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仿若山河奔流而出，带着肃杀天下的气息，席卷而去。
这一刻，镇界碑下的气氛都寂静了一分。
顾卿念身为修仙界第一修士，她不出手，仅仅是长情剑出招，其威势也如此宏大磅礴。
真不愧为，第一人……
就连那一道黑影，都顿了顿，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一抹气息，发出“咕咕咕”的声音。下一瞬间，这一道黑影不再针对顾清清而去，转身朝着镇界碑疾驰而去。
眨眼之间，在众人还未有所反应之时，便一头撞上在镇界碑上。
“轰！”
巨大的声响之中，那一道黑影缓缓溢散开来，发出“嘿嘿”的笑声，笑得像个傻子一般，嘴里发出一声:“嘿嘿是神……”
镇界碑本不应该如此被人一撞，便破裂开来。然而，随着黑影的溢散，一缕缕的黑丝蔓延开来，融进了镇界碑中。
而后，镇界碑上出现了一抹肉眼可见的裂痕，并不断蔓延开来，像细而密的蛛丝网一般。
“噗！”
镇界碑受损，率先受到伤害的顾清清突然间吐出了一口血，她只觉得喉咙间弥漫着一股血腥气，五脏六腑之间仿若被火灼烧过一般。
“卿卿！”裴池青见状，喊道，语气中带着关切的意味。
另一边，笑面书生看着镇界碑上不断扩大的裂痕，道:“镇界碑的封印要破碎了，我仿佛已经感受到了一丝域外虚空的气息。”
方艺一开始没明白，为什么镇界碑封印破碎，顾清清会吐血。后来，她有些惊讶的说道:“卿卿，当年设下镇界碑，你是以你的心血为引，来设下这镇界碑的封印？”
顾清清有些不解，她伸手抹了抹自己唇边的鲜血，疼得“嘶”了一声。随即，她看向方艺，等着接下来的解释。
“心血为引，你与这镇界碑便一损俱损。镇界碑在，你便在；镇界碑破碎，你便身陨。”
方艺解释着，脸上神情异常惊讶，她叫道:“我的卿念老祖啊，你这是不要命了吗？区区一个镇界碑而已，值得你这般想不开？需要拿命去陪着？还是说沈探死了，你也不想活了？”
听了方艺的解释，顾清清沉默了半响，而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轻声嘀咕着:“或许当时是真的不想活了吧……”
当镇界碑出现裂痕的那一刻，顾清清只觉得五脏六腑之间传来一道撕裂一般的疼痛。可后来突然间，一股暖流缓缓流过，仿若一双温暖的手，抚过她的疼痛，缓解着她的疼痛。
而且，隐隐之中，她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叹道:“火，熄灭了……”
这一道声音，朦朦胧胧，仿若是她的幻觉一般。可顾清清记得这一道声音，初来修仙界的那一刻，便是这一道声音说着:“就交给你了……”
这时，一道苍青色的身影自远处疾驰而来，翩然落于顾清清身边。晏时初看着顾清清，随即翻手之间摸出一个玉瓶，从中取出一枚丹药，喂顾清清服下。
“还是来迟了一步。”晏时初抬眸，便看见了镇界碑上那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痕，正在以微乎可微的速度蔓延开来。
顾清清看着那一道裂痕，紧抿着唇，心里想着:得把镇界碑补好才行。
突然间，笑面书生出声道:“我记得不久之前，顾道友才说过，终有一日，镇界碑会破碎，异域会再一次入侵。如今镇界碑濒临破碎，可这异域也没有入侵修仙界。”
“开放修仙界的时机，应该是到了才对……”
不开放修仙界，自然也没有修士能够飞升上界而去。
这一点，在场的大乘修士都是活了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人精，自然心知肚明。
笑面书生此话一出，便得到了好几位大乘修士的赞同。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仿若有一道声音，在顾清清心里疯狂否认着。半响，她开口道:“我认为现在，理应先将镇界碑封印补好才对。”
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有些寂静。顾清清抬眸，看着其他修士脸上的神情，心里面苦笑一声，却并未再说其他话。
下一刻，晏时初的声音响了起来。
“时初，必定全力支持。”
顾清清眨了眨眼，心里面有些莫名的情绪。
第18章
