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的月光洒进车里，照的徐知舟那张脸不能更荡漾了。
可惜的是，李遥月没回复他，一直到后半夜，才发来一条信息。
【嗯，好的~照顾好自己。】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他这晚没有好好地把这个小风波迅速解决，让粉丝和他都深觉皆大欢喜……
李遥月可能会急的上不了飞机。
*
伦敦。希斯罗机场。
来接她的是另一个表哥楚易霄，只在上次回国的时候匆匆见了一面，在对徐知舟的立场上，难得跟方或途是一个战线的。
这次提前收到方或途电话，楚易霄聪明地不再多问，只陪着她在这边玩乐休息。
把妹妹接到了别墅里，他刚跟自家老婆商量好，要带李遥月去蹦迪，结果等许麓去客厅找她的时候，发现人已经端坐在小茶几上，曲着长腿严谨地盯着屏幕了。
“月月，走了，我们出去玩一会儿吧？李伯说你倒时差都要倒很久。”
许麓边说话边扎着马尾，把头发随意一盘，露出温柔漂亮的脸庞来，又给她端了杯冰摩卡：“上次我们在国内的时候南京聚的，你在1912玩了通宵，现在不喜欢太吵的地方了？”
李遥月摇摇头，手上飞速动着鼠标和键盘，冷静自持地推了推100度的无框眼镜。
“我在投票，嫂子你来吗？”
许麓愣了愣：“投票？”
李遥月：“嗯，你来看看吧，选他你绝对不会后悔的，实力强长得好人品好，主要是创作能力也很优秀，你听一听，这是他参加比赛之前的录音；你看，这是他之前自己作词作曲的……”
许麓指了指手机，了然地笑了：“这明星是你屏保吧，那张图真好看。”
李遥月晃神，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啊了一声：“这是……”
屏保的照片上是靠的很近的一张笑脸，仰视的角度，眉骨凛然，黑眸含光，明明是傲然微冷的一张面孔，偏偏温柔起来像春天融化在眼睛里。
“我照的。”
她说的很自然，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只有一点点惆怅。
来办事，相当时间要见不到他了，每一秒都很漫长。。
许麓惊了，她以前也是追星girl，但是出国七八年了，不知道国内的追星市场已经这么幸福了，着实是惊呆了：“你照的？哇塞，爱豆给的福利这么好！”
李遥月瞪圆了眼睛，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兴奋的许麓勾住了肩：“快快，趁着你哥没来，给我介绍下！”
不过在安利徐知舟的事上她一向一马当先、义不容辞。
等楚易霄收拾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两个凑在一起的圆圆的头。
一个在感慨：“哎呀我x真是好帅，这怎么长得！”
另一个在附和：“哎，是啊，有苗不愁长嘛。你听听这首，真的，和弦绝了，他以前十六岁的时候写的没那么好，后来进步超大的！”
楚易霄一头黑线：……
他大步上前先把自己家这位扛起来，然后迅速远离李遥月，接下来才客气道：“你继续投，但是作弊是不好的，会被查出来的。”
李遥月愤怒地挥了挥小拳头：“我是注册了账号，辛辛苦苦自己注册的，你有意见啊！”
楚易霄：“没有，你继续。”
你可以自己堕落，不可以带着所剩无几的家庭成员一起堕落。
楚易霄腹诽道。
他早就知道家族群基本都倒戈了，唯一有可能跟他和方或途一起的，姨夫老李天天醉心工作，对于劝自己女儿出坑是打一开始就抱着放弃态度的。
李遥月生性懒散，能这么喜欢什么东西，还真是很少见。
她这人别的什么都好，就是护短，有时候护的有点帮亲不帮理。
谁敢动她的奶酪，她会长久蛰伏，然后一朝出击。
绝无例外。
在她外出的时候，回他信息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只能语音答上一两句，而徐知舟偏偏就是一个锲而不舍，特别在她的事上尤其锲而不舍的人。
他心里有了那么一点预感，但还是没有把疑虑提出来，只是在间隙找她找的越来越密集，几次都想去她家找她，几次都被挡回来了。
徐知舟郁闷的快爆炸了。
一周后他回X大补考，飞机一落地他还是没收到李遥月的信息，在机场又被堵了个水泄不通，许多手机和许多双手都在眼前挥舞，徐知舟一直戴着帽子低着头，只有挺直的鼻梁和微微翕动的眼睫毛露在外面。
