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刃一般的冷与攻击性，在抬眼的那一秒都藏在眼眸后面，只剩懒懒的警告。
隔绝了他和其他人。
陆霄不认输，他到哪里都是破冰者，没道理失掉这么好的机会……他努力把眼巴巴渴望的眼神从吉他上挪开，唇边绽了一个足以融化南极的笑容：“你好，我叫陆霄，今年九月的C大新生，你呢？”
对方没回复。
陆霄小同学再接再厉。
“听说今天表演完还会分组，进入下一轮要pk的，你说我们会分到一组吗？”
对方还是没理他，阖眼不再说话。
陆霄小同学绝不气馁。
“我觉得很有可能诶！你是几号啊？”
徐知舟被烦的不行，正在翻脸和平和的翻脸间做选择，另一道声音适时地打断了他。
“陆霄，你他妈了个x又在瞎bb什么？给老子滚过来了，立马！！”
那道声音和陆霄的简直南辕北辙。
凶悍、霸道、痞气十足。
陆霄这时候才显出了一点脾气，他抬头说：“我不要！”
“你都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宝贝……”
白净可爱的呆毛又跟着他痴迷的语气上下晃了晃。
“山寨的。滚吧。”
徐知舟终于吐出几个字，但还是没有抬眼，他只想再睡一会儿补个觉。
“山……”
“喂，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那声音随着一阵脚步声的歇止，停在了他头顶，带着浓浓的不爽。
“别人是站着跟你说话的，你腿断了还是残疾？站不起来是怎么着？”
陆霄一看他要炸，忙慌乱的瞅了眼吉他的主人，帅的惊心动魄的冷漠小哥一眼，可千万别在这起了冲突：“程凛！你放什么狗p呢跟人乱吵架，是我来烦别人的好不好……”
“是的。”
徐知舟猝不及防道，把浅色运动服外套从腰上解下来，盖到自己头上。
这一把陆霄也说的愣住了，过了好几秒才讪讪接下去：“真不好意思……”
他就是想交个新朋友。
程凛不用看也知道陆霄在想什么，当下就更加不爽了。
这人他能欺负，别人不能。
他伸手就要去揪住对方T恤的领子，想把人提起来，却没想到被一把扣住了手腕。
扣住程凛的那只手白皙而骨节分明、血管微突，是与这股力道不符的秀气。
程凛试着动了动想要挣扎开，未能成功。
“我x。”程凛黑着脸用另一只手想把人拽起来。
其他不少选手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异动，窃窃私语的声音简直是火上浇油。
“你能不能安分点？等着被人丢出去你就爽了？那你就继续闹。”徐知舟面无表情道，声音也没有什么冷的像冰，但就是无端令人生寒。
“你疯了是吧程凛！”陆霄也彻底恼了，拽着他后背的卫衣帽子把人揪了回去：“是我先去烦人家的！”
“那边儿的！四十七四十八、五十三！都干什么呢？要打架去外面打！”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注意到了，冲过来对着他们这个角落压低分贝吼道：“不能控制情绪就滚蛋！”
部门负责人Hue也正巧路过休息室，他大约四十岁上下，从长相尚算硬朗的外表看，是看不太出年龄的。他头发留的较常人稍长一些，全部用黑色发卡束了起来，手上握着卷成筒的台本，一露面，整个人就透着一股低气压。
就仿佛班主任路过了教室一样，休息室的窃窃私语一下消失了。
他直接朝着他们三个走过去，冷然道：“陆霄，程凛，徐知舟？”
三个人里只有陆霄答了是。
Hue也不是真在问他们，他是自己完全确定了才开口的。
“希望你们好好表现。”
Hue说的话和他的神态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相悖，他嘴角和眼神里那点不屑和冷意连掩饰都懒得。
“老大……你怎么认识他们？”
那工作人员看着眼色赶紧跟上了他脚步，出了门后迫不及待的问道。
“为什么认识？因为他妈的这三个都是板上钉钉得晋级的关系户。”
一边是上面直接压下来的，一边是不得不给面子的。
胡易生打从用Hue这个瞎起的艺名进了电视界那天起，最讨厌的就是他们这种搅乱规则浑水的人。