“不说别的，我裴池青定是要支持卿卿的。”裴池青一边控制着阵法，一边看着顾清清说道。
很快之后，方艺道:“我也支持卿卿。”
顾清清将目光落到其他大乘修士身上，并未说话。戚寒走上前来，将长情剑归还给顾清清，道:“卿念老祖，你的剑。”
“将镇界碑封印修补好吧。”突然间，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州开口道，他抬眸看着其他人，缓缓道:“当年异域入侵，异域域主临近修仙界时，只有沈探与顾卿念两个人站了出来，对抗敌人。”
“那时候，我们在何处？”陈州看着众人，反问道。
顾清清闻言，心里面突然间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有些疼。不是所有的修士，在面临危机时，都会勇于站出来，为拯救世界而奋不顾身。
那种时候，也只有沈探同顾卿念那两个大傻子才奋不顾身的站出来。
再例如之前，当黑影出现时，更多修士选择的是袖手旁观、冷眼相待，也不愿意出手相助。
“我也同意修补镇界碑吧，没了这玩意儿，一时间还不习惯。”说话者，是妖域的百里元正，他咧嘴笑了笑道:“看来我该再对我族中那些小崽子严格一些了。”
慢慢地，便有数位大乘修士开口，表示自己支持修补镇界碑。
“维持镇界碑的现状需要大乘修士，而去寻找修补镇界碑的材料，却只有顾道友你一个人知道。你离开了，谁来代替你的位置，成为这压阵之人？”笑面书生最终妥协了，转而询问起另一个问题。
“这个……”顾清清略一沉吟，便听见晏时初应了下来，他道:“我来代替老祖的位置。”
晏时初解释道:“我与老祖修炼同源，而今我初入大乘境界，正巧合适。还望各位前辈多担待几分。”
对于在场的大乘修士来说，晏时初的确像晚辈一般，因此他以前辈之礼相待众人，也说得过去。
“如今的小辈才是最有前途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笑面书生听了晏时初的话，莫名的感叹了一句。
“镇界碑下，是最接近域外虚空的，而此处的灵气也是最浓郁的。诸位道友在此维持封印，若是修炼有感，有一日踏破虚空而去，也是极好的。”顾清清解释道。
说罢，顾清清转眸看了看晏时初。下一瞬间，她从阵法之中抽离出来，阵法之中响起“咔”的一声轻响，随即便被晏时初接过手去。
维持镇界碑封印的阵法，转瞬间又亮了起来。
顾清清盯着那阵法看了许久，便听见陈州解释道:“看势，这镇界碑封印也只能维持三月有余。若是顾道友不能够在三个月的时间内找齐封印材料，届时我们也无法了。”
“我知道了。”顾清清点了点头，应道。
当顾清清与戚寒离开镇界碑下，走在葬神城中时，顾清清突然问道:“那一道黑影消散之时，你听见黑影说的话了吗？”
戚寒闻言，想了想道:“嘿嘿是神？嘿嘿是谁？”
顾清清看了戚寒一眼，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有些纠结的说道:“嘿嘿……应该不是个人才对吧。”
是神……
黑影应该是还没有把后面的话给说完，就消散了。
神？
与神相关的，顾清清只能想到上古神族，以及沈探这个神族遗孤。除此之外，她便再也想不出其他有关于神的词儿，或者是物了。
思忖了半响，顾清清叹了口气道:“有百里元正给的这一块令牌，希望我们的第一站，能够顺利一些吧。”
寻找镇界碑的封印材料，顾清清与戚寒两个人第一站去的便是妖域十万大山附近的皇城。临行前，百里元正得知了两人第一站的目的是妖域，便给顾清清一块令牌，以示身份。
妖族总是以夸张的手法来命名它们生活的地方，例如十万大山，并不是真的有十万座大山立在那里。
不过，顾清清来到十万大山附近时，看见延绵不绝的山脉，重重叠叠，依旧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惊讶与振奋。
在路途中，她忍不住同戚寒说道:“我原本以为这十万大山的称呼是妖族夸大其词的说法，结果如今一见，也相差无几了。”
“曾有修士潜入妖域之中，一座一座大山的潜伏过去，最终得出了妖域十万大山的具体数量，有六千余座的大山。”
“修仙界真是地广物博，神奇极了。”顾清清小声嘀咕着，被戚寒听见了，他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域外，才是无限宽广，令人无比遐想。”戚寒开口道。
顾清清顿了顿，才又开口道:“会有机会出去看看的。”
