不少满嘴骚话的。
她皮肤白,常年捂着的部位更是白得发光,腿修长腰肢纤细,该有的也不少。客观来说,这服装已经算相对保守,上衣为了季节考虑都是长袖修身的。
就这样,什么‘经管系草这波不亏’‘好我宣布明天开始追她’‘楼上的你想的会不会有点美你有没有劳斯莱斯啊hhhh’‘这身材真的……腿玩年模范啊’每隔几层都有几个。
三个人都吊着口气看她翻帖子,结果李遥月没几下就飞快翻到了底,然后把手机递回去,说了句:“好,知道了。”
连一向淡定的祝涵都惊了:?知……知道了?
“他们不是同一拨人么,替林锡打抱不平的。瞎bb的也是这群人,很多人都信了啊,我能怎么办,又没见过,人家认识个陌生人可不靠道听途说吗。”李遥月撑着下巴,手肘搁在膝头:“他们还继续作死,迟早也会露出端倪的,小肚鸡肠到这种地步也是很难得。”
话是这么说,但当晚论坛就被黑了。
同时被黑的还有某几位挑事的硬盘。
长达九个小时,论坛上的屏幕显示的都是[欺负人也要按基|本|法]。
……
徐知舟这几年脾气是好很多了,但记仇功力还是一等一。
没有把事挑大,纯粹是因为她都没事人似得,他也不好太明着来。
直到三月初,徐知舟在微博上日常刷新,看到她更新了一张图。
更新了——一张图——!
徐知舟一个猛子从床上坐起来,头顶都给撞肿了,其他会话框统统撂到一边儿,直奔了X大主校区图书馆四楼。
她拍的档案阅览室,他刚好去过!
我的妈。
徐小公子简直不能更激动了,冻了一个月的湖面在春天四分五裂,通通被化开,一堆小鱼上蹿下跳的昭示着存在感。
看看!LOOK!他恨不得昭告全世界,太可怕了,这他妈是一种什么样的缘分!unbelievable的天作之合!七个图书馆,那个四楼的书架跟别的都不一样!!
他顺手拍了沿途的一棵抽了新枝条的树,飞速发了条微博缓解心中的激动。
【七璋:立春。】
粉丝难得看到长期失踪人员的心情,一时间也沸腾了,开始转变风向,催着本命早嫁人早通知,多出作品!!
徐知舟走到门口的时候,放轻了脚步。
这一楼一向没有别的楼层人数多,大都是查老资料的地方。
非常清静,以至于徐知舟刚开始没发现人,差点经过她,余光捕捉到了一点残影,这才折身返回。
刚想开口说话,徐知舟被眼前的这一幕冷的心沉了沉。
李遥月正屈着膝,头深深埋了进去,手臂挡在前面。
她在哭。
而不远处也起了动静,有几个人正边说话边往里面来,徐知舟也没多想,边走边拉开深色运动服拉链,走到她身侧,用宽大的外套盖住了她头顶。
同时单腿蹲了下去,把人拉到了怀里,低声道:“你真是麻烦,哭也不会找个好地方。”
徐知舟虽然又气又心疼,但也不忘在心里把罪魁祸首拖出来鞭尸,阴暗地想着妈的老子上次揍得真是轻了,下次谁手软谁是狗。
作者有话要说: 中午到下午还有一更=w=
第二更也是~ 前六个两百~
第24章 第二十四课
她身上有一股很清淡好闻的味道。
那股似有若无的香味不是任何一种香水能调和出来的, 像衣物长时间用了同一种洗衣剂的味道, 沐浴液的香味和某种动人心魄的馨香结合在一起。
一时间, 徐知舟僵了僵。
他的大脑变成了跑马场,许多留得住、留不住的想法飞速溜过, 他抓不住, 也懒得抓。
手底下那一坨也动了几下。
紧接着外套就被掀掉了。
李遥月有些懵逼露出脸来, 微眯了眯眼,看清是他, 更懵逼了:“哭?谁哭……我吗?”
她有什么可以哭一哭的事啊?
这几天各种due雪花一样, 为了bug不眠不休, 又赶上一个专业技能比赛临近截止, 李遥月忙得脚不沾地,刚看这没人, 靠着墙就睡过去了。
徐知舟仔细看了看, 发现连个睡印都没有,更没什么红眼眶、肿眼圈, 眼周平坦,眼里没有血丝,只有问号。
——那种我是不是傻逼啊的自我怀疑心情,为什么, 总是在李遥月面前一次次出现??!
“你以为我哭了?”