尤其是这几天工作下来，选手一个比一个提不上台，他从评委和观众逐渐麻木的表情里都能感觉出来，就算剪辑过播出，节目的立足之本永远是台上的选手，都靠着噱头和KTV水准，这节目还玩蛋啊。
想起刚才那几个人，尤其是靠脸的那位，竟然还是Liz签下的新人，胡易生对工作真是充满了绝望。
徐知舟脾气本来就没那么好，他在数秒，如果这个小平头还继续这么烦下去，他不打算客气了。
但是Hue走了没有两分钟，立马有人通知他们上去准备。
陆霄松了一口气，拖着程凛的腰把人拽走了，临走前还在跟他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脸上全是沮丧和羞愧。
徐知舟这才稍微意识到，他俩貌似是个组合。
“五十三，也该准备了。”
他们离开后，很快徐知舟也被通知快到了。
在后台的准备区域，徐知舟听到了他们节目的最后一分多钟。
陆霄是两个人里的主唱，因为很明显，是比较会唱的那个，程凛主要负责乐器及和声部分。
他们选了首很老的英语民谣，清新上口，乐曲的后半部分还被改编了。陆霄的声线很适合这类轻快的小调，清朗悦耳，是年轻人才会有的活力。配上他那张脸……
很适合。
下台后他们刚好对上了眼神。
大概是评委惊喜和表扬的评价让火药桶没了响，程凛和徐知舟撞上，但什么也没说，撇过了眼神。
陆霄看到他则很惊喜，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五十三哥！你下一个吗？”
程凛暴躁地打了他后脑勺一把，看着唬人，力道却很轻：“你他妈傻啊，会不会数数？！”
“我等着看看，你能交出什么答卷来。”
程凛扫了徐知舟一眼，低声道：“可别一场就趴了。”
徐知舟唇角勾着笑了笑，垂着眼，暗色流光。
“借你吉言。”
他话音刚落，方才在休息室气压低得可以杀人的Hue就来了后台，直奔陆霄和程凛而去。
“那首歌后半部分是谁改的？”
Hue的话说到一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拎着吉他的人已经出了场。
大幕拉开，他上去后也没有自我介绍，只对着话筒报了个名字。
程凛本来没做声，一直听着Hue和陆霄在沟通，但那边的声音隐隐传过来的时候，程凛终于忍不住了：“我能问下，是我耳朵出问题了吗？他在唱什么？”
胡易生把注意力分出了一点儿来，听到吉他、琴声和鼓点后，是人声浅淡的呓语，顿时便愣在了那。
陆霄抱着自己的琴盒发了会儿呆，喃喃道。
“野山坡。”
没有歌词的歌。
作者有话要说： 野山坡是王菲的一首无字歌。
小徐已经开始新地图啦，所以掉马也是分分钟的事_(:з」∠)_
珍惜这一口甜。
第38章 第三十八课
第三十八课
专业课的考试持续三个小时, 李遥月硬是提前了半个小时出来。
她打车去了郊区的海选赛场, 中间打了两三个电话徐知舟都没接, 她就不再打了。等到了往观众席上一坐，才发现两眼一抓瞎, 根本不知道他有没有开始。
李遥月问了身边的女观众, 她说了名字, 结果对方一脸迷茫地看着她，李遥月想了想, 又问：“有没有哪个选手……唱了《Counting Stars》？”
“康挺……？”
李遥月笑了：“没什么, 谢谢。”
她没再多问, 坐在椅子上规矩安静等着。
一个又一个的选手上了台又下去, 灯光敞亮的舞台上始终没有出现那张熟悉的面孔。
李遥月也不急，她一进场手机就被迫断网了, 闲着也是闲着, 从包里摸出两包薯片来吃。再次看时间的时候，已经是六点五十了。
快两个小时了, 人影都没见。
等到观众都稀稀落落了，李遥月准备起身上个厕所，从小门离开前，才终于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徐知舟。”
他说得很快, 名字的音也没咬准, 听上去知字像被吞了一样。
但李遥月听见了，听得很清楚。
她的手一点点从门把上离开，背靠在门上, 屏气凝神地听完了一整首歌。
不是他之前说好的歌，不是不惊讶的。但经过这么久的等待，李遥月都做好他不出现的准备了，只要人在就行了，管他唱什么，反正她听完其他选手这两个小时，是彻底放下心来了。
吉他与伴奏融到一起，尽管低音悦耳，高音圆润漂亮，可这道男声唱的时候像……在玩儿。