走在十万大山中，顾清清与戚寒隐匿了自己修士的气息。继而，顾清清拿出了百里元正给的那一块令牌，递给了戚寒，并传音道——
“你拿着，若是在妖域皇城中出了什么事，这也算一道护身符吧，保你平安的。”
戚寒看了看顾清清递过来的这一块令牌，令牌通体呈灰暗色，泛着金属色泽，方方正正的模样。
而拿着它的那一只手，手指修长而白皙，圆润的指甲干净而好看，尾尖处却点缀了一朵小小的红梅，令人惊艳而莫名。
戚寒想到了一个形容。
艳，而不俗。
“接着。”顾清清说罢，随即将令牌塞到了戚寒手心里。
“那卿念老祖你呢？”
顾清清摆了摆手，道:“我不用，毕竟我是大乘修士。”
她这个大乘修士再怂，照顾小辈也是应该的。
戚寒顿了顿，最终却没有将自己心中的话说出来。
如今的状态，大概你这个大乘修士懂得的，还不如我多吧……
突然间，顾清清略一挑眉，拉着晏时初躲了起来，藏在一棵高大的古树上。与此同时，她又选了一个视线极佳的角度，手中捏诀将两人的气息彻底隐藏起来。
“有人出现？”戚寒轻蹙着眉头，传音问道。他不过金丹修为，自然比不过顾清清的耳力、目力与感知力。
顾清清略一点头，暗中传音道:“应该是有妖怪来了。”
在妖域十万大山中，最常见的便是各种妖怪，小妖怪，大妖怪。反而是像顾清清与戚寒这样的修士，才不容易遇见。
那一群妖怪很快进入了顾清清与戚寒的视线范围之内。顾清清暗自数了数，大概有十来个妖怪，其中一只妖怪被其他妖怪追杀着，被围在了最中央的位置上。
顾清清嗅到了一股极淡的血腥味，大概是从那只被追杀的妖怪身上传出来的。
“如果你认为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那我无话可说。”中间那一只妖怪无奈说着，他的声音有些平静，却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另一边，像是领头的一只妖怪走出来，看着被围在中间的那一只妖怪，道:“只要你回去认罪，妖皇陛下是不会责怪于你的，他会给你一块风水宝地，厚葬你。”
顾清清顿了顿，心里面有些好笑，这年头就连妖怪在死后，都要找一块风水宝地来厚葬了吗？
紧接着，她又听见下面那一只妖怪，有些激愤的道:“你们不过是抓我回去，想让我当替罪的，妖皇陛下手中有你们这些欺上瞒下的妖怪，我真为妖域的未来而感到悲哀。”
说完，那只妖怪试图闯出其他妖怪的包围圈，却无能为力。
“刷！”
一声刺破虚空的声音响起，另一边，那一只领头的妖怪身后蓦然间飞出了数根藤蔓，“刷”的一下抽到被围困的那一只妖怪身上。
那一只妖怪身上，肉眼可见的出现血痕。
“自讨苦吃。”那妖怪冷哼道。随即，他身后的藤蔓缠绕而上，将另一只妖怪圈了起来，试图将其捆绑起来。
顾清清盯着那只藤蔓妖身后飞出来的藤蔓，那藤蔓之上还带着刚抽芽的嫩绿小叶，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你说我们脚下的这一棵树会不会产生了灵识，也是一个妖怪？毕竟它看起来挺古老挺大的。”顾清清传音给戚寒，问道。
她之前随意选了一棵高大的树，将两人藏起来，当时也没有去想什么这一棵树会不会也是妖怪之类。
戚寒一顿，随即看着顾清清，传音道:“或许……”
他的音还未传完，便感觉脚下一阵抖动，顾清清猛的抓住了他，稳住身形。
树下那一群妖怪自然也察觉到了身旁那一棵古树的抖动，忍不住轻喝道:“是谁？装模作样，妖皇陛下手下办事，还不以人形现身？”
下一瞬间，顾清清便听见脚下的这一棵树开口说话:“年轻妖怪那么急躁，看来我是真的老了老了，该退隐了。”
那只藤蔓妖开口道:“还请以人形相见。”
“老夫不屑于以人形相见，你们打扰了老夫的休息，还是趁早离去吧。”说罢，古树妖身上散发出一阵墨绿的光芒，将那十余只妖怪送了出去，却唯独留下了那只伤痕累累的妖怪。
那一只妖怪已经昏迷了过去。
“你们二人也从我枝干上下来吧，我老了，经受不起你们这般折腾啰。”
第19章
顾清清与戚寒飞身而落，站定之后，顾清清有些抱歉的说道:“抱歉，当时一时情急。”
古树妖的声音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意味，有一点哑哑的感觉，他道:“不碍事不碍事，我倒是在你们身上察觉到了一丝老伙计的味道。”
戚寒一怔，随即便将那一块令牌拿了出来，迟疑道:“是百里元正前辈？”