有很多跟了他好几次的粉丝大声问道：“舟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徐知舟闷头往前走，没说话。
很多摄像机一路跟，紧紧地跟着他的步伐，不时传来‘不要挤不要挤小心受伤’的提醒。
一家娱乐媒体强行挤了上来，把录音笔和摄像都快怼到他脸上了，徐知舟放慢了脚步，瞥了他们一眼。
“请问上次的事情对你们选手内部有很大的影响吗？你和那位选手是捆绑炒作吗？”
“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在飞机上没休息……”
徐知舟指着设备淡问了句：“这在录？全都能看到？”
“嗯？嗯……是啊。”记者赶忙给摄像使眼色，生怕像上次的明星保镖生气一样，把设备差点cei坏了。
没想到下一秒，徐知舟顺势靠近那摄像，帽子和口罩间的那双形状漂亮的黑眸定定望过去，冲着摄像头，一字一句，慢极了：“我想你了，很他妈想，你最好赶快给我打个电话，哄哄我，我有点生气。”
…………
在娱乐新闻看到自家孩子的徐父徐母：………………
在微博刷到自己好友的发小们：…………………………
X大号称对徐知舟了如指掌的校友们：…………………………
被炸飞的粉丝：？？？
这不会是在跟人类告白吧？
远在大洋彼岸的麻木的李遥月：日。
第51章 第五十一课
第五十一课
徐知舟弄这么一出, 等于昭告天下他已经脱离单身了, 把几方都打得措手不及。
最大的赢家自然是节目组, 不费吹灰之力又免费得了一波宣传，但有关他炒作博出位的质疑也越来越多。
徐知舟也懒得理, 以前有人说过他太‘我即世界’, 他知道看了评论自己心情不会好, 之前陆霄吃饭没事儿的时候手贱刷微博，被一堆说他【娘不兮兮】的评论给轰傻了, 难过了一整天, 后来学乖了, 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 再也不乱刷评论了。
跟陆霄不一样，徐知舟是能查也查得出来的, 看到有人嘴太贱他根本忍不住。
但出乎意料的是粉丝, 百分之九十的都在好奇人到底是谁，在他微博下炸锅疯狂发问。
【蛋挞采访下您在想谁可以吗？？】
【电话给我, 我给你打！！打到你明天下不来床！】
【我说真的，就没人觉得这位同学威胁人的时候委委屈屈的吗？装作那么凶的样子是要回家跪榴莲吗】
【应该是想跪榴莲+1】
【一人血书求真相？！！没听X大的人爆料过蛋挞有女朋友啊？？】
【接一楼：二人血书求真相！】
……
【十五人血书求真相。】
李遥月面无表情地窝在沙发里刷评论，手指划着划着，一股温热香甜的味道钻入鼻腔。
“试试, 我刚做的, 昨天的太甜了，今天的应该刚好。”许麓捏了块凤梨酥送到她嘴边，笑出两个小巧的酒涡：“昨天方或途和小越打电话来找我了, 问你在这顺不顺利。”
她攥着手机，冲许麓笑了笑：“顺利的。”
顺利地找到了那经纪人赵宇曾经在这边留学时的院校。他用那些黑料威胁徐知舟，就不要怪别人以牙还牙。
顺利地约到了一个有名的心理医生面谈。她想带他好好地，彻底地看一次，把心结先扭过来。从前那一晚喝酒，他说的那个自杀的队友她还记得。
但音乐制作人……就不太顺利了，她家上上下下没有搞艺术的，和他风格相合的优秀业内人士，也不是她能见到的。
“有什么困难跟我们说啦，”许麓看破不说破，笑眯眯地轻掐了掐她脸颊的肉：“你哥虽然不说，但你要去求他的话，他不会拒绝的。”
楚易霄搞金融，许麓搞法律，两个人都是年薪怪物级别，但跟艺术依然不搭边，更别提这是徐知舟的事，他肯定不想帮。
许麓给她又倒了杯柠檬水，离开前道：“虽然不知道你具体要办什么事，但是我们也不能光当摆设不是？大胆说啊月月。”
“麓姐，你觉得他好看吗？”
李遥月仰头躺在沙发上，凝望着天花板，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句。
“你男神？”许麓抿着唇，想了想她今天的反常，有点明白过来了：“难道他恋爱了？”
李遥月扶额，有点小头疼：“不是男神，是我男人。”
这是她第六遍强调了，奈何许麓怎么都没绕过弯来，还跟她惺惺相惜地抱着手臂说什么，以前她也把偶像画报贴墙头，有事没事凑上去亲几下，每天晚上抱着偶像抱枕，都在疯狂催眠自己。
“好好，你男人，他恋爱了？”