李遥月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人先反应过来, 撑着头哭笑不得:“我就是累了,在这休息会儿。”
她伸了个懒腰,不着痕迹地隔开了他的手。
又扭头看着他, 唇角挑了个淡的笑,神态却柔和下来,语气不急不缓:“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了?我不会因为那些事情乱了方寸了。你在路上踩到狗屎,不把它刮掉,还要抱着鞋子哭一通吗?我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李遥月说的很平淡,也很有力。她是真的没把他那点把戏放在眼里。
“对了,”她揉着有些酸痛的手臂,装作不经意地带过一句轻声吐槽:“基|本|法是什么鬼啊。”
徐知舟眉心飞速皱起,漂亮的俊脸上神色沉沉,郁闷也显得更加明显,他嘟囔着:“垃圾,老子手轻了。”
说完才一怔,又飞速抬眸看了眼她,眼神竟透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紧张,可又像是她一闪而过的错觉。
李遥月也愣了,说:“是你啊。”她本来以为是同系的同学或学长之类,这类似的前科他们系有一沓,没想到徐知舟。
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好像早转到本系来了。
“谢谢啊。”她走出两三步,又回头认真叮嘱道:“不过,下次不要这样了。”
以前她不敢说,现在她敢确定,林锡绝对能无聊到这个地步。
徐知舟小臂上挂着外套,正踱步出来,闻言直接挑眉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被他盯上很好玩吗?”
李遥月无奈,停住了脚步,这一停,后面跟着的人没留神,撞到了她背上。
“什么叫被他盯上?!”徐知舟一脸不可思议的震惊,这是什么值得担心的事吗?
李遥月则下意识地拍了拍他肩膀,缓解他的‘担忧害怕’:“不过他们也就那点把戏,当看猴耍就行了。”他能不能发现徐知舟干的是一回事,能不能报复是另一回事。
倒不是因为别的,徐知舟在学校的知名度跟他不是一个量级的,被孤立被欺负?简直肉眼可见的不可能。
当然她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那么喜欢散播流言、带头孤立这种事,明明小学都过去六年了。
“噢。”徐知舟乖乖应了一声。
他们已经沿着大台阶走到了开放区域的三楼,巨大的透明玻璃窗倒映出外面的春意盎然,台阶最上面隔几步种着绿植,
“你下午没课吗?”李遥月打破了他们间的沉默,友好而略带试探地指了指背后的门,示意:“我还有,那我就先——”
先走两个字还没冒头,就被果断掐的没了影。
“你没话跟我说是吗?”徐知舟一把捉住了她手臂,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让她挣脱不得,他看着李遥月,说:“我有。”
校外美食一条街,奶茶店。
“有什么要问的,你一次问完,我知无不言。”徐知舟收起了平时的那点吊儿郎当,瞳孔里倒映着她低头猛喝奶茶的样子。
“你……真的是?”
李遥月囫囵吞枣咽下一个差点卡死她的珍珠,目光殷切地问。
“真的。”
“噢。那几年前,你才多大?”
“成立是快十六岁,解散是快十八。”
“噢。可我见过键盘手,看起来二十七八了,你们……”
“看着老。”
“……噢。那歌大部分是你写的吧?”
“每首,词曲都是。”
“信你都……都收到了?每一封吗?你们解散后地址变了,有两封……”
“嗯,都收到了。”
“《Fake D》我理解错了吗?”
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歌名是熟悉的,仔细一想,是他写的。那时候迷恋硬核,也写了很多英文歌。D即Death。什么叫理解错了?
徐知舟想了几秒,笑了,唇边的笑涡若隐若现,胸腔震动:“当时在贴吧跟人吵架吵了两百楼的,是你啊?”
李遥月:“你没认出来?我只是没来得及披马甲。”
当时跟她吵的坚持说这首歌是歌手‘迷恋死亡’的证明,她为了反驳对方,贡献了足足三张卷子……三张卷子的时间,想想就心痛。
她的眼里点缀着一层薄薄水光,可真是时隔多年的倔强。他几乎可以想象那时的画面,笑意都不自觉染上了温柔:“理解无论对错,这不是出选择题,ABCD就一个。我只负责传达,不管你接收到了什么,都是对的。因为那是你自己的。”
世上有很多有才华又谦卑的人,但徐知舟绝对不是。他浑身上下都是我行我素的肆意。从高中起她就这么觉得了。但难得的是那种微妙的分寸感,永远知道别人的界限在哪里,自由中有着绝对的清醒。
李遥月握着奶茶杯的手掌心紧了紧,棕褐色的液体汩汩流出来一些,沾上她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