这首无词的歌不知道是被剪了还是有时长限制，只有三分钟左右。
李遥月注意看了下，这三分钟里几乎所有人都处于一头雾水和WTF两种状态里。台上四位评委，有两位不停的在交头接耳，从侧面可以清楚看到那两位评委交换眼神时眼里的疑惑。
等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徐知舟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雪亮的灯光刺得他眼睛有些痛。
观众席上没有她。
后来评委间好像起了些冲突，有人支持，有人反对他晋级，这争执应该也确实不是剧本。
一急之下，反对那个女评委气得说‘这什么鬼吼鬼叫的也能进，那前面的七号干嘛要淘汰！’
另一个不是音乐界的男评委笑着安抚她，活跃气氛道：“就凭这选手长成这样，也不好淘汰啊！”
徐知舟从头到尾微微挂着笑意，没有说话，等结果出来后，他鞠了一躬，退入了后台。
退入了黑暗，也让人觉得安全很多。很快，他的眼睛就适应了暗得只能勾勒出身形的灯光，瞥见了三四个紧张等待上场的选手。
“徐……知舟！”陆霄就像狗寻到了挚爱的飞盘，不由分说地扑了上来，如果有尾巴他应该已经摇了起来。
“恭喜你晋级呀！！我们一起去吃完饭吧！周围有家火锅店，你吃不吃得了辣……”
徐知舟冷着面孔把絮絮叨叨的人推开，陆霄同学英俊的脸都给挤变形了：“谁说我要吃晚饭？”
“啊？可是胡副导说他请客，好像是……”陆霄神神秘秘道：“请的都是他觉得好的选手呢！”
徐知舟努力把他扒开，勾了下唇角，却没什么笑意：“不去。”
“走吧走吧，他们先去了，让我一定把你带去啊——”
徐知舟一言不发装吉他，背上盒子就走了。
不屈不挠说的就是陆霄本人了，一路缠到一楼演播大厅，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情真意切的。
“去吧去吧，我看你一定唱饿了，等那么久，又紧张肯定消耗体力——”
徐知舟默念着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才勉强把暴揍面前这人一顿的冲动压了下去。
正在胶着的时候，陆霄的电话响了。
“喂？啊，凛哥……什么事？嗯，跟小徐说？”
徐知舟的后衣领子又被拉住了。
“你有完没完，聋子是么，老子说的话你他妈听不……”
“那个，”陆霄赶紧举起了手机，简直像个半投降的姿势：“凛哥要我转告你，他今天认识了个新朋友，觉得自己……咳，‘糟了，好像是心动的感觉’。”
陆霄模仿的一本正经，把程凛那语气模仿的活灵活现。
徐知舟已经没脾气了，似笑非笑地翘起唇角，垂下眸扫了他一眼：“那你替我祝他旗开得胜，改明儿带个小崽子给他母亲拜早年。”
“新朋友叫……李，遥，遥月？”陆霄皱着眉继续转达，自言自语：“什么怪名字……”
？？？？
徐知舟大步折回来，一把将手机抽走：“哪个店。”
语气简直冷得直掉冰碴子。
他到包厢的时候，二十人的桌子已经坐得差不多满了，只有Hue身边还剩两个隔开的位置。
徐知舟一进来哪都没看，先看到了那史前暴龙笑着跟他家宝说话，还夹菜！夹你妹的菜！
李遥月也不好拒绝，忙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谢谢。”
如果说程凛一开始只是因为对方自称要找‘徐知舟’才稍微热络一点，经过十几分钟的交流，他是真的被这白净漂亮的姑娘震惊了，哪个小节是他改编的，她都能听出个大概。
——因为风格很明显不一样了，你和你搭档的风格。
李遥月低头咬了口沾着红油的毛肚，虽然辣，但还真是过瘾。
“哎，五十三号？”
“五十三号，四十八呢？没跟你一起吗？”
“帅哥，你坐我这吧？”
“滚，你身边哪还有位置！还是坐我这吧！”
还是胡易生开了口，一锤定音：“过来，这还有个位置。”
徐知舟谁都没看，朝胡易生的位置走去……
一把拎起了那把空着的椅子，转身走人，绕了个大圈，站到了程凛和李遥月身后，面无表情道：“让让，我放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