许麓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李遥月一头扎进柔软的沙发抱枕里：“……”
行吧。
她放弃还不行吗。
* * *
半个月过去了，徐知舟百分之九十七点八确定自己是被抛弃了。
打她的电话永远关机。是永远！永！远！
简直太他妈amazing了。
只能微信联系就算了，她说自己暑假回家了，可是每次都是在餐厅或者没人的大马路牙子跟他视频的。十次里有八次都有急事似的。
除了练歌写歌的时候，徐知舟基本就不说话，安安静静待在某个角落发呆。
他在回想自己到底有哪个环节出错了。
可是想不出来啊，不仅想不出来，他觉得自己还把近在眼前的什么忽视了。那到底是什么，他也没有头绪，越想越混乱。
徐知舟最后被Liz和胡易生同时约谈了，说他放空的时候太多了，以现在黑子的活跃度来讲，用不了多久，别人就会怀疑他是AI新研发的流落民间的仿真机器人——
徐知舟眼风都没动一下：“不好笑。”
胡易生难得开玩笑，不出意外地找了个错误的对象。
不过从那以后，他被拍到发呆的时候确实少多了。徐知舟没事就睡觉，靠在椅子上假寐，靠在立柱旁休息，靠在练习室窗边打呵欠……
徐知舟再次接到了来自组织的电话。
“徐知舟，你不要因为有了一点点小名气，就不给粉丝朋友们树立好形象了，这样是很不对的，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你忘了吗？”
那头久违的声音温和又严厉，听得徐知舟久久没说出话来，最后轻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
他开始随身带写生板，写写画画陶冶情操。
每天练习素描照片，练习一个部位给人去一个视频电话。
李遥月好容易跟一个金牌制作人……的秘书约到十分钟，徐知舟就在那头打打打，她没办法，取消了三次还是接起了。
“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她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
“我最近在练画画，你看。”
徐知舟带了顶黑色的鸭舌帽，背景像在录音室外面，他黑眸垂了片刻，再抬起来亮得惊人，凉薄的唇角都抿出了醉人的意味。
她定睛看了看，是刚勾勒出线条的一幅画。
素描，画得是她。看着并不怎么熟练，纸上有擦擦画画的痕迹，但是神和形都有了雏形，那是一张他曾经电脑的屏保，所以她不能更熟悉了。
“嗯。”
不知道为什么，李遥月看着看着，低低应了一声，侧头一瞬，飞快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他对自己从来不惮下狠手，熬夜精益求精是常有的事。她出来前，徐知舟还没有突破曲风的新瓶颈，他以前的摇滚和原创的风格并没有在比赛里发挥用处，但竟然也就靠翻唱这么一路碾压过来了，人气、pk赛、名次，都是一骑绝尘的优秀。
她回看那些场表演的时候，偶尔会恍惚。
怕这人是她一场梦。
一个非常不着调的想法，但是……怎么会，怎么能这么巧。这么好的事，偏偏让她撞上了。
“是不是画的还不太像？”徐知舟把画拿回去，又仔仔细细地瞧了几眼，有些可惜：“我第一次试，你的动作挺难得，”他撑着太阳穴，把画放下来，靠近视频，离得很近很近地看她，眼含笑意：“说真的，我们俩比赛吧，看谁先……”
“Excuse me？”
李遥月被这一声叫得回了头，拿着手机的右手自然垂落：“Yes here.”
蓝眼睛温和高大，冲着她绅士地比了个请的姿势，李遥月匆匆对着他道：“我到时候再给你打，真的有点急事，先挂了。”
统共恐怕也没有十几分钟，要在十几分钟里说服对方真不是易事。
但她总要试一下。
另一头，徐知舟捏着画纸的指腹无意识地越来越紧，直到有些失了血色。
他应该进录音室的，可是看了黑屏的手机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我很想你。”
难掩失落的四个字无人听见，更显落寞。
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头一次听见心里渐渐扩大的寂寥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